70 第六十九天離了

梁煙對着那個“賣甩餅” 一陣沉思。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 但是現實一直很殘酷, 女明星都是吃青春飯的，三十歲還好, 到了四十歲，合适的片約就會明顯變少，到了五十歲如果還想演，能剩下的角色也只有婆婆媽了。

說不定現在注冊個商标賣甩餅, 還是種出路。

梁煙正盯着手機，身邊突然有人問：“在看什麽？”

梁煙吓了一跳, 擡頭對上陸林誠的臉。

“沒什麽。”梁煙收起手機。

自從上次得知八卦女主角是自己，梁煙現在看到陸林誠就渾身不自在，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哪一個過後, 梁煙驚悚地發現自己心裏竟然隐約升起一絲絲喜悅。

梁煙只能安慰自己是個人都會高興, 換位思考一下，她要是個男人，知道自己是一個女人唯一的男人後心裏肯定也很高興, 跟喜不喜歡沒關系, 這就是傳說的直男癌加大男子主義，換到她身上，應該就是直女癌加大女子主義。

梁煙暗暗鄙視了自己一把。

陸林誠朝她比了比手中的劇本：“對對戲吧。”

梁煙騰出一個位置：“嗯。”

《仙君動人》從開拍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三個月了, 劇情進度也推移到後期仙君把打boss後重傷法力盡失的小妖女綁在仙君的清源宮的階段, 這一階段的劇情基本上是玻璃渣夾糖，小妖女不肯原諒當初仙君渡劫結束恢複身份就把她甩了，後來在她心灰意冷答應嫁給救她的魔界太子的婚禮上仙君又跑來搶親, 仙君把小妖女搶回自己的清源宮，小妖女現在法力盡失被困在天上跑也跑不掉，只能每天各種闖禍捅婁子，希望能惹怒仙君跟他大吵一架，然後再被仙君踢下天宮，回她的妖女洞，過她一個人的悠閑日子。

可惜事與願違，無論小妖女在天上故意闖多大禍捅多大簍子，仙君總是寵溺一笑，然後利用自己仙君的威嚴幫小妖女善後，每天這樣樂此不疲着，別說吵架，連句重話都不曾說。

久而久之，天宮的人聽到小妖女的名字就聞風喪膽四處逃竄，小妖女雖法力盡失，可是誰不知道她背後有個仙君撐腰，每次護短護得一點理都不講。

梁煙演起為了惹怒仙君在外面各種闖禍的小妖女時得心應手，在仙君面前的形象也由以前的聽之任之的大型忠犬，恢複到喜歡耍賴發脾氣的刁蠻本性，小妖女以為自己暴露本性後仙君就不會喜歡他了，結果仙君情人眼裏出西施越看越愛，到後來小妖女肚子裏已經懷上小仙君了，還是每天吵着鬧着要回妖女洞。

今天的戲，是小妖女發現自己肚子裏已經有崽了，跑去找仙君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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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比較難，一是臺詞多鏡頭長，二是要演出小妖女争吵過程中情緒的變化，三是後面一大段是哭戲，要一邊哭一邊說臺詞。

開拍的第一幕就是小妖女得知懷孕後跑進清源殿的場景，梁煙站在鏡頭外，開始醞釀情緒。

陸林誠也已經就位了，坐在正殿中央，提着毛筆在寫字。

兩人剛才對過兩遍戲，對人物情緒的節奏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導演一喊開始，梁煙深吸一口氣，滿臉悲憤地往清源殿內跑。她琢磨過了，如果在以前，小妖女知道自己懷裏崽之後一定是歡天喜地跑去告訴仙君的，但是現在經歷過大起大落被帶到九重天的小妖女已經成熟了很多，每天想的都是怎麽才能離開這個冷冰冰的地方，連仙君都不想要了，開始卻突然發現自己懷了崽，并且這個孩子來的不在小妖女的意料之內，預示着她跟仙君兩人之間又多了一道牽扯不清的枷鎖，所以表情沒有喜悅，只能是悲憤。

兩臺攝影機一臺拍背影，一臺拍表情，跟她一路推進。

小妖女停在仙君書案前。

仙君剛一擡頭，小妖女就把仙君書案上的東西都掃到一邊，像是發脾氣，可是什麽話也不說，只一臉悲憤地看着仙君。

仙君看到小妖女的奇怪的表情，站起身，疑惑問道：“這是怎麽了？”

小妖女吸了吸鼻子：“你放我走，我要回妖女洞，我要回去。”

仙君還以為小妖女也是跟以前一樣在耍脾氣，微笑說：“娘子不是說過夫君去哪兒都會陪着嗎？怎麽說話不算話？”

仙君當初還是凡人在渡劫時，為了盡快渡劫結束尋盡各種辦法，他去到哪兒小妖女跟到哪兒，也一路保護到哪兒。

小妖女氣鼓鼓：“誰是你娘子！你扔掉我之後你就不是我夫君了！”

仙君微微垂眸，然後重新擡眼：“咱們是拜過天地的，不能不作數。”

小妖女看表情似乎要哭，但又被她生生忍住，背過身：“我不管，我說不做數了就不做數了，你快點放我走，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這裏，你要是再不放我走，我，我……”

仙君走到小妖女面前，拉住她一只手，無奈安撫：“就怎麽？”

小妖女看仙君似乎全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這些日子她的無論怎麽表示自己的難過和憤怒仙君總覺得她是在鬧脾氣，仿佛什麽事情他只要一低頭她就理應原諒他一樣，即使她被傷的再深，再加上剛得知懷孕情緒波動大，于是跟仙君對視了兩眼，突然小嘴一癟：“我就不生了嗚嗚嗚嗚……”

仙君聽後神色一變，倏地緊張起來：“你說生……什麽？”

小妖女：“我就不生你的孩子了嗚嗚嗚……”

仙君有些不可置信，聲音微微發抖：“你已經，有孩子了？”

小妖女吸着眼淚鼻涕，轉過頭去不理，算是默認。

仙君伸手搭了小妖女手腕脈搏，發現果然是喜脈，于是立馬陷入狂喜，把小妖女攬入懷，低頭欲吻，卻被小妖女用力推開。

仙君的吻落空，不解地睜眼。

小妖女：“你走開，有孩子也不要你管，我要回去。”

仙君：“我是孩子父親，怎能不管？乖乖把孩子生下來，就在這清源宮，我陪着你。”

他大手來到小妖女小腹上輕輕撫着，初為人夫的奇異感籠罩全身，什麽清貴自矜的九重天上神，此時眉梢眼角都漾着喜悅。

小妖女看着仙君撫着她肚子高興的模樣，從兩人相識一直想到現在，越想越難過，突然抱住仙君脖子撲在他懷裏哭了起來：“我不要，我沒有鬧，我一直都是認真的。憑什麽永遠都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當初一恢複身份就嫌棄我扔下我，後來嗚嗚嗚嗚……”小妖女把眼淚全都擦在仙君肩頭衣襟上，“後來你為什麽又來找我，我對你好的時候你不要我，現在為什麽又把我困在這裏，你為什麽讓我有孩子，我再怎麽說我想走你都不聽，憑什麽所有事情你一低頭我就要原諒你，你從來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就那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嗚嗚嗚，以前是我傻，被你一次次那麽戲弄作踐，現在你想要我，可是我已經想明白，我，我不想要你了。”

仙君抱住小妖女，聽着她的哭訴心如刀絞，只說着“對不起。”

小妖女漸漸止住哭：“我不要對不起，我不想待在你冷冰冰的天上，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仙君閉目，喉頭哽咽：“如果我放你回去，你還要我嗎？”

鏡頭最後停留在兩人相對而立的身影上。

梁煙拍起哭戲來也不怕醜，哭的是一抽一抽的，導演喊卡後也沒收住，不停打着淚嗝。

這場戲兩人情緒都很到位，導演對着監視器的回放不停點頭，并且憑着從業多年來的經驗來看，這對前妻前夫演起這部戲，表演的痕跡較少，真情流露比較多。

陸林誠用紙巾給梁煙臉上擦淚，他探手，卻被梁煙偏頭躲過去了，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巾擦着。

陸林誠看着手中的紙巾，默然一陣，說：“對不起。”

“梁煙，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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