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正的死者

唐元看着大家，等待着下一個知情者站出來說明情況。

“不要害怕，在這個空間裏，這麽多人在，沒人能傷害得了你。”唐元鼓勵道。“而且有什麽內情和冤屈，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別忘了，要麽我們大家一起死，秘密永遠只能爛在你們的肚子裏。要麽現在說出來，趁早處理這件事，一旦出去了可就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畢竟，在外面，公平可是相對的，沒錢沒勢，你們可鬥不過。”

大家看着唐元，他們才發覺這個平時不起眼的男生在此時變得格外的陌生。

唐元的話帶着很強的煽動性，但說的很委婉，懂的人自然明白，不懂的人則是一頭霧水。

“湯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張嘉桐看着這個相伴四年的朋友，微微皺眉。在印象中，唐元高高瘦瘦的，五官并不是很出色，但卻十分耐看，帶着一身書卷氣。平時十分低調，性格溫和，面對別人時也只會腼腆的笑一笑，從來不會做那些出盡風頭的事情。

不過，雖然她和唐元是好友，但卻一直感覺她從未走進過對方的心裏。

而現在，她卻感覺到一直以來戴在他臉上的面具徹底破碎了。

平時柔順的頭發現在微微淩亂的翹起，眼神如同黑洞般深不見底，帶着不易察覺的冷意，嘴角揚起，懶散的叼着香煙。

張嘉桐一直都能隐隐的感覺得到，唐元是一個極其優秀的人，只不過這個人太懶，懶得把自己的優秀展示出來，因此極少有人能注意到這一點。

紅瞳少女盯着唐元，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麽，但卻選擇沉默。

“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有些人知道。”唐元無辜的說。

很多人都注意到，王舜和校長的臉色都不好看。

“我說！”此時，一個顫巍巍的女聲響起。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長着漂亮的杏眼，極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此刻她的臉色卻十分蒼白。

“張詩雨，你可要好好的說明事實啊。”王舜盯着對方，突然提醒道。

張詩雨的臉色更白了，全身顫抖，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能保持站立。

“沒錯，有些事必須說明事實，這樣才能讓真正的罪魁禍首去死。”唐元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不緊不慢的說。“有些事現在不解決，以後出去了永無寧日。”

唐元這句話仿佛給張詩雨注入了活力，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說：“墜湖的死者是我的男朋友，也是王舜的朋友。上個寒假，我的男友和王舜一起開車去了梅子山，因為王舜酒駕，導致了一起車禍，同行的還有那個被人用刀砍死的男生。”

她的話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意味着，發生的這三起事件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而且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大家都看向了王舜。

王舜臉色慘白，表情猙獰的看着張詩雨：“你TM別亂說！你敢再說一句試試！你知道下場。”

唐元走了幾步，站在了張詩雨的前面，幫她阻隔住了王舜兇惡的目光，悠悠的說：“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的下場吧。”

“你什麽意思？”王舜喊道。

“你自己可能也不知道，死者就是你。”唐元說。

“我根本就沒去過梅子山！！死者怎麽可能是我！就算我去了梅子山，也不可能會死！”

“張詩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他已經是死人了，無論你怎麽說，都不會影響到你。”唐元低聲說。

張詩雨點了點頭，雖然依然害怕，但情緒明顯安穩下來。“我男朋友和王舜一起去梅子山玩，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與他們相撞的車直接滾下了山坡，而他們則一頭撞在了山壁上。我男友和另外那個人坐在後排，并且綁了安全帶，才撿回一條命。之後，他們本可以救援掉落山坡的那輛車，但是卻怕追究責任，所以沒有那麽做。”

“如果他們及時行動，也許那兩個同學就能被及時的搶救。”張詩雨落寞的說。“張嘉桐，你們之所以遭遇車禍，都是王舜他們的錯。”

張嘉桐瞪着王舜，握緊了拳頭，全身顫抖：“你這個混蛋，我們在下面苦苦的掙紮，你卻見死不救。”

王舜見事情暴露，有些歇斯底裏的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喝了點酒，你們掉下去之後，我以為你們都死了！”

“但是，就算我們現在找出車禍的原因也沒有用啊？”校長突然說。“我們還是把精力放在尋找死者上的。”

“我說了，死者就是王舜。”唐元說。

“我男友……”張詩雨突然插話，聲音格外的顫抖。“他回來之後一直都很害怕，總說自己快要死了。這時王舜找到我，在我毫無警覺的狀态下給我灌了藥，然後趁我昏迷的時候拍了我的果照……我的男友單獨和王舜出去了，要回了我的果照，但是卻不知道他們之間做了什麽交易。幾天後，他就墜湖死了。”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時，紅瞳少女突然說。“王舜怕另外兩人洩露車禍的秘密，直接殺人滅口了。”

“我這麽做有什麽好處？”王舜獰笑着。“你們都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是吧。”

“不對，王舜是要殺死另外兩人，一旦車禍的事情暴露，他就可以把這件事推到他們身上。憑借他王家的勢力和財力，動用點人脈，這沒什麽不可能。”唐元說，然後把手上抽到一半的煙頭直接甩到王舜的臉上。“你這個人渣。”

“你TM！”王舜沖上來，揮起了拳頭。

唐元往旁邊一閃，同時其他人也把王舜死死得到按住，不讓他再做出過激的行動。

“你還是不能證明王舜就是死者。”有人突然說。“頂多能說明王大少爺是個殺人犯罷了。”

“好，我現在證明給你們看。”唐元歪了歪頭。“請你們好好的回憶一下，和張嘉桐同車的另外兩個人是誰？”

張嘉桐閉上眼睛，絞盡腦汁的想着：“是……你寝室老大以及……抱歉，第二個死去的人我實在想不起來，想必形成這個空間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唐元下意識的看向人群中的他的寝室老大。

對方露出苦笑，然後向唐元點了點頭。而站在他周圍的其他人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一樣，更聽不到他的聲音。

“幫我報仇，唐元。”

沒錯，只有他能看到死去的老大，因此他的寝室老大卻并不是“歸來的死者”，只是單純的鬼魂。

而“死者”在大家的眼裏，還是活生生的人，所有人的記憶都被篡改，導致想不起來老大之外還有誰死了。

“你們都想不起來，對吧？”唐元說。

“真相是這樣的，在這個結界未形成之前，大家的記憶都沒有被篡改。“

”大家都記得王舜，張嘉桐和我寝室老大王宇一共三個人去過梅子山，先假設王宇和王舜死了，給大家留下了死了兩人的記憶——這是記憶被篡改之前的印象。“

”而結界生成後，大家的記憶被你篡改了——所有人只記得王宇和張嘉桐去了梅子山。現在張嘉桐活了下來，老大死了，但是那個最後的死者卻不知是誰。不過剛才，我們已經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王舜假期去過梅子山，而與他同行的二人都死了，而死者不可能再死一次了，連死者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排除他們倆假死的可能。“

”去梅子山的現在除了張嘉桐，我老大，歸來後死去的兩個校友，還有你王舜！而大家完全不記得你去過梅子山，也不記得你死過，所以通過排除法，在梅子山就死了的人還有你——王舜，你欺騙了大家。”

“王舜死後，卻依然不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實，強大的執念讓他死者歸來。接着，王舜扭曲了大家的記憶，隐藏了他和另外兩人去過梅子山的事實。出于隐藏事實的本能，王舜作為死者殺死了另外兩人，但是我推測，王舜自己也不會記得這段記憶。”

“對！我男友死去的前幾天一直處在很恐懼的狀态。”張詩雨說。

“放屁！！”王舜大罵。“這個人說的話完全沒有根據！”

唐元露出惡魔一般誘惑的笑容：“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大家試一試就知道了。別忘了，地震馬上就到了，我們必須找到死者。喂，找到死者後，如何才能破除這個死者的空間？”

“有兩個方法，第一是讓死者了結心願，第二是讓死者再死去一次。”紅瞳少女咧開嘴笑着，眼中寫滿了躍躍欲試。“無論哪種方法都可以解除這個空間，然後你們就會找回真正的記憶。”

大家聽到這句話，面面相觑，雖然還沒有行動，但唐元知道，他們的內心已經開始騷動不安。

“地震快要來了。”唐元平淡的說着，卻像催命符一樣，促使周圍的氣氛更加緊張。

“反正都快要死了，不如試一試！反正快沒時間了！殺錯了我們一起死，殺對了，反正他早就不是活人了！”這時，有人喊起來。

“你們！”王舜瞪大雙眼，裏面寫滿了驚恐。“你們要做什麽？我不是死者，我還活着！你們要相信我！”

然而，沒有人聽他的話了，就連校長也是如此，人命關天，誰在乎一個人的生死？

大家按住掙紮的王舜，然後一個人拿起放在講臺上的瓷杯，狠狠的砸在了王舜的頭上，頓時鮮血如注。

王舜疼的嗷嗷直叫，卻更加精神了，瓷杯根本殺不死人。

接着有人拿起了凳子，對準他的頭一下一下砸下去。

王舜慘叫着，掙紮着，如同困在籠子中的鬥獸，只能接受即将到來的命運。

“我不是死者，你們就看着我被硬生生的砸死？”王舜大聲喊道，但那些沒動手的人要麽不背過頭去不肯看，要麽冷漠的望着空處。

凳子邊緣漸漸沾滿了鮮血，王舜的掙紮也越來越無力，最後倒在一動不動了。

唐元走到王舜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嘴角微微上揚：“沒死，還有一口氣。”

已經殺紅眼的一名同學狠狠的對準王舜的頭部又來了一下，徹底終結了他。

“死者已經被殺死了，我們應該能出去了。”唐元下意識看向門外。

同時，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大家快跑！地震來了！”張嘉桐說。

人群反應過來，向門外跑過去。之前攔住他們的那層無形的牆果然已經被消除了，大家心中對唐元多了一層信服：他說的果然是真的，王舜就是真正的死者。

“我們也走吧！”張嘉桐拉住唐元向外面沖。當他們離門外還差一步之遙時，唐元卻掙脫了張嘉桐的手，然後用力把對方推出了門外。

張嘉桐的眼睛瞪得滾圓，驚訝的看着唐元。

唐元揚起溫和的微笑，之前的銳利仿佛從未出現在他的身上一樣。

“我的心願了結了。”唐元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接着就被掩埋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下。

“湯圓？！”張嘉桐全身顫抖，冷汗直冒，死死的盯住廢墟，終于回憶起了一切。她回頭看着逃出生天的大家，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望着廢墟，臉色蒼白得可怕。

所有人都恢複了記憶，并且回想起了可怕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