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破給你看

從頭到尾，林瑟只說了一句話。

不管組員當着他們的面不顧情況地內讧，還是衆人用各種懷疑不信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和希亞。

林瑟知道，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成長的道路上，父親可以為孩子遮風擋雨一陣子，不是一輩子。

只有經歷過風雨的花苞，才能綻放出最絢麗的色彩。

所以林瑟沉默着。

羅傑斯沉默着。

諾頓捏着拳，沉默着。

瞥見三人的神色，希亞放下心。

蛋糕吃完了，她幹脆地托着腮，咬着奶茶的吸管，微笑着看着這一群年齡是她1.5倍往上的成年人們攜手演出的鬧劇，津津有味。

漸漸地，或許是有人察覺不對，也或許是終于意識到他們開會是做什麽的。

一個不說了，兩個不說了……會議室安靜了。

“不說了嗎？”希亞眯着眼，笑得燦爛。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們鬧到這程度就差破口大罵了，怎麽這個小姑娘還這麽好脾氣地坐在這裏。

到底是他們太含蓄了，小姑娘沒懂他們的意思，還是她聽懂了但是臉皮厚到一定要他們說出“滾出去！”“你個走後門的不能坐在這裏！”這樣的話才行？

“既然你們說完了，那我說說吧。”

希亞放下一直拿在手裏的奶茶，還剩半杯的奶茶在木桌上輕輕一磕，聲音在安靜下來的會議室中顯得異常清脆。

“時間有限，羅傑斯說說佛諾的收獲。”

羅傑斯像是明白什麽，相當配合：“克裏斯多夫·沃特斯，加比·馬爾茲，理查德·霍齊亞，格拉蒂絲·索爾茲伯裏，四人開着一輛黑色雪佛蘭suv進入佛諾，在酒吧販毒被酒保舉報，亨利抓了人，只過一夜就放了。”

“亨利看在幾人年紀還小的份上……呵。”諾頓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真怕繼續開口，會忍不住罵人。

年紀小就可以做壞事了？年紀小犯法就不用被抓？這是什麽道理？

要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做法，世界還不得亂套？

“沒有人能逃脫律法的制裁。”林瑟看着諾頓，聲音很冷。

羅傑斯不清楚這話的意思到底是單純的表面上，還是指……盡管這四人在佛諾被老亨利放了一馬，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真有那麽一雙眼睛在看着。

對生命的亵渎，最終還需要用生命來償還。

諾頓抿着唇，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人！”

“所以呢？大老遠地跑去佛諾，只得到這麽點消息？”卡爾·巴赫翹着二郎腿，眼神輕蔑，鼻孔朝天。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說不定他會“呸”一聲吐口口水。

希亞像是沒聽到他的質疑，指出羅傑斯漏掉的日期，“四人在佛諾被抓的時間是20天前，而2天後，克裏斯多夫的賬戶不再進賬，同時，其他3人的賬戶也不再有錢彙入，這個時間點太過巧合。”

“調查過四人的家庭背景和經濟狀況後，會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共通點：家境普通，成績一般，沒有主要收入來源，死者渴望有錢，某一天通過不知名的聯絡人販毒，忽然變得有錢，一夜暴富。”

衆人忽然有了一個荒謬的預感：這個未成年女孩說不定真能說出點什麽東西來？

卡爾·巴赫暗罵自己傻，他不相信林瑟的女兒有多出色，嘴上卻是不受控制地問道：“然後呢？”

希亞要說的話一頓，卡爾·巴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色一僵，很快黑着臉怒聲怒氣地吼：“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浪費時間！”

希亞沒理會他，看向諾頓，“提問：什麽辦法來錢最快？”

諾頓沒料到還有這麽一環，沒防備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搶銀行。”

話一出口，諾頓只想打自己幾巴掌，在老大面前說這個找死呢！

不過這個是希亞問的，應該……沒事吧？

希亞點頭：“還有呢？”

羅傑斯毫不猶豫地道：“倒賣/軍火，販賣毒品。”

最賺錢的不是倒賣/軍火就是販賣毒品，有價無市、供不應求，有些人傾家蕩産都要買。

“正解！”

希亞解鎖平板，拉大佛諾繳獲毒品的照片，“死者販賣的是致幻劑，這種致幻劑與以往的嗎啡搖/頭/丸不同，裏面新加入的物質令致幻劑産生了其他用途。”

“其他用途？”諾頓想了半天，也不記得他在那疊少得可憐的資料裏看到過這樣的信息。

諾頓看向羅傑斯，羅傑斯小幅度地搖頭。

有這樣的消息，佛諾之行就不能算是毫無收獲，至少cia和dea會參與進來，案子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規模。

“目前這種致幻劑最大的用途是讓人回到人生最美好的那一刻。”

希亞說得很平靜，簡單地如同“冰雪皇後的草莓蛋糕真好吃”一般評價。

然而話音還沒落，會議室的氣氛頓時沉重了幾分，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上一層陰影。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能回到過去最美好那一刻的藥，賣出天價，也絕對供不應求。

“砰——”

卡爾·巴赫“刷”地起身帶倒椅子，他顧不上剛剛還看不起希亞，臉色非常難看，“消息來源可靠？”

當警察的總有那麽些個不可說的消息來源，或者威逼利誘獲取手段不光明，或者掩藏在暗地的卧底線人。

沒人問消息怎麽來的，只有一個可不可靠。

他這麽問，希亞倒是看了他一眼，比剛剛順眼一些。

“可靠。”

別說其他人疑惑消息來源，林瑟也不知道自家女兒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多消息，他只需要一點：希亞從不說謊，更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相信她，“繼續。”

“dea那邊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希亞的視線往下一瞥，把手機放回口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以一個非常舒适的姿勢靠在椅背上，“致幻劑不在一組管理範圍內，就不浪費時間說了。我現在要說的是……”

“不，一點不浪費！”

黑色短發的白人女性意識到話裏的不妥，站起身來，鄭重地彎腰致歉，“我為之前的态度道歉，案件解決後你想怎麽都可以，但是現在已經有五人自殺了，偵破案件迫在眉睫。每一點在他人看來不足引起重視的線索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這一點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很可能有助于破案，請務必說清楚。”

安吉拉·利齊在一組的地位非常獨特。

她的破案能力、辦案經驗、領導力僅次于林瑟之下，在林瑟沒來之前，她是最有望壓下卡爾·巴赫成為一組組長的人，深受衆人信任。

這一點，即使林瑟成為組長多年，依舊無法改變。

這麽一個有着多年辦案經驗的老警員，竟然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低頭道歉了，他們的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林瑟臉色微微一變，諾頓急得滿臉通紅，羅傑斯擔憂地看向希亞。

這下非得說清楚了，希望消息來源不至于說不出口才好。

被擔心的希亞卻是在一片凝重的氛圍中笑出了聲，杏眼彎成一道好看的月牙，“案子我現在就破給你看，所以，你現在能坐下，和他們一起聽我慢、慢、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