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一覺睡到自然醒,化妝,換嫁衣,再吃一碗荷包蛋。
九點半,陳諾穿着大紅色的中式旗袍,赤腳坐在喜床上,指揮她的閨蜜團藏紅鞋和紅襪。
十點整,陸遲準時過來接親。本來雙方安排的整蠱節目都不少,誰知道臨近結婚計劃突變,新娘子發現懷孕,一切刺激的活動全取消,當然,只是不整新娘子而已,新郎還是要整一整的。
俯卧撐、指壓板這類體力活根本難不倒陸遲,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句唱歌,陸遲瞬間為難起來,幹咳一聲,回頭示意伴郎劉志安發紅包。
“歌就不唱了,高擡貴手哈,來來來,每人一個紅包買杯咖啡。”劉志安當伴郎當出了經驗,嘴巴不要太能說。
紅包發到馬舒怡時,劉志安壞心眼的拿小指勾勾她手心,真是個壞姑娘,勾得他不上不下,還不給個名分,他都不怕,她還怕什麽!
手掌裏傳來酥麻感,馬舒怡觸電一樣慌忙閃開,小心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她才放下心,有上次不愉快的經歷在,她可不想再被劉志安的女粉圍攻了。
新郎出手大方,弄得女方親朋不好意思太為難了,關卡越來越松,有她們放水,陸遲很快過五關斬六将來到陳諾面前。
看着安安靜靜坐在床上的小媳婦兒,陸遲胸口某塊地方柔軟的不可思議,聲音裏不覺也跟着柔軟了下來:“媳婦兒,我抱你出去?”
陳諾有點無語,都提前對好的臺詞了,怎麽還忘!
她示意陸遲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腳:“沒有鞋,我怎麽走?”
“鞋呢?”陸遲下意識反問。
陳諾晃着腳趾頭,悠悠道:“你問我,我肯定不會和你說啊。”
聞言,裏面的人都笑了起來。
“新郎官,你不找,誰還能給你?”
“還有襪子,襪子也要找到,可沒有光腳穿婚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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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快點快點。”
七嘴八舌吵得不行,陸遲揉揉太陽穴,環顧四周,所有人都笑得不懷好意,他就知道,怎麽可能會這麽順利!
能藏哪兒?
陸遲慢慢靜下心來,再次環顧四周,快速的捕捉所有人臉上的微表情,突然,他朝馬舒怡走去,把她的手提包拿了過來。
剛才每個人都在笑,只有這小姑娘捂包後退了一步。
陸遲打開來看,裏面果然裝了一只紅鞋。
“新郎官,還有一只呢?!”
陸遲這回直接朝陳諾走去,二話不說彎腰把人抱了起來,從她腿彎下找到第二只。
“諾諾你說,是不是你夫妻兩早就商量好的!”肖溪作勢要擰陳諾臉蛋,參加過這麽多次婚禮,就沒見哪個新郎這麽快找到鞋的!
六月飛雪,陳諾直呼冤枉,舉手發誓:“誰提前透露誰是小狗。”
陸遲把兩雙鞋放到陳諾腳邊,輕描淡寫的說:“我猜的。”
呵呵,誰信!
至于最後一雙襪子……
陸遲擡頭看看挂在牆上的油畫,又看看明顯被挪動過的單人沙發,他喊劉志安:“把挂在油畫後面的襪子拿出來。”
衆人:“……”
一雙鞋一雙襪,湊齊不過兩分鐘,陸遲動作利落的把襪子給他媳婦兒穿上,再套上紅鞋。
這回陳諾可以下地走動了,臨出發前,兩人按規矩給父母和奶奶敬茶改口。
陳慶南淚窩子淺,別人家嫁女兒是媽媽舍不得偷摸哭,這家倒好,陳慶南眼眶紅紅的,接過陸遲敬來的茶,喝完動容的說:“我把小棉襖給你穿了,你要是不愛護好,我是要收回的。”
圍觀的親朋瞬間笑了起來。
陸遲并沒有笑,大概是為人父之後找到了那麽點感覺,他正色說:“爸,我會照看好你的小棉襖。”
還是他的小棉襖……陳慶南聽着舒心了點,放下茶盞,改給紅包。
再來是姚琳和陳奶奶。
還是應了那句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陳諾能有個好歸宿,姚琳還是很開心的,爽快的喝了茶,說幾句祝福話,把紅包分給女兒女婿。
陳奶奶也是樂呵呵的,只是細心的人會發現,她看陳諾時眼裏藏着擔憂。
果然如她所料,是有人找準這時機想下手了。
只是她暫時還無法看出對方到底在作什麽怪。
“諾諾,你有得罪什麽人?”陳奶奶沒忍住,私下裏找了個機會問陳諾。
陳諾茫然的眨眨眼,實話實說道:“奶奶,我得罪的人太多,不知道你說誰。”
“……”陳奶奶無奈的拍拍陳諾的手,低聲問:“有人在對你使壞,你自己沒察覺到不對?”
陳諾點點頭:“奶奶,其實我知道。”
她昨晚就隐隐感覺到了,到今天早上,那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更加明顯:“對方暫時要不了我的命……我猜對方是想讓我沒法再阻撓他們好事。”
“你的意思是?”
陳諾幾乎可以篤定:“茅山移魂法。”
所謂移魂法,就是轉移魂魄,對象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和物。
此前不是沒有心術不正的術士拿陳諾的生辰八字做文章,但最後非但沒能得手,還遭反噬慘死,有這個前車之鑒在,對方即便是想陳諾死,暫時也沒那個膽量去冒進。
如果陳諾沒猜錯,對方應該是有步驟的在下棋。
既然不敢要她命,那就想辦法讓她的身體和三魂七魄分家,讓她空有滿腦子的咒語無處施展。
陳奶奶也猜到了,臉色發沉道:“這種陰毒的術法竟然還有人在用……諾諾,能不能撐到婚禮結束?”
其實陳諾掩藏在化妝粉下的臉早已經慘白,她輕松的笑笑,低聲道:“奶奶,即便這次躲過,還是會有下次,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陳奶奶不贊同的看她:“對你來說是件很危險的事。”
陳諾拍拍肚子:“可是對她來說,卻很安全。”
對方針對的是她,小寶寶住在她的肚子裏是很危險,如果能用三魂七魄引開對方注意力,未嘗不是件好事。
聽陳諾這麽說,陳奶奶沒了言語,半響才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既然探到對方目的,我們也不能一無所為任由對方擺布。”
陳諾疑惑道:“奶奶,你的意思是……”
陳奶奶心裏有了數,拍拍陳諾的手,囑咐道:“你和小遲先去酒店,別因為這事耽擱了婚禮,你放心過去,剩下的交給我。”
另一邊,周婆子和她師弟邱廣海已經閉關數日,移魂大法他們只看過師父用一次,十分複雜,不僅需要知道對方生辰八字,還要找足七件至陰法器,用至陽童男和至陰童女的鮮血為引,把需要移魂的人制成幹草人,和元菜擺放在一起,不分日夜念咒九九八十一天。
沒錯,周婆子和邱廣海準備合力把陳諾三魂七魄轉到元菜上,牢牢控制在手中。
在這九九八十一天裏,周婆子足不出戶,門前冷清,住周邊的鄰居也摸不透她在家到底幹些什麽,但總歸都很緊張,暗搓搓的想有沒有得罪過她,生怕不知不覺就遭詛咒。
距周婆子家不遠的地方,818小組兩個情報員在電腦屏幕前輪換看守,幾乎不眨眼的監視周婆子家的一切,終于在十月八號這天,他們發現了異常。
景華酒店足夠容納兩百桌酒席的宴會廳內,賈偉剛代表818小組來參加陳諾和陸遲的婚宴酒,婚宴進行到高潮時,賈偉剛接到一通組下情報員的電話。
“賈組,有人往周婆子家送集裝箱,一米五乘一米五大小,不知道裝了什麽……另外我們偷按在周婆子家的監視器應該被發現,顯示屏黑了,在搶修,暫時什麽也看不到。”
賈偉剛思索片刻,開口道:“安排人去敲周婆子家門,如果沒人開,就破門進去。”
挂下電話,賈偉剛離席朝陳諾所在方向走去。
景華酒店九樓休息室內,陳奶奶思來想去,最終做了個決定,把兩張黃紙人用紅繩纏在了一塊,一張紙人上寫的是陳諾的生辰八字,另一張紙人上寫的是陸遲的生辰八字。
陳奶奶這麽做也是存了私心,夫妻之間,若是情比金堅,可為一體,除了孫女婿,她不放心孫女寄托在任何物體身上。
“五神六廟,頭陽魂,腰二魂,足三魂,要歸身歸命,魂不亂走魄不亂移……”陳奶奶凝神掐指,口中低念有聲。
噗。
纏繞在兩個紙人身上的紅繩燒了起來,化作縷縷青煙,往東南方向飄去,煙霧越來越大,已經超過了兩張紙所提供的煙霧量。
“五五二十五萬五千裏,千裏追魂魂到,萬裏趕魂魂回!”陳奶奶指間飛甩硬幣,鎮守八方,五心朝上而坐,快速念咒催動煙霧盡數飄向東南。
“糟糕師弟,有人阻攔!”周婆子驀地睜開眼。
邱廣海咬緊齒關,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不管,不能停,停下我們都要完蛋!”
……
人聲鼎沸的宴會廳內,陸遲帶着他媳婦兒一桌接一桌敬酒,不知道是太悶的緣故還是什麽,陸遲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掐住頸脖不停撕扯,越來越窒悶,呼吸也開始困難起來。
他剛想說話,胳膊上一緊,白襯衫被她媳婦兒抓在手中不放,察覺到不對,陸遲忙扶住她:“諾諾,怎麽了?”
陳諾十分抱歉的看陸遲,小聲提醒:“陸大哥,記得你答應的。”
他答應什麽了?
甚至來不及詢問,陸遲大腦像是斷了片一樣,再回過神時,周圍的人……似乎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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