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回被女人這樣抱着,周承宇如何能睡得着? (35)

……原本都以為不能生了,這突然有了孕,不管是兒是女,都是老天爺賜的福氣。

兩人陪着胡玉柔說了會兒話,安慰胡玉柔別擔心秀雲,那邊小韓大夫已經說了,好生調養就行。見胡玉柔神色間有些疲憊了,想着她既然沒有大礙,所以便給了胡玉柔靜養的時間,相攜離開了。

不過臨走的時候,謝嬌卻是悄悄跟胡玉柔道:“對了,你那表哥趙寂言,會試據說是拿了第二,可是殿試卻得了第一,已經被欽點為狀元郎了。這些倒不是什麽重要消息,重要的消息是,我聽說他入了太子的眼,如今倒是時常被太子叫去府裏呢。”

太子殿下平日起居雖是在東宮,可當年的府邸卻也依然在用。因為養了不少的謀士在這邊,太子幾乎每日都會過來待上一段時間。而謝嬌的一個哥哥如今就是在給太子辦差,所以她一打聽趙寂言的事兒,第一時間便知道了。

趙寂言居然被欽點為狀元了,胡玉柔很是為他高興。可是謝嬌走後她仔細一琢磨,卻覺出謝嬌的意思了,這似乎是在提醒她什麽。

而她也終于想起來先前周承宇回來時面色不快的事情了。

所以他不是在擔心周承睿和蘇氏,他是因為趙寂言,所以才不高興了?

胡玉柔沉吟着,覺得既然周承宇似乎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那她應該盡快跟周承宇坦白才是。不然他心裏若是不确定,不知道會不會在意往事,而和趙寂言日日相處不自在呢!

倒是梁明芫……

胡玉柔早已經确定了梁明芫就是原本的胡玉柔,如今趙寂言被欽點為狀元了,想來梁明芫也會得到消息的,也不知她有沒有采取行動了?

這對兒原本是苦命鴛鴦的,如今倒是指日可待的甜蜜了。

·

聽說梁月梅和謝嬌走了,周承宇才從周承睿處出去。

周承睿連着告了十天的假,周承宇過來時本正抱着兒子哄着的,小家夥特別乖,在爹爹和大伯說話的時候自個兒閉上眼睡着了。

可這會兒周承睿卻沒放下兒子。

他看着兒子熟睡的小臉,這時候的佑哥兒,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子。他心生愛憐,低下頭輕輕在兒子被養得有些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可跟着卻是覺得渾身力氣被卸掉一般,重重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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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胡玉仙脫口而出說了‘好’,他以為胡玉仙多少也是有些喜歡他的。他甚至都已經想好,如今和蘇氏和離,正好可以明媒正娶胡玉仙了。

倒不是他喜歡胡玉仙,之前他對蘇氏不曾有二心,此刻蘇氏被休佑哥兒出事,他也無心去考慮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只不過是因為,他發現胡玉仙是個直爽性子。而且是一個只要你捧着十分真心對她,她會回你十一分的人。這樣的人別的不說,只要他待她好,她定然會好好對佑哥兒的。

可沒想到,她居然不願意嫁給他。

是不喜歡他?

周承睿自嘲一笑,也是,他有什麽好值得喜歡的?

而且女人的喜歡……周承睿想到此,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女人的喜歡,這輩子他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要一個能不苛待佑哥兒的妻子就好。

可這樣的妻子,怕是萬裏都難尋一吧?

但自己若是留在京城,不止是娘,大哥估計也會想要幫他張羅再娶的事兒。

周承睿又低頭看向懷中。

佑哥兒睡得正香,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小嘴還動了動。

周承睿忽然下了個決定。

他要帶着一雙兒女離開京城,便是一輩子不娶又如何?

只要能護好小昭和佑哥兒,他便知足了!

·

陪着胡玉柔用過午飯後,周承宇見她的确是沒什麽事兒了,且秀雲也算脫離了危險,他放了心,這才匆匆出了府。而他這邊一走,一直守在周家大門口不遠處的馬中便轉身就走,到了一處巷子裏駕了馬車回肅親王府,把這事兒告訴了梁成雲。

雖然周承宇出門了,但是梁成雲卻還是帶上了梁明芫。

梁明芫其實反倒是想去趙家看看的,她已經連續有十日沒見到趙寂言了,就是想祝賀趙寂言都尋不着機會。這如今趙寂言是新科狀元,早不是從前名不見經傳的長洲縣舉子了,梁明芫很擔心會有其他人家先下手,依着胡氏那性子,只怕她真會将兒子給賣了的。

因而上了馬車,梁明芫就和梁成雲讨價還價,“大哥,我現在跟你去周家,回頭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梁明芫傻了多年,一朝醒來便眼睛都要黏在參加春闱的舉子身上了,梁成雲對此嗤之以鼻。可既然是談條件,梁明芫答應了陪他去周家,他自然也不好拒絕。

不過雖然點了頭,但他還是道:“你一個姑娘家,有時候還是要矜持些才好。”

她似乎真的有些不夠矜持。

可若真的矜持,她連在表哥面前出現的機會都不會有。

梁明芫沒反駁梁成雲的話,而是皺起了眉。

想不明白該怎麽做,梁明芫苦惱的手撐着臉看向梁成雲。就見梁成雲和她一樣,也緊皺眉頭苦着臉,似乎有什麽心思一般。

梁明芫不由想,他昨兒個就去過周家,今日怎麽還要去?

左右無事,她便直接問出了心中的好奇。

昨兒個梁大夫人問梁成雲沒說,但今日要帶梁明芫去周家,若是什麽都不知道,回頭她可別說錯了話。梁成雲猶豫一瞬,便只能告訴梁明芫昨兒個周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梁明芫聽完的時候已經到周家了,梁成雲心急着想見胡玉柔,自個兒先跳下馬車就往裏走。可是梁明芫卻是吓得渾身冰冷,手軟腳軟,出了馬車往下,還不等丫頭過來扶她,直接就栽下了馬車。

梁成雲聽見驚叫本是想去扶她的,可誰知道到底是晚了一步,他伸出手只抓着了梁明芫的裙角,而梁明芫已經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梁成雲好生無奈,蹲下來把她拉起來點,“你沒事吧?”

因着昨兒大雨,周家門口只有主道鋪上了地磚,這邊沿都是混着水的稀泥。梁明芫擡起頭的時候,不僅是臉上髒了,就是頭發也髒了,這樣倒是很好的掩蓋了她滿臉的驚慌。

梁成雲很嫌棄,直接丢了手。

“趕緊起來吧,到周家讓柔柔姐給你找個地方梳洗一下,你應該帶了衣裳了吧?”他拍拍手站了起來,一面說一面看着周家大門口,眼中都是着急。

昨兒他都沒見到柔柔姐,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梁明芫的确是帶了衣裳。

可是她現在不僅是覺得狼狽不想見人,她還怕的腿發抖,幾乎都是貼身丫頭半架着她進了周家的。

胡玉柔正好午覺起來,聽說梁家兩兄妹來了,想着昨日真是虧了梁成雲幫着請了大夫的,于是便叫阿香帶他們過來。可沒想到梁成雲這個人是不聽其他人話的,到了門口把丫頭推開,直接就把梁明芫給拖進了屋。

“柔柔姐,我妹妹摔了。”他把梁明芫拖進屋裏就手一松,看向胡玉柔不客氣的說道。

看着跟個小叫花似得梁明芫,胡玉柔都要懷疑她這樣是不是梁成雲弄得了。因着她不好起身,便直接吩咐阿香,“快,快帶郡主去淨房梳洗一下。”又道,“郡主,你可有帶換洗的衣裳?若是沒有,拿我妹妹的衣裳給你暫且穿着可好?”

梁明芫其實是強撐着才沒因腿軟摔倒的,但是看着胡玉柔蒼白的面色,微微凸起的小腹,心裏的害怕卻突然少了許多。其實這現在的胡玉柔也不過是和她從前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都能不害怕,自己害怕什麽呢。

再說,現在留在周家的是這位胡玉柔,又不是她。

梁明芫盡量穩着聲音,道:“周太太不要叫我郡主了,叫我明芫就好。我帶了衣裳了,你不用再費心。”

這和原主直接的對話,不僅梁明芫心裏覺得怪異,胡玉柔心裏也怪異。但見梁明芫都這麽說了,她便也忙點頭,示意阿香帶了她出去。又叫管媽媽吩咐小丫頭去叫胡玉仙,梁明芫來了,只怕也是希望胡玉仙可以陪着的。

梁成雲卻是沒跟着走,甚至因為阿香跟着出去了,管媽媽此刻又不好當着胡玉柔的面攔着,他不客氣的大步就往床邊走過去。只走到半截,他卻是自個兒停了腳步。

往後又退了兩步,幾乎要退到內室的門口了,才尋了把黑漆小椅坐下來。“柔柔姐,你怎麽樣了?身體沒問題吧?小寶寶也沒事吧?”

看過當時梁成雲十分怕人,說話更是像三四歲小兒般的過去。此番聽他語句流暢,內含關心,胡玉柔突然奇怪的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道:“我沒事。幸虧你昨兒幫着我四妹妹請大夫,多謝你了。”

梁成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起了身,擡腳想往床邊去,畢竟這麽遠的距離,他連看人臉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可是卻又記得男女有別,于是站起來動了幾下腳,最後又無奈的坐下了。

倒是弄得站在一側的管媽媽忍不住側目。

這梁七少爺是怎麽了?

梁成雲沉默了一會兒才坐下道:“我也沒做什麽,是讓我的小厮馬中去請的大夫。”

胡玉柔知曉他到底還是較同齡孩子有些不同的,打小沒有得到良好的教育,他方方面面都可能弱同齡孩子一截。索性他這回居然懂禮的隔的遠遠的,胡玉柔只能卧床不得起身,無聊之下倒是生起了和他說清楚的心思。

“你也說了,是你讓他去的,你若是不讓,他可不一定會去。再者,馬中是你的小厮,倘若他日後做了好事或者壞事,人家不會單單記在他頭上,也會記到你頭上的。”胡玉柔說的很慢,怕梁成雲聽不懂。

梁成雲其實并不蠢笨,他只是沒受過好的教育,較旁人會慢一拍罷了。如今他跟着先生已經認真在學,假以時日,必然不比旁人差什麽。

而胡玉柔的這番話,其實肅親王也已經暗下教過他了。

只是他不喜歡肅親王總是偷摸着才敢對他好,在人面場卻總是要擺出一副十分嫌棄他看不上他的模樣,所以肅親王教他的東西他便次次都只學個半吊子,看着肅親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他才覺得心裏舒坦點兒。

可胡玉柔卻聲音輕柔好聽,又是在很久以前就對他那麽關心那麽好的人,梁成雲自然就願意聽她的話。

“我記下了,以後我會約束馬中的。”他答道。

他這般反應,胡玉柔真是有些驚喜了。

“小雲,你在王府裏過得好嗎?”想到自己當初還把所有體己銀子都給了梁成雲,如今人家是肅親王的嫡長孫,當初那點銀子真是笑話了。

梁成雲自覺過得很不好。

上頭六個堂兄一個比一個優秀,他不傻,回回去老王妃那裏請安時旁人嘲諷的話,他都聽進心裏去了。再有母親梁大夫人,縱然梁成雲已經不知不覺對梁明芫這個妹妹關心了,可時常感覺得出梁大夫人還是更疼女兒多一些時,他心裏也會覺得難受。而虛僞的肅親王,這幾乎是讓梁成雲有些讨厭的人了。

只他的這些不好,胡玉柔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她對自己那麽好,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開心的。

她可是正動了胎氣,需要卧床靜養的時候。

梁成雲想着,便臉上堆出了笑,“很好啊!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也好!娘很疼我,祖父對我也很喜歡,還有妹妹總是甘願被我欺負,我挺好的!”

這麽說,梁明芫方才的模樣真的是他幹的了?

梁大夫人對梁明芫如何胡玉柔是看在眼裏的,聞言忍不住就道:“小雲,那是你妹妹,你不可總是欺負她的。”

梁成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說起了周家的事,“發生了這樣的事,居然只是把蘇氏休了就算了,周承宇都不要為你讨回公道的嗎?你嫁給周承宇,他理應護你,他還是堂堂男子漢,還是曾經的縣令大人呢,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柔柔姐,要不然你跟我去肅親王府吧,我可以護住你,保證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梁成雲只是話趕話說到了這裏,可是話音一落,他卻控制不住的心狂跳起來。是啊,柔柔姐對他那麽好,他也想天天和柔柔姐在一起,為什麽不把柔柔姐帶回肅親王府呢?

“小雲,不許胡說!”

“大哥!你在混說什麽!”

胡玉柔帶着不悅的聲音和梁明芫的聲音同時響起。

而跟梁明芫一起進來的胡玉仙,此刻正怒氣沖沖瞪着梁成雲。這小孩怎麽回事,在大姐跟前說大姐夫的壞話就算了,居然還叫大姐跟他去什麽肅親王府,這話要是傳出去,旁人會怎麽說?

他是十二歲,不是兩歲!

☆、第 118 章

他沒有胡說, 他說的是真心話。

若是從前, 這樣的話他是沒底氣說的,但是現在, 保護一個人他自認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既然周承宇不能保護好柔柔姐,那柔柔姐跟他走又有什麽不可以?

為什麽一個個的都這麽生氣?

梁明芫和胡玉仙生氣,梁成雲可以一點兒也不在乎。

可柔柔姐好像也生氣了。

梁成雲并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他飛快看了眼胡玉仙和梁明芫,便起身大步走向胡玉柔。在還有兩步的距離停下, 他有些委屈的道:“柔柔姐,你生氣了?”

胡玉柔見他茫然中透着委屈,心裏也反應過來他這麽說,怕是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可即便如此,這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她索性輕輕點頭, 猶豫了下,不再喊小雲,而是道:“梁七少爺, 這些話是不能說的。我是周家的媳婦, 而你卻是梁家的七少爺,你今年十二,雖說距離成親還要幾年, 但訂親只怕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別說我不是你正經的長輩, 便是你正經的長輩親戚,也不好太過親近的。”

因着這是在周家,外面胡玉仙和梁明芫都可信, 所以胡玉柔便和梁成雲攤開了說了,“男女七歲不同席,梁七少爺,今後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其他女子,你都不可言語太過。行動上更是要遠着些,如此才能不害了旁人,也不堕了自己的名聲。”

梁七少爺……

聽胡玉柔這麽疏遠的稱呼他,梁成雲哪裏還聽得下去其他的話。他只覺得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睛也立刻就澀了,連柔柔姐也不要他了麽?

奶娘死了,除了奶娘,只有柔柔姐對他真的好。

可是現在,柔柔姐也要跟他劃開界限了。

梁成雲沒有辦法靜下心去思考胡玉柔的話,他也不想去思考這話是不是對他好的,他只覺得他快要忍不住眼淚了。他雙手緊緊握成拳,上下牙齒也緊緊咬着,他憋得臉色通紅,還是覺得忍不住即将掉下來的眼淚。

梁成雲跺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胡玉柔一頭霧水,梁成雲這是怎麽了?

雖說不管是在長洲縣還是在京城,梁成雲都很黏胡玉柔,可當初他還是個瘦巴巴的小孩子模樣,誰會多想呢?而現在他雖然是個小少年了,可眼底卻清澈明淨,并不帶有其他色彩,所以不止是胡玉柔,梁明芫和胡玉仙也都摸不着頭腦。

只他現在跑走了,梁明芫下意識就想去追。可想到他的無禮,卻又覺得不好這麽也跟着跑了,于是她憑着本能就吩咐胡玉仙,“玉仙,你幫我去看着他點,叫他不要跑掉。”

胡玉仙對這吩咐的反應是下意識擡腳就走,可腳都跨出門檻了卻愣住,跟着就轉頭看向胡玉柔征求意見。

胡玉柔只道梁明芫是有話要和她私下說,沖胡玉仙點了點頭,道:“你帶着阿金阿香一道去,叫她們勸梁七少爺,你不要上前。”

她方才可是才說過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話,便是在外面,她也不想叫胡玉仙和梁成雲太過親近了。未婚男女太過親近,被說道的多是女子,影響大的也是女子。

胡玉仙應下,匆匆追了出去。

梁明芫這才看向胡玉柔,原是下意識想要行禮的,腿都彎了又趕緊直了起來。她心頭一慌,害怕胡玉柔看出什麽來,聲音都微微有些打顫,“周太太,家兄莽撞,但卻絕不存在他意,還望周太太你莫要記怪。”

胡玉柔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梁明芫為何會如此了。

因着肅親王憐惜,特意為她求來了郡主的封號,可光她一個人是郡主沒用,梁大夫人和梁成雲,他們身後可都是沒有倚仗的。梁大夫人身為肅親王府的大兒媳,第一次親自送禮上門,第二次來賀佑哥兒滿月宴,這都足以說明他們母子三人在王府的日子,并不是梁成雲說的那般好。

胡玉柔點頭道:“梁七少爺性子單純,為人率真,我自不會多想的。”

梁明芫松了口氣,神色也緩了緩,“那我先走了,周太太好生養身體。”頓了頓,她到底又往胡玉柔的腹部瞧了眼,“待周太太生養兒女後,我再來給你道喜。”

這小姑娘人倒是真不錯。

不僅對梁大夫人孝順,對梁成雲也多有照顧,還有當初在胡家的時候,她待胡玉仙也極好。胡玉柔對她很有好感,只梁明芫在她面前分毫不顯,她便也不好直接道出真相。

輕笑着點了點頭,胡玉柔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勞煩你幫我和梁七少爺解釋一聲,我并未生他的氣。”

想到梁成雲說過得好怕是假話,胡玉柔對他的确是有些心疼的。旁的不說,在丈夫去世,兒子失蹤的許多年裏,陪着梁大夫人的都是傻女兒梁明芫。如今好不容易梁明芫變得正常了,梁大夫人對兩個孩子心有所偏,其實也是正常事。

十個指頭還有長有短,何況人的心。

梁明芫點點頭,有心想提一提胡玉仙的事,可又覺得胡玉柔肯定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的,便到底沒敢提。反正她對胡玉柔也很有好感,覺得她既然能把胡玉仙帶來京城,那之後定然也會對胡玉仙負責的。

梁明芫匆匆趕出來追梁成雲時,胡玉仙正氣喘籲籲地在梁成雲身後停下,“你跑什麽呀,你妹妹還沒出來呢!”

梁成雲跑出來就哭了,這麽跑出了二門,他便也調整好情緒,只眼睛微微有些發紅外,其他就看不出什麽了。但他仍然沒有回頭,只語氣不善的回道:“關你什麽事,我想跑就跑!”

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人心啊!

胡玉仙對他本是有些好感的,昨兒自己驚慌失措的出門,若不是遇見他,也未必能那麽快請來了大夫。可昨兒被他訓斥了一頓不說,這會兒居然又被他厭惡了。

胡玉仙到底是經了事了,她不想再因着自己給大姐帶去任何麻煩。于是便沒有依往常性子和梁成雲不服的鬥嘴,而是深吸一口氣忍下了。

可她不出聲,梁成雲心裏不舒坦,卻是轉了頭看向她。見她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一張臉兒紅撲撲的,額頭鼻尖似乎都帶着汗,忍不住就冷哼了一聲。

他真想和胡玉仙換換。他來做柔柔姐的弟弟,叫胡玉仙去做梁家的少爺好了。

胡玉仙已經忍着氣了,見他居然還得寸進尺了,雖然沒有暴跳起來罵他,但到底是眼神惡狠狠瞪了過來。

又想到梁成雲方才的話,胡玉仙到底為周承宇鳴不平,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你休要再張口閉口說我大姐夫不好,我大姐夫對我大姐是天下最好的,他們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我大姐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大姐夫的!”

梁成雲怒從心起,但卻也壓低了聲音,“這麽誇你大姐夫,你是不是別有居心?”

胡玉仙頓時僵住,這句話殺傷力太大,她快氣死了,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照着梁成雲的臉撓去。

梁成雲即便立刻偏頭,但到底還是被撓到了。那指甲用力從臉上劃到了脖頸,雖然未出血,但卻熱辣辣的疼。

梁明芫在遠處看見,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瞬。這個玉仙,怎麽不管發生什麽事,都還是這麽沖動!梁成雲那是她都不敢對上的,玉仙真是會給周家給那個胡玉柔惹禍!

梁明芫只能拔腿往那邊跑去。

梁成雲疼得嘶嘶出聲,眼裏都要冒出火了。他在鄉野長大,旁人踢他一腳,他勢必要咬回一口的。因着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他想也不想的朝着胡玉仙擡起了手。

胡玉仙伸手撓出去就後悔了,此刻見梁成雲似乎有意打她,她雖然害怕,但還是往前一步,索性把臉湊了過去。

打吧!打了她就不能再跟她計較了!

可梁成雲卻急急收回了手。

胡玉仙是柔柔姐的親妹妹,不能打!

可他又氣不過!

怎麽辦?

他一把攥起胡玉仙的手,隔着夏日輕薄衣衫,用力咬了上去。胡玉仙痛得要叫,下一瞬就被人用力一拉,而梁成雲則被梁明芫一把推了出去。

看着胡玉仙衣袖上都滲出血跡了,梁明芫心疼死了,“玉仙,你沒事吧?我看看!”掀開袖口,露出細白的手腕上便是一圈帶血的牙印,梁明芫看的倒吸一口冷氣,“快回去上藥!”

胡玉仙對梁明芫這般示好有些不習慣,掙紮着抽出手,卻是看向梁成雲舉起了手,“你看你将我咬成了這樣,你已經報仇了,這事就過去了,不許再計較了!”

梁成雲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悔意,但是卻沒答話。甚至随着梁明芫坐上馬車離開了周家,一路上他也一聲都不吭。

梁明芫看着這樣的他,想着他先是說出讓人難堪的話,後又是對胡玉仙小姑娘下那麽狠的手,心裏對梁成雲的不滿就越來越甚。

在梁成雲發現馬車行駛的不是回家的路時,沉默了一路的他終于開了口,“我們是去哪兒?”

梁明芫冷冷看着這個屬狗的便宜哥哥,道:“不是說好了嗎,我陪你去周家,你陪我去一個地方,怎麽,你想反悔?”

這又是要去見那個趙寂言?說她不矜持,她是真的不矜持。

梁成雲撇撇嘴,轉了頭。

梁明芫窩了一肚子火了,她不能護着胡玉仙就算了,還要她親眼看着胡玉仙被這便宜哥哥欺負!她氣得一把拽過梁成雲的衣袖,“你以後可不能再亂說那些話了,傳出去對周太太可不是好事。還有,也不能動不動就咬人家姑娘!人家周家二老爺可是救了你的,你亂來旁人會說你忘恩負義的!”

馬車正好停下,梁成雲想起對胡玉仙說的話,也沖梁明芫道了句“關你什麽事”,掀開簾子就跳下了馬車。

·

這會兒時辰尚早,趙寂言并沒有回家。

會試第二,殿試第一,趙寂言如今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瓊林宴之後,他入翰林院被授從六品修撰,每日倒也算得上忙碌。再加上莫名其妙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每隔兩日從翰林院離開,他還要再往太子府邸去一趟。

今日論起來不該去,可今兒聽了同僚說了一整日的八卦,他不得不過來了一趟。誰說世上只有長舌婦的,男子的嘴巴并不比女子的小,趙寂言想着今日聽來的有關周家和蘇家的事兒,其實是恨不得親自上一趟周家的門才好的。

可如今的周家,卻不是那麽好去的!

況且,他只是關心阿柔,并不想給阿柔帶去麻煩。

趙寂言到了太子府邸後,并沒有進去尋人,而是并未走近,停在門口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等着了。他算着時間過來的,周承宇要麽會在裏面再待一會兒,要麽就快出來了。

沒想到柳源卻先出來了,趙寂言當初是茍立推薦給太子殿下的,但柳源在暗中卻也起了作用。甚至他能找到趙寂言,還是托了一個女子之福,這會兒看到趙寂言,想到那女子口中念念不忘的表哥,柳源眼睛便眯了起來,裏頭閃爍着的兇光一閃而逝。

“這不是趙大人嗎?”他笑着上前,态度格外親和,“趙大人過來怎麽不進去?待在這處,莫不是在等人?”

趙寂言在跟了太子殿下後,第一時間就想法子打聽了如今常來太子府邸的人都是什麽底細,這柳源如今看起來是不得志,可他卻是太子還是大皇子時候的大皇子妃的親弟弟。縱然大皇子妃已經去世,甚至去世之前還好似做了什麽格外嚴重的錯事,但就沖他能随意進出太子府邸,就知道他在太子或者是太子的兩個嫡子心中是什麽樣的地位了。

這樣的人,以他的身份最好不要得罪。

盡管柳源身上什麽功名都沒有,但趙寂言還是客氣的朝他拱了拱手,“的确是在等人。”

站在這兒等人?

柳源眼裏有着快溢出來的笑,“是在等周大人?”瞧着趙寂言面上突變,柳源伸手拍了拍趙寂言的肩膀,“趙大人,你可別生氣。只是那周承宇……呵,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他這樣的人突然到太子殿下身邊做事,為了太子殿下好,我們當然要查一下。”

這是說,是查了周承宇,才知道自己的?

那現在找上自己是什麽意思?

趙寂言面上有些尴尬,只看着柳源并未接話。

柳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家那鬧劇我們都聽說了,後宅女人的事兒鬧得滿城風雨,這周承宇連後院都管不好,甚至周家子嗣都差點被害,真是擔心他正事能不能做好啊!只不過可惜了趙大人你了,一表人才,年紀輕輕的狀元郎,偏偏那時候卻遇上了他!”

周家下人往外傳消息,雖然說了蘇氏做的惡事,但說到周彥佑身上時,卻是選擇隐瞞了。對于周彥佑而言,這輩子不能如常人已經很可憐,哪裏能再叫這消息傳得人人皆知。

而柳源話中的重點卻也不是周家,而是趙寂言被搶了媳婦的事兒。

趙寂言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柳源不再說了,面上的笑也早已掩去,搖頭嘆氣的看着趙寂言片刻,轉頭走了。

他一走,趙寂言臉上的紅便慢慢消褪了。

他本就覺得奇怪,論理他取得了秋試第一的确會引起注意,可這春試是全國從南到北的優秀學子彙聚一堂的事,沒道理只他一個人被太子殿下注意上,甚至還被匆匆舉薦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他來此之後,得知周承宇也早已拜在太子麾下,就更是覺得奇怪了。

眼下終于知道,這是有人想對付周承宇。

若問趙寂言恨周承宇嗎,那答案是肯定的!

盡管最後胡玉柔喜歡上了周承宇,是自願留在他身邊的,但對于趙寂言來說,他仍然是奪去了他妻子的男人。感情的侮辱是第一層,而方才柳源的言外之意,卻是第二層侮辱。

可恨歸恨,趙寂言只打算兩人老死不相往來。他并不想對付周承宇,打壓周承宇,從而搶回胡玉柔。趙寂言即便再恨,他也得承認這兩人是真心相愛的,他若是對付了周承宇,得到的将會是胡玉柔一輩子的恨。

而即便阿柔不再喜歡他,他也不想她恨他。

耳邊傳來腳步聲,趙寂言擡起頭,剛好看到低頭行色匆匆的周承宇。盡管太子殿下并不住在府邸,但這府邸門前,他們這些人的車卻是過不來的。他們不管是來還是走,都要到隔了一條街的地方,馬車将會停在那處等。

待周承宇走近,趙寂言跨步出去,擋住了他。

周承宇急急收住腳步,擡頭看到來人,眼神微微一閃,道:“趙大人有事?”

兩人在長洲縣接觸不多,彼時趙寂言見到周承宇,還要行禮自稱一聲學生。可是如今到了京城,之前在太子府邸兩人已經共事了幾日,盡管太子殿下讓趙寂言暫且跟着周承宇,可二人不管是明面還是私下,說過的話甚至一只手都可以數的過來。

趙寂言臉色有些不好看。

周承宇雖然僅僅只說了一句話,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從這話中聽出了一點他無理取鬧的意思。他忍了又忍,到底是問道:“我只是想知道表妹如何了,畢竟我們是嫡親的表兄妹。”

是嗎?那可未必!

周承宇淡道:“內子一切都好,不勞趙大人操心。若是趙大人無事,那我要先走一步了,內子正在家等着我回去用晚飯。”

趙寂言心口一堵,只得讓開。

可等周承宇越過他大步前行時,他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然向前追了兩步,壓低聲音威脅道:“周承宇,你最好待她很好,最好能好生護住她。若不然,終有一日,我會将她搶回來!”

周承宇腳步微頓,卻根本沒回頭。

“沒有那一日。”他聲音不高,但卻铿锵有力,“永遠沒有那一日。”

☆、第 119 章

趙寂言看着周承宇的背影愣了片刻, 最後才露出個似笑又似哭的表情, 擡腳走了。

而趙家這邊,胡氏熱情的接待了梁明芫和梁成雲。往日梁明芫上門過幾回, 但這卻還是梁成雲第一次上門,雖然這位小郡主的哥哥生得似乎比小郡主還單薄些,且性子也孤僻不愛理人,但想着梁明芫既然是郡主,那他大抵就是郡王了,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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