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重逢
蘇游漾在床上整整躺滿了兩星期。
下地活動的時候,不敢用那只傷到的腳,就只是單腳支撐着走走;等到能做一些有利于康複的低強度訓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
剛開始用雙腳下地的時候簡直像針紮,跟地上蹲了半年一樣再站起來一樣,姿态活像小兒麻痹。她也不敢多走,就醫院走廊幾個來回,拄着拐慢慢嘗試。複查時醫生說她下地太早有點錯位,一幹人吓得直把她哄回床上,如此這般的折騰了兩個月,才漸漸好了。
停工多時的《月唳》劇組重新開工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倒是因為這番折騰吸引了不少關注度,甚至開工頭一天還上了熱搜,勉強也算因禍得福。
蘇游漾一回劇組就感覺不同:工作人員比往常熱情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讓蘇游漾這驚天動地的一摔摔出點同情和關懷來,連俞小冰都不怎麽拉長個臉,跟讨債一樣刻薄地拔尖嗓門。蘇游漾在住院期間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懷着一腔信徒式的義無反顧投入到拍攝中去,狀态好得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拖延的進度竟也很快趕了上來。
……
“你別老跟着我,這算什麽事。”何蜚一腳踢開石子,鏡頭不動聲色地随着她煩躁的步伐移動。
秀湖在後邊小跑着跟上她,“欸?你別跑呀,等等我……是你自己說要和我去圖書館的!”
秀湖很少追着人跑,還樂此不疲。但何蜚身上有一股範兒,是讓秀湖着迷的:這種範兒一般讀死書的女學生不常有,男生也未必學得。她如此直白有力,所以直擊秀湖內心。
何蜚停下來,轉身煩悶地盯着她,眉心一道褶:“誰說過這話了?你別給我瞎造謠。”何蜚心裏其實是很有點心虛的:她是說了這話,況且她還記得。那天秀湖扯着她書包帶不讓她走,她急着去跟阿梅那幫會合,騙她下次一起去圖書館才得以脫身。
秀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把何蜚說那話的時間地點報出來了。
何蜚沒法了,把手一攤:“[撒旦為了達到目的總是會引經據典],是不是?”她嘴角勾着痞痞的淡笑,頭發漆黑,眼珠也黑,有一瞬間真像走進人間的小撒旦。
……
“卡!”俞小冰的聲音傳過來,這條過了。
蘇游漾接過阿丹買來的冰糖雪梨,小口啜飲。順便把垂落下來濃黑的長發束起來,露出一小節白膩的脖頸。風從發絲的間隙吹過臉的時候都帶着一股子粘稠,濕熱得連蜻蜓翅膀都載不動。
快到夏天了。
……
“你今天沒事兒?”祁涉仰脖往嘴裏灌可樂,一口氣喝完了把易拉罐捏扁扔進垃圾桶裏,撩起下擺擦汗。
蘇游漾捧着西瓜,拿個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吃,最甜的中間那塊一直沒舍得動:“這不是來你這拍MV嗎,誰說沒工作的。”
祁涉要求高,一個MV完整的一套流程走下來至少兩周,蘇游漾手頭接着戲,無奈只能東奔西跑兩頭兼顧,常常是白天戲拍完去祁涉那再趕工,劇組難得放一天假,蘇游漾沒舍得休息就準備把一天都耗在拍祁涉的音樂短片上了。祁涉誇她“夠義氣”,休息的時候給她買了個大西瓜。
西瓜當然是夏日最愛。她常常是一勺放進嘴裏又立馬挖了下一勺,吃得腮幫一鼓一鼓,嘴唇紅嫩。祁涉看她中間那部分一直沒吃,忍不住嘴饞,腆着臉跟她打商量:“你都吃了這麽多了,把中間那點留給我行不行?”
蘇游漾把勺子往中間那塊一插,汁水四濺,再舀出來的時候,勺子上搖搖晃晃盛着個紅豔幾乎透明的沉甸甸的實心小球,竟然一粒籽兒都不見。她看看一旁直了眼的祁涉,又看看手裏的西瓜,裝作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如果你能變成路歧的話,倒不是不行。”她一向樂意和路歧分享生命裏最甜美的部分。
祁涉似乎是低低地罵了句“操”,在蘇游漾笑意盈盈的目光裏直起身來,痛心疾首地指了指她:“鬼迷心竅,白瞎哥們對你的深情厚誼。”
蘇游漾沖他吐舌頭:“兄弟,很給面子啦,我冒着生命危險接了你這活,回去說不定腿又得折一次。”她還沒怨祁涉呢,他倒埋汰起她來了。
祁涉抱臂琢磨了下,片刻沖她豎了個拇指。白牙閃亮。
……
剛了解到MV的故事情節設置的時候,蘇游漾是真的有恁死祁涉的沖動的。
祁涉那天在病房裏的信誓旦旦言猶在耳,如今就像一記耳光重重掴在祁涉這張天山雪蓮一般的俊臉上。這朵天山雪蓮哭着拖住她往外走的兩條腿,崩潰大喊“藝術需要你的拯救”,蘇游漾差點沒一腳蹬幹淨他惡心吧啦的鼻涕眼淚,真是見了鬼的藝術。
祁涉的新單叫《着魔》,名字乍聽很正常,情節內容看似也不涉及十八禁,而正如他所說“非常高級”,追求的是一種若隐若現的挑逗感,強調“純真又美豔的女性魅力”。就跟畫餅充饑畫不出真餅一樣,把欲|望披一層面紗,它暴露出來還是赤|裸裸的欲|望。且不論路歧會是個什麽反應,蘇游漾真怕到時候MV一出來沈驚霓先把她給活撕了。
無奈既上了賊船,硬着頭皮也要把工作做完。何況祁涉那雙濕漉漉的狗眼懇切地盯着她,她想起自己當初的承諾就氣短心虛。在這個無比清純的年紀裏,她像個遲暮的老人一樣垂頭喪氣地任人把細皮帶一圈一圈纏繞在脖子上。
“漾啊,你太棒了。”這是這幾天來蘇游漾聽到祁涉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此刻,她兩條腿分開跪坐在猩紅的沙發上,扶正了頭頂上那兩個歪斜的小惡魔尖角,再把白得凜冽的脊背向後折,用手去勾解開高跟鞋系帶上綁緊的那個紅色蝴蝶結。聽到祁涉誇他,習以為常地轉過來對他笑,有點小小肉感、塗上透明酒紅色唇釉的嘴唇看起來比平日更欲,笑起來嘴邊故意被抹開的一點口紅痕跡和膚色的對比觸目驚心。
祁涉仰頭摸了摸鼻子下不存在的鼻血,預感到自己這次的作品絕了。
……
蘇游漾鮮少有瞞着路歧的事,這次的音樂短片是一件。
倒不是說沒在他面前提過這事,路歧知道她接受了祁涉的邀請,但具體內容的布置一概不清楚。
蘇游漾慶幸自己沒有跟他報備日常工作的習慣,偶爾被問及也只虛着聲故作鎮定地跟他說“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到時候MV上線讓人吃不吃驚另說,她還是比較擔心祁涉那顆金貴的腦袋。若路歧真打翻了醋壇,她都能想象他笑着說“我要把這崽子的頭擰下來”的樣子了。
“在哪?”蘇游漾正想着路歧呢,他就打電話過來。
蘇游漾說現在在醫院門口。她坐在陰涼的地方把帽檐壓低,巴在一棵盆栽後看醫院外在陽光底下攢動的人群。今天是去醫院複診的日子,俞小冰給她批了一天假,自己就坐在電腦前面昏天黑地地剪片子。她剛想叫車回去休息一會,路歧的電話就來了。
路歧讓她在醫院等他。蘇游漾猛然想起來他是昨天殺的青,今天該是空閑的。蘇游漾坐在椅子上來回晃蕩着腿,心裏懷揣着即将重逢的喜悅。
等到門口熟悉的車牌出現,她跳下椅子跑出去,打開車門直奔副座。路歧把墨鏡往鼻梁下方一推,一偏頭滿眼就見她櫻桃細吊帶遮不住的一身細膩皮膚,和薄荷綠的短褲下白生生的大腿。她年輕,長得又惹眼,再沖撞的顏色在她身上也壓得住。口罩一摘下來還對他笑出虎牙,別提多甜。
路歧心下一軟,嘴上卻不饒人:“跑那麽快,別又把腳摔了,到時候還得拿輪椅推你。”
蘇游漾對他那一張嘴都免疫了,明明小胳膊小腿綁在安全帶裏,還要一陣亂扭,激動得跟什麽似的:“我都多久沒見你啦?”她探過身去把他的臉掰低下來仔細看看,啧啧,“黑了,醜了。”
路歧哼笑一聲,一只手把她按回座位裏,上嘴就是一陣親,一面狂熱地咬着她,一面還跟獅子似的喉嚨裏溢出兩聲唬她的低咆,聽着好像吓人的很。蘇游漾被他按在副座上一通蒙天黑地地親完,等人撤回去了都沒反應,就只嘴唇殷紅地傻在那裏,片刻後才把他氣急敗壞地一頓捶。
路歧單手把着方向盤,騰出手來治她,把她亂動的拳頭整個包在手掌裏,哄她放松了,再慢騰騰地十指交叉扣緊,跟偶像劇裏演的情節似的,做起來由于速度刻意放慢所以顯得格外鄭重而纏綿。蘇游漾臉紅又緊張地把手收回來,“我不玩了,你專心開車。”
手是收回來了,眼睛卻收不回。路歧是黑了,但也完全不能說醜了,反而麥色的膚色把他平日裏真實的輕浮氣沉澱下去,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蘇游漾就誇他“演一趟書記回來演出了氣質”;就是頭發長了一些,昨天參加活動才做了個造型,前面的發絲分開幾绺,有點頹廢地露出半邊眉眼,不笑的時候看着絕不像電視裏那麽招人親近。
蘇游漾瞅着他心癢:嘴上說不玩,手上還要搗亂,手指不安分地去勾纏他側邊微卷的頭發,在指腹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複又松開。路歧什麽也不說,看似十分順從;過紅綠燈那當口,看到燈一跳一跳地變成了紅色,這才傾一傾身,把墨鏡往上一擡,從容不迫地把人又吻住了,含在嘴裏饒有興致地逗弄了一會才放開。
這樣一來二去,蘇游漾總算老實下來。
“我們去哪啊?吃飯嗎?”蘇游漾這會才想起來這茬,一邊看窗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
“回家。”路歧比她更漫不經心。
咔嚓一道雷直劈下來,把蘇游漾劈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撒旦為了達到目的總是會引經據典】:出自《月亮與六便士》。
夭壽了大灰狼叼小白兔進窩惹!說起來我想象了一下雙方都系着安全帶親吻時用力過猛的畫面,路歧猛地往前一伸脖子,哎呀……彈回去了……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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