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宮裏有的太監淨身的時候年紀小,或者是生就天賦異禀的,那玩意切了竟然還能再長出來,為了避免太監淫亂後宮,所以每隔上兩年,黃化門都要在開春的時候對內宦們進行一次統一檢查,要是有再長出來的直接進行慘無人道的現場切割。
這規矩一開始執行嚴格,到後來因為冗長麻煩,就漸漸成了擺設,一開始是兩年一回,後面也漸漸成了三五年,檢查的時候除了那些沒品階小火者要被押去檢查,其他但凡有些品階的內宦都不會過去,嫌丢人,前兩次四寶随意找個借口就能敷衍過去,沒想到今年幾個宮妃連着出了和太監勾連私通的事兒,元德帝便下了聖旨,阖宮上下的內宦都得去黃化門接受檢查,而且每個內宦手裏都分發了號牌,對號入座,哪個都跑不掉。
四寶:“…”TAT,她好想給自己貼個國家免檢産品的标簽。
她覺着頭大如鬥,分撥檢查是從初二開始的,一共要持續十五天,她便趁着還沒輪到自己的時候去黃化門看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脫身的法子。
她才走近了,就看見黃化門的長廊外,一個個小火者排着隊脫了褲子提着衣裳下擺露着白花花的屁股蛋子讓監官挨個查驗,稍微有點品階的還能有點體面,被請到裏屋查驗,不過也逃不脫檢查就是了,監官看的很是認真仔細,彎着腰對着小火者的下身盯了又盯。
當中還真有兩個切了之後重新冒出頭來,被當場直接拉下去再淨一遍身,場面非常之…辣眼睛。
四寶看着看着差點沒暈過去,忍不住拿頭抵着牆,這時候負責檢查的監官裏有個認出她來了,興高采烈地叫道:“寶公公,你是來提前檢查的吧?你怎麽不早點通報一聲呢,早知道我就給你留個好位置,單開一個房間專門!”
四寶慌忙擺了擺手:“沒沒沒,我就是過來看看,我這就回去了!”
這時候有個跟她不怎麽對付的監官本來沒看見她的,被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走過來一把扯住她,嘿嘿笑道:“寶公公躲什麽躲,反正早晚都要查的,咱們給你安排的好位置就是了。”
這人姓甚名誰四寶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因為四寶升遷太快陰陽怪氣地酸了幾句,四寶把他硬生生怼了回去,兩人就這麽結了個小梁子,這樣的酸貨哪裏都有,她本來也沒放在心上。
她一把甩開這人的手:“不勞你費心了,我的排號是在八號,今兒這才三號,你急什麽急,關的倒是挺寬?”她說完暗叫一聲倒黴,出來觀察觀察情況都能遇見衰人,她是不是命裏帶黴?!
他哎呦了一聲:“早查完早完事,寶公公怕個什麽勁兒啊,難不成那玩意又長出來了?”他說完竟然想直接伸手摸,四寶一下子炸了,飛起一腳把他踹了個跟頭,重重啐道:“放你的五香麻辣屁,少拿你的髒爪子碰我,你算哪根蔥?!我要查也不要你來查!”
兩人這麽一鬧,好些人扭頭張望過來,她怕事情鬧大更不好收場,轉身就要走人,沒想到剛走出夾道幾步就撞上了一個人,她手腕子給撞的生疼,忍不住捂着手腕哎呦了一聲。
撞她的人忙扶住她:“你沒事吧?”
四寶一擡眼見是謝喬川,自打她上回幫他引見李大儒之後,有好些日子沒見着這小子了,她甩了甩手腕:“我沒事兒,你也來黃化門檢查?”
謝喬川正要答話,跟四寶纏扯那人顯然是無賴屬性的,被踹了一腳就勢躺在地上哭號,抱着大腿碰瓷:“寶公公仗着上頭寵信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的腿都給被他給踹斷了,我不活了诶!”
內宦堆兒裏這種賴皮還不少,四寶氣的眉毛亂跳,正要給他點顏色看看,謝喬川不急不緩地走過去,慢慢地彎下腰,重重一腳跺到他另一條大腿上,笑的格外陰冷:“你另一只腿也不想要了?”
那人被這股狠勁吓住,他品階和謝喬川相當,但對他好似頗為忌憚,慌慌張張地一翻身就跑了。
四寶呆了呆,就見謝喬川眉目比往日更為沉凝,似乎有什麽心事,不過這種高冷範兒無疑很适合他,顯得比平時更為俊俏了,他從容地理了理衣擺:“今天還沒輪到我,我過來先瞧瞧是怎麽個檢查法。”
方才那種小人四寶也沒往心裏去,只煩躁道:“還能怎麽檢查,不就是脫了褲子讓人左瞧右瞧嗎!”她見謝喬川皺了皺眉,知道他是大少爺脾性上來,受不了當衆脫褲子讓人看,寬慰道:“你放心,你現在不大不小也是個監官,他們肯定是把你拉到屋裏檢查的。”
這話也沒讓謝喬川高興多少,四寶忽然發現他身上的服色又變了變,不由得驚喜道:“你又升官了?”
謝喬川嗯了聲,看樣子有些心不在焉:“前些日子幫着辦了個差事,品階又升了升,再過幾日沈寧大人就要提拔我進東廠了。”
難怪方才那人吓得屁滾尿流,東廠的名號在宮裏宮外都是如雷貫耳的。四寶笑道:“這是好事兒。”想她跟督主混的也算熟悉了,但有關東廠的事兒她從來沒沾手過,她心裏替謝喬川高興,又難免有點擔憂,她自認人緣不差了,可升遷太快還是招了人的眼,就想方才那樣被小人惦記,更何況他這種脾氣了。
她正要提點幾句,謝喬川嗤了聲,眉眼低垂:“差事辦的再怎麽得利,也不過是別人手裏的一把刀。”
她知道他心大,搖搖頭道:“你還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不成?話說你跟李大儒談的怎麽樣了?”
謝喬川點點頭又搖搖頭,最終沉默不語,看來談的很不愉快,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要是李大儒能拉拔他,他也不用費心進東廠當差了。
他想着想着忽然看了四寶一眼,臉不經意地紅了紅,伸手握住她的手,面上幾分關切:“我上回看見你穿女…”他怕惹得四寶難受,忙住了口,低聲道:“你要是有什麽難處,或者被人脅迫做不想做的事兒,只管來告訴我。”
穿女裝這事兒本就是督主逼得,告訴誰也不頂用。四寶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來一次女裝PLAY,竟然被熟人看見了,忍不住面露讪然:“那真是多謝你了。”
她本就是女人,也沒覺着穿女裝有啥好羞恥的,倒是看謝喬川面露憐惜心痛,說話都比往常溫柔許多,她簡直要囧死。似乎在古人眼裏,男人穿女裝是很大的折辱?
她搖了搖頭,轉身要走,忽然就聽謝喬川低聲咕哝一句:“雖然…挺好看的。”她詫異地轉過頭,就見小謝同志已經背過身,只能看到一對兒紅的發亮的耳朵。
四寶一臉莫名地回了司禮監,想到黃化門檢查的事兒又不由得面露愁容,拉住成安問道:“安叔,這次黃化門檢查所有人都要去嗎?”
成安點頭道:“那是自然,畢竟皇上親自下的旨。”他頓了下又道:“不過也有例外的,像咱們東廠裏頭,有好些在外地當差的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就暫時不用去了。”
他又不無得意道:“還有像我這種品階的,也不用脫褲子檢查,最多隔着褲子看幾眼,摸一把。”
四寶想到那猥瑣場景,不由得呲了呲牙,成安見她一臉牙疼,挑眉疑惑道:“怎麽?你小子不樂意去?”
四寶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脫了褲子在那裏給人看丢人死了。”
成安嗤了聲:“那你得努力往上爬才行,等混到督主那個地步,就是主動去檢查也沒人敢動你腰帶。”
這麽一說感覺更猥瑣了,四寶忽然眼睛一亮,成安忽然笑問了句:“你小子身上不會有什麽不當的地方,所以才害怕檢查吧?”
四寶被問的卡了殼,成安裝模作樣地要給她看看,一聲輕咳傳過來,陸缜立在檐下,面色不善地瞧着成安。
成安給吓得一個激靈,陸缜漠然道;“聽說最近柴房漏雨,你這幾日就在柴房守着吧。”
成安:“…是。”QAQ。
陸缜招手讓四寶過去,四寶心事重重,琢磨着怎麽跟他提這事,他已經命人擺開棋盤棋子,一副要下棋的架勢:“好久沒跟你手談了,今兒來練練手,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什麽長進。”
四寶也好久沒看棋譜了,水平進步是不可能,不退步就謝天謝地了,她心不在焉地坐在陸缜對面,轉眼就被殺的落花流水,她面色讪讪的,幾乎不敢擡頭看他。
陸缜把剩下的幾枚棋子擱在棋碗裏,淡然瞥了她一眼:“說吧,又惹什麽事了。”其實不用問他都知道四寶最近在發愁什麽,只是他想聽四寶自己說而已。
四寶郁悶自己到底惹了幾回事,半晌才迂回道:“聽說初七您要派人去皇莊巡查三天莊子,我能不能也跟着去歷練歷練見見世面?”
陸缜:“不能。”
四寶正要繼續毛遂自薦,陸缜就慢慢托起她的下巴:“因為你沒說實話。”
要是能直說,四寶也不想抖機靈,她掩飾般的咳了聲才道:“督主,我…您知道黃化門檢查的事兒嗎?”
陸缜嗯了聲:“怎麽?”
四寶吞了口口水,決定采用迂回的方式跟他說話:“那…您會去接受檢查嗎?”
陸缜懶洋洋瞥了她一眼,似乎覺着她問的是廢話,他頓了下才道:“你究竟有什麽事?”
四寶噗通一聲跪下了,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督主啊,我不想去黃化門檢查嗚嗚嗚嗚。”
陸缜:“…”
他給她這一嗓子吼的震了震才回過神來,用手指頂着她的腦門把她頂開了些,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麽?”
四寶在心裏把編好的說辭重新過了一遍,一臉正直地道:“回督主的話,我雖然是一個太監,但是也是個有骨氣有尊嚴的太監,原來我們家好歹也是書香世家,我怎麽能當衆脫褲子給人看呢!這真是太不成體統了!”
陸缜似乎沒想到她竟然編出這麽一個匪夷所思的理由來,沉吟片刻才問道:“難道你當衆穿女裝就成體統嗎?”
四寶噎了下才道:“那,那不一樣,那幫人不光要看,還要上手摸…奴才不愛讓人近身的。”
其實就算四寶是個真太監,陸缜也不可能讓她去黃化門那裏被那幫臭人摸來看去,幫是肯定要幫的,不過代價嗎…他挑眉看着四寶:“你還有什麽旁的想跟我說嗎?”
四寶堅決地搖了搖頭:“沒有了!”
陸缜斜睨着這個硬撐着不肯說實話的小東西,猝不及防就答應了:“好啊,把你的號牌給我,我回頭命人去跟黃化門那兒說。”他見四寶一下子松了口氣,又不緊不慢地抛出下一句:“不讓黃化門查,我來給你查。”
看這小丫頭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四寶:“!?!”
四寶一臉的懷疑人生,陸缜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趁着她發愣的當口,随口囑咐幾句,讓底下人去給黃化門的監官通報一聲,然後悠然轉向四寶:“把衣裳脫了吧。”
四寶顯然沒想到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半晌怔怔地回不過神來,簡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陸缜倒是施施然地撐着下巴:“你再裝傻也沒用,痛快照做就是。”
雖然不用去黃化門檢查,但讓陸缜親自檢查這個結果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神情恍惚了半晌才顫聲道:“督督督主,我,我能問下為什麽嗎?”
陸缜表情比她方才還正直,撫着下巴從容道:“皇上親口下的聖旨總不好懈怠了,旁人檢查你嫌棄,我親自檢查總算是給你面子了吧?”
四寶大半震驚小半迷茫,她想過督主會不同意,會起疑心,這些她都想好了成套的說辭,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果!她又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像是打在石膏一般僵在原地,對上他漂亮深邃的眼,半晌才憋出一句:“這,這怎麽好污了您的眼。”
陸缜悠哉把玩着號牌:“你要是不願意,等初八的時候去黃化門檢查也可以。”
四寶簡直要瘋,陸缜看似從容,其實一直都注意着她的反應,見她被逼到這個份上還不打算說實話,心裏不覺沉了沉,正要說話,就聽她低聲讷讷道:“那,那我去裏屋脫了。”
她這麽一說,倒是讓陸缜怔了怔,遲疑了一瞬才點了點頭,四寶認命地進了裏屋,小心脫了外褲和中褲,只剩一條素白的長亵褲。
陸缜只能聽到衣裳悉悉索索的摩擦聲,他沒想到四寶這回這麽老實,雖說他這麽幹有趁人之危之嫌,但事情進行到這個份上,他心裏也不自覺多了幾分期待,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着四寶穿着長褲走了出來…
陸缜想到自己方才的浮想聯翩:“…”
他咬着牙笑道:“你去黃化門檢查的時候也打算穿着衣裳讓人檢查?”
四寶一臉憋屈,給他跪下來磕頭道:“求您隔着褲子看吧,我實在受不了當着人面脫褲子。”
陸缜沒想到她連苦肉計都用上了,簡直哭笑不得,深吸一口氣沖她招手:“過來。”
四寶不敢再弄鬼,老老實實地走到他身邊,不過還是時時刻刻警惕着,要是督主有脫她褲子的舉動,她就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咬着舌頭準備來一出咬舌自盡。
陸缜見她往跟前站定了才道:“你當真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四寶壓根考慮過跟他說的事兒,因此聽他反複問還有些疑惑,想了想才堅決搖頭:“沒有,您要查就查吧!”
死鴨子嘴巴倒硬!陸缜暗哼了一聲,原本不錯的心情也被她斬釘截鐵的話弄的沉郁起來,眯了眯眼看她,趁她不注意欺身挨近了,白皙修長的手指猝不及防地點在她大腿內側,他一邊用眼睛盯着她的反應,一邊作勢要往上游移,眸光格外深邃:“你應該知道,檢查身子不光是用眼睛看吧?”
四寶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敏感體質,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臉剎時漲的通紅,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下意識地把他的手推開,驚聲道:“督主!”
小東西身子倒是敏感,陸缜眼睜睜地看她臉上泛起桃花色,被她這一聲似呻吟又似嗔怨的叫喚弄的心思也亂了,手雖然被推開,但那份感觸還在,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慌張什麽,我要吃了你不成?”
方才那一下不光對陸缜心境影響大,對四寶沖擊同樣不小,她看着督主的盛世美顏,怔忪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督主…我,我不習慣有人碰我…您老兒就高擡貴手饒了我吧!”
她見陸缜眼睛又眯了起來,狠了狠心就要搞實行B計劃,裝模作樣地就要咬舌尖,陸缜竟然像是瞧出她想幹什麽一般,一把捏住她腮幫子,驚怒道:“就為這事兒你要尋死,你就這麽不想讓我碰你,碰你一下比死還可怕?!”
他說完就見四寶眼裏滿是尴尬不敢言語,立時也反應過來她耍的成套苦肉計,他向來對人心拿捏精準,沒想到被這麽一個小東西拿捏住了,氣的連連挑眉。
不過他這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心念一轉就有了旁的法子,換了個暧昧無盡的聲調,伸手攬住她的腰,薄唇幾乎貼在她耳朵上,微燙的氣流鑽進她耳朵裏,他清朗的聲音染上幾分笑意:“四寶…不想被查也可以,叫一聲好哥哥,我就放過你。”
四寶:“…”
她本來以為今天已經夠驚悚了,沒想到只有更驚悚沒有最驚悚,她僵着脖子咔咔轉過頭,正撞進一雙滿是暧昧笑意的眼裏,而且絕對不是開玩笑的那種笑!
她張了張嘴,震驚的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震驚到無暇去想陸缜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滿意地看着她一臉驚恐,被兩瓣微張的唇瓣誘惑,忍不住湊過去在她唇角親了親,還沒來得及享受那份甜美,她就面帶驚恐地躲開了:“您您您您…”
陸缜狹長的眼睛彎起,越發勾人,他擡手撫過唇角,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麽:“我不是開玩笑的,二選一,你自己選吧。”
以勢壓人的事兒他不是沒做過,對四寶他卻不想這樣,可誰讓這小東西這麽不聽話呢?
四寶又咽了口口水,她又不可能真脫了褲子讓陸缜檢查,這個選擇對她來說等于沒得選,半晌才從嗓子裏憋出一句:“好…哥哥。”
陸缜見她今天的承受能力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有這一聲夠他回味好一陣,于是終于開恩讓她先下去。
四寶逃也似的飛奔出來,一離開督主她的腦子終于能正常運作,以往督主不是沒有過舉止逾越的時候,只是很快就克制住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露骨,她又是個得過且過凡事不愛往深了想的性子,日子也就這麽一天天混下去了,但今天徹徹底底不一樣了,她心裏的警報徹底拉了起來,督主到底想幹嘛?!
難道猜出了她是女人?這個想法她只轉了轉就扔掉了,依着督主多疑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是女人肯定先想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陰謀,怎麽會對她有意思呢?再說督主也不會缺女人,難道督主喜歡男人?
四寶思來想去,心裏頭越來越亂,一下午都精神恍惚的,尤其是見到督主,恨不能繞道躲着走。
她等下午督主出去了才進前屋開始收拾,忽然瞥見屋檐外廢紙堆兒裏兩本揉爛的書靜靜躺着,她這兩天一直沒來得及收拾垃圾,大概是福至心靈,她把書的封面弄平——竟然就是陸缜才想起來扔的兩本龍陽話本。
四寶覺着自己簡直遭到了晴天霹靂,督主果然想找她攪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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