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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個月後, 餘笙就歸隊了。

她之前也通過了軍醫的測試, 雖然不是特種部隊裏的軍醫，但至少能待在雪鷹給普通部隊的兵看看病。

雖然知道出任務期間，秦歌是不能和部隊以外的人聯系的, 但那麽久都沒聽到他跟自己說話，餘笙還是怪想他的。

一回去，她就去找了簡陽。

簡陽現在和陳雲朵住在了一起。都在家屬院, 臨近所以方便。

她過去的時候簡陽還沒回來, 陳雲朵上一次被石頭砸到腿，還沒好, 正躺在床上。

餘笙過去抓着她的手，給不了如何的安慰, 只能做這麽多。

“你可終于回來了。”陳雲朵松了一口氣，“我在這裏都悶死了，沒人陪我說話。”

“傻瓜，現在你的簡陽哥哥不是能陪你了嗎？”

“還說呢。我可煩死簡陽了, 一下訓練就天天粘着我, 我現在天天祈禱首長們心情好多給他們訓練訓練。”話是這麽說, 可陳雲朵眼底的幸福是怎麽也遮掩不掉的。

餘笙咬咬唇, 還是忍不住問她：“你們知道……秦歌去哪了嗎？”

她回來并沒有看到秦歌在部隊。

如果出任務會是去哪呢？走了半個月了，真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這個我不清楚，等簡陽回來我幫你問問吧。”

餘笙笑笑：“好。”

簡陽回來得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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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沒有覺察到有外人似的直接撲到了陳雲朵身上。

陳雲朵當然要避嫌，用另一只完好的腳踹了他。

簡陽這才看見一旁的餘笙。

“嫂子……”

“簡陽, 秦歌……”

“我不知道秦隊在哪。”

陳雲朵又一腳踹過去，“別廢話快說。人問你秦隊在哪了嗎，不打自招。”

餘笙也連忙說：“我知道秦歌在哪，在做什麽，我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這個嫂子，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簡陽撓撓頭。

“連你都不知道……”餘笙頓時紅了眼眶。

“唉唉唉，餘笙你別哭啊。”陳雲朵急了，頂頂簡陽胳膊，讓他幫忙出出主意。

“對啊，別擔心。多少次秦隊都逢兇化吉出來了。”

餘笙卻用雙手捂住臉，渾身露出苦澀之意：“他一定會沒事的。一定的。”

可心裏的這種不安熟悉極了。

秦歌，你一定要沒事啊。

之後幾天、幾周、幾個月，餘笙都是這麽安慰自己的。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讓自己沉迷于忙碌的救治之中，最好是忙到沒有時間去思考秦歌的事。

這天，下初雪的這天。

餘笙和幾個戰友一起從山區裏往外走。

她們最近在山區給幾戶老人家看病。

好在部隊離這裏并不遠，徒步走倒也不累。

陳雲朵扶着她在路邊休息了一會。還用軍大衣将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再走一公裏就到了。不過我們可以在這等着，簡陽開車來帶我們。”

“那好。”餘笙伸了個懶腰。

餘笙最近有些嗜睡。靠在陳雲朵肩膀上打算好好睡一覺。

雲朵忍不住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最近乖嗎？”

餘笙點點頭：“就是大晚上我容易被餓醒。”

“也是，你那麽瘦，本來就營養有限，還一次性懷兩個。好在之前天天鍛煉，寶寶也都健康。”

陳雲朵摸摸自己的：“就是我吧……一點動靜也沒有。”

“會有的，都會有的。”餘笙捏捏她的手。

“餘笙，你知道嗎，你現在說話間都充斥着一個詞。”

“啊……”

“母性。”

餘笙被逗笑了。

“秦歌的消息，簡陽有在努力打聽。”雲朵按住她的手拍了拍，“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餘笙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哽咽：“嗯。”

5個月了，秦歌快離開她五個月了。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希望渺茫。

可她還是要等那個答案回來，就像是在等秦歌。

餘笙不知道他這五個月去做什麽了。

也不知道他活着沒。她會一直等他，讓秦一餘一一起等他。

她摸着肚子，望着遠方的江山。

一時間滿是深深的思念。

簡陽的車停下後，餘笙還沒上車，倒是簡陽直接跳了下來。

跟餘笙開口：“嫂子，秦隊……剛剛得到消息，秦隊和其他兄弟這些個月都在做卧底，現在大家夥一半都回來了，據說大家死的死傷的傷，可他……失蹤了。”

餘笙下意識抓住身側雲朵的手。

“什麽？”餘笙唇不住發顫。

“嫂子，秦隊很可能屍骨無存。”

“簡陽你別再說了!”雲朵幾乎要揍他，什麽人啊，還會不會說話。

“古謠也失蹤了。兄弟們說卧底敗露後大家都撤退打算一舉剿滅，只有他們倆留了下來接應。可沒想到，剿滅敵窩後這倆也都沒回來。”

餘笙垂眸，臉色很差變得灰白。

“我知道了……”她每說一個字，都在自我确認剛剛從簡陽那聽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可最後連她自己也認為如此。

呵……秦歌，你真讓人絕望。

回到屬于兩個人的房子裏。

餘笙堅持一個人開門進去。

陳雲朵害怕她想不開要呆在她的身邊，可餘笙拒絕了。

她也向雲朵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幹傻事。畢竟肚子裏還有兩個。

雲朵再軟磨硬泡可還是拗不過餘笙。

最終離開，只是有跟她說，有什麽事都可以打她電話，哪怕再晚，她雲朵也會過來陪餘笙。

餘笙很感激，讓她去了。

關上門，餘笙整個人便陷入了回憶的沼澤地裏，泥裏是秦歌，天空是秦歌，甚至呼吸也是秦歌。

可每看他一次、呼吸一次都巨疼。

餘笙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不敢放聲哭，低低嗚咽着像是一只被抛棄的母狐貍。

對，她就是被秦歌這個大壞蛋抛棄了。

他不要她了。

可她不能認定這個事實無法認定，為什麽呢，為什麽偏偏是秦歌離開自己。

一時間她無比痛苦。

軍隊按照往常都對犧牲的士兵們有授勳儀式。

餘笙按照流程過了一遍，十分淡漠。

別的家屬大多哭得死去活來，就餘笙一個人看着墓碑上男人為數不多的一張照片，陷入了自己的耿耿于懷。

她在後悔，去海南的那天早上為什麽不好好秦歌說上一會話，不然現在哪至于如此？

五個月，生死未蔔，卻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基本已經無望了。

不少人都舉着一朵百花哭得不能自已。餘笙依舊淡漠。

有記者問她，對于今後有什麽打算。

餘笙看着老公的頭像只回答道：“好好代替他活下去，成為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軍人。”

人們對于她的回答贊不絕口。

但餘笙知道，她說的這些不過是秦歌的日常，是全國奮鬥在一線軍人的日常。

餘笙因為懷孕，被調去了北京。

她被分配到了一個軍隊大院裏，去當軍醫。

那邊相對于雪鷹，生活條件稍微好一點。可以讓餘笙更好地養胎。

孩子的父親是烈士，以後孩子的成長教育都不是問題。

可那些都不是餘笙要的。餘笙要的從始至終都不過一個秦歌。

她住在了秦歌爺爺奶奶住的大院。

應氏夫婦自從餘笙回來後也會經常來看她，偶爾帶點水果，但更多的是聊秦歌小時候。

餘笙聽到秦歌小時候就會下意識摸摸肚子。

希望秦一能多像他的爸爸。

這天下班。

餘笙一個人走在下雪的街上。

路燈将地面照得發亮，充斥着雪味。

她舉起手機給這個世界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到了秦歌的手機裏。

秦歌的手機她每個月都會按時交話費，就好像他還活着，能正常接收到自己的信息。

“秦歌。”你究竟在哪裏？

快過年了。

這麽久了，她以為自己會習慣一個人過年，沒想到，今年特別不喜歡新年來得那麽早。

這樣就證明了，秦歌是真的不會回來了，他存在在她的世界裏是去年的時候，沒有在今年留下任何一絲足跡。

手機忽然響起了鈴。

餘笙接起來，聽到了久違的聲音。

“笙笙啊，回來吧，媽媽想你了。”

她的腳步一停。

“你再怎麽也是我們林家領養的孩子，過年了，回來吧，媽媽照顧你。”

那是餘笙十二歲以後的家，說不想是騙人的。可是當初的事情，哪是說放就放得下的？

“你在北京也沒有什麽親人。回到這裏，至少媽媽還可以照顧你是不是？”

“媽，我已經嫁人了，我有親人。”

“……媽媽知道。媽媽只是想要更好的照顧你。”

“媽……”餘笙本來就想哭，現在整個人都蹲下去，捂着自己的臉低低哭了起來。

“回來吧，昂。回來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嗯。”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新一大半 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