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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02 15:00:03 字數:2922
黑暗的山洞中伸手不見五指,不過有一大片藤蔓覆蓋住洞口,讓洞裏雖然陰冷,卻意外地爽淨。
秦思先扶着殷淮走進山洞,接着她又走出洞外,拾了些枯枝,再用身上的火摺子以及油布生起了火堆。
火光照亮了山洞,一并驅走洞裏的寒意,瞬間溫暖了起來。
殷淮失血過多,側身靠在石壁上,只覺思緒昏昏沉沉,偏偏一雙黑陣卻管不住的随着秦思打轉。
他以為秦思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雖沒架子,至少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對她而言,撿樹枝生火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即便她的動作有些笨拙,但終究是把火給生起來了。
秦思坐在火堆旁,突然意識到男人灼燙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被他如此專注地盯着,她怎能不害臊?嫩白的臉瞬間染上一層紅暈,局促地開口:“我、我臉上沾了泥嗎?”
因為片刻前經歷的那些驚險,她身上的衣裳帶着濕氣不說,還沾了不少爛泥和草屑,狼狽不堪,和平日衣衫整潔、容貌姣美的模樣很不同。
秦思不自在地抹了抹臉,手上的污泥弄髒了整張小臉,她這模樣看來狼狽,殷淮卻覺得心管不住地悸動着。
只是理智卻冒出了頭,打壞那失控的情思。
這樣一名女子,他要得起嗎?
思及兩人之間的差距,一股莫名的煩悶升起,他非得呼吸吐納好幾回,才能将那落寞連同想替她抹掉臉上髒污的沖動給抑下。
平靜好了心情,殷淮才緩緩開口:“沒事,只是不知你做了萬全的準備,居然懂得帶火摺子和油布。”
聽不出他這話是褒或眨,秦思咕哝了句。“最後還不是得讓你救……”略頓,她發現他過分蒼白的臉色,才想起她竟忘了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得做。
她着急地湊到他身邊。“讓我瞧瞧你的傷口。”
殷淮不忍拿身上的傷口吓她,淡聲推辭。“适才我已經點了肩上幾個穴道讓血暫時止住,還服了顆丹丸,不礙事的。”
“怎麽會不礙事?就算血止住了也服了丹丸,還是得做簡單的包紮吧?”說着,她暗惱自個兒居然忘了帶上一些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殷淮見她瞧他的目光憂心忡忡,不禁問道:“真的不怕?”
“怕什麽?”
他努了努下颚。“雖然肩上的傷不嚴重,但應該有些不堪入目。”
“我怕,可難道要擱着不處理?”說着,她輕扳過男人的寬肩,看到四道由後頸劃至右肩的傷口,聲音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這哪裏不嚴重?真的不疼?”
或許受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秦思也不得不佩服他堅韌的意志。
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神色自若地同她說話?若不是臉色白得吓人,她真瞧不出他受了傷。
殷淮側過眸,看着她墨睫半垂,素眉憂心地輕輕蹙起,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起了波瀾。
“是疼……”
他的話甫落,便聽見嘩啦一聲,秦思已從裙子上撕下幾塊布準備給他包紮傷口。
再一次見到她這豪邁的舉動,殷淮蒼白的俊臉上有着掩不住的驚詫。
發現他的凝視,秦思這才驚覺自己這動作不甚淑女,她面皮一熱,窘聲解釋:“總是需要有東西幫你包紮傷口吧?這內裙裏襯至少不算髒,就勉為其難用上了……”
聞言,殷淮又怎麽可能嫌棄她這份真心?“我會賠姑娘一件新衫。”
“賠什麽?我欠你的豈止這些?”她瞋了他一眼,将撕成條狀的襯裙分別纏在他的頸部以及右肩上。
她一靠近,屬于她的淡淡幽香竄入鼻息,胸口那評動心跳又迳自亂了譜。
秦思一心只放在他的傷口上頭,一邊細心包紮,一邊開口:“明兒個一早你送我到郊道便成,回山寨可得趕緊讓死不了大夫瞧瞧,知道嗎?”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多少也明白,秦思這善良的姑娘會做這般傻氣且天真的決定,多少也是顧慮到他的處境,不想讓他再為她涉險吧?
他酌量了下後才緩緩開口。“你真覺得自個兒能平安回府?”
殷淮的詢問讓她手中的動作一頓,她側過臉,唇不小心從他唇邊蹭過,那碰觸讓彼此皆怔住了。
感覺女子暖甜的溫熱氣息迎面撲來,殷淮有種想張唇攫取她粉嫩紅唇的沖動,但以禮自持的理智還是冒出了頭,壓下了那放縱的想望。他微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啞聲道:“不親自送你回閨閣,我無法放心。”
秦思只覺得心跳不争氣地加快,那評評評的節奏敲擊着耳膜,擾亂了她的思緒,讓她不知該怎麽回話,只能傻傻地應聲。
瞧她那臉紅的模樣,殷淮禁不住地嘆道:“你只需顧慮到自個兒的安全便成了,即便是郊道,突然出現這麽一個俏生生的黃花大閨女,誰能不心動?你真如此低估自個兒的存在?”
秦思是有苦難言說不出呀!偏偏對他如此的關切,心口不由得泌出淡淡的甜。
她加快手中的動作,替他将傷處包紮好,等一切處理妥當,她才又回到火堆旁烤火。
怎麽辦?在殷淮一次次涉險救她,絲毫不掩飾對自個兒的關切,她對他的感覺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喜歡。
只是……他若知道父親是兵部尚書,還會對她如此關愛嗎?
他會對自個兒這麽好,會不會只是因為他的俠義心腸,其實他對任何人都會這麽好?
而适才,她為何沒有因為那樣的親密距離而閃躲,難不成她也在期待他的親近?
混亂的猜想在她腦中糾結,讓她的心情也亂成了一團。
殷淮看着她被火光映照得紅潤的小臉,表情時喜時憂,又時而羞赧,他突然有些好奇她此時腦中正在想着什麽?
“想什麽?”
秦思猛地拉回思緒,哪敢說出心裏真正的想法?“沒、沒什麽……”
她一答完話,四周一靜,耳邊只有木柴在火堆裏噼哩啪啦的聲響。
瞬間氛圍莫名的讓彼此有些局促,殷淮找了個話題,開口又問:“你習過醫?”
那包裹在傷處的布纏得不緊不松,十分妥當,再憶起在竹林那回,她用手絹替他止血的過往,他禁不住好奇地問出口。
秦思斂下思緒,佯裝鎮定地開口:“閑時看過一些醫書,但僅是皮毛。我會擅長包紮,其實是因為我同受傷的小動物特別有緣,若真遇上,便沒辦法撒手不管……”
殷淮玩味地揚了揚唇,想聽她多說些關于自個兒的事,讓他多了解她幾分。
然而有如此心思的不只有他,秦思有些腼覜地說完自己的事,也将內心一直存在的疑問問出了口。
“你……冥王寨為什麽與朝廷作對?”
今日見過殷淮的身手,單憑他的武功,應當可以投身正當門派,可他卻待在冥王寨裏當起賊頭兒,實在有些可惜。
殷淮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是孤兒,自小被老寨主收養成為義子,并授與我武功,但在我十八歲那年,義父卻被朝廷高官給害死了……”略頓,他凜然道:“在山寨的兄弟們多半也是出身貧苦,或遭高官權貴迫害的受害者,我們聚在一塊兒,也算‘志同道合’。”
話落,他自嘲地揚了揚唇。像秦思這樣人家的姑娘,或許難以理解他們這幫人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