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親一下

楚楚放下書, 從床上坐起身,腦子空了兩秒,然後匆匆下床。

本來還要換衣服,一看手機, 距離宿舍宵禁只有五分鐘!她甚至連睡衣都來不及換, 抓起一件長風衣随意披在身上。

時曉從書桌邊擡起頭來:“楚楚, 這麽晚了,你要出去啊?”

“有…點事。”楚楚蹲下身系好了白鞋帶,匆匆出了門。

臨近中秋,月亮已漸漸圓滿, 月光清清冷冷, 傾瀉了一地白霜。

楚楚一個人走在靜寂的林蔭道間, 除了她急匆匆的腳步聲, 就只剩下秋蟲于草叢中時不時傳來的啼鳴。

她按捺住心裏的躁動和不安, 每走一段路, 會停下來歇一歇, 然後防備地看看四周,做賊似的,确定真的沒有人,才繼續往前走。

教學樓通往樓道的卷簾門一般都會上鎖, 當楚楚走過去卻發現鎖是虛鎖的, 可以打開。

她左右看了看, 然後小心翼翼地拉開卷簾門, 躬身溜進去。

樓道周圍漆黑一片, 安全通道燈發出幽綠的光芒,楚楚心裏頭有些發怵,拿出手機照明,加快了步伐,一口氣朝着頂樓跑去。

教學樓頂的小門虛掩着,她在門後停下腳步,待心緒稍稍平複,她将手放在門把上,慢慢地打開了虛掩的天臺小門。

深邃的夜空,一輪圓月低垂,幾團浮雲攏在月間,被月色染得通明透亮。

月光下,陸川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高臺,身形修長而挺拔。

他的身邊,燃着一縷光。

楚楚走近才發現,那縷光,來自一根細長的蠟燭。

蠟燭插在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火焰跳動着,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聽見門口的響動,陸川轉過身,看見楚楚,他波瀾不驚的眼眸,突然就有了光。

“兔子!”

陸川沖她揚了揚手:“我以為你不來了!”

看得出來,他很驚喜,難以掩飾。

“本來,是不來的。”楚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說:“這麽晚了。”

“還是來了!”陸川從高臺上跳下來,笑着走到她身邊。

楚楚俯身看向那一個圓圓的奶油小蛋糕,小蛋糕上面雕着一座精致的小房子,還有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小姑娘。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訝異地回頭問陸川。

陸川不大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是明天。”

楚楚看了看手表:“距離明天…還有一個小時。”

“是。”

楚楚明白了,陸川叫她過來,是想讓她陪他過生日。

陸川擡眸打量楚楚,她穿着淡藍色圓點長袖睡衣,外面套着一件淺色的長風衣,長發随意地披在肩膀,稍稍有些淩亂,看樣子是剛剛洗過頭,都還沒來得及吹幹。

“你…”他小心翼翼地問她:“留下來?”

“都出來了。”楚楚悶聲說:“要過生日,剛剛賣什麽…關子。”

“我不是怕你肯不來。”

“難道什麽都不說,我就會來?”

“你這不是來了?”

楚楚語滞,他總有道理,她怎麽說得過他呢。

陸川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她身後高臺上的灰塵:“你坐。”

楚楚在他擦拭的那一塊區域坐下來,陸川立刻坐到她身邊,裝作不經意地往她身邊靠了靠,臭不要臉的死樣子。

“大兔子,謝謝你來。”

這句話,陸川說得特別認真,特別特別認真。

“不用。”楚楚聲音很低,糯糯的。

“宿舍是不是宵禁了?”

楚楚點了點頭:“嗯。”

“那你待會兒回不去,怎麽辦?”

楚楚還真沒想過,她當時一腦門心思就是趁着還沒有閉寝,趕緊出來,沒想過關了門回不去怎麽辦。

“我…住賓館。”楚楚說。

“不用麻煩!”陸川大手一揮,眼睛笑成了一朵爛桃花:“我家沒人,來我家!”

“才不。”楚楚的臉不自覺地脹紅。

“呵。”

兩個人沉默着,又坐了會兒,夜風徐徐,微冷。

蠟燭的光芒幽微,映着陸川的臉龐,影影綽綽,閃閃爍爍。

此時,他鋒銳的輪廓在月光下,在燭光中,顯得柔和了很多。

“…你爸媽呢?”

“他們很忙,今晚不回家。”

楚楚不明白,看着他:“可…今天是你的生日。”

“比起這個,工作可能更重要,我爸整天呆在部隊,總有很多繁瑣事務,我媽在科學院,忙着做實驗,有時候連着好幾個小時。”

“那誰…照顧你呢?”

“我需要誰照顧?”

楚楚語滞,過了會兒,她說:“那你要自己…保重。”

陸川側過臉,微笑地看着他:“要不,你來照顧我?”

楚楚看着他,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說真的。

她不自然地別過了頭,悶悶地說:“我都顧不好自己的。”

陸川不再說下去。

楚楚從高臺跳下來,走了幾步活動活動身體。

陸川的目光,跟随着她移動,問道:“大兔子,你想考什麽學校?”

楚楚無奈地笑了笑:“我這樣的人…沒有選擇權,看什麽學校願意收我吧。”

“你這樣的人,你什麽人?”陸川不喜歡聽她這樣說話。

“我…我有病。”

“你有病?”陸川作出訝異的表情:“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看出來?”

楚楚看着陸川,他目光很真摯,裝得也很像那麽回事。

她明白了陸川的意思,低聲說:“你真好。”

“才知道。”

陸川挑眉一笑,擡頭看着漫天星辰:“對了,你不是喜歡畫畫嗎?可以參加藝考啊!”

“藝考?”楚楚沒聽過,問道:“那是什麽?”

“這都不知道?”陸川皺眉看着她:“你家長真的很失職啊。”

楚楚抿了抿嘴,楚雲袖很少關心她的成績,她關心的,只是怎麽抓住喬言商的心,過自己豪門太太的風光生活。

陸川解釋:“下學期會有藝術院校的考試,如果通過了,文化課要求就不會那麽高的分數也能念大學。”

“嗯?”

“你可以試試。”

楚楚目光裏有了光:“我可以?”

“當然,藝術生的文化分數要求不高,你肯定可以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客氣。”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時間溜得飛快,終于等來了零點。

楚楚跳下高臺,一本正經地擡頭對他說:“陸川,生日快樂。”

“兔子,你要記住我的生日,以後的每一年,我都要在第一時間,聽到你說這四個字。”

楚楚皺眉:“別…得寸進尺!”

陸川撐着高臺,順勢跳下來,湊近他,理直氣壯地說:“你答不答應?”

“你真霸道。”

“這四個字,很難說嗎?還是你覺得,要你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記住某一個特殊的日子,這很難?”

楚楚搖頭。

他說的都不是重點,陸川要她記住的不是這個特殊的日子,而是眼前的他。

現在楚楚這個樣子,給不了他任何承諾,她不敢…

她低聲說:“點蠟燭吧。”

陸川沉默地看着她,終于,輕不可聞地嘆了聲,從包裏拿打火機,将蠟燭點着,遞給楚楚:“去給你川哥插上。”

楚楚接過,柔軟的手掌護着蠟燭的火苗,将它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正中間。

“…來許願。”楚楚沖他喊道。

陸川走過來,跟楚楚一塊兒圍着那塊已經坍塌的醜陋小蛋糕,他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幾秒之後,他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周遭頃刻間黯淡了下來。

陸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楚楚,問她:“這蛋糕,你吃不吃?”

楚楚看了看這塊灑滿了蠟油,已經完全不能垮塌不能直視的醜蛋糕,直搖頭。

然而,陸川趁她不備,直接将一抹奶油塗她臉上。

楚楚的眼眸移向左下方,她已經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臉上的奶油,順勢黏在了她耳側的頭發上。

陸川張揚地大笑了起來。

她今晚才洗了頭!

這能忍?

完全不能!

楚楚抓起一塊蛋糕朝他扔過來,陸川敏銳地偏頭躲過,楚楚追過去,用滿是奶油的手去抹陸川的臉,不過她動作很笨拙,怎麽都夠不到他。

陸川直接牽制住了她的手腕,一個轉身,将她重重壓在牆壁上。

楚楚側頭,看着陸川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抵在牆壁上,兩個人身體貼着身體,就這樣對峙着,她甚至能感覺到,陸川單薄的衣服下面赤熱而緊致的皮膚。

他的呼吸很粗,很重。

撲面而來都是他濃郁的煙草味道,逼得她無法喘息,透不過氣來。

楚楚将自己的呼吸掰碎了,斷斷續續地吸氣,呼氣,盡量不驚擾到面前這頭野獸。

她心跳不能控制地加速,再加速。

砰砰砰砰!

陸川低垂着眼睑,打量着她,他的睫毛濃密,目光缱绻溫柔,眼角淚痣勾人魂魄。

他低頭,閉上眼,将那一張英俊的臉遞了過來。

楚楚咬緊了下唇,腦袋一偏,躲過了他薄涼而鋒利的唇。

他的唇恰好擦過她臉上的奶油,抿了抿,嘗到了甜味,太陽穴跟着跳了跳。

他将腦袋遞過去,想吻她,發了瘋地想吻她,想到腦子裏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

可是楚楚卻依舊扭頭,避開他溫柔的“攻擊”。

來回周折了幾次,陸川呼吸急促,可是他忍着,沒有強迫,每一次靠近她唇角的動作都是如此的緩慢,這樣的慢動作,沒有言語,卻像是一種無聲的商量,甚至是懇求。

懇求她,可憐他。

可憐一個癡心的男人,怎樣耽于這漫長的情愛折磨裏,泥足深陷,無可自拔。

楚楚扭着頭,來回躲避了幾次,同樣是很慢很慢的,并非疾言聲色,并非斷然拒絕,就像一團柔軟的海綿,柔軟地昭示這她心裏的不情願,但這種不情願,卻不是讨厭。

這種不情願,夾雜着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維度。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叫陸川不憚于一聲一聲地喚着她的名字,滿是柔情與蜜意。

“楚楚,這就是我的生日願望。”

“讓我親一下,就一下。”

他的聲音急促而熱烈,呼吸極具熱力。

“我想親親你,親完之後,你殺了我都可以。”

“楚楚,你不要折磨我了,我想你想的要瘋。”

楚楚閉着眼睛,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陸,你放開我。”

你放開我。

陸川點了根煙,背對着她,吹着涼風站了很久,終于才漸漸熄滅掉心裏頭的那股子邪火。

楚楚将小蛋糕的殘局收拾好,順帶還把地上的煙頭一起撿了起來,放進了裝廢棄物的口袋裏。

她和陸川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教學樓,沉默不言。

寝室的大門早已經鎖上了,陸川帶楚楚走後門,楚楚看着他拿着鑰匙打開了鐵欄大門。

神通廣大,連學校後門鑰匙都搞到了。

“跟我回家咯?”陸川走到自己的摩托車前,取下了護頭帽在手裏轉了轉。

“不。”楚楚說:“我就在學校外面…找個小賓館。”

“你帶身份證了?”陸川回頭問她。

“……”

她出來的時候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怎麽可能帶身份證。

陸川嘴角的笑意加深,他走過來将安全帽直接蓋在了楚楚的腦袋上:“跟我回家,或者露宿街頭,自己選咯。”

安全帽很大,一整個蓋下來,直接将楚楚的整個頭罩住,她把帽子往上提了提,看到陸川已經上了車,戴上手套的手拍了拍車後座:“上來。”

楚楚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別別扭扭地走過去,坐上了陸川的小摩托。

楚楚跟他隔着一個小拳頭的距離,陸川回頭嬉皮笑臉地說:“坐近點嘛。”

楚楚搖頭。

陸川不說什麽,腳下一轟,摩托車箭一般射了出去,楚楚被慣性一帶,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撞,手下意識地用力地抓住了陸川的腰腹兩側。

“你開慢點!”

“怕,就抱緊我啊。”

“……”

陸川加大了油門,空寂的街道上,摩托車風馳電掣一路嘶吼,正如他那顆歡騰雀躍的心。

楚楚緊緊咬着牙:“你慢點!”

“你抱我一下,我就減速。”

“你能不能…別耍流氓。”

陸川笑而不語,繼續往前開。

楚楚的手,終于從他的腰間,輕輕地環到他的腰腹,象征性地抱了一下,然後連忙放開。

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似的,當時基本沒什麽感覺,可他的心,卻酥癢難耐。

陸川放緩了速度,柔聲說:“兔子,以後也要這麽乖,知道不?”

楚楚不想說話,她有點困了。

她将頭,輕輕地、軟趴趴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陸川繼續放慢速度。

真希望每一秒,都能無限地拉長。

二十分鐘後,摩托車停在了家門口。

陸川的家在軍區大院的一棟年代較久的小別墅,房子很老,但是看上去很氣派。

陸川拿鑰匙開了門,邀請楚楚進來。

房間裏暗沉沉的,撲鼻而來的是古樸的木質家具味道。

陸川換了鞋,順手将燈打開,然後從鞋櫃裏給楚楚拎了拖鞋。

家裏的陳設風格都偏古樸,看得出來,是很有年代的老物件了。

楚楚走進房間,客廳裏懸挂着一張老舊的全家福照片,上面有兩個穿軍裝的男人,氣宇軒昂,從模樣和年齡上分析,應該是陸川的爺爺和父親。

而爺爺邊上溫婉的老婦人應該就是他的奶奶,另外一個女人,目光很銳利,戴着眼鏡,看上去很嚴肅。她猜測,那是他母親。而陸川還是小孩子的模樣,被爺爺抱着,坐在他的膝蓋上,濃眉大眼,眉清目秀,可愛極了。

從照片上每一個人璀璨的笑容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幸福的大家庭。

可是熱鬧也只是照片裏,現在這個家,此時卻顯得冷清。

陸川從冰箱裏搜刮了一堆汽水出來,放在茶幾上,對楚楚說:“家裏沒啥吃的招待你,你将就喝水吧。”

楚楚失笑:“我不喝水,就想休息。”

“那我帶你去房間。”

楚楚跟着陸川上了二樓。

站在房間門口,楚楚的頭皮有些硬。

房間很是淩亂,書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漫畫雜志和誇張的大胸妹的手辦模型,床上也随意地鋪着幾件衣服。

“你為什麽…要帶我來你的房間。”

“不是睡覺嗎?”陸川一臉單純。

楚楚抿了抿嘴:“你之前說家裏有很多房間?”

“那些房間沒人住,都空着,連被單都沒有。”

“……”

騙紙!

陸川進屋,随便收拾了床上的衣服,笑呵呵地對楚楚說:“別嫌棄,就在這兒将就睡一晚吧。”

楚楚沉着臉轉身就走,陸川連忙拉住她:“想多了,你睡我床,我睡沙發。”

說完他真的拉開櫃子,從裏面抱出了床單,走下樓鋪在沙發上,不忘回頭對她道:“安心睡,別東想西想。”

“……”

這話應該對誰說啊!

楚楚關上了房間門,坐到床邊,将床上的衣服撿起來,嗅了嗅,不是髒衣服,還有洗衣粉的味道。

她将衣服一一疊好,規整地放到了衣櫥裏面。

掀開柔軟的被單,楚楚在枕頭下面發現了一本雜志的一角,她将雜志抽出來。

看清封面的時候,楚楚的臉霎時間紅了。

從封面就能判斷出,這是一本香豔的色情雜志,首頁就是一個上身赤裸的大胸妹。

這個家夥,都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楚楚将雜志放書桌上,然後用漫畫雜志書壓住。

一擡頭,便看到了一個大型的立式書架,書架上倒是擺滿了書,大部分是理工方面的書籍,很多是英文原著,楚楚也不懂,不過這些書,跟邊上的那本色情雜志,反差感倒真是很強烈。

就在這時候,門突然砰砰砰地敲響了。

楚楚打開門,陸川急匆匆地沖進來,跑到自己床邊,一把扯開枕頭,枕頭下面什麽都沒有,他又掀開床單,急不可耐地尋找着什麽。

他的神情似乎有點慌。

楚楚知道他在找什麽,她指了指桌上被漫畫書蓋住的雜志,對陸川說:“是不是找這個?”

陸川回身,将雜志從漫畫書堆裏扯出來,塞進懷裏,回頭,神秘兮兮看了楚楚一眼。

他不大确定,戰戰兢兢問了句:“你看到了?”

楚楚點頭。

陸川神情多少添了些悲壯的意味。

氣氛尴尬,楚楚紅着臉說:“這沒什麽的…你們男生不都這樣。”

陸川不可置信地看了楚楚一眼,問:“我們男生…都怎樣?”

楚楚指了指陸川手裏的雜志:“你們…好像都很喜歡…喜歡女孩…”

氣氛,凝固了幾秒。

陸川連連搖頭,急不可耐地解釋:“不!你不要誤會了,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喜歡女孩!”

“哦。”

“不是…”陸川指着雜志:“這個雜志是宋景給我的,不是我買的,其實我不喜歡這上面的女孩,她們都不好看。”

“哦。”

他抓了抓後腦勺,顯然有些着急,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懂我的吧?”

“啊?”

看樣子,似乎不懂。

陸川心一橫:“就是…我還是喜歡現實中的女孩…”

“哦。”

日了,越說越亂。

“也不是所有的女孩,我就是喜歡像你這樣…”

他舌頭有些捋不直,像被注射了麻醉似的:“你這種類型。”

“……”

陸川終于放棄。

他将那本雜志折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裏,釋懷地說道:“算了。”

不解釋了,越說心越亂。

楚楚憋了很久,還是只憋出一個:“哦。”

在陸川走出房間的時候,楚楚突然說道:“你…不準亂想哦!”

陸川回頭,詫異地看着她。

他明白了,她聽懂了他的話,懂得了他的意思。

陸川突然笑了一聲,學着她的調子,裝腔作勢:“陸,你不準這樣,又不準那樣,大兔子,你怎麽這麽愛管我啊,現在連我想什麽,你都要管?”

楚楚悶哼了聲:“我管…管得了你?”

楚楚清晰地記得,開學第一天,梁芊就告訴過楚楚,陸川最不服管,誰的話他都不聽。

“大兔子,說不定,你還真的管得了我呢?”陸川微笑地看着她。

楚楚的心怔了怔,走過去關上了房門。

陸川吹着口哨下樓,嘴角笑意越漸加深。

晚上,楚楚睡在陸川溫暖的大床上,她摸出手機。

陸川平躺在沙發上,掏出手機,點開微博,那個名叫:愛吃胡蘿蔔的大白兔的微博又多了一條消息。

01:23

【生日快樂】

他嘴角揚了揚,将手機屏幕放到唇邊,吻了吻:“謝謝。”

陸川睡熟了,黑夜中,他手裏的手機屏幕上,突然又滑出來一條微博動态。

可是他并不知道。

02:13

【我也喜歡你,可我不好…】

兩分鐘後,這條微博被删除。

我不好,配不上你。

兩天後的英語課上,程宇澤不住地偏頭看陸川,陸川趴在桌上睡覺,但似乎睡得并不安穩,時不時地皺眉頭,就連下課鈴聲響他都沒能醒過來。

情況似乎不大對勁。

程宇澤伸手推了推陸川:“川哥,別睡了。”

一接觸到他的皮膚,程宇澤慌忙收回手,吓了一跳,他身上,跟燒開水似的,滾燙。

他不大相信,将手伸到陸川的額頭上。

額頭更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川哥!川哥!”程宇澤慌了:“別睡了你,你在發燒!快醒醒。”

陸川渾渾噩噩地醒過來,糊着眼睛,喃了聲:“上體育課啊?”

“你在發燒!快去校醫院看看!”

“看個毛,打球去。”

陸川伸了個懶腰,轉着頭,活動了一下脖頸和手腕,然後從課桌下面撿起籃球,起身,懶懶洋洋地走出教室。

“我日,燒成這樣還去打球。”程宇哲也連忙跟了上去:“川哥,猛男我就服你一個,沒誰了。

楚楚現在不戴黑框眼鏡,而是換成了隐形眼鏡,頭發也不再是随便紮在頭頂,而是放松了下來,披在肩頭。

如果不穿校服,穿着長裙子走在校園裏,妥妥就是女神的氣質。

體育課解散後,同學們自由活動,3班幾個男生,起着哄走過來,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推到了楚楚面前。

“江馳,不要慫!”

“江哥,加油哦!”

“嘿嘿嘿嘿。”

被叫做江馳的男生扭扭捏捏地走到了楚楚面前,楚楚手裏還拿着一瓶礦泉水,仰頭要喝,見一大幫子人湧到她面前,她吓得嗆了好幾口水,躬身咳嗽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害怕地往後退,眼神躲閃,不敢正視他們。

對待陌生人,她總是顯得小心翼翼,怯怯地低聲問:“請問你…你們有事嗎?”

江馳還沒說話,他身邊那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幫他開口:“他有事,有事!”

江馳臉色脹紅,他走到楚楚面前:“喬同學,我有事跟你說,這裏不大方便,我們去小花園說,行不行?”

楚楚連連搖頭,她不可能跟一個自己并不信賴的陌生人單獨去小花園。

江馳并不知道楚楚的情況,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身後這幫起哄的兄弟,無奈道:“兄弟們,回避一下咯。”

操場上,陸川今天一個球都沒投進,他現在看籃筐好像都在旋轉,暈暈乎乎地坐到了籃板下面的塑膠操場,扭開礦泉水瓶,直接将裏面的水倒腦袋上,嘩嘩啦啦。

“川哥,你這樣搞不行啊!你在發燒啊!”程宇澤走過來,苦口婆心地勸道:“去校醫院看看呗!”

“不。”陸川很果斷地拒絕:“去校醫院,傳出去,哥還混不混?”

程宇澤陪他坐在塑膠操場上:“面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這時候宋景走過來,慢悠悠地說:“剛剛3班的有個男的,跟楚楚表白咯!”

“誰他媽活膩了敢打我們川嫂的主意!”程宇澤趁陸川還沒來得及發作,連忙站起身拉着宋景:“走走走,咱們收拾他去,川哥你別管了,這事兄弟給你出頭。”

陸川站起身,擡眼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不遠處的香樟樹下,他的心一緊,手裏的礦泉水瓶被捏成了褶皺縮一團,重重擲在地上。

陸川陰沉着臉,朝着他們走去。

程宇澤沖宋景翻了個白眼:“蠢貨。”

“咋啦,我給川哥報信呢。”

“陸川在發燒,現在是鬧事的時候?”

程宇澤加快了步伐追上陸川。

鵝卵石小徑邊開着不知名的野花,微風和煦,吹得人心情舒暢。

“喬楚,我喜歡你,想當你的男朋友。”

楚楚抿了抿嘴,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目光閃躲,他說喜歡她,可楚楚吓得不輕,面前這個人讓她生理和心理都感覺極其不舒服。

江馳看着楚楚現在羞紅臉的樣子,覺得動人極了,所以他走近了一步,伸手就要握住楚楚的肩膀:“喬楚,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楚楚連連後退,不想讓他接觸到自己,甚至他一靠近,她就感覺本能地厭惡,想要嘔吐。

“楚楚,你臉這麽紅,是害羞吧?”

他含羞帶臊地說:“我…其實我也挺害羞的。”

楚楚搖頭,并不是這樣,她想說話,可是怎麽都說不出來,心裏一着急,她說話就有障礙。

她的反應更加深了江馳心裏的誤解,江馳直接将手搭在了楚楚的肩膀上,興奮地說道:“既然你對我有感覺,那我們…”

話音未落,楚楚只感覺面前人影一閃,肩頭一松,她擡頭,看到陸川拽着江馳的衣領,像拎小雞似的将他扯開,同時狠命的一拳揍過去,江馳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花壇邊上。

江馳摔倒的同時,陸川身形也跟這樣一個踉跄,行将到地,他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惡狠狠地看着江馳,順手将楚楚扯到自己身後,像母雞護犢一樣,将她保護了起來。

幾秒的時間,江馳的那幾個好兄弟也趕了上來,氣勢洶洶地擋在江馳面前,程宇澤他們見勢頭不對,也都趕了上來,兩撥人對峙着,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

“你是個什麽東西?”陸川眼眸裏燒了一團火:“敢動我的…”

他頓了頓,生生把脫口而出的“女人”給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小姐姐你也敢碰。”

江馳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楚楚,楚楚躲在陸川的身後,吓得瑟瑟發抖。

平白挨了一拳,江馳心裏氣急了,他剛剛根本什麽都沒有做,可是楚楚做出這幅樣子,明顯就是要陷害他。

江馳那裏肯依,指着楚楚大吼道:“喬楚,你自己說,我對你做什麽了?”

楚楚身體一悚,下意識地抓緊了陸川的衣角,眼神閃避,不敢看他們,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只想趕緊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一個人。

陸川平時對楚楚說話都不敢太放開嗓門,生怕吓到她,江馳此時把矛頭全部指向楚楚,他更是怒火中燒,對着江馳的膝蓋就是一腳。

江馳身形敏捷,連忙躲開,陸川踢了個空,加上頭昏腦脹,身形不穩,竟然直接一頭栽了下去,摔倒在了地上。

楚楚驚叫了一聲。

陸川掙紮着爬起來,程宇澤他們連忙過來扶他,被他用力甩開,他還不至于要人攙扶。

陸川手撐着膝蓋,整張臉燒得通紅,感覺天旋地轉。

江馳退後了一步,看着陸川這幅狼狽的模樣,心裏頭痛快極了,陸川的大名在一中誰不知道,他一直沒有機會跟他打交道,沒想到今天一見,竟然是個挫逼,他都還沒動手,他就倒了,看來是浪得虛名啊!

江馳想着剛剛那一拳,本來因為對方是陸川,他還不敢還手,但一看陸川現在這樣子,他怕個屁啊!

念及至此,江馳直接走上來,抓起陸川的衣領,一拳揮過來,将陸川打倒在地。

“我日!你是不是活膩了!川哥都敢打!”

“找死啊!”

程宇澤和宋景幾個男生見陸川挨了打,直接上前,抓起江馳就是一頓暴揍,奈何江馳身邊的幾個男生擋在江馳面前,沒讓他們碰到他,幾個人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場面一度混亂至極。

楚楚趕緊上前來扶起陸川,臉色吓得慘白,不住地喊道:“你怎麽樣!”

陸川支起身子,手用力按了按眼角,甩甩腦袋,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些,柔聲說:“兔子,我沒事,別怕。”

楚楚抓緊了他的手腕,擋在他前面作出要保護他的樣子,陸川腳步虛浮,眼神恍惚。

一幫兄弟在為自己打架,他哪裏能就這樣看着,正要上前幫忙。

可是楚楚攔着他,本能作出想要保護他的動作。

她自己都自顧不暇,怕得要死,還要保護他。

陣陣電流淌過陸川的心尖,如果不是現在難受極了,他一定好好抱抱她。

一幫人在體育課上打起了群架,下課後,通通被弄進了教務處。

程宇澤和宋景他們回教室的時候,班上同學正在上自習,楚楚遲鈍地擡起頭,下意識地朝陸川的位置望過去。

位置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楚楚的心又提了起來,她起身,走到程宇澤身邊。

程宇澤擡起頭來,看着楚楚,即使她不說話,這副擔憂的模樣,他也能猜到她心裏想的,解釋說道:“小嫂子,川哥他回家了。”

“回家?”

現在還沒有放學,回什麽家。

“川哥腦子發昏,回家休息了。”

“生病了?”

“嗯,也沒多嚴重。”程宇澤手裏轉着中性筆,裝模作樣地說:“也就是發個高燒四十度吧,小事,川哥是猛男,扛得住,連藥都不用吃,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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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