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撩人

林嗣音還是沒有打那一通電話。

但是沒有什麽事情是比明确心意更讓人安心的了。再加上白天的工作，她不久就倒頭睡過去。

次日清晨

林嗣音準時起床，塗好防曬霜之後，只是簡單地擦了些口紅，頓時把氣色提亮了。依然是一切從簡，衣服鞋子都是運動型的，穿戴整齊後正式出發。

院子裏人基本已經到齊，盧輝看見林嗣音，嘴角勉強彎了彎：“林姐，早啊。”

“早。”

林嗣音眼皮擡起，瞧了他一眼。

宋佳琪的胳膊緊緊地挽着他，露出微笑，兩人的手交織着，保持親密。林嗣音頓然有些局促不安了。

吳悠悠跟着她生怕掉隊：“林姐，走啊。”

不合時宜的催促讓林嗣音還是邁開了向盧輝那個方向的步伐。

“林嗣音，過來。”背後一聲喊，仿佛把她從懸崖峭壁拉回來。

孟淮單手插兜，語氣随和，現在院子門口望着她：“人家小情侶好不容易聚聚，你還是跟着我吧。”

“說的對，說的對。”困獸仿若解圍，林嗣音粲然一笑，連聲答應走了過去。

顯然盧輝和他的女朋友有什麽矛盾還沒有解決，這個宋佳琪似乎對林嗣音也沒什麽善意，這樣看來，她又怎麽能容忍男朋友撇下自己去陪他人？

孟淮看清楚了，林嗣音了然了。

吳悠悠還一頭霧水：昨天我孟不是說了今天盧輝帶自家藝人，怎麽今天話鋒一轉就要陪陪女朋友了？

不過，跟着孟淮總是沒錯！吳悠悠喜滋滋跟上。

“三十。”吳悠悠往林嗣音的垃圾袋裏丢進垃圾，“我撿了三十個了。”

下一秒，她湊到耳畔來：“嘻嘻，林姐，昨天你跟我孟講什麽了，今天居然還是他帶我們。”

“自己問他去。”

“嘤嘤，我怎麽敢。”吳悠悠偷偷瞄三米外的男人。

一個人拿着大袋子，步子又穩又快不帶停歇，刷刷刷幾下，就撿起來幾處的垃圾。腰身彎曲，長臂上的肌肉緊致起來，動作迅速而行雲流水，只是撿垃圾都讓人賞心悅目。

大約是想休息一下，他突然停住，垃圾袋扔到地上，右手伸到一兜拿出一盒煙。煙含到嘴裏，黃色火苗跳躍，竄到煙上，紅色火星流動又熄滅，落成寂寞煙灰。

這時候林嗣音才感覺到胳膊上的痛感。

“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姐。”吳悠悠太入迷，掐到自己家藝人了。

林嗣音擺擺頭，卻發現吳悠悠卻又縮不見了。

她把頭回到前方。

孟淮正含笑看着她，或者她們。

眉眼生動疏朗，唇角微揚，下巴上的美人溝更加深了，隽秀優雅，霁月清風。

林嗣音大方回笑，微風吹拂，馬尾飄揚，幾根碎發飄在白皙的臉上。

絕了，這是孟淮第一次遇見偷窺還這樣正大光明的人。

“怎樣了？”

“收獲頗豐。”林嗣音看了看快要盛滿的袋子。

“和你助理幹的不錯。”

吳悠悠在林嗣音後面小聲笑。

孟淮算是初步知道，這個吳悠悠大概是自己從前的粉絲，至于林嗣音？只把他當做前輩，或者過氣的同行。

“休息一會兒吧，聊會天嗎？”孟淮抛出橄榄枝。

吳悠悠後退兩步：“林姐，我去玩兒會兒手機休息一下。”

只好由她去。

“我助理很喜歡你。”林嗣音不知道話題從何而起。

孟淮看着吳悠悠遠去：“知道。”

“你影響力還是很大的，即使到現在。”

“謝謝。”

兩個人又向前散步，慢慢前行。

“怎麽想到來做這個公益？”

林嗣音：“适應不了突然關注度高起來的生活，想靜靜——另外，這也确實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孟淮點頭。

“還在演戲嗎，現在？”

孟淮：“偶爾，演話劇。”

“那應該也在北京吧。”

他點點頭。

“那我有時間得去看看。”林嗣音有時候也學着去說一些客套話。

上午的太陽漸漸烈起來，即使是在西部的夏天，太陽也是十分灼人。陽光大大方方地撒下來，和黃土地融為一體。

林嗣音迎着陽光，随口問：“怎麽不演戲了？照理說，你發展的前行本來很好啊……”

對啊，人人都知道他有最好的發展前景，卻在最紅的時候急流勇退，那時候才20出頭的孟淮根本談不上淡泊名利去磨砺演技吧？

林嗣音暗自罵自己沒腦子，問了個不該輕易回答的問題。

“盧輝！”林嗣音向前跑幾步，舉起雙手揮動。

她回頭喊：“孟淮，我碰到盧輝他們了。”權衡之下，只好再打擾一下盧輝和女朋友了。

于是乎，兩隊并成一隊，吳悠悠也跟了上來，剛想打趣林嗣音又和孟淮有怎樣的新話題，結果發現面前同樣站着盧輝和宋佳琪。

吳悠悠：“嗨，盧輝，好巧。”

她掃視一圈，感覺全是低氣壓。

衆人繼續沿着路向前走，清理道路垃圾。林嗣音刻意保持和盧輝他們的距離，只是自顧自地撿垃圾。

終于熬到了中午，大家不知不覺已經離保護站很遠，往回走又是一番跋涉。湊巧的是，剛剛往回折不過一兩百米，遇見了藏民。

“孟大哥！”一個身穿深青色藏袍的年輕人向他們招手。

孟淮舉起手揮舞回應。

“平措。”

那個年輕的藏族小夥兒面色黧黑，頭發自然卷，像鳥窩一樣頂在頭上，一雙真誠的眼睛水汪汪的，大鼻子在臉上格外醒目，嘴巴裂開大縫，露出潔白的牙齒。

“孟大哥，你又回來了嗎？”平措的漢語有些笨拙，但說得一板一眼。

孟淮回頭看看跟着他的人，對平措點點頭：“是啊。”

“孟大哥，阿爸阿媽見到你一定很開心的，今天去我家做客吧。”平措臉上的熱情不容拒絕。

孟淮想了想，只好點了點頭：“人這麽多，就麻煩你了。”接着他給保護站通了消息，說離隊太遠回不去了，中午停憩在他認識的一戶藏民家。

大約幾分鐘步行的路程，他們到了目的地。平措一進院子裏就用藏語大喊。

只是林嗣音聽不懂，模模糊糊聽到應該有講“阿爸阿媽”這幾個字。

誰知道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少女先跑出來，那步伐仿佛步步都生出了花兒。

“孟大哥！格桑很想念你！”這位叫格桑的少女笑靥如花，出人意料的是熱情如火的少女直接撲了過來，撲在孟淮的懷裏。

“格桑又長高了。”孟淮輕輕抱了她，溫柔地說道。

這一幕讓吳悠悠和宋佳琪看得牙縫直癢癢，她們可是把孟淮供奉在神壇上的偶像啊，就這麽輕易地和一個藏族小姑娘抱了……抱了？

孟淮松了手，寵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好了，進去吧。”

藏民的熱情，在有關的電視節目裏沒少渲染，可是到了午飯時間，林嗣音看到滿桌的泛着油光的羊肉，她才真真切切感覺到藏民熱情好客慷慨大方到了什麽程度。

格桑給每一個人斟酒，林嗣音盛情難卻，即使酒量不好，也只好接受。她也不懂什麽習俗，雙手接過酒碗來就仰首打算一飲而盡。

孟淮攔住了她：“慢着慢着。”

“青稞酒可不是你這樣喝的。”

說完，孟淮手把手地教她，先用中指蘸了些酒向天地彈彈，不忘上天的恩賜。

“飲一小口。”

一股甘甜醇厚的味道湧入喉腔，淡淡的酸，但轉而即被那濃郁的香甜蓋住。

林嗣音照做，然後正打算放下酒碗，而格桑又将酒碗斟滿。

“再飲一小口。”

林嗣音再次照做，格桑再次斟滿。

“一飲而盡。”

“唔……”林嗣音舒了口氣，捧起酒碗，咕嘟嘟地把美酒都灌了進去。

滿座的漢人除了孟淮和盧輝，其他人都不懂得這些藏族約定的習俗，平措的阿爸阿媽看見這位林小姐學得這樣快又圓滿，便鼓起掌來。

滿座洋溢和諧熱鬧的氣息，伴着肥碩的羊肉上的飛煙袅袅升起。

“林姐姐學的真快真好。”平措贊揚，“孟大哥教的也好。”

格桑給每個人敬完酒後，也入席坐下。大家開始吃飯，羊肉飄香，色澤誘人，吳悠悠這個吃貨當然情難自禁，食指大動。

盧輝是一個體貼的男朋友，即使女友還在跟自己使小性子，他也體貼地幫宋佳琪切肉。

林嗣音倒犯了難。一根棒棒糖都要偷偷吃的人，怎麽敢放任自我想吃就吃？

格桑見林嗣音不怎麽吃，于是親自幫她切下羊腿上的一塊肉來。

“給我吧，我正喜歡羊腿上的肉。”孟淮見狀，去截過來。

格桑：“孟大哥，羊腿這樣大，你也要和林姐姐搶這樣一塊嗎？”

林嗣音連連擺手：我不用我不用，給他也行。

孟淮一怔，失笑：“你給她，她還是會給我的。”

吳悠悠正大快朵頤，羊肉肥美滋味在口腔彌漫。

她聽見了什麽？吳悠悠擡起頭環視一周。

她發現所有人都愣住了。宋佳琪瞠目結舌看着孟淮清俊的臉龐，盧輝偷偷看皺着眉毛的林嗣音，格桑眼睛紅紅的，似乎盈着淚水。

wtf？剛剛我孟說什麽？

平措撓了撓後腦勺，茫然：“啊，所以說，林姐姐，是孟大哥的女人嗎？”

孟淮笑笑不說話，用小刀取過來了林嗣音盤中的那塊肥美的羊腿肉，放到自己盤子裏，神色淡淡：“她總是要減肥的。”

林嗣音聽得雙頰微微發燙，是飲酒醉人嗎？

這個孟淮，戲可真足啊。

作者有話要說：

@、@孟司機開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