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交接

夜風收回腳，默默地轉過身，抿着唇沉默了下來，雙拳漸漸握起。

生命古樹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他的內心，都戳準了他的疑點，最讓他動容的是，生命古樹居然知道他懂得空間法陣！

賭對了！

生命古樹微不可聞的呼出了一口氣，緊繃的樹軀松懈了下來，恢複了一派淡然自若，胸有成竹，好像吃定了夜風的樣子。

可此時夜風才沒有去注意他這些，他的思緒有些混亂，回到了在地球的那段日子裏憶起了他原以為自己遺忘了的往事。

夜風很聰明，當然這也和他喪失父母有一定的關系，他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和他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爺爺相依為命，一直生活到了他七歲的時候。

他還記得，那天是滿月，可天上的烏雲濃密的幾乎擋住了所有的月光，那天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也是他爺爺離開他的日子。

“啊風，爺爺就要走了，以後你可就要一個人生活了，別怕，爺爺一定會一直看着阿風的。”夜天笑着，很是輕松的樣子，渾然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之感。

夜風趴在床頭，低低的垂下頭，緊緊地抿着唇，小小的臉上彌漫着憂傷。

從他記事起，他的生活中便只有他的爺爺，爺爺雖然有時候很嚴厲，也會教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東西，但是爺爺卻很慈祥，總是用自己的方式關心着他，保護着他。

可現在……連爺爺都要走了。

夜天笑了笑，伸起手平靜的拍了拍夜風的肩頭，眼中也有着不舍。

“夜風，不用難過，夜風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以後沒有爺爺夜風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

夜風擡頭，抱住爺爺，沙啞着嗓音，“爺爺，難道就沒有辦法嗎？”

夜天擡頭看了看陰暗的天空，看到夜空中不時閃過的紅芒，正了正臉色，從枕頭之下拿出一本古樸的書籍，遞給夜風，莊重的說道，“啊風，這是我們家族的鎮族之寶，世間僅此一本，現在我要把它交給你，你一定要學會裏面的內容，它講述的是失傳的——空間法陣！”

也許你有一天能夠學會它，便有機會能夠去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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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眼神深邃，手指摩挲着書的封面，心中暗嘆一口氣。

夜風聞言，不是驚喜，而是目瞪口呆，有些結巴的說道，“爺、爺爺、這這這、空間法陣？爺爺你沒逗我吧！”

夜風一臉的堅定，明顯的不相信。這是開什麽玩笑呢？

好好的離別氣氛被夜風的這麽一句話徹底的打亂了，夜天突然暴起，一拳打在夜風的頭上，“難不成你還懷疑我？還懷疑我們家族的先祖？”

本來就是嘛！先組要是那麽明智，我們家現在會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夜風心中嘟嚷。

“夜風聽令！”夜天嚴肅了起來，盤坐在床上。

夜風一聽，也端正了自己的心态，跪在地上，恭謹的接道，“夜風在。”

“夜風，現在，我，夜家第三十八代家主，将鎮族之寶交予你，你一定要珍重得保護好它！不讓它落入外人之手！”

夜天說完，雙手拿起書，将這本充滿歷史厚重感的書籍重而重之的交接到夜風手中。

在放下的那一刻，夜天似乎若有若無的松了一口氣。

夜風保持着接書的動作，依然低着頭，一動不動，忍着眼眶中的淚水沒有落下。

“哎！”夜天似欣慰似不舍的嘆了口氣，摸了摸夜風的腦袋，說道，“啊風，在我死後，便把我的屍體在日月交替之時，葬下我經常帶你去的那個地方。對了，還有，這個給你。”

夜天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拿出一顆珠子。

夜風疑惑的擡起頭，強忍着淚水。

夜天笑，“等你将這本書都學會了之後，便把這顆珠子捏碎吧，這是我最後留給你的驚喜了。”

夜風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爺爺，一眨不眨，直到——

夜天安詳的閉上了眼！

“爺爺！爺爺！你別丢下我一個人！！！！！”夜風在也控制不住自己，嘶聲吼着，痛哭出聲，聲音在這雷電交加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凄厲。

一直過了很久很久，不知何時窗外的雨漸漸小了下來，屋內夜風的嗓子已經沙啞。

“爺爺，啊風一定會好好聽爺爺的話的。”夜風緩緩的對着夜天承諾，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是那麽的枯燥，就好像生鏽的鐵的摩擦聲。

夜風不再言一語，小小的身子吃力的‘抱’起夜天的身體，向外走去。

雨已經停了。

夜風一步一個腳印的踩在泥濘的道路上，濺起一蓬蓬的水，沿途只留下“塔塔”的腳步聲。

……

東方漸漸吐白，剛剛升起半邊的太陽照亮了半壁山河，另一邊，月亮的光輝依然籠罩着大地，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中間似乎有着那麽一條泾渭分明的分界線，而夜風，則拖着夜天靜靜地立在那裏。

“時間到了。”夜風心中默念，回頭不舍的看了一眼夜天，紅腫的眼似乎又要再次流出淚水。

連忙擡頭，将為流出的淚水重新逼了回去，夜風不再猶豫，半拖半抱的将夜天的身體置入水中。

水緩緩的流着，帶着夜天的身體飄向了遙遠的地平線，漸漸消失在了夜風的視線當中。

……

夜風慢而又堅定的擡起頭，看向了生命古樹，一字一頓認真的開口，“告訴我，把你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

生命古樹原本一直等着夜風的反應，沒有打斷他。在他主動開口的時候，生命古樹便露出了一抹極為人性化的表情——了然。

好像它什麽都猜中了，好像它就是認定了夜風一定會這麽開口問它一樣。

生命古樹巨大的軀體突然能量化，漸漸地縮小，聚集在一處，顯示出人體的形狀。

“你想要知道嗎？”生命古樹化作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長長的胡須随風飄起，和白發混為一體，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