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沒錯，那毒，的确是我下在桃花糕中的。”

熏香渺渺的升起，屋內香味怡人，可是這屋中的氣氛卻有些讓人壓抑。

“為、為什麽……”好半響，慕安迷茫的看着趴在床上的蘇婉蓉，模樣很是無助。

“您不是我的母親嗎！”待到慕安臉上的迷茫散去時，臉上充滿了憤怒的神色。

“小安……”蘇婉蓉蒼白着一張臉，無力的喚了一聲。

“媽媽，你是我的親生母親啊，您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在我的身上下毒！”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的落下。

這是演戲，但，卻也是慕安最想問的話。

為什麽，您不是我的母親嗎？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相依為命的一家人啊，為何，您要對我這麽的絕情……

“正是因為我是你的母親！”蘇婉蓉大聲的叫了一聲，聲音中似是有着爆發的情緒，似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慕安聽着蘇婉蓉的這句話，怔怔的呆在了那裏，迷茫的看着蘇婉蓉。

“小安，就是因為媽媽愛你，才不得不這麽做啊。”蘇婉蓉的聲音漸漸地溫柔了下來。

但是口中那溫柔的話語，卻讓慕安覺得遍體生寒。

原來是因為愛我，才給我下毒嗎？

呵呵……那要我的心髒，難道也是愛我嗎！！！

慕安眼中的淚水不斷的滑落，面上卻沒有了什麽悲哀的神色。

不值得啊，不值得……

“媽媽看你越來越漂亮，可是，小安，你是私生女，如何能夠長得比大小姐還漂亮呢，如果夫人看到，必定會對你施加狠手。到時候，你可能會更慘……”蘇婉蓉說着說着便哽咽了起來，難過的看着慕安。

“所以、所以媽媽只能自己動手啊，小安，你不知道，媽媽對你下毒有多麽的痛苦，試問天下的母親，有誰會想對自己的女兒下毒呢。”

看着蘇婉蓉那哭得動人的面容，慕安卻平靜了下來，“你對我下的是什麽毒？”

“小安，我對下的并不是什麽嚴重的毒，只是一些略微使人變得不好看的毒，我想着等到你長大了，有能力自保的時候，在為你解毒。”蘇婉蓉搖了搖頭，柔聲的說道。

慕安聽了蘇婉蓉那柔聲細語，卻覺得自己的心，猶如墜入了寒冰之中，讓她整個人都冰冷無比。

那毒，分明就是能夠讓她變成一個醜八怪，而不是稍微不好看……

媽媽，您下毒的時候真的有痛苦過嗎。

“小安，你是不是、是不是現在很讨厭媽媽？不想原諒媽媽了？”蘇婉蓉眼眶通紅的看着慕安，帶着濃重的哭腔說道。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慕安微微的搖了搖頭，眼睛紅紅的看着自己的腳尖。

她不讨厭自己的母親，已經沒有愛和期望了，那又從何談起讨厭這種多餘的感情呢。

原本她還念着等自己有能力離開慕家之時，如果自己的母親願意的話，她會将自己的母親也帶走，可是如今……

呵~

只怕自己的母親，一丁點都不想跟自己離開這裏，離開慕家。

“小安，我就知道你能理解媽媽的，我就知道你是個乖孩子……”蘇婉蓉見着慕安的模樣，臉上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破涕為笑的說道。

慕安聽着蘇婉蓉的話，抿了抿嘴唇，心中滿是嘲諷。

乖孩子……上輩子她也許是‘乖’孩子，但是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在這麽的‘乖’下去了！

“小安，你為什麽會将那些桃花糕全部都給大小姐的貓吃？難道你看出了那些桃花糕裏有……”蘇婉蓉後面的那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也好似是說不出口，她的目光疑惑的看着慕安。

慕安早就知道，她的母親必定會這麽問她，于是她淡定的搖了搖頭，向着平時一樣，乖巧的說道：“我不知道的，因為我知道是大小姐的貓，所以不敢驅趕它，只好讓它吃個飽了，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的錯，要是媽媽早點跟你說，事情也不會被捅到夫人那裏。”蘇婉蓉小聲的抽泣着，看起來可憐極了。

“媽媽，您真的會調香術嗎？”可是慕安卻是不去接蘇婉蓉那一茬，而是好奇的問起了心中所想的事情。

蘇婉蓉被慕安這一詢問，微微的愣了愣神，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是會……”

想要說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便見着慕安打斷了蘇婉蓉的話，又一次的詢問了起來。

“那為何媽媽您當初那麽阻止我學習調香術？”

以前向來都是別人挖坑給她跳，如今她倒是要看看，她挖的坑到底會不會有人跳下去！

“我、我……”蘇婉蓉眼眸微轉，然後笑着說道：“我當時只是覺得慕家的調香術十分雞肋，并不能學到什麽真本事。”

慕安點了點頭，并未問出‘那您為什麽不教我’這種話，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問了這句話後，蘇婉蓉能有千百種的借口來推脫。

所以，她直接了當的便說道：“那既然母親的調香術這麽厲害的話，就請媽媽您來教授我調香術吧，我真的很喜歡調香術。”

“……”蘇婉蓉微微的怔了怔，原本口中準備好的推脫之詞全部都因為慕安的話而咽進了肚子中。

“媽媽？您不想教我調香術嗎？您不是希望我有出息嗎？”慕安面色無辜的看着蘇婉蓉，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

“不，當然不是，媽媽只是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小安你這麽喜歡調香術。”蘇婉蓉輕輕地搖了搖頭，柔聲的說道。

“哦，那母親您一定會教我調香術的對嗎~”慕安興奮的看着蘇婉蓉，十分期待的說道。

蘇婉蓉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僵了僵，然後柔聲的說道：“當然，你是我的女兒啊，我不教你的話，又能教誰呢。”

“太好啦！我就知道媽媽您對我最好啦！”慕安開心的拍了拍手，就如同一個真正的十三歲的少女一般，興奮的臉頰都微微的紅了起來。

“媽媽，那您現在就可以教我嗎？”慕安期待的看着蘇婉蓉，眼睛亮亮的。

“小安，媽媽現在這樣，怎麽教你。”蘇婉蓉嘴角溫柔的弧度漸漸地隐去，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對哦！我一時太激動都忘記了。”慕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蘇婉蓉吐了吐舌頭。

“不過媽媽，其實您也不用如何的教我，只要把香譜念給我聽就好啦，我一個一個記下來自己研究就行啦~”慕安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說道。

“調香術不是這麽教的……”蘇婉蓉婉拒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便又被慕安給打斷了。

“媽媽，我現在學習調香術都是這麽學習的，我只是看書自己摸索。您不用擔心，我完全沒有問題的，這種學習方法很适合我啦~”慕安渾不在意的說道。

她本來就對蘇氏香譜沒有任何的企圖，蘇氏香譜對于她來說，完全是不用在意的雞肋般的存在，自己可是有全世界最齊全最頂級的香譜，又何須去窺竊其他的香譜呢。

如今，她這麽迫切的想要學習蘇氏香譜，不過就是為了膈應不想教自己調香術的母親，也順便的多學幾方害人的香料為自己以後做掩飾而已。

畢竟，慕家的香譜書中，可沒有任何害人的香料方子。

“胡鬧！調香術哪裏是這麽學習的！你這樣能學到什麽東西！”蘇婉蓉皺起了眉頭，厲聲的呵斥慕安。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嚴厲的跟慕安說話。

但是慕安卻一點也不怵，反而倒是微笑的說道：“媽媽，我真的沒有胡鬧，慕家學堂的調香老師雖然并沒有教我，但是我自己看書調出來的香料可是跟書本上形容的一模一樣呢，您說，我對調香術是不是很有天賦呀~”

蘇婉蓉聽着慕安的話，棕色的眼瞳瞬間縮了縮，然後詫異的看着慕安，說道：“你已經調出香料了？”

“是啊，我覺得調香真的好簡單呀~我見着教室裏有香料的材料，便試着調了一些簡單的香料來，沒有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呢，而且味道也都很好聞~”慕安得意的昂了昂下巴，興沖沖的說道。

“怎麽會……”大約是蘇婉蓉太吃驚了，心中所想的話，竟然喃喃的說出了口。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安，心中震撼極了。

調香術雖然看起來只要有香譜就可以将所需的香料給研制出來，可是，有時候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

如果想要調出香料來，沒有十次八次的，基本上不會成功的，就算她被她的母親譽為蘇家近幾代以來天賦是最高的調香師，在初次調香的時候，也足足試了有三次才成功的調出香來。

可是慕安……

莫非是慕家的調香術太簡單了？

不，慕家的調香術雖然簡陋，但是極有底蘊，是最正統的調香術，難度不會低。

“媽媽，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十分有天賦呀~”慕安好像是沒有看出蘇婉蓉臉上那複雜的神色一般，笑眯眯的說道。

“恩……小安，媽媽一定會好好的教你的。”蘇婉蓉嘴角又浮上了笑意，柔聲的說道。

慕安看着蘇婉蓉那張笑的溫柔的面孔，也勾起了唇角，“好啊，我一定會跟着媽媽您好好的學習的。”

母親親自教她呢，她啊，還真的是太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