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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熟人一場,四寶幫着把人送到了石蘭軒,枕琴如今風頭正盛,見這屍首晦氣,本來想讓人直接擡出宮外的,四寶實在看不過眼,拿話怼着她:“昭儀,便是心狠手辣如當初的賢妃,也讓鶴鳴屍首在宮裏停了一夜,您這般仁厚大度,肯定不會不允停靈吧?”
枕琴被這話生生撅住,但無奈四寶現在也是個中品監官,她輕易也不能拿四寶如何,深吸一口氣才道:“我和阿桂主仆一場,自然會将她的屍首安置妥當,用不着寶公公費心了!”
她雖然答應了停靈,心裏還是堵得慌,扶着貼身宮女的手出去散步了。四寶見她走了,也搖搖頭準備走人,忽然被倚綠叫住:“寶公公,請你等一下。”
四寶對她倒是和顏悅色的:“倚綠你有什麽事?”
倚綠這一路上一直下不定決心開口,見再不說話四寶就要走了,這才比了個請的時候讓她進屋談,四寶一臉疑惑地走進去,她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來,流着淚哀求道:“寶公公,你收了我當對食吧!”
四寶:“…”
她今年究竟是怎麽了?!爛桃花還開個沒完了!
四寶給倚綠這神來之筆鬧的有些頭暈,忙要伸手把她扶起來:“倚綠你先起來,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想着跟我做對食吧。”
倚綠情緒有些激動,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四寶安撫了好半天她才勉強止了哭聲,用絹子掖着眼角低低道:“你不知道,阿桂不是自願跟了馮秉筆的,她是被枕…被王昭儀強迫嫁給馮秉筆的。”
枕琴姓王,宮女嫁給對食不是新鮮事,四寶本來也沒多想,聽她這麽一說才覺着蹊跷:“昭儀為何要這麽做?”
倚綠放下手裏的絹子,聲音頹然:“禦馬監是十二監裏僅次于司禮監的,她為了籠絡人,這些日子已經把身邊的好幾個宮女跟那些有些權勢的太監配成了對兒…”
四寶皺眉道:“好歹你們也是跟她共患難過的,當初賢妃被賜死,她特特把你們讨了過去,怎麽會…”
倚綠聲音發苦:“後宮之中哪有什麽患難情誼,她出身不高,又一心想往上走,除了攏住皇上之外,就只有籠絡下面人了…”她咬了咬下唇就要跪下:“我上回無意中聽她說過,她已經給我找好了人選,我不能再步阿桂的後塵,我不想死啊!寶公公,求求你可憐可憐我,收我當對食吧!”
四寶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哭笑不得地道:“雖然你跟了我王昭儀就不能把你送人了,可是你給我當對食又有什麽區別,還不是一樣的跟了太監?”
倚綠擡頭看着她,臉不自覺紅了紅:“你,你不一樣的。”她選四寶也不是突發奇想,四寶長的好心腸好,在司禮監混的也體面,倘真跟了她,以後也總算有個倚靠。
四寶自己一堆爛事兒沒處理完呢,這時候要是答應倚綠無疑是害了她,要是督主那邊知道了,估計肯定心裏不痛快,不過倚綠這麽一說倒是給她提供了點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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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了甩頭,把紛亂的思緒搖走,嘆了口氣道:“你我相識一場,我不能害了你,我現在也是提腳在刀尖上走路,更不敢動娶對食的心思,要不我幫你找個可靠的牽紅線?”
倚綠面露絕望,四寶心下不忍,低聲道:“你以後要有什麽難處了,就來找我幫忙,倘王昭儀非要把你送給誰,我就找那人商議商議,能撐一時是一時吧。你也別太灰心了,內宦也不個個都是狠毒之人,沒準還能遇見好人呢。”
倚綠明白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求四寶也不過心存一線希望,聞言默默地低下頭:“我知道你是好人,多謝你費心,我不該把你扯進來的。”
她抹幹了臉上的眼淚,起身送四寶出門,回屋之前往枕琴住的主院看了眼,半是絕望半是憤恨,心裏陡然生出一個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念頭來。
四寶的心情低落,兩手揣着袖子往外走,沒想到剛走出西邊院兒,就又被人叫住了,一個有些眼熟的宮女從廊柱一頭繞過來,恭敬地欠身行禮:“寶監官。”
四寶回憶了會兒,才記得她是陳昭儀身邊的一等宮女,陳昭儀和枕琴都不算主位,因此兩人合住了一個大院,她警惕之心頓起,點頭還了一禮才道:“姐姐有何事?”
這位一等宮女頗有眼色,知道她事情不少,也沒再賣關子,進屋沏了壺好茶,直言道:“上回我們昭儀不留神跟監官生了些誤會,昭儀事情忙,如今不在石蘭軒,我以茶代酒敬寶監官一杯,算是給您賠禮了,只求您忘了前些日子的不愉快。”
她倒是個爽快人,二話不說就把茶水一口喝盡了,然後就要跪下賠禮。
雖然陳昭儀腦回路奇葩,但身邊人還是有伶俐的,四寶才被自家主子挑唆過不久就新升了監官,可見是得上面器重,當主子的無緣無故豎敵,底下人就得跑斷腿幫着道歉描補,哎,這也是命。
四寶對她第一印象還不差,不過這茶當然沒敢亂喝,只端起來意思意思就扶起她:“姐姐這是何必,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犯不着如此。”
這宮女苦笑了聲,繼續道:“我們昭儀雖然性子沖了些,人卻是不壞的,又是才進宮不久,還請寶監官見諒。”
陳昭儀的事兒四寶壓根沒放在心上,她厭惡宦官就等于得罪了宮裏一大股勢力,前些日子聖上正在新鮮頭兒上還好,這些日子新鮮勁兒一過,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她又是個矯情性子,最近才被召寝了兩回,已經被皇上責罵了四次,好日子眼看着快到頭了。
四寶只笑而不語,起身道:“這個好說,我還有點事兒,這就先回去了。”
宮女無奈想留,四寶已經起身走人了,一出院就撞上了紅着眼眶的陳昭儀,她手裏還抱了把古琴,她原本是想彈琴在皇上顯顯才情,不知彈錯了哪裏,又觸怒了龍顏,這回直接被貶為了選侍,就是好些宮女得了幸也比這個位份高,她原本住在石蘭軒的東邊,現在就要往西邊挪了,簡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四寶不想觸這份黴頭,忙側身避開了,陳選侍似乎對她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她正在氣頭上,咬着銀牙便道:“混賬東西,你怎麽走路的?!”
兩人一個大升一個大降,四寶現在才不怕她,嬉皮笑臉地道:“回您的話,自然是用腳走路啊,不然還能怎麽走?”
陳選侍見她小人得志,氣的差點把手裏的琴都捏斷了,四寶就是小人得志她又能怎樣?她也懶怠跟她說話,敷衍地行了個禮就走人了。
陳選侍進屋之後徹底發了通火,狠狠地把茶壺茶盞一起掃落到地上,流着淚嫌惡地用腳踢開,指着身邊宮女便罵道:“誰讓你擅自把那閹人帶進自己屋的,你要臉不要?!拿走拿走,把那閹奴用過的東西通通拿走,還有這桌椅板凳茶壺茶碗都給我拿去燒了!一日沒處理幹淨,你就一日不準回我身邊伺候!”
雖然她在氣頭上,但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宮女一個沒忍住便出聲勸道:“奴婢知道您心裏不痛快,可是聖上寵信內宦,宮裏大半的事兒都握在宦官手裏,大丈夫還講究個能屈能伸,咱們暫時先忍讓幾步又何妨?以後您總有翻身的機會。”
這話是實打實的好話,偏陳選侍正在氣頭上,壓根聽不進去,尖尖手指重重戳在她面頰上,面上滿是憤恨:“你究竟是誰的奴婢?!這麽舔臉向着宦官,趕明兒我把你送給他們做對食你就高興了?!”
四寶出院子的時候隐約還能聽到她的怒斥,忍不住聳肩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陳選侍這麽病态地讨厭內宦,是不是受過什麽心理創傷?
雖然陳選侍倒黴讓她心情好了點,但是才走了會兒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下來,德善園才死過人,水井肯定是沒法修了,她在外面吭哧吭哧磨蹭了會兒才進了司禮監,一邊在心裏祈禱着督主不在,沒想到天不從人願,她一回去就見督主伏案看着折子,見到她便問道:“事情都辦完了?”
四寶想到阿桂的慘死,心頭微微一嘆,繃直了身子規規矩矩地答道:“沒辦成,有人在德善園投了井,那邊正在處理這事兒呢。”
在宮裏扛不住尋短見的事兒也不算少見,陸缜唔了聲便沒再多問,擡眼看見她一臉局促,比兩人初相識的時候還顯得不安,他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挑眉問道:“你怎麽了?”
微涼的指尖堪堪觸及四寶的手背,她就慌得胳膊一顫,想要不着痕跡地抽回手,卻被他不輕不重地壓住了。
四寶不自覺咽了口吐沫才道:“早上見到那屍首形狀駭人,奴才受了驚吓。”
陸缜自然不信,順着她手背慢慢往上,在敏感柔嫩的手肘內側來回輕撫,貼近了輕笑一聲問道:“駭人?有多駭人?”
阿桂的屍首在眼前格外清晰起來,四寶身上毛栗子一下子炸起,下意識地想要擰開頭躲過他的凝視,卻不留神把柔嫩的臉頰送到他唇邊。
對于送上門來的美味,陸缜自然不會跟她客氣,低頭在她臉頰上輕吻了吻:“四寶乖,親親就不怕了。”
四寶:“…”怕,怕死了哦!TAT。督主我求您正常點好嗎!
雖然明知道美人督主有毒,但見到他這樣風流多情的做派,她還是止不住地紅了臉,冷不防右邊臉頰也被親了一下,他伸手在她被親過的地方慢慢摩挲着,含笑道:“一下不夠就再親一下,現在還怕嗎?”
四寶:“…”
這樣簡直讓人招架不住!她心念一轉,決定還是開誠布公地談談試試,她退後幾步掙脫開他的手,噗通一聲跪下了,杏眼望向督主,臉上堆滿懇切:“奴才一直分外敬仰督主,只想安安生生地伺候您,絕不敢生半分逾越的心思,還請您看在奴才一片赤誠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陸缜是何等玲珑心肝的人物,怎會不知道她的意思?他只道她說這番話,是因為被親生父母抛棄,對人格外提防,他思忖片刻,沉了沉心才道:“我獨許你逾越。”
四寶簡直愁死,嘴角發苦,低頭道:“奴才不敢。”
陸缜看着她彎折的一段脖頸,強忍住輕吻上去的沖動,啜了口茶告訴自己對四寶要耐心些,再耐心些,這才放下茶盞緩緩道:“此事日後再說,你先把差事當好。”先哄着小東西安心留在司禮監,免得她又胡亂抖機靈。
四寶又不是傻子,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但她也不可能逼着督主答應以後再也不對她動旁的心思,算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她深吸了口氣,壓住一臉的苦逼,低聲道:“是。”
陸缜看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四寶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心裏又開始噼裏啪啦盤算起來,得想幾個招兒備用才是。
她最近對任何不在司禮監的活動都格外熱衷,就原本可以五六日一去的內書堂,她都三天兩頭跑去聽課,就這麽提心吊膽地過了五六天,她終于等到一個機會,宮裏有幾口井修繕的材料要她出宮采買,她領了牌子正準備出宮,督主那邊就傳話過來:“正巧督主也要出去,你就跟督主一道兒出宮吧,路上還能伺候着。”
四寶苦逼兮兮地應了個是,硬着頭皮走到督主的馬車旁邊,低聲道:“督主,奴才伺候您上車。”
陸缜漫不經心地理了理冠帶,半笑不笑地看着她:“虧你還記得你是我奴才,當真是不容易啊。”
四寶知道他這是諷刺自己這些日子連個人影都見不着,她幹巴巴地道:“您玩笑了,奴才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吶。”
成安不知道兩人究竟有什麽問題,只知道督主最近心情不大好,司禮監好些人被他尋住錯兒就是薪俸減半的狹長。他左右看了看,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算了減半就減半吧,好歹能給司禮監省點錢。
陸缜斜睨她一眼,踩着馬凳就要上馬車,沒想到那四腳的矮凳一條腿竟然松了,他一踩上去凳子腿兒就從中間斷開。
衆人都吓了一跳,未曾反應及時,四寶想都沒想就沖上去扶住他,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攙着他的手臂,驚聲問道:“您沒事吧?”
成安把矮凳拎起來,見上面的木頭都起了裂紋,他給氣的夠嗆,一轉頭就去訓斥那準備馬車的太監的茬兒了。
以陸缜的身手當然不會有什麽事兒,不過是身子歪了歪就站直了,連姿态都一如既往的優雅,見她一臉驚色未定,臉色出奇地緩了緩,又看見她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心裏更是說不出的适意,面上還是淡淡的:“不是說要當我的好奴才,不敢生出逾越之心嗎?怎麽竟這般輕薄放肆,你就是這麽給人當奴才的?”啧,小東西果然還是心裏在意他。
四寶:“…”
啥叫好心當成驢肝肺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她忙不疊收回手,有理說不出,臉漲的通紅道:“方才奴才是一時情急…算了,您先上馬車吧。”
陸缜微微哼了聲,這才擡步上了馬車,趁着四寶沒回過神的功夫,突然問道:“方才是什麽感覺?”
四寶脫口道:“挺彈韌的。”說完就:“…”
陸缜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哦了聲。四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四寶一路上都坐的離督主遠遠的,等被送到了地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車,她先用最快速度把宮裏修繕水井的事兒處理好,然後去沈華采住的宅子裏找他,沈華采見四寶主動上門頗為驚喜:“哥,你怎麽過來了?”
四寶來不及跟他敘舊,擺擺手道:“我想在宮外租個房子,你買房的時候應該找了不少牙人吧?有靠譜的沒,給我介紹一個。”
四寶的A計劃就是先慢慢疏遠,直接跑路她肯定是不敢的,沒三天就得被錦衣衛抓回來,她原來只能住在宮裏,住的地方幾乎就在督主隔壁,但是現在權限比較大了,不光能在宮外居住,每個月還有固定的假期,只要一有空她就住到宮外來,久而久之沒準督主就熄了這份兒心思——當然當務之急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要是還不行,就只能啓動B計劃了——假裝自己在宮外買了個良家的對食,她當時沒答應倚綠,主要是怕宮裏人牽扯太多,雖然她思量周全,但是不到逼不得已,她實在不想走這一步啊!
她捋完了計劃又有些心煩,就算沒有隐瞞身份的事兒,她對督主也只有忠心二字,旁的從來沒想過,就這麽被看上了真是夠頭疼的,簡簡單單的上司下屬關系不好嗎?這算什麽,我拿你當上司你卻想睡我?!
沈華采二話沒說就答應幫忙,又笑道:“我嫌京裏的牙人好些都不靠譜,怕買到牽連不清的宅子,所以沒敢交給他們聯絡,這房子是趙兄幫我找的,他們家在京裏做房産生意,你要是想租房,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他。”
四寶猶豫,她不怎麽想欠別人人情,但事急從權,她自己找房不知道還要找到什麽時候,于是點點頭應了,沈華采見她一臉着急,幹脆帶着她到了趙清瀾家裏。
四寶路上給趙清瀾和鶴鳴各買了些吃食禮物,等到了趙府,趙清瀾最近正在思量鶴鳴的事兒,心緒煩悶,但禮數卻十分得體,笑了笑:“沈兄是華采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不過小忙而已,這麽客氣做什麽?”
四寶把東西遞給他:“一點吃食而已,讓趙兄見笑了。”她抽出一包剛出爐的糯米桂花糕:“這是給鶴鳴的,她一直愛吃這個。”
趙清瀾心頭又有些發悶,不過他也不是幼稚小兒,還是讓鶴鳴出來和四寶敘敘舊,四寶發現鶴鳴竟然能想起當初的一些事兒了,又驚又喜道:“鶴鳴,你想起來了?”
鶴鳴搖了搖頭,繼而點了點頭,頗是靈俏地一笑:“自打上回見了你,我零零碎碎能想起一點來。”
四寶還想再問,無奈趙清瀾辦事實在是太過利落,已經叫了手下管事帶她去看房,她今日不是沐休,出宮時間緊張,她只得抓緊時間跟了出去。
趙清瀾在她走後,撚起一塊糯米桂花糕遞給鶴鳴,懷着一種微妙而隐秘的心思,小心問道:“這是沈兄買的,你…喜歡吃嗎?”
鶴鳴接過來吃了,兩頰微微鼓起,點頭笑道:“喜歡。”
于是小趙同學又惆悵了。
……
陸缜這回出宮的差事也不重,他早早地就料理完了,卻遲遲不肯回宮,只讓馬車在城裏亂轉,轉的成安一臉莫名其妙,沒聽說督主有愛壓馬路的習慣啊!
馬車不留神轉到長風街,他撩起簾子看着街口的趙家包子鋪,又想到四寶吃包子時候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情形,唇邊不知不覺泛起笑來。
作為一個善于揣度主子心思的好奴才,成安建議道:“四寶那小子也不知道辦完差了沒有,督主,要不咱們順道把他也拎回去?”
陸缜緩了神色,難得傲嬌了一把:“又不同路,怎麽順道?”
他說完對着車外的番子吩咐了一句,成安就眼睜睜地看着馬車往四寶當差的地方行過去。
成安:“…”督主,您變了!
原來督主說什麽做什麽雖然有時候高深莫測了點,但肯定不會這麽口是心非,成安在心裏哀悼了一下四寶來之前的那個督主,忽然探頭往簾子外一看,就見四寶和一個管事打扮的男人并肩走着,男人腰上挂着一排鑰匙,邊走邊和四寶說着什麽。
這男子裝束一看就是負責房屋買賣的牙人,陸缜打起車簾自也瞧見四寶和個做房屋生意的牙人在一起,心念微轉猜中了五六,他眼底的笑意凝住,目光不覺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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