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披薩小哥鋼鐵俠

機場外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希亞招了輛出租車，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媽媽，鋼鐵俠！”

“啊，真的是鋼鐵俠！”

女孩們拿着手機沖天上拍個不停，孩子們指着天上興奮得滿臉通紅，大人們更是滿面笑容，特意停下腳步仰頭觀望。

希亞好奇擡頭。

陽光下，布林布林的金紅鐵疙瘩從天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翔而過——這就是紐約人民引以為豪的鋼鐵俠。

然後——

“啪嗒”，一盒方方正正的披薩從天而降，掉落在希亞一米遠的地方。

“……披薩小哥鋼鐵俠？”希亞有點懵，下意識地說出心裏話。

“噗嗤”——

笑聲傳來，希亞轉頭看去。

黑發及腰的東方美人捂着嘴輕笑，彎眉杏眼，饒是微笑，也是如江南女子般溫婉的笑，只讓人覺得清風拂面。

美人彎腰撿起那塊披薩，沖希亞眨了眨眼，“那他一定是最受歡迎的披薩小哥。”

美人的聲音也輕輕柔柔的，是母親最想把她培養成的那種。

希亞恍惚一瞬，再回神時，面前哪裏還有什麽東方美人鋼鐵俠？沒刮幹淨絡腮胡的出租車司機正一臉不耐煩卻還耐着性子地敲擊方向盤。

“抱歉，我第一次見到真的鋼鐵俠。”

希亞急忙上車。

她這麽說，司機的臉色好了不少。

鋼鐵俠是紐約人民的驕傲，遙遠國度的東方姑娘都被鋼鐵俠的魅力所傾倒，分分鐘化身迷妹，呆在原地癡癡地望着，司機瞬間腰不酸心不煩。

路上堵了一個小時，同時也多聽了一個小時鋼鐵俠多麽多麽英勇，多麽多麽及時地拯救美國人民，世界人民于危難之中……

希亞：dog臉。

家裏有個鋼鐵俠迷妹老媽，希亞能把鋼鐵俠的英勇事跡倒背如流，不錯一個标點符號。

好不容易在熱情司機的幫助下回到家，剛推開栅欄，一只半人高的阿拉斯加迎面撲來，将希亞撲倒在草坪上，用微刺的舌替風塵仆仆的她洗了個臉。

希亞摸了摸二呆的腦袋，“好了二呆，別玩了。”

“那麽久沒來，他當然想你。”黑西裝的男人手上還拿着公文包，進門的同時把希亞從地上拉了起來，“先洗個澡？”

“好啊。”

希亞洗完澡下來，林瑟已經收拾出了一頓像樣的晚餐。

“今天沒案子？”希亞啃着薯條，沾着番茄醬，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家老爸上得了現場，下得了廳堂，真特麽帥！

“好歹寶貝決定來陪爸爸，偶爾請個假還是可以的。”林瑟笑着，遞來一個漢堡。

希亞瞧着這個巨無霸裏多到都把肉埋起來的綠草，哭喪了臉。

“爹地，我是食肉動物！”

“嗯。”

“我不吃草！”

“嗯。”

“那你吃了……”

“乖~”

希亞頓時噤聲，乖乖地吃了她最讨厭的草。

林瑟是個大男人，忙起來經常顧不上吃飯，能收拾出一頓漢堡薯條已經是fbi裏難得的好男人。

希亞從不期望能吃到什麽稀奇的美味料理，但吃草實在太痛苦。

飯吃一半，電話響了。

接了電話後，林瑟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着不說話，連希亞偷偷地從巨無霸裏把草偷渡出來都沒管。

這下，希亞發覺不對了：“爹地，很棘手嗎？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二呆也在。”

什麽樣的情況下會召請假的警員回去？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案子多棘手。

希亞是個18歲的大姑娘，面對案發現場都能面不改色，自然理解大人的難處。

女兒這麽懂事……

林瑟有些內疚，深深嘆氣：“抱歉。”

作為fbi，林瑟很盡職。

可作為丈夫、父親，林瑟很失敗。

饒是他把所有假期和空閑時間全部放在家人身上，還是無法彌補關鍵時刻，重要時刻不在家人身邊的愧疚與遺憾。

那是生命中所缺失的部分，再多的補償也無法填補。

——在希亞人生的18年裏，林瑟這個父親的角色缺失得太久，太久。

直到林瑟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消失不見，希亞轉頭，看到對面只啃了兩口的漢堡，默默地把盤子裏的草重新夾了回去，慢慢的，一口一口吃掉。

二呆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心情，嗚咽一聲，蹭了蹭希亞的腿。

希亞笑着揉揉二呆的腦袋：“沒事，二呆，我習慣了。”

*****

***

房間很幹淨，新床單、新牆紙，窗簾都是新的。

紐約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林瑟很忙，又不喜歡別人進入他們的家，所以這些都是他一個大男人抽出本就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一點一點打掃的。

一塵不染的家具，裝滿食材的冰箱，整整齊齊的書架，最新的小說與畫冊，還有門口那棵剛移植不久的檸檬樹……

“笨蛋爹地！”希亞笑罵一句，給這棵很可能活不過幾天的檸檬樹澆水。

林瑟“辣手摧花”，種什麽死什麽。

在他手下，最頑強的仙人球也活不過三天，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買了一棵已經結了黃澄澄果實的檸檬樹，好看又實用。

深夜一點，希亞畫完圖。林瑟沒有回家，也沒有一個電話。

她有些擔心，盡管忙起來可能确實顧及不到給家人報個平安。fbi的任務不是她這個普通大學生能夠幹涉的，身為家屬，她還需要避嫌，更不能打聽。

趴在地毯上的二呆聽到什麽，耷拉着的耳朵“唰”地豎起，看向聲音的來源——床。

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林。

“爹地？”

“抱歉，我忙得忘記時間了。”林瑟懊惱地拍着額頭，“這麽晚了還不睡？”

“嗯，馬上。”希亞狠狠地揉了一把耳朵這麽靈的二呆，淺淺地笑。

林瑟清楚地知道，一旦父女倆一起生活，每晚的平安電話必不可少。

所以，哪怕再晚，他還是打了這個電話。

——安全，這是希亞對他的最低，也是最高的要求。

“那……晚安。”

“晚安。爹地，少喝點咖啡。”

“嗯。”

“林，誰的電話？笑得那麽甜。”諾頓靠在門邊默默聽着，直到林瑟挂了電話，這才挂上欠扁的笑。

林瑟不答，看案卷。

“一定是美女吧？胸大？屁股大？夠不夠味？”諾頓猥瑣地笑，把林瑟要的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放在桌上，“看在我辛辛苦苦半夜開車出去買咖啡的份上，給點消息，說不定……嗯？”

諾頓沖林瑟挑了挑眉，其中蘊含的意思，同為男人的他們很清楚。

fbi因為工作性質，多的是單身男人，沒溫馨家庭，沒固定女伴，沒溫柔鄉。荷爾蒙一起，就滾到一起。

諾頓平常就喜歡開帶點黃色的笑話，組裏的成員們偶爾也會插幾句，但林瑟從不理會。這讓諾頓挫敗的同時，膽子越來越大，更想看看林瑟底線在哪裏。

他成功了。

從不理會的林瑟擡起了頭，眸裏的溫度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諾頓打了個寒顫。

“一月份的草莓蛋糕。”

“……開玩笑的吧？你又不吃甜的！”

“一點鐘方向，兩公裏外的那家冰雪皇後，草莓蛋糕，一月份！”

“不！！！”

無視捂着錢包哀嚎的諾頓，想起女兒的叮囑，林瑟正要喝咖啡的動作一頓，擡眸微笑：“送你喝了。”

諾頓：“……”勞資買的！

“咚咚”——

羅傑斯收回叩門的手，面色肅然，“又一個。”

又不用睡了！

“這都第幾個了？”諾頓黑着臉一口氣把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喝了個底朝天，苦得差點吐出來。

林瑟摸了摸溫熱的手機，塞進口袋，收起桌面上攤開的案卷，“地點。”

“天使街587號，一個醉鬼摔進噴泉碰巧摸到屍體，正巧巡邏保安經過報了警，否則沒人料到那樣……”羅傑斯頓了頓，“的東西會是屍體。”

“這次又是什麽？”諾頓被這個變态殺手弄得沒了脾氣。

“天使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