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回被女人這樣抱着,周承宇如何能睡得着? (12)

走,胡玉仙和胡斐胡楠卻是都被趕下去了。

見趙寂言跟進了屋,她拉了胡領和胡玉婉,三人只在院子裏遠遠看着,并不上前。

打從看到胡玉柔之後,趙寂言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他一點兒也顧不得害怕周承宇,他的眼睛甚至沒有機會分一點視線過去。進了門,他一聲“阿柔”叫的百轉千回。

“阿柔!”他往前幾步,被管媽媽和秀雲攔住,可他卻仍然緊緊盯着胡玉柔,“阿柔,這段日子,你過得怎麽樣?你還……還好嗎?”

男人的聲音裏有壓抑的痛苦,也有着怕傷到她的小心翼翼。那雙帶着紅血絲的眼睛看過來,雖然裏面沒有眼淚,可是胡玉柔卻能從裏面看到鋪天蓋地的傷心。

那種傷心,是建立在自己無能為力之上的絕望。

胡玉柔幾乎是一瞬間就覺得嗓子裏像是落滿了灰塵般,張張嘴,只覺得嗓子裏難受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

只看着趙寂言面色似乎越來越着急了,她才咳了一聲,點頭道:“我很好。”開了口,後面的話也就順了,“過得很好,我也很好。表哥,陰差陽錯,我已經嫁了人,周大人對我很好。你也忘記我們從前的婚約吧,好好找個好女子,過屬于你們的日子。”

趙寂言原本是有些激動的想沖到胡玉柔身邊的,可聽了胡玉柔這話,卻像是突然脫力一般,身上的精氣神完全沒有了。

“阿柔……”只叫了一聲胡玉柔的名字,後面他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承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兩遍,一個悲痛欲絕,一個面露不忍,倒弄得他好像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一般。

今日既然過來了,昨晚又已經要到了足夠的補償,他的确希望胡玉柔可以自己處理好這個問題。她若是處理不好,由他來,對于一個到現在還觊觎他妻子的男人,他的手段恐怕不會太溫和。

“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他對胡玉柔說道,捏了下她的手然後松開,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不快些走不行,他怕他會後悔。

周承宇一走,管媽媽就不再那麽認真的攔着了。她快步走到門口,不敢關門,只能就這麽盯着周承宇的背影,好給胡玉柔放風。

周承宇出去就站在院子中間,并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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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他如此,薛氏三人也不敢再看,紛紛轉了頭。

屋裏,趙寂言沖到了胡玉柔面前,“阿柔,你說的不是真話對不對?是因為周大人在這裏,是因為他逼迫你你才那麽說的,是不是?”

這其實是胡玉柔第一次見趙寂言,但他現在的模樣和原主記憶裏簡直是天壤之別。記憶裏的趙寂言,分明是一個溫潤如玉般的少年,可現在的,卻是狼狽絕望被打擊太過的傷心人。

即便是個陌生人看到也要為他心疼兩分了,可……可胡玉柔卻不敢流露出太多關心來。

他的阿柔已經死了,她現在是另一個人的柔柔。他期待的,他想要的,不管是什麽,她都給不了。

她只能絕情的沖他搖頭,“表哥,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确過得很好,周大人待我如何,你出去打聽,或者問阿瓊,問管媽媽,也都能得到答案。”

趙寂言搖頭。

他不信。

“阿柔,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嗎?”他問道。

胡玉柔不想騙他,也不能騙他,越是騙他,他只怕越是走不出來。

于是她點頭,很肯定的道:“是,不喜歡了。”

趙寂言搖着頭,卻是呵呵笑了。他如何能信,阿柔,阿柔明明那麽喜歡他,怎麽可能突然就不喜歡了,她是有苦衷的,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也不怕秀雲在,直接就道:“阿柔,你別怕,也別擔心我。我跟你說,我已經有對策了,你原本就和我訂了親,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周大人若是同意你離開,那咱們就不和他計較,若是他不同意……阿柔,鄉試的成績就快下來了,我考得應該還不錯,我帶你進京。我們離開這兒,若是周大人敢派人來追,我身上有了功名,我可以到京城狀告他強搶人.妻的!”

孩子,你可真是天真。

別說周承宇不是強搶人.妻,就算真是,他大堂兄是威遠侯,大堂嫂是特封的公主,二堂嫂也是豪門貴族的千金,随便一個人都能捏死你這個舉人。

胡玉柔沒辦法,只能把話往狠裏說了,“表哥,你就當我死了吧!你就當那個喜歡你的我死了,所以,你也忘了我。”

“我沒有絲毫假話,也不是擔心你才這麽說的,我真的……過得很好,很幸福。也是真的……不喜歡你了!”胡玉柔其實并不想讓趙寂言覺得原主小姑娘是移情別戀,那對原主小姑娘太殘忍了。

可她穿越過來,也不能真的去死,所以就算趙寂言誤會了,她也沒辦法,她只能盡心而為了。

趙寂言一把掀開秀雲,上前猛然抓住胡玉柔的手。胡玉柔沒有掙紮,而是微微偏了頭,露出了脖頸裏周承宇留下的痕跡。

趙寂言一眼就看見了。

瞳孔驀然變大,他盯着那痕跡,許久之後才擡起頭。他的臉色已經白的幾乎快透明了,抓着胡玉柔的手也抖的厲害,他看着胡玉柔,忽然咧了嘴笑了,可笑着笑着,豆大的淚珠就大滴大滴砸了下來。

胡玉柔被他這又哭又笑的模樣弄得心裏難受極了,抽出了手,用力的咬了下牙,“我走了,表哥,日後你多保重。”

趙寂言沒有叫住她。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一直都沒回頭。他從不知道,她的心居然是這麽狠的。他看不見她了,只能看着外頭的天,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可是他卻覺得,天黑了,像是永遠都不會再亮了。

永遠,都不會亮了。

阿柔。

阿柔!

阿柔……

趙寂言最後坐在了地上,像一個不敢哭泣的小孩,看着遠處的眼裏,空寂一片。

☆、第 59 章

胡玉柔一路走到周承宇身邊。

聽得動靜, 周承宇轉身看過來。

胡玉柔沖他擠出一個笑, “已經說開了,走吧。”

笑得真難看。

周承宇微颔首, 轉身瞥了胡家三人一眼後,伸手過來拉了胡玉柔的。夫妻二人剛一轉身,胡玉婉就拔腳往待客廳跑去了,薛氏一把沒抓住人,氣得跺了下腳, 只得跟着胡領往外送人。

人家身份高,再是欺負他們,他們也一樣得好臉相對。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等弟弟那邊傳來消息再說了。

卻沒想到夫妻二人出了胡家大門,迎面卻碰上了滿臉喜氣的胡氏, 她剛從馬車上跳下來,一路往這邊走着一路自個兒就咯咯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喜事。

可她能遇到什麽天大的喜事?

胡領見狀不由心頭一緊, 忙擔心的看向周承宇。

周承宇似乎并不意外, 視線都沒往那邊多停留一瞬,直接拉了胡玉柔上了一邊周家的馬車。待管媽媽阿瓊秀雲幾個也跟了上去,馬車夫主動揚起了鞭子。

胡領見狀, 這才大步迎上了胡氏, 訓斥道:“你這是幹什麽呢?沒看見方才那馬車嗎,當着周大人的面你就這般,也不怕他記恨上寂言!”

胡氏只顧着高興了, 壓根就沒注意胡家門口還有什麽人。聞言忙有些緊張的往四周去看,可不正好看到了離開的周家馬車。

她面上有一瞬的害怕,可緊跟着想到什麽似得,往薛氏面上看了眼,卻又一點兒不怕似得笑開了。

“大哥,大喜事兒,你妹夫考上了!”她笑着說道。

是說鄉試嗎?

胡領也顧不得旁的了,激動的問道:“妹夫考上了?妹夫中舉了?”

胡氏得意的點頭,“可不是!”

胡領哈哈大笑,“好,好,太好了!我就說妹夫是有真才實學的,往年考秀才是遇到那不欣賞他的考官了!看看,看看,這才頭一次參加鄉試就中舉了,可不正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薛氏看着二人,雖說趙父考上也是大喜事,可她更關心的還是趙寂言。“那寂言呢,寂言……沒考上嗎?”

胡領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沒考上就沒考上,他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呢!此番妹夫考上了,以後也可以教他的。”

胡領是真不介意,可薛氏的臉色卻垮了下去。若是趙寂言連個小小的舉人都考不中,那怎麽配得上她的阿婉?

欣賞夠了薛氏的臉色,胡氏的語氣更張揚了,“大哥說的這叫什麽話,寂言怎麽可能考不上?他爹考是考上了,可考的名次卻不大好。我們寂言,那可是考了頭名的,是解元!”

她一面說一面往裏走,“寂言呢,那報喜的官爺還在家呢,他可得趕緊回去才行。”

薛氏和胡領都已經被這驚喜砸傻了,還是薛氏先反應過來,拔腳就追了上去。一面把胡氏往待客廳領一面還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此話當真?寂言真的考了頭名了?”

胡氏不屑的掃她一眼,道:“這還能有假,你等下跟我一道走,也去見識見識。”

薛氏也顧不得她語氣過分了,高興的連連點頭,可跟着到了待客廳門口,看見趙寂言不客氣的一把甩開胡玉婉,她就笑不出來了。

趙寂言坐在地上,胡玉婉原本是想拉他起來的,可誰知道趙寂言居然一把甩開手,胡玉婉沒防備,狠狠摔坐了出去。

她是個自小就嬌生慣養的姑娘家,這般狠狠一摔,不止是摔得身上疼,就是急忙手撐地,手心都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她一下紅了眼眶落了淚,讓薛氏也沒心情高興了,上前半抱了她起來,目露不悅的看向趙寂言:“寂言,你怎麽回事,阿婉是想拉你起來,你怎麽跟她動手?”

趙寂言擡頭看過來。

原本空洞的眸子在看到薛氏和胡玉婉後,慢慢有了東西。是恨,是狠,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盡管只是短短一瞬,但還是叫薛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胡氏自然也看到了,可這是她生她養的兒子,她還能不了解嗎?她只當是一時眼花,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是啊寂言,你怎麽能那麽大力氣推你表妹。”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她就喜笑顏開的道,“寂言,你鄉試考了頭名!頭名!快快快,快回家,送喜信的官爺還在家呢!”

頭名?

他居然考了頭名啊!

他就說,他肯定可以考中舉人的。他答應過表妹,一定會努力讀書,考中了舉人,一定第一時間來迎娶她回家。

如今他居然考了頭名。可是,卻再也娶不到她了。

她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了?

她離開的背影那麽堅決,她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她所表現出來的就和她說的一樣,她喜歡上別人了,不喜歡他了。

趙寂言避開胡氏伸過來的手,撐着地自己爬了起來。他信嗎?他不信,阿柔和他不是一朝一夕,他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他們甚至可以為了彼此去死!

除非她不是阿柔。

不然,她就一定有苦衷!

他直起身體,雖然形容狼狽,但步伐卻堅定從容。

他不會放棄的。

他一定會把她奪回來!

胡家……站在院子裏,身後是胡玉婉小聲的抽噎,薛氏細細的安慰,而面前,是笑得一臉開心的胡領。是他們破壞了他和阿柔,是他們害了阿柔。阿柔說,就當她死了。好,他現在暫且就當她死了,那她為什麽會死,是胡家是她的親人逼得她!

既然她死了,那他這個未婚夫,自然應該給她報仇!

趙寂言和胡氏離開,胡領為外甥和妹夫高興,也叫了馬車,将兩個兒子都帶了過去。

胡玉婉也想去。

薛氏卻不許,甚至她自己也留了下來,“阿婉,我看你真的要考慮一下了,寂言他今日是和胡玉柔說明白了,可是他看你……卻也是一點情意都沒有!這樣,即便我和你姑母逼得他娶了你,到後頭你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啊!”

胡玉婉可聽不進去這話,“怎麽會呢,他現在是正難過,所以才這樣的。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他性子溫和,待人也客氣,我嫁了他會一直對他好的,別說是他了,就是塊石頭也能捂熱。”

薛氏沒有這麽樂觀,可不等她說什麽,胡玉婉就掙開她要往外面走了,“娘,方才是我沒防備,表哥并沒用力推我的。走吧,這可是表哥的大喜事,咱們也跟去看看吧!”

她就說表哥比周大人好,果然。表哥才十七歲,居然就能考了鄉試第一,他來日的前程肯定會比周大人好的!

她選擇了這條路,也肯定會比大姐幸福!

另一邊,回家的馬車裏周承宇和胡玉柔和來時一樣的沉默。

察覺到不對勁,管媽媽帶着秀雲阿瓊甚至都沒敢進馬車,三人擠作一堆坐在馬車前頭,險些叫馬車夫都不便趕車了。

而馬車裏頭,胡玉柔是心裏難受,再加上也不知道說什麽。周承宇見她仍然這般在意趙寂言的模樣原本是生氣的,可是後來見她眼睛紅成那副模樣卻始終忍着不落淚,到底是心疼多過生氣了。

他先敗下陣來,将胡玉柔一把攬入了懷裏,無奈道:“要是難受,就哭吧,只許哭這一次。日後,就再也不許了。”

其實胡玉柔更多的是感動。她從前是一個看小說看電視都會哭的人,今日見趙寂言那般喜歡原主,想到他們已經永遠天人永隔了,自然也感動的有幾分想要哭。

但也僅此而已。

即便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卻并沒有繼承原主的感情,所以趙寂言今日的痛苦,她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

靠在周承宇的懷裏,胡玉柔深深地嘆了口氣,“不是難受,就是覺得他有幾分可憐。”

可憐?

周承宇其實早就發覺胡玉柔有些不對勁了,從她最開始莫名對他有好感開始。只不過這些于他而言并不是什麽要緊事,所以他便沒問。但此刻胡玉柔說不是難受,而是覺得趙寂言可憐,這卻突然讓他生出了幾分好奇。

她是哪裏不對勁?

她和趙寂言從前的感情若是真的,即便她喜歡上自己了,也不該是覺得趙寂言可憐的。

只他卻也不好多問,若是問了,倒好像是在計較她以前似的。他将這疑惑放在心底,道:“早上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已經派人往趙家去送了喜信。他和他爹這次鄉試均是榜上有名,他更是取得了頭名。”

胡玉柔一聽,立刻從周承宇的懷裏仰起了腦袋,“真的嗎?那太好了!他身上有了舉人的功名,想來會有很多女孩子願意嫁給他的!”

聽胡玉柔這麽說,周承宇到底忍不住問道:“他如今可是解元郎了,你可有後悔?”

胡玉柔想也沒想的就道:“為什麽要後悔?你當年不也是解元郎嗎?而且據說你春試也是頭名,後來是因為太過俊美才被點為了探花的,是不是?聽說皇上原本還想把他的公主嫁給你的,後來你怎麽沒有成為驸馬呢?”

的确如此。

可她一個閨閣女子,往日不該知道。嫁進周家後,周家人更是不會說……她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這些是秘密嗎?

胡玉柔頓時有些緊張,“我、我是聽家裏下人說的!”

周承宇看着她,眼底情緒莫名,最後卻只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第 60 章

趙家大喜, 但這卻和胡玉柔無關。如今蘇氏有子萬事足, 是徹底的不管事兒了,胡玉柔作為長子長媳, 不得不一肩扛了起來。

好在秀雲和管媽媽都頂用,等收到京城的來信,說人已經上路之後,估摸着人都已經快到了,蘇氏更是好心地将孔媽媽也打發了過來幫忙。

胡玉柔問了孔媽媽幾個問題, 因着她自己本來就對梁月梅和謝嬌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孔媽媽回答之後她也看得出來孔媽媽是誠心來幫忙的,因此就留了她。

只不過蘇氏到底有前科,孔媽媽留是留了,但一來接觸不到胡玉柔身邊的東西, 二來遇事也多是出意見,由胡玉柔和管媽媽商量了決定,并不讓她單獨去做, 所以胡玉柔也很放心。

收拾出了相連着的兩處客院, 又準備好了一應全新的生活用品,甚至院子裏還移入了不少的綠植,胡玉柔算着時間總算是滿意了。

這邊就等着貴客上門了, 這一日用過午飯, 胡玉柔正打算午休一會兒,下人卻來回說胡玉仙過來了。

沒有提前說一聲就過來,想來應該是有事, 胡玉柔打起精神見了她。可不正是有事,胡玉仙居然是哭着過來的。

“這是怎麽了?”胡玉柔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心裏卻在想,自己和周承宇的态度都擺在那,胡家不該這樣對胡玉仙才是啊。

胡玉仙抹了抹眼淚,雖然是在哭,可明顯卻也氣的不輕,“還不是因為胡玉婉!她要嫁給表哥了,她幸福是她的事兒,偷偷樂着就是,成日裏到我面前來炫耀個什麽?我不過就是說了她兩句,她居然就要動手打我,我自是不會白白吃這個虧,便是爹在這事上也不向着她的。可母親……母親為了給她出頭卻找了我姨娘的麻煩,我出來時姨娘還被她罰在身邊伺候着她呢!”

胡玉婉要嫁給趙寂言了?

胡玉柔那日離開後就沒再關注那邊的消息了,眼下居然聽說趙寂言要娶胡玉婉,頓時像是吞了一口蒼蠅似得,對趙寂言都讨厭上了。

胡玉婉可算是直接逼死原主小姑娘的啊,趙寂言居然要娶她,這未免也……也太讓人心寒了!

而至于文姨娘被薛氏借機為難,文姨娘是妾,而薛氏卻是妻,她的确有這個為難文姨娘的資格。便是她,她就算護着胡玉仙,也不能在這事上說薛氏什麽。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胡領如今對薛氏母女又好了,難不成是因為胡玉婉要嫁給趙寂言了嗎?又或者是薛氏的弟弟說了什麽?最近一段時間周承宇又忙了起來,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打算,胡玉柔也不好對胡家出手。

而且她待在內宅,即便想出手也頂多是威脅胡領一番。可胡家和周家雖然都在縣裏,但人家關起門來的事,到底如何了她也無法第一時間知道。鞭長莫及就是這個道理,她發了話,人家照樣可以陽奉陰違。

再說,她也不想就這麽輕輕松松就放過胡家人。她自然是想胡氏和胡玉婉沒有好下場的,可她卻也想胡領這個親爹更慘!

一個對親生女兒那般的爹,壓根就不配做爹!她已經從管媽媽嘴裏得知了真相,這胡領原本能夠發家靠的就是江氏的嫁妝,可他卻在江氏懷孕時候在外面和薛氏好上了。後來更是直接氣死了生下原主就體弱的江氏,而把一個已經大了肚子的薛氏娶回了家。

這樣一個男人,若是放過他,只叫他訓斥兩句薛氏和胡玉婉,那未免太過便宜他了!

她倒是要和周承宇商量商量,若他太忙不方便,能不能由她來想法子,總得逼得胡領把吃了人家江氏的東西吐出來才好。

她不要原主娘留下的這些東西,捐給窮苦百姓也是好的,總比便宜了胡領和薛氏娘仨的好。

“這樣,你今日回去就跟薛氏說,周家即将來貴客,我讓你和文姨娘趕着做些針線出來。”胡玉柔說道。

這樣行嗎?

胡玉仙猶豫着道:“這樣對你會不會不好?我姨娘她……母親要罰她,也是有理由的,她是當家太太,我姨娘本就該伺候她。”

胡玉柔心道,就因為如此,她才不能直接說什麽。在現代小三都被喊打喊殺呢,而在這古代小妾的存在是合理的,正房太太收拾小妾更是合理。

雖然薛氏自己都算是第三者,可誰叫人家現在上位了呢,現在她是正經的胡太太,胡領的其他女人她就有資格和底氣收拾。

胡玉柔道:“沒事,你回去就這麽說好了,只說是京城本家來的貴客。”她也有點擔心,胡領若是被周承宇逼得狠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一點兒不在乎這邊的話了,所以只能擡更有身份的人出來了。

胡玉仙點了點頭。

想着胡玉仙的性子,胡玉柔又叮囑她道:“你在家裏,有時候便是不為着自己,也為你姨娘和弟弟想一想。暫時先忍一忍,你放心,不需要你忍她們多久的。”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大姐夫還會對家裏出手嗎?

胡玉仙有些茫然,可想着在家裏偷聽到的話,忙道:“大姐,大姐夫最近是不是很忙?我偷聽到母親和胡玉婉說,薛家舅舅近期好像會來咱們縣,還說什麽到時候大姐夫會吃不了兜着走。你還是跟大姐夫說一聲吧,也好叫大姐夫有準備。”

所以周承宇這段時間才突然忙起來了嗎?

胡玉柔問道:“胡玉婉這個舅舅,到底在府城任什麽官職?”

胡玉仙哪裏懂這些,她搖頭道:“不知道,只是說很厲害,胡玉婉說連知府大人很多時候都會聽他的話呢。”

這自然是有些誇張的說法,不過卻也可以證明,胡玉婉這位舅舅的确是不可小觑的。

胡玉柔應下,道:“好的,我今晚就告訴你大姐夫。”

胡玉仙忽然有些扭扭捏捏起來,好半天才不好意思的道:“大姐,我想嫁什麽人,你都能幫我嗎?”

“你有喜歡的人了?”看着她的神情,胡玉柔猜測道。

胡玉仙忙搖頭,“沒有!”

胡玉柔便道:“那你說吧,我只能說是盡力而為。你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盡量幫你找,總之肯定比薛氏給你随便找的要好。”

胡玉仙自然也不是貪心亂提要求的,只是她到底是個庶女,想要嫁的好一些的确是難,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

此番見胡玉柔有可能誤會,忙道:“我也沒什麽要求的,就……就想找個能對我好一點,然後……身份能高一些的。這樣,我就算是有了靠山,薛氏就不敢欺負我姨娘和阿楠了,爹也不會允許他們欺負的。”

聽了這話,胡玉柔不由得一嘆。這古代女子想要改變命運,只能靠嫁人這一條路。不像是在現代,女人只要肯努力,自己也能打一片天下,在奉養父母這一塊完全不比男人差。

胡玉仙繼續道:“……哪怕是做妾也可以。”

胡玉柔不贊同的搖了頭,“你姨娘是妾,所以薛氏敢欺負她。你若是也做了妾,将來說不定也會被欺負,到了最後,你今日所承受的,說不定你的孩子一樣會承受。”頓了頓,給胡玉仙一些時間想了想,她才繼續,“所以以後不許再有這樣的想法,你放心,我盡量幫你找。就算是暫且找不到你要的那種,找一個讀書人也不錯,若是來日金榜題名,你照樣會有好日子過。第一,最重要的是看人品,我跟你大姐夫說說,一定給你挑個好的。”

胡玉柔并沒有提起趙寂言,她是不願意看着胡玉婉嫁給趙寂言的。但想來原主小姑娘若是知道,應該也不會願意讓胡玉仙嫁給他。

不過胡玉仙是她的妹妹,如今她做了縣令夫人,在這小地方,她若是表露出對胡玉仙的看重,即便她是庶出,也不難嫁。

胡玉仙想到趙寂言,想到胡玉婉在家的得意,也覺得胡玉柔的話有幾分道理,她便答應了下來。

胡玉柔最後到底是請了胡玉仙幫忙,“你就直接跟他說,讓他不要娶胡玉婉。他若是不聽,你便告訴他,我當時若是真的死了,死後也不會原諒他的。”

前幾日見面還表現的那麽癡情,現在居然就願意娶胡玉婉了,一對比好像那天的一切就是一場笑話似的。

胡玉柔回房找了些當初出嫁之前的首飾,這小地方的首飾都是直接在店裏買的,許多人都有一樣的,拿出去也不怕。然後又拿了這幾個月存下的一些碎銀子,總共連十兩都不到,這不由讓胡玉柔後悔,當初不該看季成雲可憐,就把所有錢都給他的。

她把這些包好塞給了胡玉仙,“你全部拿給他,若是他擔心進京趕考錢不夠的話,你讓他只管放心,我幫他籌,他用不着為了錢去娶胡玉婉!”

胡玉仙擔心的對胡玉柔點了點頭,回家以後,更是自己也收拾了一些首飾和錢出來。正好趙寂言今日來了胡家,她便尋了機會全部塞給了他。

趙寂言看着手中兩個用帕子包好的小小包袱,看向了胡玉仙,“這是什麽?”

胡玉仙道:“是首飾和銀子,有我的,也有大姐的。表哥,你沒必要為了銀子娶胡玉婉的!”

趙寂言卻是将兩個包袱舉了起來,問道:“哪個是阿柔的?”

都要娶胡玉婉了,這個還重要嗎?

胡玉仙冷聲道:“鵝黃色帕子包着的是大姐給你準備的。”

趙寂言點點頭,将粉色帕子包着的那個小包袱塞回給了胡玉仙。

胡玉仙正要說話,胡玉婉的聲音卻從旁邊插了進來,“表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胡玉仙頓時緊張,忙收好了自己那一份。

趙寂言卻面色如常,一點都不怕似得,“四表妹送給我們的新婚賀禮,我想着一份就好,便只要了一份。”

新婚賀禮?

胡玉婉可不信這個庶出的妹妹會那麽好心,她伸手就想去拿趙寂言手裏鵝黃色的小包袱,“我看看,她能送什麽新婚賀禮?”

趙寂言卻快她一步擡起了手,“這麽着急做什麽,她送給我,本來就是想給你這個做姐姐的驚喜。等你嫁過來了,再看也是一樣。”

是嗎?

還驚喜,鬼才信呢。

不過……表哥都這麽說了,那她還是聽表哥的話比較好。她可是就要嫁給表哥了,其他事兒有什麽要緊的?

“好,那我聽你的。”胡玉婉甜蜜的說道,看着趙寂言的眼裏滿滿都是愛慕。

趙寂言淡淡對胡玉仙點了頭,轉身走了。

胡玉婉回頭卻是得意的對胡玉仙哼了一聲,這才快步追了上去。他們就快要成親了,因着趙寂言要趕着去京城參加春闱,他們的婚事得早些辦了才行,今兒個他們就是要去挑首飾的。

胡玉仙都快氣哭了。

表哥這是什麽人啊,真是太過分了!都要和胡玉婉成親了,居然還好意思拿大姐的首飾和銀子!

可胡玉仙沒想到的是,趙寂言帶着胡玉婉選好首飾回來後,居然又找到了她這裏。

她此番已經全然沒有好臉色了,“表哥這會兒過來,有何貴幹?”

“那句話,是阿柔說的嗎?”趙寂言像是沒察覺到胡玉仙的不滿一般。

胡玉仙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都已經要娶胡玉婉了,不是嗎?表哥,你可真是虛僞,前幾日在我家傷心欲絕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你跟大姐走到如今這一步,難道罪魁禍首不是胡玉婉嗎?”

當然是!

趙寂言道:“你去跟阿柔說,讓她來找我。”

自己的話,難道是對牛彈琴嗎?胡玉仙氣的恨不得給趙寂言一巴掌,只想着胡玉柔的話,到底是逼自己冷靜了下來。

“讓她來找你幹什麽?”她問道。

趙寂言道:“讓她來找我,親口對我說那話,她若是讓我不娶,我便不娶。”

“瘋子!你就是看不得大姐好是不是?虧得大姐還跟我說,若是你進京趕考的錢不夠,她來幫你籌!”胡玉仙氣罵道,“可你卻是把她往死裏去逼,她已經嫁給了周大人,用姑母的話就是她已經不幹淨了。你可知道,前段時間我跟姑母一起去見大姐,姑母甚至說大姐本來就應該死的!因為她和你已經訂了親,已經算是你趙家的人了,可居然卻沒有為你守貞,她是該死的!”

趙寂言倏忽擡頭,眼睛直直盯着胡玉仙,像是不敢置信一般。

胡玉仙繼續道:“那是她的錯嗎?那不是她的錯,那是胡玉婉和母親的錯,是她們逼得大姐如此的。姑母不怪母親不怪胡玉婉,居然去怪大姐,還說她沒死,就該得饒人處且饒人!”

“可表哥你不是知道的嗎,我告訴過你,嫁人之前大姐已經選擇了上吊!她險些就死了!就是後來嫁人,也是因為被灌了藥,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她能怎麽辦?”

“幸虧她遇到的是珍惜她的大姐夫,若是換了一個人,你這般逼她,那個人把她掐死的可能都有!”

成親了還跟前未婚夫見面,這才叫不守婦道呢!胡玉仙越說越氣,後面幾乎是用喊的了。

文姨娘被她的聲音喊過來,一進門就撲到她身上,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你這丫頭,你這是想要了我的命嗎?別說了,姨娘求你了,別再說了!”話落,她看向趙寂言,“表少爺,請你離開!請你好好過你的日子,你想娶誰就娶誰,請你不要再來找玉仙了可以嗎?”

“嗚嗚……姨娘……”胡玉仙掙紮着,得了自由後終于道,“姨娘,我說的是實話,大姐對我那麽好,我都不能為她說一句公道話嗎?”

文姨娘道:“你若是為了你大姐好,便什麽都不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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