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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嫔指的正是四寶,衆人都面面相觑,有少數的面露了然,她這麽做雖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沒人會為了個小太監駁皇上寵妃的面子。
四寶身子僵了僵,暗罵一聲流年不利,硬着頭皮走過去,把和嫔的胳膊架到自己胳膊上,低聲道:“娘娘請。”
她雖然沒在妃嫔宮裏伺候過,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做起來倒也有模有樣的,力求不出錯。
和嫔笑一笑,把帶了瑪瑙護甲的素手輕輕搭在她手背上,她人生的極美,走起路來也自有一股天成的風韻。
聽說她當年随父親在蘇州居住的時候,就有蘇州第一美人的名號,後來入了京城,又壓倒了京城裏的群芳,要不是這幅好皮相,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升了嫔位。
四寶一邊在腦子裏調出她的資料,一邊小心攙着她,嘴上提醒:“娘娘慢些。”
和嫔側了側頭,看着自己精致的護甲,目光又在她嬌嫩水秀的面龐上凝了片刻,随意問道:“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攙我嗎?”
四寶小心答道:“奴才蠢鈍,不敢妄自揣測娘娘的心意。”
和嫔眯起眼看着她,其實四寶也算是個伶俐人,她本也不想大過年的跟個小太監為難,但是十三皇子見天兒地跟她鬧騰,偏偏她次次想拿四寶立威,偏這小子又油滑,次次都沒成,久而久之這小太監簡直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不把這根刺拔了,她以後對十三皇子都不好管教!
今兒好不容易撞上了,她可不會平白放過這個機會。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瞧了眼四寶,暗哼一聲,區區一個太監生的這般狐媚,瞧着便是個禍主亂上的!難怪能把十三皇子那個慣不着調的迷得神魂颠倒。
四寶見她不再說話,也不敢再多嘴,提着心扶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和嫔身子忽然一歪,嘴裏輕輕哎了一聲,遞了個眼色過去,她身後的一等宮女一把把四寶甩開,厲聲道:“狗才!你怎麽伺候的?平平的地面也能把娘娘給摔了!”
四寶還能說個6,慌忙跪下去告饒道:“娘娘仁厚,還請娘娘明鑒,奴才不是誠心的。”
宮女聲調更高:“犯了錯兒還敢狡辯,快來人把他拖下去先掌嘴三十!”
和嫔靜靜地看着,她這個位份的人,沒必要特地去跟一個太監為難,沒得失了身份,只要把意圖稍稍表露出來,自有底下人順着她的意思幫她完成。
四寶猶豫一瞬,暫且沒把陸缜給她的牙牌掏出來,眼看着幾個面相尖酸的太監走過來,立即叩頭道:“奴才想着放煙火的時候快開始了,怕娘娘去晚了聖上着急,所以不留神走的快了些,娘娘寬宏,還請娘娘恕罪。”
這話一說了皇上還在城牆上,鬧大了不好看,二也提了和嫔的盛寵,把話說圓了也沒得罪人,要是尋常主子沒準就擡手放過了,可和嫔就是要尋她茬的,怎麽會輕輕放過?
和嫔身邊的宮女冷笑一聲,繼續道:“好伶俐的口齒,我看你是…”
和嫔不想再讓四寶伶牙俐齒地繞下去,出聲直接下了決斷:“罷了,大吉的日子我也不想見血,賞四十個板子讓他長長記性這事兒便算了。”
四寶差點暈過去,四十個板子啊!不死她也殘了,而且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挨板子,她想想面皮就火辣辣的,正要把心一橫把陸缜賞的牌子掏出,身後皂靴踏在雪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陸缜排場仍舊煊赫,他目光掃了一圈,看見四寶垂頭喪氣,濃長的眉毛不由得蹙了蹙:“怎麽回事?”
只要是宮裏發生的大小事兒,就沒有他過問不得的,身邊立即有人回禀了,和嫔先發制人:“廠公既過問了,那我也照實說了,雖說這奴才是十二監的人,但他險些摔了我,這人我總還罰得吧?”
陸缜靜靜聽完,臉上笑意不減,用帕子半掩着淡色薄唇,輕輕咳嗽幾聲:“娘娘說的在理,可娘娘終歸也沒摔着,皇上還攜百官在上頭等着呢,後面也有妃嫔排着隊要上城牆,鬧大了終歸傷的是宮裏的體面,還望娘娘三思,也體惜體惜聖上。”
和嫔忍着怒氣:“廠公口口聲聲拿皇上來威脅我,是執意要護着這奴才了?!”
陸缜垂下長睫攏了攏大氅,顯然并沒有把她虛張聲勢的威脅放在心上,眼底幾分森冷:“臣不敢,娘娘既選了旁人攙着,說明是身邊伺候的人不得力,娘娘若要罰,不如先把身邊的人罰了,這孩子是我們司禮監的人,怎好讓娘娘費心?倘真有什麽做的不當的地方,我帶回去自會重責。”
這話就是要把人強行帶走的意思,半點餘地不留。
他說完淡聲吩咐道:“把人帶下去吧,這樣不得用的,也不能留在宮裏伺候的。”他目光又落在方才出聲的大宮女身上,看着她亂顫的身子,唇角勾了勾,神情卻很漠然:“挑唆主子,目無尊上,也一并帶下去。”
轉眼幾個人上來把那太監和宮婢拖了下去,和嫔臉色忽青忽白,似乎想攔,但強權面前不得不低頭,睜着一雙美眸,眼睜睜地看着陸缜把人拖走,又帶着四寶上了城牆。
她今兒是丢了大人了,想罰人沒罰成不說,身邊得用的還被陸缜拖出去杖責,眼看着他上了城牆,重重用腳踢着地面的一塊磚石,恨聲道:“這個閹…”
身邊有年長的姑姑重重捏了她一把:“娘娘慎言。”
要說還是底下人知趣,鐵打的廠公流水的宮妃,倘真把人得罪狠了,指不定明日就是一碗毒酒三尺白绫等着呢。
她身子一僵,不甘不願地住了嘴,又回首看了幾眼身後幾個看熱鬧的嫔,将手裏的帕子一甩,高昂着頭上了城牆。
四寶被成安拉起來之後人就蔫蔫的,陸缜見她垂頭喪氣,全然不見往日活潑讨喜的精氣神,不由低問一句:“你怎麽了?”
四寶讪讪道:“又給您添麻煩了。”
陸缜側眼看着她,似乎覺着她說了句廢話:“你添的麻煩還少嗎?”
四寶越發郁郁,他是完全沒把方才那事兒放在心上,小場面都稱不上,他頓了下又道:“過年就該高高興興的,你這樣的,小心明年一年都愁眉苦臉。”
四寶硬是擠出一個笑來,他又道:“左右你又無事,何苦一直惦記着,反倒攪了自己的心境。”
她嗯了聲,又突然想到有這麽一個大靠山在,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安心不少,腰背停止了,腿也不打晃了,昂首闊步地扶着陸缜往上走。
陸缜見她表情變幻,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倒是沒覺着有什麽,和嫔最近手伸的有些長,也該敲打敲打了。
元德帝已經在皇城牆上等了有一會兒了,見他過來,随意問道:“下面怎麽回事?”
陸缜欠了欠身,照實答了,末了又加一句:“臣想着今兒是年三十,若是鬧大了皇家臉上無光,見了血也不大吉利,所以攔了和嫔娘娘,還請皇上見諒。”
元德帝才幹只能稱得上是中上,但也不是受女人擺布的昏君,聞言擺了擺手:“你做的沒錯,朕怎會怪你?”
他又略有不悅地道:“和嫔不過是嫔位,‘娘娘’二字她還受不得。”
陸缜知道和嫔這新鮮勁已經過了大半,也不再拱火,聞言只笑了笑。
四寶生的招眼,是個人都難免多看幾眼,元德帝見他身後多了個俊秀非常的小太監,目光落在她身上,正想詢問幾句。
陸缜忽上前一步,跟他商議起正事兒來,元德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收回目光跟他讨論幾句。
陸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四寶有些孽緣,極讨厭她被旁人觊觎,皇上多看四寶幾眼他就忍不住上前轉了話頭。
但仔細想想元德帝又不像這小東西一樣有斷袖之癖,他這般小心真不知是為了什麽。
陸缜一邊思忖一邊跟元德帝應和幾句,等說完了話,特意退開了幾步,帶着四寶找了個看煙花的好位置準備欣賞煙火。
和嫔上來之後想往元德帝跟前吹吹風,要是往常倒還罷了,今日元德帝對她正有些不喜,見她還這般不知趣,神色更為冷淡,和嫔讪讪地自己退了。
四寶用眼措瞄見和嫔一臉衰樣,低下頭幸災樂禍,肩膀都一聳一聳的了。
陸缜屈指在她頭頂輕敲一記:“別笑了,專心看煙火。”
四寶忙抹了把臉把表情一收,揚着大頭專心看着煙花。
上輩子由于煙花管制,就是大過年都少年漫天煙花璀璨的景象,她穿過來之後身份又太低,只能在宮裏偷瞄幾眼,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觀看過。
不過今兒個算是全補了回來,而且皇宮裏的匠人手藝高超,不光造出了普通的七彩煙火,還造出了各種形态的煙火來,更有不少百姓也湊趣跟着放了起來,夜空燦爛非常,宮裏宮外都是一派其樂融融。
煙火每年都有,陸缜早已經沒什麽新鮮了,看她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也不覺起了興致,負手在身後,跟她一并欣賞。
宮裏的煙火足足放了一個時辰才放完,衆人依次下樓之後,四寶自覺和督主的關系得到了質的飛躍,興沖沖地道:“督主你覺着今年的煙花好看嗎?”
陸缜乜了她一眼:“你放的?”
四寶腦袋一縮:“我,我看的。”
陸缜:“…”
她莫名其妙地瞎樂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低聲問道:“督主,和嫔娘娘如今正得聖寵,您方才那般對她,她能善罷甘休嗎?”
陸缜不以為意,不過四寶擔憂倒是讓他挺受用的:“除了皇後是正宮嫡妻,旁的妃嫔不過是聖上枕邊的小菜,這道用膩了便換另一道,喜歡了就多吃幾頓,不喜歡略嘗嘗就撂開手,總歸不會長年累月的吃一道。”
四寶聽明白了,摸着下巴還是不大放心:“可是和嫔娘娘生的那麽好看,萬一吹吹枕頭風…”
陸缜顯然對她的審美不認可,表情無甚變化:“是嗎?”他又低頭瞧她一眼:“并不比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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