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8)
邈對弈時,他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親弟弟現在已是這樣的可怕。
他走下臺,擦過幾個人的肩去看霍邈。霍邈正乖巧地走在聶老師的身邊,聽他講話,姿态像極了一個乖學生。
霍邈,還真是會讓人大意。
“我就說嘛,霍邈哥一定會贏的。”表弟爆發出一聲大叫,吓得沙發上的陸悠蔬菜條落了一地。
“小喵贏了?”下一秒,表弟的手機就被陸悠拿過去。表弟在一旁扇風點火,“霍邈哥随便一拍都是這麽英俊、潇灑。”
的确,照片只是記者随手拍下,其他棋手都像普通人被抓拍那般略顯狼狽,只有霍邈和田村站在雙方的棋隊裏格外的紮眼突出。
“也難怪,日本那麽多貴婦追霍邈哥。”表弟往火裏添了一把柴,“你曉得霍邈哥的後援團多可怕麽?”
陸悠将手中半截蔬菜條塞進表弟的嘴裏,披上外套出了門。還未走下樓梯,電話先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許露,“悠悠,我回江裏了。”
自從陸悠舉家從江裏搬到帝都後,江裏這個名字與她來說便陌生了很多。她聽許露提起江裏,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許露從劇組請假溜到江裏,一路遮遮掩掩也未能逃脫狗仔的眼睛。她将這件事告訴陸悠後,未出十幾分鐘許露回老家的新聞亦然上了天涯八卦的熱門。
底下有知情人士開始科普許露的身世,如許露這樣一路靠運氣走過來的明星,當然會有人懷疑她是否被潛規則過。
狗仔拍到的是許露去醫院的照片,網友們自然會聯想到打胎這類的事。許露這問完陸悠想吃什麽江裏土特産,那邊許露老母親般的經紀人就一個連環call打給了陸悠,問陸悠知不知道許露去老家的醫院做什麽。
一聽到醫院,陸悠便明白了幾分。許露又是調查出了什麽,才知道江叔叔回江裏治病的事。
經紀人問不出什麽,唉聲嘆氣地挂了電話。他這棵搖錢樹怎麽這麽不給自己省心。
許露很幸運,她到醫院的時候恰好在走廊裏遇見了一身病服的江若塵。命運總是如此,會排演一些所謂的狗血巧合攪動他人生活的水潦。
江若塵被護士推着,對着一臉驚訝的許露怔怔出神。他們彼此相視了很久才終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即使許露遮的嚴嚴實實,江若塵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十幾年呆在他的身邊,她和陸悠一樣,就算是化成灰江若塵也認得出。
“若塵哥。”她努力微笑。
“這是?”護士低頭問江若塵。
江若塵搖搖頭,“認錯了。”
護士推着江若塵繼續往前走,擦過許露肩的時候,他的手腕被許露拉住,“江若塵。”
這是許露第一次喊江若塵的大名。江若塵頓了一會,終于擡眼看她。
于他而言,也許活着比死去更加的艱難。
“江若塵,你不許不認識我。”她扯下口罩,兩瓣紅唇微微顫動。
陸悠從家裏走出來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雨。從細碎的小雨漸漸的轉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她的透明雨衣上。
也只有陸悠才會覺得,這樣陰雨纏綿的日子不錯。至少帝都的霧霾少了點,空氣變得涼薄又清新。
她出門是因為小喵晚上就要坐飛機飛去南方的城市比賽,她本來想着為了避免尴尬不見面的,可還是被小喵說請自己吃好吃的東西這一點打動了。
她記得比賽會場外有一家丸子店特別好吃,特別是炸魚圓,外焦裏嫩還不失魚肉的細膩,咬上一口裏面還會滲出香濃的湯汁。于是某只饞貓開着車從東城到了海澱。
在會場附近的酒店,她看到霍邈正立在外面,手裏撐着一把黑傘。他還未換衣服,穿着白天下棋的那件熨帖的黑色西裝,他一身黑色融進了夜裏,只有那張俊逸的臉在半亮的路燈下格外的顯眼。
“小喵。”她朝霍邈招手,踩着水溏跑了過去。她跑得太快,到臺階那不小心腳底打滑,霍邈伸出兩只手去接她,黑傘咣當砸在水坑中,一點泥水濺到他臉側。
“怎麽想起請我吃飯啦。”陸悠眉眼彎彎,指肉抹幹淨霍邈臉上的泥水。
“想見你。”他從來誠實。
陸悠眼簾微顫,“昂。”小喵沖自己乖乖地笑着,冰涼的小爪子覆在她的手背。
“那……我們先吃東西。”她觸上霍邈的臉,腦中便不自覺地想起霍邈臉上每顆痣的位置。所以電視裏那些什麽喝酒喝斷片想不起事情都是騙人的,明明喝酒後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如刀一般刻在自己的記憶裏。
就像她熟悉霍邈的臉,那次喝醉的時候她仔細觀察了他臉上的每一寸。
陸悠縮回手,戴上雨衣帽子到路邊那家丸子店,伸出兩根手指:“阿姨,來兩份丸子。”說着,她還探頭指揮着阿姨放佐料。
霍邈舉着傘站在她身後,等着某位饞貓強忍自己的口水瘋狂地刷醬。
“小邈?”身後倏然有人喚了他一聲,一口澀口的中文。他僵了僵,扭頭。
“你居然會吃這種東西?”田村舉着傘,繞過霍邈,歪頭看雨披下的人。
“陪人吃?”他調侃一句,臉上沒有太多輸棋的悲傷。他并不讨厭自己難得見面的弟弟,甚至覺得有霍邈這樣的對手非常有意思。
“是?”他勾着笑,“小女友?”
陸悠咬了一口丸子,聽到背後有人用難聽的中文和霍邈聊天。她剛轉過頭想看是誰,手肘就被霍邈輕扯了一下。
她拿着半只丸子,被霍邈帶到身邊。霍邈的傘舉在她的頭頂,手拉下她的帽子。
田村看清了,果真是陸選手。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漸濃,“哦,原來真是小女友呀。”
霍邈突然抿開一點笑。
陸悠戳戳霍邈的胳膊,踮腳在他耳邊問,“小喵,說什麽呢?”她看田村上揚的嘴角,不知道霍邈是不是偷偷給他講了個笑話。
霍邈偏頭,糯糯地告訴陸悠,“田村問你是不是我的女友。”
“你說什麽?”陸悠不知為何多問了一句。
“我說……”他對着田村,“は(是)。”
36、晉江獨發 ...
陸悠仰着頭, 僵在霍邈的懷裏。許久,她覺得身體莫名的升溫, 一股暖流從心底沖至大腦。
霍邈偏頭, 以那種潋滟暖吮的目光看着她。他問:“對麽?”
陸悠頓在原地, 卷入他目光的漩渦裏。
“昂。”,莫名的,陸悠吐出一個字。
她想着昨日霍邈還是那個少年宮的孩子, 蹲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撿起棋子, 那雙濕漉的狗狗眼對着自己, 問可不可以跟着她。
她以為自己的俠肝義膽只夠揮灑在一個陌生人身上一小會, 未想到他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許會就此會攜手相伴一生。
霍邈去南方的城市比賽, 從飛機上下來已經是五月初, 南方已經提前進入蟬噪的早夏,陽光濃烈,空氣潮濕。
機場仍然有很多人接機, 棋迷拿着應援條就像對韓流明星那般對大洋電子杭州隊。霍邈被俱樂部請的幾個高大壯的保安圈在另一側, 戴着口罩帽檐壓下。
偶爾有棋迷趁安保人員不注意遞過來一個本子,擺在霍邈的眼前。
隊友擠在他身側開玩笑, “小邈你給人簽一個吧。”
棋迷也跟着說,“霍邈哥哥,我從北京給着你一路飛過來的……”
霍邈未動,繼續跟着開路的安保人員走着。直到那棋迷突然想到什麽,對着霍邈吼了一句, “我還是陸悠的粉絲,我支持你們。”
雙标狗霍小喵腳步立刻滞住,不顧安保人員的阻攔接過棋迷的小本本。簽完之後還不忘簡單地畫了一個笑臉。
後來不知道是誰透露出去,以後機場接機企圖要霍邈九段簽名的妹子們都會追着他喊自己也是陸悠的粉絲,每次這麽喊,霍邈回頭的幾率幾乎為100%。
到最後,有八卦媒體插播了粉絲接機圍棋隊的新聞,陸悠驚恐的發現,一群妹子追着霍小喵喊:“小邈哥哥,我們也是陸選手的粉絲……”
陸悠半截黃瓜掉在桌上,“這都是啥?”
從機場出來後,霍邈跟着俱樂部直接去了酒店,好好休息準備明日一早的比賽。
霍邈平日休息的時候,大多安靜地坐在房間裏,在腦中複盤白天的棋局。這一次,他的清淨卻被幾聲急促的門鈴打擾。他開了門,門口倚着一個男人。
他怔了一會,将門打開趿拉着拖鞋走回房間裏。
“有空?”門口的男人用幹澀的中文問他。
他站在窗前,窗戶開了一條縫,幾縷暖風從外擠了進來。
男人繼續往房間裏走,走到他的身邊,勾着笑問霍邈,“這次比賽沒機會和你對弈,想在比賽前和你下一局。”
霍邈點頭,坐在榻榻米上。上面有一方棋盤,兩盒棋子。田村打開,眼裏熠熠閃光。
霍邈下得很随意,懶散地對着棋盤毫無取勝之心。他們下了很久,一場耗時很長的拉鋸戰。
田村啜了一口熱茶,“那天比賽,沒想到你居然用爸爸93年那局取勝的方法。”
霍邈回:“93年,我五歲,也恰好是我們分開的那年。”
他抹抹唇角,以一種不羁的語調冷哼一聲,“是麽,我都忘記了。”
霍邈沒回,打了個哈欠落在黑子。就算他以這樣的狀态和田村下棋,他每一步依舊精準。
田村扯着笑,“不玩了。”
他擡頭,“你認輸了?”
他起身攪亂棋子,故意耍賴,“我沒輸。”
霍邈将亂七八糟的棋子恢複原位,指出白子的破綻。田村立着,居高臨下地看着棋盤,随後,他目光又落到霍邈的身上。
霍邈安靜地坐着,懶洋洋地托着腦袋,同樣在看他。見田村不動也不說話,他順勢躺下,蜷在榻榻米的一隅。
“我困了。”他背對田村,“你請便。”
空氣是劃不開的靜谧,唯有鐘擺顫動不停。田村突兀地在霍邈的背後問了一句,他問:“小邈,你恨不恨媽媽?”
霍邈睜眼,對着雪白的牆壁。
田村以為霍邈睡了,将桌上的棋盤又打亂,關了燈離開。
半個月,霍邈在外面到處比賽,陸悠在帝都的家也沒冷清多少。有似乎從來沒有學習任務的北大學生表弟,也有從江裏來來回回多次并不是特別忙的許大明星。
只有陸悠,每天被新的教練挑各種毛病,腦中被強行塞另一套打拳理念。
這個時候,她就特別的想江叔叔。想江叔叔從來都是懶得管自己,偶爾心情稍微好點才會指導她一丢丢東西。
但她不能在許露的面前表達對江叔叔的思念,因為她知道許露比她更想江叔叔。
她沒問許露江叔叔怎麽樣,大概恢複的還不錯,畢竟許大明星天天有家不回的在自己的小公寓和表弟打游戲。
晚上,表弟回學校,許露就坐在沙發上和陸悠看韓國狗血連續劇。就像很多年前,許露借了一盤光碟和陸悠躲在家裏,看《大長今》那樣。
有很多記憶就算被時間無數次沖刷過,它還是會如浪卷不走的砂石固執地在你的腦海中留下。
許露看到韓劇裏女主角患了絕症,雙目失明靠在男主的懷裏,突然哭了,從小聲抽泣到放生大哭。她哭起來很醜,那雙媚眼成了一條挂滿淚珠的縫。
陸悠本身掉了幾滴淚,看到許露絕望而嚎啕大哭的樣子,心裏驀然的一酸。
許露哭是因為看到他人生死離別她總會想到江若塵,在醫院那天,她問江若塵:“若塵哥,你喜歡過我麽?”
江若塵坐在輪椅上,眼簾顫了顫。他一張口,就被許露捂上了嘴。許露鼓足勇氣問了,卻沒敢聽答案。
深夜,許露睡了。陸悠失了眠,裹着薄外套在小區裏跑步。跑到第四圈,她手機裏的音樂停了,她按了接聽鍵,下一秒那頭傳來了霍邈的聲音。
“下飛機了。”
陸悠靠着老樹灌一口水進肚,舉起手臂看手表“誤了兩個小時機麽?”她想起從霍邈要不斷出去比賽開始,自己計數能力年複一年的增強。
那頭頓了頓,“嗯。”
“我開車來接你。”陸悠正好睡不着。
她真的開車,一路從東城開到了機場。就算再晚,機場還是有人在接機,那群小迷妹為了吸引霍邈九段的注意,喊着霍邈的名字還不忘加上一句,自己也是陸悠的粉絲。
甚至有些不看拳擊的人都不知道陸悠是誰。
霍邈就被這群人圍在中心,接過本子一個個地簽名。所幸霍邈很高,立在人群中又是這樣的紮眼。陸悠半降車窗,一眼就看到了霍邈。
“小喵。”她等了半天,實在看不過那群小女生拉扯霍邈的衣服還借機悄咪咪地揩油。
霍邈将簽名本還給小姑娘,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我們也支持陸選手哦。”後面的棋迷們繼續喊着,而後她們就聽到霍邈糯糯地喊了一聲,“悠悠姐。”
阿勒?
她們朝着霍邈走過去的那個方向看,看到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女人靠着一輛紅色的跑車,喝着熱飲朝霍邈招手。
原來,這就是陸選手。就連穿着運動服,頭發胡亂地綁了一個揪也有種別樣的美。
也難怪,霍邈九段會喜歡像小太陽一樣的女孩。有人知道內情,在接機的人群中小聲說了一句,“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那群女孩霎時對陸悠抛來羨慕的眼神。
“餓麽?”
陸悠拉好安全帶,“最近要比賽了。”她對着嘴比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減肥。”
霍邈憋着笑,“從南方帶了點好吃的給你。”他将包裝袋遞給陸悠。陸悠眼睛立刻閃起星星,“哇,龍須酥!”
陸選手很有節制地将龍須酥放在後座,“等過幾天比完賽吃。”
霍邈淡淡地笑,“比賽?”
“全國賽。”她回,“過幾天就在北京。”
在奧運之前,依舊是世錦賽、全國錦标賽,亞錦賽……到了年後,接近奧運的時候,比賽會排得非常密集。
主教練擔心她的腿傷,盡量安排休息時間給陸悠。陸悠便偷得浮生半日閑,陪許露看韓劇,來機場接霍邈。
霍邈寡言,只是一直望着自己。那雙濕漉的眸子凝滞在自己的臉上,陸悠便覺得臉上是不是有什麽,一直摸着側臉。
“是不是有髒東西?”她一手挂在方向盤上,歪頭問。
霍邈搖頭,“許久不見,所以”
“嗯?”
他湊近了些,鼻息輕吐在她的脖頸,“想你。”
陸悠怔了怔,下一面,臉上便挂上了明媚的笑容。她伸出手,揉揉霍邈的腦袋,“真的?”
霍邈懶懶地靠着她的手心,點頭。
紅燈,陸悠踩了剎車,正想旋開茶杯喝水,茶杯卻被霍邈按下。
“紅燈。”他語調輕柔。稍擡頭,他的唇落到了陸悠的唇上,一絲涼意在她的唇上漾開。
車窗被帝都繁華的夜映照的斑駁璀璨,溫暖閃耀的霓虹燈透過窗籠着霍邈的半張臉。
霍邈的唇滑至陸悠的耳下,濕濕的吐息鑽進陸悠的耳裏。
他說:“紅燈,所以可以接吻。”
37、晉江獨發 ...
霍邈濕漉的氣息飄在陸悠的耳際, 癢癢的,暖暖的。
紅燈接着是綠燈, 間隔的時間只有六十多秒, 在陸悠眼裏, 這六十多秒的時間線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的悠長。
“悠悠姐。”他眼尾上擡,瘦長的手指觸着陸悠的側臉。
“昂?”她強掩內心的緊張。
“綠燈了。”他偏頭,抿開一絲笑。
回到家, 天已經微亮。電梯從一樓向上慢慢地升, 霍小喵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安靜地靠着電梯, 陸悠站在電梯門, 心跳“砰砰”的敲個不停。
“明天見。”電梯停住,陸悠匆匆丢下一句。霍邈在她身後嗯了一聲, 高瘦的身影映在電梯門上。
陸悠又是一夜未眠, 只是到太陽光飄進天窗的時候睡了一會,就這麽一會,還被許大明星吵醒。
她拿着剃須刀沖進陸悠的房間, “悠悠, 你剃須刀卡住了。”
陸悠将靠背砸向許露,蒙着頭嚷了聲, “哪有一大早就剃腿毛的。”
許露吹着頭發,“哪有一大早,都九點了。”幾秒後,陸悠抱着衣服從房間裏飛出來,“啥?”
完蛋了!遲到。
“剛霍邈可送了早飯。”許露朝餐桌努努嘴, “湯包和豆漿。”說完,她還探着腦袋賊兮兮地問,“昨晚你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陸悠咬了一口湯包,滾熱的湯汁溢到口中,鮮味濃郁。
“沒呀。”陸悠對許露打着哈哈。
“那今天霍邈。”許露有意頓了頓。
“霍邈怎麽?”她佯裝無意地回。
“來送湯包的時候難得對我笑了,超燦爛的那種。”許露打開電視,開始做她的瑜伽,“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
哈?
陸悠打了個嗝,喊了許露一聲,“我去中心了,給你留了點吃的,別忘記吃早飯。”
許露雙手合十,對着電視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姿勢,“去吧。”
陸悠從後門悄悄溜進中心,中心居然沒什麽人,就在她以為萬事大吉僥幸逃過一劫的時候,教練拍了拍她的肩,“遲到了三個小時。”
教練算是通知她,而且是不帶一絲個人情感的。
“不是教練你聽我解釋,我昨天其實……”陸悠開始在腦中飛速地編織着理由。
“晚上多練兩個小時。”教練沒給陸悠解釋的機會,在登記表上畫了一個實心的圈,趕着陸悠去練拳了。于是當晚上大家早早地離開中心時,館裏陸選手還在苦兮兮地和教練練拳。教練戴着手靶,挑着陸悠姿勢和步伐的錯誤。
陸悠打拳的時候極度地認真,汗水完全浸濕後背也渾然不覺。教練是從男隊過來的,非常有經驗有着先進的教學理念,也帶出了好幾個冠軍。
開始上面讓他來女隊,他還覺得心有不甘,畢竟女隊不如男隊強,這幾年出過的世界冠軍屈指而數。
但,他沒見過陸悠這樣有韌性的選手。從不放棄也從不認輸。他想起江若塵在交接工作的時候和他介紹女隊的選手,他說,陸悠是一個像太陽一樣的運動員。
她身上好似有耗不盡的朝氣,還會用她的炙熱的餘光照亮你的夢想。
當時教練覺得江若塵是在誇張,畢竟他一路帶着陸悠從江裏到了帝都,多多少少都會攜帶着一些個人感情在裏面。只是現在,當他真正每日與陸悠相處時,他才發現陸悠是這樣的人:可以成就自己,也可以成就他人。
幾局結束,教練放陸悠回家。臨走前陸悠問了教練知不知道江若塵的近況,教練提到自己月初的時候随隊去江裏看過江若塵。
“江教練手術結束,正在休養。”他說,“恢複的還不錯。”
他沒将事實完全告訴陸悠,大概是怕影響陸悠的比賽又是怕自己說出來會不自覺的掉淚。
他去江裏探病的時候,江若塵曾對自己說,有些偶然就像夜空飄過一億顆星星,偏偏就有那麽一顆砸向你的頭頂,在你的人生中留下一道重重的傷痕。
所以陸悠成了隊裏唯一一個不知道江叔叔已經截肢的人。
五月中旬,帝都也開始熱了。陸悠沖完涼,在冰箱裏拿了一根綠豆冰,撕開包裝在陽臺上吹風。
晚風還是很舒服的,暖暖的帶着一絲春日未散的涼意。家裏沒人,許露去了電視臺錄綜藝,浪夠了的表弟突然勤奮說要準備期末考試,天天泡在圖書館裏。
她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起霍邈。最神奇的是,她特別特別想霍邈的時候,霍小喵就會出現。
霍小喵帶了很多糖水冰棒來,塞滿了陸悠的冰箱。他說師傅的老姨賣冰棒破産,囤了幾大冰箱冰棒在家。師傅叫住霍邈,還特地問,“陸選手喜歡吃冰棒麽?”
霍邈腳步滞住,有陸悠不喜歡吃的零食麽?好像沒有。師傅一聽,如釋重負,大概棋院裏沒有多少棋手喜歡吃雪糕冰棒,這麽多送也送不出去。
還好霍邈家有一位陸選手。師傅還眯着眼笑,“我就知道陸選手一定喜歡吃這種東西。”
霍邈嘴角稍稍上揚,接過師傅車裏封在冰裏的冰棒。
陸悠剛吃完一個,又撕了一個咬了一大口,“哇塞霍小喵,你們棋院還有這個福利?”
霍邈坐在沙發上望着陸悠吃冰棒,一邊乖乖地點頭。
陸悠抱怨,“不像我們中心,每次只知道發什麽健身卡,足球票。”
“還有蘇果超市200元米劵,”她比了兩根手指,“200元。”
霍邈忍着笑,“不好麽?”
“我不會燒飯呀。”她說,“所以每次都送張阿姨了。”
霍邈靜默地聽她講話,從中心的福利講到夏季錦标賽的事。講到一半,陸悠突然停了。她看到霍小喵懶懶地倚着沙發,胸口襯衫衣扣微敞,被初夏的風一吹,便帶了幾分蠱人的氣息。
她幹咽半塊冰下去,“你要不要也來一根,挺好吃的。”
霍邈搖頭,那雙狗狗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我扔一下垃圾。”她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試圖打破這該死的沉默。
她将桌上一堆垃圾塞進垃圾袋裏,踏上拖鞋開門下了樓。待她走後,霍邈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襟,而後慢慢地又扯下兩顆紐扣。
陸悠不知是找不到垃圾桶了,還是在扔垃圾的途中丢了方向。很久之後,她才從樓下回了家。
霍邈已經睡了,側躺在沙發上,衣襟半敞。陸悠怔了一會,從櫃子裏抽出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身上而後關了燈。
關上燈,她未離開,而是蹲在霍邈的身側凝睇着他。這幾天天氣不錯,晚上沒有霧也沒有肆意的風,所以夜空挂月,清冷的月從窗戶縫鑽進陸悠的家,淌在霍邈的身上。
她抱着臂歪頭窺察着霍邈,從眉到唇,最後落在微敞的胸口。她不知覺地靠近霍邈,鼻息加重,撲灑在他的臉上。
霍小喵,怎麽越來越帥了。
陸悠在霍邈的眼前揮了揮手,見霍邈沒有反應。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任何人。她小心地湊近,啵唧一口吻在霍邈的側臉。
吻完,陸悠偷偷笑着。她指尖戳戳霍邈的側臉,戳出一個淺淺的酒窩,而後對着這個酒窩,又是啵唧一口。
再扭頭時,她看到沙發上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哇嘞?!偷親被發現了。陸悠心裏一萬只歡脫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她趕快撒腿開溜,還沒踏出第一步,後腦勺被某人托住。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剛剛其實我什麽都沒有……”她被某人輕按着,動彈不得,還要編造各種理由企圖掩蓋自己偷親無辜群衆的“罪惡行徑”。
“嗯。”霍邈應了一聲。
“所以……”她話還未說完,突然就被霍邈封了口。他半擡身子,吻在她的唇上,而後輕車熟路地撬開她的牙關,小舌糾纏着她的。
她大腦頓空,只剩心髒還在倍速地跳動着。他将自己空中的氣息全數渡進她的口中,待自己喘不過氣來,又适時的停止,從陸悠的唇上慢慢地下滑,吻到她的脖頸。
陸悠手插在他的發裏,半跪在沙發,在他的懷中。他慢慢挺直身子,吻的更加迷亂。他那雙修長冰涼的手指,亦然從陸悠的側臉一路地下滑。
撫着她的鎖骨,小舌随着指尖滑動的方向一路吻了過去。
“悠悠姐。”
“嗯。”她自顧不暇,身體的滾燙沖刷了她多餘的理智。
偏偏霍小喵還對自己笑,兩側的小虎牙露着,蠱人心懷。她本來該是被動的,逐漸地就變成了主動,攬着霍邈的脖子,一路沒有章法地啃了下去。
38、晉江獨發 ...
這種情況下, 難免會擦槍走火。盡管霍邈已經很克制,但陸悠捧着他的腦袋索吻無度, 纖細的手指插在他的發梢, 迷亂的雙眼凝睇着他。所以他的手不自覺就滑進她的衣擺, 随後“噠”的一聲,她肩帶掉落。
他挺.入的動作很慢,用一種哄騙式的語氣在陸悠耳邊喃喃, “悠悠姐, 再分開點。”
陸悠跟着他的起伏無意識的動着, 腦中脹滿情.欲。
等霍邈的動作停了, 陸悠才感到痛意來襲。痛,痛的要命。她窩在霍邈的懷裏, 光.裸的胳膊頂着他的胸口。
霍邈還在輕撫着她的後脊, 指腹一路下滑,畫出她脊椎的形狀。她僵直着身子,只想長久地抱住他。
他咬着陸悠的耳垂, 重複自己很久之前對她說過的話,
“愛してる。”
而後困意終于占據她的腦海,帶走她僅剩的思維。
陸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真正地進入了她意識中的第二天, 只記得睜眼的時候,陽光濃烈,空氣是橘子味的,還有老樹垂下的樹梢“嘩嘩”掃過她的窗戶。
陸選手在穿衣鏡裏看到自己光裸的上半身,看到自己身旁的床單皺成一團, 一股被陽光烘烤過的淡淡薄荷香彌漫空氣中。
她呆了幾秒才緩過神來,八嘎,昨晚自己真是意亂情了迷。仔細想了想過程,好像是自己……上了某喵?
陸悠趕快抓了外套套起從房間裏沖了出去,某只昨晚被上的小喵正在廚房,赤着上半身悠哉地攪着一碗米粥。
“霍邈。”她喊了一聲。
“嗯?”霍邈轉過身,倚着廚臺。陸悠從上至下的掃着他,挺括的胸肌,光滑的肌理,公狗腰……
我日哦。
“餓麽?”他又補充道。
“昂。”陸選手,“不餓。”随後肚子咕的發出一聲哀鳴。霍邈噙着笑,鍋鏟一挑,蛋餅翻到另一面,蔥香霎時溢滿廚房。
陸悠雙腿還脹痛着,老腰酸得要命。更可怕的,自己還是一名身體素質非常好的拳擊運動員,
她想到某人,平日裏就這麽坐着下棋,關鍵時候體力真是驚人的好。
霍邈将粥煮好端上餐桌,門鈴适時地響了。陸悠正在刷牙,想也沒想就喊小喵去開門。
霍邈随意在沙發上勾了外套穿上,趿拉着拖鞋去開門。門口,陸媽媽提着二兩肘子笑容凝固在臉上。
霍邈怔了怔,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久,他才吐了一句,“阿……阿姨早上好。”
幾秒後,陸悠蓬着頭發從衛生間裏沖了出來,“媽,媽你咋來了?”
陸媽媽頓了一會,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濃,她将肘子放在小邈手上,拍拍霍邈的手,“你們繼續,阿姨先回家了,嘿嘿。”
“嘿?嘿!”陸悠搶着話,“媽,媽你聽我解釋。”
陸媽媽手指置在唇間,“噓噓噓,媽媽都懂的,年輕人麽。”
霍邈忍着笑,目光挪到笑容逐漸消失的陸選手臉上。
陸悠覺得自己的老媽一定誤會了上.床的含義,這幾天老姨老是在扣扣上暗戳戳地問她,想要什麽禮物。金項鏈還是刺繡被單。
後來成小順也知道了,開始不自覺地給純潔的小喵大把塞避孕套。霍邈臉上沒什麽表情,對表弟的興奮也未作出什麽回應,但表弟塞給他那麽多盒避孕套時,他大方地敞開抽屜,轉了椅子又仰頭去看那塊金牌。
圍甲的決賽,在明天。
這麽多年,逢大賽,他必然會長久地凝視着陸悠那枚金牌,所以每次大賽他都會取勝。也許就像當年在機場分別時陸悠講的那樣,她将自己多餘的幸運通過這枚獎牌全部給了他。
霍邈代表大洋電子杭州隊對陣泰來神江蘇隊,對方是棋壇新秀樸一修,一個即将繼承前輩衣缽的小将。
霍邈取勝的很輕松,毫無懸念地拿下關鍵的一分。樸棋手很尊敬霍邈,賽後特地趕來用蹩腳的中文和霍邈聊上幾句。
“霍先生,我之前研究過羽生老師的棋譜”他有些激動,唇角輕顫着,“沒想到您居然能這麽完美的繼承他棋風的精髓。”
霍邈禮貌地和樸一修握手,卻沒有說一句話。樸棋手大概不太明白霍邈過去六年是為什麽要跟着羽生,又為什麽在得到圍棋大師羽生的真傳後義無反顧地抛下日本的名就功成來中國。
不僅是樸棋手不明白,棋壇上大多熟知霍邈的人都不明白。
他們知道霍邈的家族,知道霍邈的父親和爺爺,都是上個世紀享譽棋壇的人物。但是霍邈,唯一法律上的獨孫,卻沒有繼承霍家棋,反倒是田村的棋風很像當年霍老先生的。
樸棋手不好再問,只能一再的恭喜。這次圍甲的獎金,就算是俱樂部裏的人一分,每份獎金也着實分量不輕。
師傅開玩笑問霍邈拿這麽多錢想要幹什麽?同隊的搶答,“當然是先給老婆買東西。”
師傅眯着眼對霍邈,霍邈偏過頭抿開一點笑,算是認同隊友的話。
陸悠在中心練拳,教練在她身邊左右地晃着。陸悠壓完腿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教練,怎麽了?”
“陸悠,你是不是腿傷又犯了?”教練是在擔心陸悠。
陸悠舔了舔唇,閃爍其詞,“沒有啊。”說完她還上下蹦跶兩下表示自己非常以及極其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