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回被女人這樣抱着,周承宇如何能睡得着? (40)

是身後長了眼睛一般,右腿松了被鉗住的人,往後用力一踢,便踢在身後人的眼睛上。

身後人吃痛節節倒退,梁成雲也知道再這麽下去不行了。他肩頭和大腿鮮血汩汩,若是不趕緊将這幾人解決,等他的血越流越多,只怕就沒力氣和這幾人抗衡了。

他發狠一般咬了牙,還握在手裏的匕首在夜色下露出了寒芒一片。

松開鉗住人的頭,在那人大口呼吸時,匕首用力刺入那人的雙腿之間,頓時便聽那人一聲凄慘大叫。可梁成雲卻并未松手,反倒是攥着匕首用力擰了一圈。

待他終于拔出匕首倒在地上時,那大漢也直接痛暈了過去。

凄慘大叫驚動了彭舉人的小厮,他立刻從暗處跑着往外而去。

而梁成雲這一舉動卻把剩下的兩個黑衣人都吓着了,他們一人手裏拿着木棍,一人手裏卻撿起了劍,可這會兒兩人卻都怔在原地,都不敢往前去收拾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梁成雲。

這幾人方才進來時是朝着屋中吹入迷香的,周老太太和貼身丫頭都早已經睡了,此刻自然中了迷香沒有醒。但是胡玉仙本就沒睡着,外面有動靜的時候就将胡玉柔給推醒了,姐妹倆用帕子沾了茶水捂住了口鼻,這好一會兒功夫過去,屋裏迷香漸漸散開,姐妹倆便也下床聚到了窗子邊。

兩人自是看到了院中的打鬥,可第一時間都沒猜出那孤身一人在抵抗的是誰。直到看着這人漸漸處于下風,再想着他那瘦小的身體,胡玉柔才反應過來這怕是梁成雲。

梁成雲為什麽會出現她來不及想,但是她卻知道不能叫梁成雲死在這裏。她再是女人,那也是個成年人了,可是梁成雲,他卻還是個孩子!

胡玉柔不敢緊張,不敢害怕,她死死咬着牙回頭在屋裏看。

她不可能躲在一個孩子身後的,她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救人!

而梁成雲這邊,這兩人是猶豫了,可梁成雲卻也沒力氣爬起來了。兩人甚至還抓緊時間低聲交談了一瞬,五個人本是可以分到五根金條的,可這會兒死了三個人了,那豈不是說他們兩人就可以分五根金條?

有了這五根金條,他們完全可以離開京城。将這些金條兌換成銀子,不僅可以娶妻生子,甚至還能買上幾百畝的地去做地主老爺。利壯慫人膽,兩個人想着那金條,膽子到底大了起來。

拿棍子的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卻停下對拿劍的人道:“快,你拿着劍,你在前,一劍劈了他!”

話倒是說的狠,可實際上他聲音卻在輕輕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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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劍的那個人不想上前,可卻舍不得把這劍讓出去,他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那劍顫顫巍巍的,還不等他用力砍過去,梁成雲居然直接徒手奪過了劍。

掌心被劃破流出血,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用力将劍往後一抽,然後在這人吓的一抖的時候,左手拿着的匕首一下子紮入了這人的腳背。

呼痛聲響在耳邊,在這人痛得蹲下時,梁成雲靈活的往上趴在那人身上,匕首舉起寒光一閃,下一瞬便抹向了那人的脖頸。只可惜才到半途,頭上就挨了一悶棍,他閉了閉眼,強撐着到底把匕首刺了出去。

而就在此時,第二棍便落到了他受傷的肩上。

“啊——”他吃疼叫出了聲。

那抓了棍子的人高高舉起棍子,又要揮出第三棍。

其實他方才是故意的,梁成雲眼看着就不行了,讓他再殺一個人,那最後的五根金條就沒人跟他搶了。眼下那人已經死了,而梁成雲連連挨了他兩下,很顯然也沒有招架之力了。

“兔崽子!你不是很能耐的嗎?你能耐,你起來啊!”他低聲喝罵着,第三棍打在已經轉身的梁成雲胸口。

梁成雲悶哼一聲,卻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媽的!”男人又罵一聲,這一次卻盯着梁成雲的眼。梁成雲雖然沒吭聲,但一雙眼裏卻滿滿都是忿恨,男人想到方才梁成雲狠辣的手段,也想要速戰速決了。

只這次棍子高高舉起,但并沒能打下去,因為有一根繩子直接從他頭頂套進脖頸,在他反應過來不對時,雙腿一下子被梁成雲死死抱住。而那勒在脖頸裏的繩子卻是在用力往後拉,他情急之下忙扔掉手中棍子,可還不等手抓到繩子,立刻就被人抱着手臂死死咬住了。

而趁這個時間,梁成雲也拿起匕首,用力刺向男人的腳背。

胡玉柔用力咬着男人的一只手,而胡玉仙則用力的往後勒着繩子,三人合力,那被困住的男人根本就掙紮不得。

而等馬中帶着東山寺的大和尚趕過來,周承宇更是一馬當先趕在最前面進了門時,看着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三人或許都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死了,只是拼盡全力的在用着勁,因為一旦男人逃脫,危險的将是他們三個。

而直到看見周承宇,胡玉柔才突然松了口,可卻沒想到因為太過用力,男人手背的肉幾乎都被她咬下來了。

滿嘴的血腥味,她頓時就惡心的吐了出來。

周承宇早已一個箭步沖上來扶住她,“柔柔!”

胡玉柔想要沖他笑,想要說自己沒事,可是一張嘴,就恨不得要把苦膽也給吐出來。

胡玉仙也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才還站着的男人應聲倒地,竟是直接砸在了梁成雲身上。

馬中終于從崩潰中回了神,他“嗷”的一嗓子哭出來,撲上去就把男人拽開了。“少爺,少爺你怎麽樣了?少爺……”看着梁成雲渾身的血渾身的傷,馬中的哭聲在夜裏十分響亮。

胡玉仙本是怕的神色木然,這會兒被馬中哭回了神,倒是順着地爬到了梁成雲跟前。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卻沒想到梁成雲和她同時開了口。

胡玉仙搖了搖頭,而梁成雲卻是看了眼被周承宇抱在懷裏的胡玉柔,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無力的閉上了眼。

☆、第 130 章

因着先時屋中被吹入迷香, 胡玉柔被周承宇抱入屋內後, 便立刻讓他把門窗全都打開了。好在如今是夏末,一場急雨只讓人覺得涼爽, 并不會覺得冷。

胡玉柔抱着個痰盂,漱口了無數遍還是覺得惡心,可偏偏又什麽也吐不出,只能一直幹嘔着。昏黃燈光下雖然看不出臉色有多難看,但蹙起的眉頭和滿臉的難受卻讓周承宇緊緊捏着拳頭, 心也一抽一抽的疼。

“我沒事……”胡玉柔趁着不吐的間隙催促道,“不用管我,你去看看小雲,還有玉仙……”

他們今晚殺人了。

她現在是不願去想不敢去想,可玉仙一個小姑娘卻不知怎樣了。還有梁成雲, 方才進來之前看到他倒在血泊裏,胡玉柔真擔心他會有什麽不測,他看起來傷得太重了。

可是你呢?

你被折磨的這麽難受, 而且你也是個小姑娘。

周承宇一手輕輕放在她背上拍着, 一手則握成拳頭抵在床沿,動作之大,他甚至都察覺不出右手的感覺了。

“快去啊——”胡玉柔又幹嘔一陣, 停下時轉了頭再次催他, “我沒事,你去看看大夫請來沒有,小雲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那幫人不僅上房吹入迷香, 兩側廂房也都吹入了,此刻帶出門的下人沒一個醒來的,胡玉柔這裏便也只有她自己。

周承宇不放心她,但卻也知道,她此刻更擔心的是別人。點點頭,周承宇的手在胡玉柔後背上停住了,“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胡玉柔想點頭,可下一刻又惡心起來,忙再次抱住痰盂。

周承宇手指輕輕一顫,到底起身出去了。

梁成雲已經就近被送進院中一間空置的廂房,東山寺的住持略通醫術,此刻正在裏面幫他處理傷處,止血之類。而打發進城請大夫的人還沒回來,倒是裴青已經帶人把地上的屍體弄去了外面,此刻周承宇出來,他立刻走了過來。

“大人,五個人死了四個,只有一個……被傷了下身,痛暈了過去。”想到那人雙腿間的慘象,裴青也覺得瘆得慌,頓了一下才道,“小人已經檢查過了,這五人中只有一人略懂武功,其他人瞧着倒像是市面上的地痞無賴。此刻只能等那最後一個醒來,問過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帶我過去看看。”周承宇低聲道。

周承宇過去時,那人已經被東山寺的和尚先幫着處理了傷處,這會兒正躺在隔壁院子的廂房裏,周承宇一到,立刻吩咐裴青去提了一桶水過來。

眼睜睜看着那一桶水就這麽澆在了那人頭上,東山寺的和尚有心想要說情,可看着周承宇的臉色,卻連一句阿彌陀佛都說不出來。

那人被潑醒,可下身的疼痛讓他不由就哭嚎出聲了。裴青上前将匕首抵在他的脖頸,才吓得他閉了嘴,但整個人卻都害怕的在發抖。

周承宇看過去,“誰派你來的?目的何在?”

“不,不,知道……”那人抖抖索索,句不成句。

“說!誰派你來的?目的何在?!”裴青逼問道。

他此刻雖然看似淡定的在處理事情,但其實他心裏也在害怕。周大人擔心周太太,特意叫他陪了周太太來東山寺,可他呢,還是讓周太太遇到了危險。

幸虧現在是周太太沒有大礙,不然他萬死難辭其咎!但即便如此,之後周大人可能也不會再要他了,他奉命保護周太太,居然就是這樣保護的。

裴青手上不由用力,鋒利的匕首立刻讓男人脖頸滲出血珠。

“我,我,我真不……”男人還要解釋,他是真不知道。可周承宇卻已經吩咐裴青,“先剁了小拇指!”

啊?剁手指?

東山寺的和尚忙道:“周施主,這……”

“大師!”周承宇打斷他的話,卻并未回頭,“大師歇息去吧,這裏的事兒不是大師該管的。”

那和尚還想再說,出家人慈悲為懷,若是他沒看見也就算了,可就在東山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怎麽能視而不見。

可外頭卻有小和尚匆匆跑進來,直接就把他拉了出去。東山寺香火鼎盛,在京城的确很有幾分臉面,可今日倒在血泊裏的人姓梁,而這周家三房又是威遠侯府分出來的三房,東山寺的住持都害怕了,何況其他人。

屋裏傳來慘叫,裴青果真剁了那人的小拇指。

他也是平生第一回做這種事,看着那掉在地上還滾了兩圈的手指,雙腿都不由有些發軟。

周承宇卻低聲再次開口,“我再問你一遍,誰派你來的?目的何在?”

那人疼得落下了豆大的汗珠,牙齒用力咬着嘴唇,嘴巴裏都有了血腥味。可他卻強撐着,不敢暈過去,就怕暈過去後,整個右手都被剁了。

可他又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說道,不等周承宇開口,忙又急急繼續,“就聽山哥說是個什麽薛爺,給了兩根金條定錢,事成之後會再給三條金條,所以我們才……才來的。”

“事成之後?”周承宇重複了他的話。

這人吓得眼淚都下來了,“就……就是讓周太太小産。原本是想擄走周老太太的,後來聽說周太太也跟着來了,就說要周太太小産就可以了。”

薛爺?裴青腦中一閃,倒是想到個可疑的人。

他正要告訴周承宇,周承宇卻上前一步奪了他手中的匕首,問那男人道:“事成之後,你們約在什麽地方給剩下的金條?你說的山哥,又是誰?”

那人怕周承宇再剁他的手指,忙想說話,可又想着自己這樣怕是會失血致死,而且萬一全部說了,回頭這兩人殺人滅口怎麽辦?

“你,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就說。”他忐忑的談條件。

裴青大怒,周承宇卻道:“裴青,給他包紮下傷口。”又對那人道:“你說實話,我放你一馬。”

裴青雖然不明白周承宇的意思,但到底還是撕了塊布條囫囵給那人的小手指包紮好了。那人見周承宇說話算話,便不再堅持,道:“明天就在城東珍寶齋斜對面的書店隔壁巷子裏,到時候薛爺自會拿了剩下三根金條來的。山哥……山哥就是王山,我們都住在城西柳樹巷,不過他已經被殺了……”說到這裏,那人想起梁成雲的駭人模樣,不敢再說了。

珍寶齋斜對面書店隔壁巷子,薛爺,住在城西柳樹巷的王山。周承宇心中再念一遍,看向裴青。

裴青忙道:“大人,小人已經記下了。而且那薛爺,小人知道柳源柳大人家的管家就是姓薛,不知是不是此人。”

只怕就是他。

周承宇颔首,“明天你親自去,将人帶回府。”

裴青忙應下,又去看床上那人。那人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此時就趕緊道:“大人,那是不是可以……”話還未說完,周承宇便揚手一揮,頓時他脖頸裏鮮血噴出,周承宇退開一步倒是無礙,可裴青沒有防備,竟是被噴了一臉一身。

他有些傻,愣愣道:“大人,這,您殺了他?”

周承宇将匕首丢給他,“處理了。”

這人想要害了柔柔和他的孩子,他最大的仁慈便是不傷及這人的家人。至于這人的命,他的确是要親手取了,才能解氣的。

看着周承宇走出門,裴青擡起袖子抹了抹臉。

·

梁成雲傷勢很重,肩頭手臂手掌大腿全部留有刀傷,而後腦勺和胸口又有棍傷,這邊住持幫他處理了傷口後,進城請來的大夫已經到了,倒是去梁家報信的人還沒回來。

周承宇和住持在門口低聲說話,屋裏胡玉仙當時見梁成雲的小厮馬中已經完全吓傻了,是随着一道進來的。誰知道進來後不知怎麽回事,梁成雲竟然拉住了她的手,這一拉就是這麽久,先前看他因為上藥滿臉痛色,胡玉仙沒有忍心離開,這會兒大夫來了,她便想要走了。

這般被拉着手太不合規矩了。

可是她才一掙,梁成雲手就抓得更緊了,“柔柔姐,柔柔姐……”

胡玉仙本想不管他,可一聽他居然這麽叫,忙去看了眼正給他診脈的千金堂大夫。好在這老大夫知道不能多管閑事,仍只是專注自己的事,并不曾露出異色。

可這有些事兒卻是真不好傳出去的,胡玉仙糾結了下,到底決定護住大姐的名聲。左右此刻梁成雲昏迷着,他年紀小剛才又經歷了那種事,有些不對勁也是正常。

卻不想下一刻察覺她不動了後,梁成雲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然後就嘴角微彎,竟是喊道:“娘……娘不要不管小雲,不要丢下小雲……”

梁成雲的事兒胡玉柔和周承宇雖然沒說,但阿瓊卻是說過的,還有上一次梁明芫去周家,換了衣裳去找胡玉仙的時候也說了這事。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梁成雲遭遇的一切,雖然之前倒是也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看着他渾身血跡的躺在這兒,不知怎地就有些可憐他。

文姨娘的确不好,可是她很小的時候,那會兒還沒有弟弟,文姨娘待她也是不錯的。而且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只要母親不是十惡不赦,在兒時是都會念着母親,希望能跟母親在一起的。

可是梁成雲,他卻沒有。

他不僅兒時沒有母親,長大了回來,和母親也不夠親近。

不然這會兒他不會喊娘的。

先喊了大姐,之後又喊娘,他是記着在長洲縣時大姐對他的好嗎?應該是,要不然他一個小孩,今兒晚上何至于如此。

胡玉仙突然心中酸軟,反握住了梁成雲的手。

掌心的溫熱讓梁成雲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到了梁大夫人。夢到她護住了他,沒讓他幼時差點死掉,沒讓他兒時颠沛流離,也沒有因為妹妹而忽略他,誤會他。

大夫見他平靜下來,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起身出去了。在門口壓低聲音将梁成雲現在的情況說了,“傷勢很重,但好在都是皮外傷,暫時不宜挪動,先養兩日再說。就是……聽說先前被木棍打了頭,有沒有影響,怕是要等他醒來才知道。”

梁成雲是梁家大房唯一的孩子,容不得有問題。

周承宇道:“勞煩您老了,還請您今日晚上就歇在這兒,明日他醒了再給看看。但是木棍打到這事兒,怕是您有誤會,只是打到胸口而已。”

這是讓自己不要多嘴,大夫明白了周承宇的意思,忙點了點頭。屋中的人出身顯貴,他也不樂意沾上這樣的事,不讓他說,那他就當不知道好了。

大夫下去開藥,自有東山寺的人幫着煎。

周承宇進門去看梁成雲,見胡玉仙也在,而且還被梁成雲抓着手,他眉頭頓時皺了皺,“玉仙,你……”

胡玉仙猜到他要說什麽,忙道:“剛剛他在喊娘,然後就抓了我不放了。我在這看着,等下藥煎好了我幫着喂,姐夫您先去看大姐吧!”

周老太太還沒醒,周承宇的确更擔心胡玉柔,而梁成雲這裏也的确需要周家有人在。周承宇略一思襯便點了頭,“裴青在外頭,有事叫他。”出得門後,卻是叮囑裴青,“梁家若是來人,第一時間跟我說。”

周承宇帶了已經開好藥的大夫進了上房,竟是聽到胡玉柔還在幹嘔,他忙一個箭步沖進內室,“還沒好嗎?千金堂的大夫來了,梁成雲沒大礙,玉仙也還好。先叫大夫給你看看。”

胡玉柔擡起頭,竟是已經滿臉的汗,她虛弱的點點頭,可下一刻又想起方才嘴裏的感覺。她緊緊咬住牙齒,強撐了想吐的感覺,把手給了大夫。

大夫看到她的臉色時便吓了一跳,好在診過脈後卻是松了口氣,“大人不必擔心,夫人并無大礙,只是有些受驚,好生歇息一番,喝點兒安胎藥便是。”

周承宇擔心的道:“可是她總想吐,這怎麽辦?”

大夫道:“去問寺裏看有沒有什麽酸的或辣的,夫人若是喜歡吃,先吃點。”

可是這想吐卻并不是孕期自然的孕吐!

周承宇還要說話,胡玉柔卻拉住了他,對大夫道:“有老大夫了,我沒事,大夫也累了許久,下去歇着吧。”

這大夫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兩人,到底是下去了。

而他一走,胡玉柔那種惡心的感覺就有些壓制不住了。可是看着周承宇在旁邊着急的模樣,她只能強壓着道:“……我想喝水。”

周承宇忙起身去給她倒水。

可胡玉柔還沒喝一口,就又是抱起了痰盂。

周承宇急得起身團團轉,“我叫裴青去請太醫!”

“我真沒事……”這根本就是大夫也解決不了的問題,是她生理性的惡心。胡玉柔拉住周承宇的袖口道:“我就是有點害怕,有點受不了,才覺得惡心的。一會就好了,我沒事的。”

說到底,今晚上那般做是為了自救。

兩輩子,她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周承宇聽了這話卻是心中頓時一痛。

柔柔嫁給他,大大小小真的遇到了太多事。他娶了她,卻連一方安穩都未能給她,反倒是讓她三番四次的面臨傷害。

她一個弱女子,還懷有身孕,可是今晚為了自保,卻不得不動手殺人!

他坐下抱住胡玉柔,帶着誓言一般道:“別怕,人全部都死了。誰派來的我也查清楚了,他們想要害咱們的孩子,你放心,不管是誰,來頭有多大,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柔柔,我跟你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周承宇話中的狠意,是胡玉柔第一次聽到。可是她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而是忍不住護住肚子,拔高聲音道:“什麽,他們想要害咱們的孩子?!”

“他們不會有機會的!”周承宇保證道。

胡玉柔神色變了又變,卻是不由自主更緊的護住了肚子,一雙眼裏露出堅定的神采,也忘記了那惡心的感覺了,“對,他們不會有機會的,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孩子!”

☆、第 131 章

因為提及孩子, 胡玉柔初為人母, 一顆心完全記挂在孩子身上,便終于顧不得自己的難受, 而是詳細問了周承宇情況。

周承宇知道胡玉柔的性子,便也不瞞她,将柳源提了出來,也将自己接下來的打算告訴了她。

“這能行嗎?”得知柳源的身份,胡玉柔有些懷疑, “你說太子有意将他留給兩位公子,那自是看重于他,若不然還是先将證據呈給太子殿下,再看太子殿下決定吧。”

胡玉柔是擔心太子殿下怪罪。

周承宇搖頭道:“太子的确看重他,但相比于他, 更看重我。如今人證物證都有,太子殿下未來登基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他一早要的便不是我八面玲珑, 他要的就是我孤身一人。”

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君, 他要的是自己只依附于他一人,只聽他一人。自己原本是個什麽性格,這會兒自不必改, 而看到他如此在乎妻兒, 太子殿下也将會更放心。

而至于他,他回京城,為的本就是讓妻兒過得更好。如今人都欺負到了頭頂, 柔柔都差點出事,他若還畏首畏腳什麽都不敢做,那他也不必再在官場上走下去了。

胡玉柔仔細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周承宇的意思,他這是要做孤臣。

“好,那你當心。”她輕聲叮囑。

周承宇點點頭,扶她躺下,“別想太多,就算你能撐住,也要顧一顧孩子,好好睡一覺,好嗎?”

胡玉柔卻不願躺下,而是又問起梁成雲和胡玉仙,“小雲真的沒事嗎?還有玉仙,你安排她去哪裏睡了?”

周承宇拉了薄毯想給胡玉柔蓋肚子,見她不動只好先回答她的問話:“沒大事,但是皮外傷,苦頭總要吃一點的。玉仙去廂房歇着了,她也沒事,明兒我再叫她來陪你。你先睡着,等你睡下我得再出去看看,肅親王府的人只怕快到了。”

想到梁成雲的模樣,胡玉柔心裏歉疚極了,她抓了周承宇的袖口道:“我先過去看看小雲吧,而且一會兒肅親王府若是來人,我也該去見見他們的。”

梁成雲為了救她受了那麽重的傷,于情于理她都必須去好好給肅親王府的人道謝。甚至,還得表達歉意,不管怎麽說,梁成雲畢竟還是個孩子呢。

“他現在昏迷着,你去了也沒用,而且廂房血味沖天,你好不容易才好一些。”周承宇卻是不想再看她跟方才一樣了,“你先睡下,一會肅親王府的人過來了,我再叫你。”頓了頓,到底又加了句,“梁七少爺看起來傷得很重,一會梁大夫人過來少不得要哭鬧一回,咱們有錯,我去擔着便是。你還有着身孕,聽我的,先好生歇了,若是你有個不好,梁七少爺豈不是白救你了?”

而且,也正好如了柳源那惡賊的願了!

胡玉柔面露糾結,可想了會後,到底是點了頭。只卻手往下滑緊緊抓住了周承宇的手,“那要委屈你了。”

胡玉柔也知道,梁成雲這樣,不管他是誰家的孩子,做爹娘的瞧見都要受不住的。

周承宇終于扶了她躺下,又把被子給她搭在了肚子上,這才道:“我是你丈夫,這是應該的。倒是你,可千萬答應我,保重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嗯?”

女人,在懷有身孕的時候真的很弱很弱。

可是女人,在即将要做母親的時候,卻又很強很強。

胡玉柔擲地有聲,“好!”

·

肅親王府的人是直到過了子時才趕到的,來之前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卻是知道梁成雲私自跑出府。所以肅親王帶着梁大夫人和梁明芫匆匆趕到這邊,第一時間便是要去看梁成雲。

肅親王和梁大夫人打前,梁明芫遠遠看着周承宇的背影,卻是咬着牙才大着膽子跟了上去。

盡管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但只看梁成雲不帶一絲血色的臉,看他身上多處的包紮,哭了一路的梁大夫人立刻就再次淚如雨下了。

梁明芫也紅了眼睛唰唰掉着淚,扶了梁大夫人,因着見胡玉仙就在一邊,下意識便問向她,“玉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大……大哥他怎麽會傷成這副模樣,大夫看過了吧,大夫怎麽說?”

梁大夫人也立刻看過去。

胡玉仙本是被梁成雲拉着手坐在床沿,這會兒着急站了起來,但梁成雲卻依然用力拉着她。她一時掙脫不開,臉唰的就紅了。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胡玉仙結結巴巴道,“原本我和大姐已經歇下了,可突然外面響起打鬥聲,我們靠近窗子看了後,大姐說有個人像是梁七少爺。他一個人和四個人對打,大姐擔心他打不過,就要出來幫忙,但是我們出來後他已經受傷了。”

胡玉仙其實有一些自責,當時看着外面情況她非常害怕,還攔着大姐不許大姐出來的。可大姐執意說不能不管梁成雲,她又不能眼睜睜看大姐受傷,所以才跟了出來。

剛才看着梁成雲喊娘的模樣,她心裏真是又同情又內疚,幸虧他沒有大礙,不然她真是要後悔死了的。

梁明芫自是相信胡玉仙的,可梁大夫人卻猛地搖頭,道:“不可能!小雲回京沒多久,平日出門時候也少,他怎麽可能得罪人,而且受這樣的傷,那些人是要小雲的命啊!這不可能,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到底是怎麽回事,胡四小姐你說清楚!”

梁大夫人難得露出這麽厲害的一面,眼淚止住,一雙眼睛銳利的盯着胡玉仙,眼底的寒光都像是能刺傷人一般。

胡玉仙不由自主吓得一哆嗦,這樣京中的貴婦人,即便笑着胡玉仙都怕,何況是這樣。

可她一哆嗦,梁成雲立刻感覺到了。雖沒睜眼,但他還是依賴的喊了一聲,“娘……”

這一聲喊的梁大夫人所有氣勢瞬間消失,忙撲向了床邊,“小雲,娘在呢,娘在呢。”她說着想要去拉梁成雲的手,可這時梁成雲卻忽然用力,把胡玉仙往前蹬蹬拽了兩步。

梁大夫人頓時滿臉愕然。

梁明芫卻忙站過去擋住她的視線,急急問向胡玉仙,“那我大哥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

胡玉仙羞愧道:“大夫說是皮外傷,但傷勢卻不輕,須得好生養上一段時間才行。”

“那就好那就好。”梁明芫忙又接話,同時拉住了梁大夫人的手,“娘,你先看看大哥。”

年過五十,頭發已經白了不少的肅親王直到現在才開口,卻是直接質問的周承宇,“這事到底怎麽回事?那些和小雲打鬥的是什麽人?查清楚沒有?現在人在哪裏?”

周承宇道:“內子陪母親來東山寺上香,不想晚間卻有人圖謀不軌,梁七少爺恰好路過,遇到此事便見義勇為了。那幫人是誰派來的我目前只有猜測,若是要确定還需明日,一共五個人,如今都已死了,屍體就在隔壁。”

都……都已經死了?

梁大夫人和梁明芫都吓了一跳,就是肅親王也忍不住嘴唇抖了抖,“是……小雲殺的?”

肅親王真不信。

但心裏卻隐隐生出了期待。

他有三個兒子,本來雖不至于偏心早亡的長子,但卻一直最看好這個兒子。後來這兒子年紀輕輕就意外去世,時間一久,肅親王想起來就覺得遺憾。

梁成雲是這個兒子生的,在肅親王眼裏本就與其他孫子不同,如今聽聞看起來只有十歲實際也才十二的孫子這麽有魄力,即便此刻孩子渾身是傷的躺着,肅親王心裏還是火熱了起來。

比起好色的次子貪杯的三子,這個孫子,或許才是肅親王府最有資格做下一代當家人的。

周承宇道:“是。”

肅親王轉頭看向胡玉仙,一雙眼睛尤其亮,“真的是?”

胡玉仙點點頭,“是。”

肅親王已經聽說梁成雲沒大礙了,此刻便也不再待,而是對周承宇道:“帶我去看看那幾個人。”

他們走後,梁大夫人對胡玉仙道:“當時情況怎麽樣,你跟我說說,小雲他這麽小一個孩子,他是怎麽能……”她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胡玉仙見此,只好把自己看到的一幕都告訴梁大夫人。

梁大夫人聽完哭得更厲害了,可是擔心擾到兒子,偏還要硬忍着。想着梁成雲小小年紀就如此,梁大夫人心中是五分驕傲五分心疼,再看胡玉仙好生生的坐在一邊,即便衣裳髒了有些狼狽,但心裏多少也是不滿的。

“行了,小雲這裏有我和他妹妹,你走吧!”她直接攆人。

胡玉仙早就想走了,可偏梁成雲抓着她不放,這會兒梁大夫人這般态度,她更是臊的慌,像是她不要臉硬留下一般。

因此她忙應下,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去掰梁成雲的手指。可梁成雲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力氣大的驚人,她使足了力,把梁成雲手指都掰的沒了血色,還是沒能徹底将他手掰開。

梁大夫人早氣得直抖了,“行了行了,你別再掰他了,你看看他手指被你掰的!”

胡玉仙早先時候沒有哭,這會兒被梁大夫人這般一說,卻是紅了眼睛。她性子本就是不夠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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