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上樓後,在曉筠又驚又喜,只差沒有放鞭炮慶祝的注視下,尚嫔被歐懷司抱進房間裏。
他先将尚嫔妥善安頓好,才向曉筠交代來龍去脈。
待他一離開,曉筠立刻雙眼發亮的看着尚嫔。
接着,她馬上拿出紙筆,龍飛鳳舞的在上頭寫着,然後一臉歡天喜地的把字條遞到尚嫔眼前。
姊,你們确認彼此的感情了?
尚嫔看着字條,紅着臉點點頭。
曉筠見狀,立刻翻到下一頁,又低頭飛快的書寫起來,然後再滿臉喜悅的遞給她。
所以你不會跟別人訂婚了,對不對?
“別人?!”尚嫔微微一愣,這個鄭凱際也未免太不得人心了吧?曉筠怎麽似乎不是很喜歡他?“我以為你跟鄭凱際認識比較久。”
曉筠思索了一下,才繼續寫出字句。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可是我不喜歡鄭凱際,他讓人覺得很假,而且他從來不屑正眼看我,好像多看我一眼,他也會變成聾啞人士一樣,有一次我還見到他問媽味,聾啞會不會遺傳。
看見曉筠所寫的這些事,尚嫔完全愣住。
鄭凱際真的這樣說過?然而她們的母親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還要把女兒嫁給他?
為什麽?
“曉筠,你在開玩笑嗎?!”尚嫔皺眉問,腦子開始隐隐傳來奇怪的刺痛,令她眉頭皺得更緊。
她能感覺出事情不太對勁,并不像表面這般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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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也跟你提過這件事,那時候你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還跑去廁所吐了好一會兒。我問你怎麽了,你只說晚餐吃壞肚子,那天晚上剛巧是媽咪安排飯局,要你們先訂婚。兩天後,
你就出了車禍。
尚嫔渾身發抖,直覺告訴她,那晚她根本沒有吃壞肚子,絕對沒有!這樁婚事一定另有原因!
她絕對不會想嫁給一個這樣對待她妹妹的男人!
雙手抱着頭,尖銳的刺痛不斷從腦海深處鑽出來,她感覺得出腦袋裏像是有塊快要找到的拼圖,可是偏偏就差臨門一腳。
那到底是什麽事?趕快想起來呀……
此時,電話鈴聲乍響,裝在牆上的紅燈也跟着亮起。
曉筠見姊姊痛苦地皺緊眉頭,憂心忡忡的轉身走到客廳去。
幾秒鐘後,她又走了回來,把無線話筒交給尚嫔,比了個手勢,表示是她們的母親來電。
尚嫔點點頭,待妹妹替她把房門關上後,才接聽電話。
“媽咪……”直到現在,她還不是很習慣這樣喊生母,因此語氣顯得有點別扭。
“你怎麽可以這樣做!”電話一接通,邵母歇斯底裏的聲音立刻傳來。
尚嫔愣住。怎麽回事?她為什麽如此生氣?
“我剛剛去你那裏一趟,原本歡天喜地想跟你确認訂婚場地,結果竟然看見……你、你是存心要把我活活氣死嗎?”
邵母的聲音聽起情緒很不穩定,每一個字都像從牙關裏硬擠出來。
母親知道了?
尚嫔思忖了幾秒鐘,決定幹脆一次把話說清楚。雖然母親一再保證她跟鄭凱際是真心相愛,但經過相處後,她覺得這并不是事實。
“我……我會跟鄭凱際解除婚約,我不愛他。”她的語氣不再猶豫,而是充滿篤定。
“你愛!”邵母突然在電話那頭大聲尖叫,随即像察覺自己不适當的情緒反應,深吸口氣後,才壓抑着滿腔情緒低哼一聲。“再說,我絕對不會讓你跟他解除婚約!”
“但我一點都不愛他,也很确定他同樣不愛我,否則訂婚宴的事不會全都由你安排,他甚至連管都不管,而且,他到美國出差這麽久,從沒有打通電話關心過我,一通也沒有。”
“是我主動表示要操辦一切,不關他的事,男人有自己的事業要顧,你不能要求他老是跟你在那裏兒女情長!”
邵母的聲音充滿不耐煩跟深深的鄙夷,仿佛她的話只是純粹抱怨,而且還是相當幼稚又無知的抱怨。
“我要的只是一通關心的電話而已,現在通訊設備如此發達,打通電話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最重要的是,我感覺不到他的愛,雖然你一再強調我跟他車禍前有多恩愛,但我真的感覺不
到,完全感覺不到!”
尚嫔不想再隐瞞或壓抑自己的感情,她很确定自己真心所愛的究竟是誰,這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愛或不愛一個人,她心裏一清二楚。
“你要因為彼此不相愛這種荒謬的原因而取消婚約,是嗎?”邵母冷冷地問。
尚嫔有些呆住。不相愛,是取消婚約荒謬的原因?那什麽才是取消婚約最好的原因?
“這不是荒謬的原因!”她斬釘截鐵地強調立場。“我只想因愛而結婚,相信他也是。”
“他?你是指鄭凱際嗎?我告訴你,他不是那種成天把愛挂在嘴邊的無能男人!”
邵母諷刺地嘲笑着,仿佛因愛而結婚是件很蠢的事,使得尚嫔滿臉錯愕。
她先前是想過生母也許會反對,但從未想過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那麽生父也是相同的态度嗎?
如果換作是那對她喊了爸爸、媽媽二十幾年的雙親,他們絕對不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我就坦白跟你說了,免得你老是三心二意扯什麽情愛,就像先前那樣,我真的已經受夠了!”邵母說話的音調越來越高昂。“你非要跟鄭凱際結婚不可!”
聞言,尚嫔微微一愣。
她先前也是這樣?這是什麽意思?就算沒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已不記得歐懷司時,她也曾經表明不想嫁給鄭凱際?
“你……請你不要逼我……”尚嫔仍試着和母親講道理。
“尚嫔,我全部老實跟你說了吧!你爹地的公司快要不行了,所有資金在你這次失憶前點頭答應嫁給鄭凱際時,我們就把所有的錢都交給他操作,等投資變成了三倍回收,你爹地的公司才
能有轉機。我們所有的錢都給他了,你聽到了嗎?都、給、他、了!你現在取消訂婚,就是把我跟你爹地推向死亡,我是說真的,我們只能去死,而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邵母說得振振有詞,尚嫔卻聽得一愣一愣。
“所以,你為了錢把我賣了,是嗎?!”尚嫔全身僵硬,一股涼意從腳底開始往上蔓延。
“你是我的女兒,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那麽自私!”
“我自私?”她傻眼的反問。
“反正訂婚宴你非出現不可,往後的事我不管,但至少得先過了這一關!”
“對不起,不會有訂婚,我不愛鄭先生。”尚嫔堅決拒絕到底。
然而邵母突然放軟态度,哭了起來。
“尚嫔,算媽咪求求你,好不好?你爹地的公司真的很需要錢,一切等撐過這一關再說好不好?反正又還沒結婚,也還沒登記,之後想反悔再說。等你爹地的公
司脫離險境,我們一定會好好跟鄭凱際溝通,請他放你自由,再給他一大筆錢,謝謝他幫我們投資……”
向來吃軟不吃硬的尚嫔,心裏頭完全失了主張。
等撐過這一關時,說不定有人會因此而受重傷啊!她舍不得這樣傷害歐懷司……
“可……可是這樣對鄭凱際不公平,是利用人家!”也對歐懷司不公平,他是這麽的愛她!尚嫔緊握着話筒,連指節都已泛白,內心嘶吼着無法說出口的話。
想到那個看似冷漠理智,卻總對她露出無可奈何的寵溺笑容的男人可能因為她的決定而痛苦、受傷,她的心便悶痛了起來。
“你以為鄭凱際就不是利用我們嗎?”邵母的聲音突然轉冷,以無情的語氣道:“他估量着你跟你妹妹都不是從商的料,對我們的家産虎視眈眈,以為我心裏不清楚?”
尚嫔不敢相信這些話居然從邵母口中說出來。
她突然覺得心裏好亂,這個女人跟先前在醫院裏對她噓寒問暖的女人,真的是同一個嗎?
“我……我已經有真心相愛的對象,我不想背叛他,也不想讓他感到受傷。”尚嫔突然意識到,不管她如何懇求,恐怕都說不過邵母,但她還是努力争取,因為她是真心愛着歐懷司。
“你有相愛的對象,就不要爹地跟媽咪了嗎?尚嫔,算媽咪求你,好不好?還是我明天去給你磕頭?不然看在你爹地當初切肝救你的份上,給你爹地一條活路走?只要等錢回來……”
母親後來還說了什麽,尚嫔再也聽不清楚,原本飄浮在雲端的心直線向下墜落。
是啊,若不是爹地以自己的肝救了她一命,她早就不在這世上了,何況還跟歐懷司重逢?
最後,連與母親的通話是什麽時候結束的也不清楚,尚嫔放下話筒,渾身輕顫不已。
強烈的惡心感倏地湧出喉嚨,她趕緊拿來擺在角落的垃圾桶。
“惡——惡——”
她仿佛連膽汁都嘔了出來,整個人虛脫又痛苦,心裏想着,幸好曉筠聽不見,否則她吐得這樣厲害,妹妹不知會有多擔心。
思緒一轉,她想到了歐懷司。像他那樣驕傲又不可一世的男人,絕對不準有人敢這樣愚弄他的感情!她甚至不敢想像,當他知道訂婚并沒有取消時,心中會麽憤怒。
如果事先告知他呢?
不行,以歐懷司的個性,絕對聽不進去,到時候他一定會大鬧會場,毀掉一切,最後連她爹地的活路也斷絕,再說,她也不希望家裏的事把他牽扯進來……
這一夜,尚嫔無法合眼,只能睜着雙眼不斷淌淚。
當天光漸亮,一封來自歐懷司的簡訊,讓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滑落眼角。
歐洲車廠臨時有事,我得親自過去處理,等我回來。要記得傷口別碰水,如果可以,最好請假在家裏休息,我比較放心。愛你的司。
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出他的關心與心疼,可是又小心拿捏分際,沒有要幹涉她的意思。
一個高高在上、向來只對人發號施令的男人能如此對待她,她實在幸運,如果不是真心在乎她到了極點,以歐懷司的性格,根本說不出這些話。
看着他寫着“等我回來”,尚嫔整顆心都不禁發疼。
她關閉收訊匣,心痛的感覺還在體內逗留。如果身體像手機就好了,想要關掉哪個功能就能關掉。
尚嫔深吸口氣,接着撥打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在撥出電話時,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七號,頓時,她全身的力氣被抽幹,對電話那頭異常冰冷的吐出話語,簡直就像個機器娃娃。
“喂?老板,我需要請假,因為……我快要訂婚了。”
鄭凱際直到訂婚宴前一天才回來。
尚嫔認為這樣也好,她可以不用太早面對他,雖然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互動!
但是,自從她知道鄭凱際跟她生母之間的“潛約定”後,當她站在他身邊時,惡心感便會不斷湧上來。
賓客齊聚,均向他們投以祝福的眼神,只有曉筠正一臉憂愁地看着她,雙眼裏寫滿了心疼。
尚嫔并沒有把生父公司的狀況以及鄭凱際的事跟任何人說,包括妹妹,現在她只希望父親的公司快點度過難關,鄭凱際最後可以拿到他想要的錢,然後她可以順利取消婚約。
只要速度夠快,說不定能趕在歐懷司回臺灣之前解決這一切……
她才剛戴上訂婚戒指不久,念頭甫轉到這裏,立刻感覺有道灼熱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是他?!
他居然這麽快就回臺灣了?
尚嫔全身輕顫,深吸一口氣,鼓起所有勇氣,動作僵硬地側過頭,往那道存在感強烈異常的視線看去。
在兩人四目交會那一秒,盡管早已有心理準備,她仍忍不住倒抽口氣,胃部傳來一陣猛烈的絞痛。
歐懷司真的回來了,不但如此,還刻意出席她的訂婚宴。
此刻,他就站在飯店頂樓的婚宴會場中,一雙炯目正直勾勾盯着她。
她心跳加快,呼吸紊亂。他的眼神看來好駭人,也好悲傷……
尚嫔周遭圍着許多人,有未婚夫鄭凱際與他父母,還有她的生父和生母,負責與賓客們寒暄。
除此之外,令尚嫔感到慶幸的是,由于她腿傷未愈,身邊還有特地來照顧她的養父母。
許多鄭凱際在金融界的朋友紛紛前來,鄭凱際與他們談論着尚嫔完全聽不懂的股票、投資和金融市場,不過那些人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右腿上的傷處傳來陣陣疼痛,尚嫔眉心輕蹙,懷疑是不是自己站得太久了,她悄悄往後退,又往後退一小步,直到退出人群。
突然,一只大掌毫無預警的一把握住她的右手。
尚嫔驚跳了一下,覺得心髒像是瞬間停止跳動。
她才剛回頭看來人一眼,下一秒立刻被他往後輕輕一扯,踉跄的跌入一堵厚實的胸膛。
是歐懷司。
不是他,還有誰?
“你……”尚嫔頓時感到一陣口幹舌燥,接着,她只能傻傻的被他拉着往會場外走去,躲避衆人的目光。
片刻後,她終于克服一開始的驚愕,重新找回目前她正迫切需要的冷靜與應對能力。
歐懷司抓起她的手腕,逼得她被迫緊貼在他身上,感受他此刻張揚的怒火。
她一頭黑發往上盤起,脖子上戴着燦亮的鑽石項鏈,身上是微露酥胸的雪白禮服,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面上。
今晚的她空靈得像個絕塵天使,卻同時也是令他錯愕難當,徹底背叛他、背叛他們感情的殘忍女人!
歐懷司不懂,她怎麽可以這樣對他?怎麽可以如此殘忍!
他前往歐洲前,兩人已确定了彼此的心意,然而接下來她突然不接他電話,也不回簡訊,要不是他前兩天因不放心而聯絡愛廣的老板,假借關心廣告案的進度而問及她的近況,恐怕他至
今還被她蒙在鼓裏!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歐懷司用力甩開她的手,改為緊緊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告訴我,為什麽?”
尚嫔想起了母親的話,不禁閉緊雙眼。
“沒有為什麽,總之,我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取消婚約。”
歐懷司怒極的臉龐揚起一抹扭曲的冷笑。
“突然發現?”他将她整個人使勁拉到面前,看着她用力抿緊嘴唇,臉上出現強忍疼痛的表情,他危險地眯細眼睛,咬牙低哼。
她也會痛嗎?
她居然敢當着他的面,說她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取消婚約?她到底把他當作什麽?又把他們之間的感情當作什麽!
“嗯。”尚嫔仍不敢睜開眼睛看向他。
她怕自己的眼睛會洩漏出她正在說謊的事實,更怕面對他一臉失望、痛苦的模樣。
“睜開眼睛看着我,尚嫔。”
歐懷司低沉的迷人嗓音像搔癢般危險地吹拂着她的耳朵,引來她心底一陣輕顫。
“我……”
尚嫔感覺喉嚨像卡着硬物,熱氣沖上臉頰,一股寒意卻由背部一路往下竄,全身仿佛因他的命令而凍結。
歐懷司沒有因她遲疑便輕易放過她,胸膛裏狂烈的壓力迫使他開口催促,抓住她肩膀的手指益發緊握。
“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啊?”他狠狠地盯着她。
就算是現在,他也不忍真正傷害她,可是她又是怎麽對他的?她到底知不知道,當他聽見她決定跟別人結婚時,腦袋當場像被人狠狠刺進一刀,足足空白了好幾秒?
在趕回臺灣途中,他憤怒、沮喪、怨怼……所有情緒加起來,都比不上胸中那抹蝕人心骨的痛!
他心愛的女人,居然點頭答應要嫁給別的男人?這教他怎麽受得了?他不相信她可以就這樣背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不信!
歐懷司直覺感到事有蹊跷,已着手托征信社調查,但因她訂婚一事而既驚又怒的情緒依舊惱人的緊緊纏住他胸口。
聞言,尚嫔緩緩睜開雙眼,澄淨的眼睛靜靜看着他。
痛,是她現在唯一能感覺到的,不管是來自右腿,還是肩膀,但心口的痛最為尖銳、刺骨。
他雙手緊扣的雖然是她的肩膀,但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正被他用力擰緊。
歐懷司銳利的雙眼在她臉上和眼神裏到處梭巡她為何這麽做的蛛絲馬跡,但他只看到一片荒蕪。
她幾乎滴水不漏的把自己的情緒隐藏得相當好!
他的心陡然重重的一沉。無聲的嘆口氣,他凝望着她,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向她哀求。“尚嫔,告訴我原因,我要聽事實。”
不忍見她眉頭皺緊,歐懷司緩緩松開雙手,用力吞咽了一下,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事實就是你親眼所見的這一切。”尚嫔被那雙炯目看得心慌意亂,只好以最簡短的字句道。
聽見她毫不辯白的說詞,他窒悶在胸腔許久的怒氣與不安,瞬間宛如原子彈般爆裂開來。
“你愛的人是我!”歐懷司張開長臂緊緊抱住她,将眼前這個冷臉以對的殘忍女人牢牢壓入懷裏。
這一切才不是什麽見鬼的事實,他死都不信!
“也許是吧。”尚嫔沒有反抗,小臉埋在他胸前,偷偷汲取他身上令人安心與迷戀的氣息。
只要等錢回到邵家……
“而你卻跟那個家夥訂婚?”歐懷司驟然推開她,兩人目光對上後,見她迅速避開他的視線,他殘忍地出言諷刺,“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特別啊,還是你正好喜歡腳踏兩條船,我前腳才走沒多久,你馬上轉頭奔向另一個男人懷裏?怎麽,在他面前,你是不是也表現出一副愛他愛得要命的模樣?”
尚嫔受不了他對她這般說話,轉開頭,緊咬着下唇,生怕自己會壓抑不住便把事情全盤對他說出。
但是,她可以守住自己的嘴,卻擋不住不斷沖上喉嚨的心痛。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已經深深傷害了他,否則他不會如此出言諷刺。
歐懷司的視線纏着她手指上的訂婚戒指,充滿血絲的雙眼霍然瞪大,猛然用力一把抓起她的手,擡至她眼前。
“你甚至還戴上他為你準備的戒指!”
“懷司,對不起,我……”面對他的怒氣,尚嫔全身一震,心痛自她眼中一閃而過。
察覺自己的情緒反應,她連忙垂首,企圖隐藏心思,未料她這欲蓋彌彰的反應早已落入精明的他眼中。
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他,可是顯然她已經傷害他了,那就幹脆一路錯到底,先把這件事處理完再說。
但歐懷司并不打算就這樣了結。
“我不要你的道歉,尚嫔,我要你!而你剛才也承認還愛我。”他冷不防握住她的下巴,逼她仰首看向他,道:“我要你現在立刻宣布解除婚約,如果你是因為其它顧慮才答應這場鬧劇,
我可以幫你擋下這一切!”
看見她眼底迅速掠過的傷心,他突然意識到,他可以忍受她的殘忍,卻無法見到她痛苦,他是如此深愛着她啊!
歐懷司發現自己無法再對她說出傷人的話,同時心中已然決定,就算她不對他說明,他也有管道可以把事情的真相調查出來,雖然他仍渴望能從她口中知道真相。
如果她遇上什麽困難,為什麽不向他求助?他就這麽不值得她信任嗎?
思及此,行動力十足的歐懷司立刻一把抓起她的手,往會場走去。
尚嫔被他突如其來的強勢舉動吓着,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用力抽回手。
他回過頭,神情詫異的盯着她。
“我不打算解除婚約。”為了強調自己的決心,她朝他搖搖頭。
“你說什麽?”歐懷司滿臉錯愕,眼底充滿難以置信和痛楚。
她明明還愛着他,卻還是準備跟另一個男人結婚?
“我不想解除婚約。”尚嫔的右腿傳來陣陣刺痛,幾乎快要抽筋,但這跟她的心痛比起來,似乎已不算什麽。“抱歉,我該回去了。”
歐懷司僵着臉,濃眉揚高又垂下,冷眼盯着她往會場方向走去,突然苦澀的撇嘴,神情扭曲的一笑。
“尚嫔,別告訴我這是真的。”他的嗓音極為沙啞。
聞言,尚嫔再次僵在原地。
“我很對不……”她低頭吶吶地開口。
“不要再跟我說那該死的三個字!”歐懷司一個跨步沖到她身前,雙掌捧起她的臉,憤恨的低吼,溫柔的眼神卻充滿了渴求。
“我……”
見她有絲猶豫,歐懷司胸中燃起希望,不由分說的牽牢她的手,直接往電梯快步走去。
“不出面解除訂婚也可以,你現在立刻跟我走!”
“不行,訂婚宴還沒結束。”尚嫔猛然站定腳步,伫立在原地朝他搖搖頭。
歐懷司濃眉倒豎,惱火的盯着她,胸中的怒氣頓時爆發。
“你确定這是你想要的?!”
他眼底積聚着憤怒、痛楚和驚愕,最後,所有情緒彙集成兩道炯亮卻陰鸷的冰冷視線。
尚嫔先是一愣,大約兩秒鐘後才回過神。
沉着臉,她點點頭。
歐懷司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瞪着她,仿佛她是個全然陌生的人。
尚嫔躲避着他的目光,因為她覺得那些視線落在她身上宛如控訴的鞭刑,令她心口不斷隐隐抽痛。
“抱歉,我該回去了。”說完,她立即轉身離開。
歐懷司心痛地望着她的背影,沒有追上去,也沒有注意到她開始微跛的吃力行走動作。
在她走了幾步後,他在她背後冷冷吐出一句話。
“你會後悔的……”
尚嫔不敢回過頭,在他的目光下移步的身子僵硬如石。
她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明明腳痛心也痛,卻依然強裝出驕傲的姿态,昂首關步向前走。
是的,她一定會後悔。
關于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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