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秀才，我給你唱首歌

“瞧瞧，哪有點新娘子樣，哎喲，這樣嫁到人家去，我怎麽能放心。”齊嬸子絮絮叨叨過來。

李月蘭笑着給她梳頭上妝，把她平時梳成辮子的頭發在腦後面挽了個轉，又戴上幾朵花，瞬間，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新嫁娘的模樣。

齊羅敷有點不适應這種發型，看着鏡中的自己，恍然如夢。

“我敷丫頭也嫁人了，多俊，咱村沒有一個能比上的。”齊嬸子的眼裏自家閨女最漂亮。

“是啊，阿娘，大妹生的俊着呢。”這點李月蘭也認同。

“嘿嘿，大妹漂亮，大妹還輕，背起來不累人。”齊大勝在門口愣愣的笑，他今天又要背一次新嫁娘，又可以得點喜錢。

新郎來接新娘時，都要給背新娘的一點喜錢，上回李家來接就給了的。

門外站滿了四面鄰居，齊嬸子高興的一人給拿塊糖。這糖便是秀才來提親帶來的。

一片道喜聲，一聲誇贊聲，一片祝賀聲，一陣一陣傳到齊羅敷的耳朵裏，她聽着，真的感受到了結婚的氣氛。

打扮停當，穿戴好了，李月蘭啧啧的道：“大姑子就是俊，一會兒秀才來了看到，還不得被迷的走不動路。”

“就是啊，這麽漂亮的新娘子，還不把秀才迷死。”有人跟着附和。

齊羅敷挑挑眉眼看鏡子，把他迷死？那是必須的！

新娘子打扮好了往床上一坐，李月蘭開始招呼客人，現在，就等着新郎官來娶了。

……

藍錦墨穿着新郎服揣着銀子急忙忙去雇轎子，那天提親他把銀子都花完了，今天他娶親，沒有轎子怎麽能行，今天上午他去幫東家記算了幾筆帳，拿了點銀子這才有的錢。

就這麽迎娶已經很委屈，總不能再沒個轎子。

“這些夠了嗎？”藍錦墨把銀子遞到轎夫頭頭手裏。

轎夫頭頭看看，笑道：“夠了，藍秀才，給你擡新娘，咱哥幾個願意，可咱也要養家糊口不是，所以……”

所以，沒錢是不能擡的，多少得給點。

“我知道，多謝各位了。”有轎子了，秀才的心定下了。

轎夫頭頭收下了錢，拿上轎杆，一聲吆喝：“哥幾個，接新娘子去喽。擡上！”

“得嘞！”

四個轎夫擡起大紅花轎，跟着秀才走。

“秀才，咱喜樂班子呢？”轎夫頭頭問。

哪家成親接新娘沒有個喜樂班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啊。

“呃……新娘子不喜歡聽。”藍錦墨低下了頭，錢沒有了，請不起喜樂班子。

轎夫不問了，都是窮人，都理解。

大紅的轎子走出村口，後面李嬸子帶着一群村民湧出來：“老少爺們，才不聽勸，非要娶那個掃把星，咱們今兒個絕不能讓那個掃把星進村，不然咱村就要倒大黴。你們能願意嗎？”

“不能願意，咱村不能來掃把星，不能來黴星。”一個胖婦女拿着掃把吆喝。

“對，不能讓她進村。”又一個舉着掃把贊成的。

“好，老少爺們，咱們可要心齊，就不信攆不走她。”李嬸子這會兒別提多有勁，這一段時間的氣都憋在這裏呢。

……

花轎穿過桑樹林，轎夫們随手摘些桑果吃，藍錦墨的心砰砰直跳，今天他就成親了，怎麽像做夢一樣。

說說笑笑，吉時要到，出了桑樹林直奔齊羅敷的家。

一群小孩子跑進來：“新郎官來喽，新郎官來喽。”

聽到外面的聲音，齊羅敷不禁擡頭，來了？

李月蘭皺了眉頭：“花轎來了，咋沒到聽一點聲音。”

“來了，來了。”村民們嚷嚷起來。

花轎停在了齊家院門口，齊大勝第一個迎了上去：“哈哈，妹夫來了，我這就背大妹去。”

“是……”

沒等藍錦墨開口，齊大勝就跑屋裏背新娘子去了。秀才嘴角一抽，也等他說完話兒啊。

“大妹，來，哥哥背你上轎。”齊大勝轉身過去把背對着齊羅敷。

“慢着！”李月蘭走出去。

看着一身紅衣的藍錦墨，李月蘭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問：“怎麽就只有轎子，喜樂班子呢，喜婆呢？”

秀才轉身作輯，聲如山泉，面帶歉意：“大嫂，今日錦墨娶親，未能有寬裕銀兩請喜樂班子，不過，大紅花轎已顯示我的誠心。”

齊羅敷透過蓋頭看向秀才，不錯，敢于承認，這點需要莫大的勇氣，不虛僞，她很滿意。

她滿意，李月蘭可不滿意：“一頂花轎就想把我家羅敷娶走，你這也太……簡單了。”

“咳……”齊羅敷咳了一聲。

本來想說寒酸，聽到她咳嗽，李月蘭及時改口。

果然女大不中留，還沒過門呢就替夫家着想。

藍錦墨的臉刷的一紅，一頂轎子是太簡單了，幸好還有一頂轎子，要是連這頂轎子都沒有，那他今天豈不是娶不成親。

秀才鎮鎮心神：“大嫂，吉時快到，要是再耽擱下去……”

又一聲大嫂，當着所有人的面叫了兩聲大嫂，再怎麽着也是一家人了。

齊羅敷暗暗撇嘴，狡猾的秀才。

“可也不知道就這麽走了，再窮也得……”李月蘭這會兒是真替齊羅敷覺得委屈。

“再窮也得有頂花轎，我來時，聽那些長輩們說了。”秀才把話接了過去。

李月蘭：“……”

“大勝啊，花轎都到了，咋還不背你妹妹。”齊嬸子撐着牆從椅子上站起來，邊捶腰邊叨叨：“哎喲，我這都屁股都坐疼了，閨女，你咋還坐着呢。”

齊嬸子的話一說，氣氛安靜了，藍錦墨朝齊嬸子投去了感謝的目光。

“大勝，快背咱妹上轎。”李月蘭過去扶人。

“哎，哎。”齊大勝趕緊過去背上。

當跨出門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一陣酸，以後這裏就是娘家了，這就是出嫁的體會吧。

見新娘子背出門，轎夫頭頭大聲吆喊起來：“新娘子上轎喽！”

喜婆沒有，他就幫着忙，看在秀才好人緣的面子上。

“起轎。”新娘子上了轎。

齊嬸子再端出一盆水，嘩啦潑到了院門口，這一次，她在門口站了好久。

不是說帶她去吃肉的嗎？

……

齊羅敷蓋着蓋頭只聽見轎子吱呀吱呀和走路的聲音。

沒有喜樂班子的确是冷清許多，她掀開轎簾看了一眼，大路上沒人正空礦。

“秀才，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她隔着蓋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