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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他,讓他直接來找我。”

餘婷婷沒想到她“師兄”會這麽好說話,忙雙手合十說謝謝,又遲疑的問:“嫂子那邊……”

陳諾擺擺手:“這你別管了,她聽我的。”

呵呵,餘婷婷低頭。陳諾聽他的?鬼才信!

那邊祁總一聽說有門,一點沒耽擱,立馬讓秘書備車過來,趕到警局時,正好下班。在餘婷婷從中穿針引線之下,雙方打了個照面,祁總要做東請客。

他特意強調:“把陳大師也一起喊上吃個飯吧。”

陳諾擺手:“不用吃飯,你的‘陳大師’去H市了,要過幾天才能回。”

聞言,祁總臉上浮現失望之色,暗暗嘀咕,既然陳大師不在,還喊他過來幹什麽呀?!

心裏這麽想,祁總面上還是笑呵呵的:“那等她回來我再拜訪。陸隊長,今天我專程請你吃個飯如何?”

陳諾見他禮數周全,為為人也算厚到,不打算為難他,就道:“請客免了,走吧,你帶我去城南先看看。”

祁總驚愕:“陸隊長,你……”

能不能行啊!好好的警察不當,要學老婆改行當神棍?!

陳諾嗯一聲,回頭看他:“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祁總很想說別鬧,但眼前的陸隊長氣場太強,無端給人一種威嚴感,祁總只能屁颠屁颠的跟上。

城南挺遠,開車要一個多小時才到,這期間祁總斷斷續續吐槽了數次。

“先前請了兩個師傅擺壇作法,法壇都被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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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似笑非笑道:“這就跟強拆一個道理,人家原本過得好好的,你把人家家給拆了,能讓你好過嗎?”

祁總苦了臉:“那也不關我事啊,項目不是我定的,地也不是我批的,我就是裏面一個打雜的小喽啰,本來想賺幾個錢,現在可倒好,不虧本我都該偷笑了!”

“所以它們沒去為難你家人。”陳諾遞給祁總一個“知足吧”的眼神,不輕不重的吓唬他:“你要是再過分點,說不定它們今晚就去找你。”

祁總抖了抖,搓着胳膊道:“陸隊長,您可就別吓我了,我不耐吓的!”

陳諾笑笑不說話。

一個多小時之後,車子停在城南鐵建的工地上,這才八點不到,工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冷清的可怕。

路兩旁的大榕樹全部被砍光,連樹幹都被連根拔起,陳諾無奈嘆氣,難怪牛大哥它們生氣,砍得一棵樹都不剩,它們以後還能去哪兒?

念曹操,曹操到。

牛大哥它們最近輪流過來,看誰動工夜裏就去誰宿舍轉悠,愣是把工地上的職工給吓得屁滾尿流,大家都在傳鬧鬼,偌大的藍皮板房裏就沒住幾個人。

這晚輪到牛大哥出沒,它剛準備摸進藍皮板房表演擰人頭,結果就瞧見“陸遲”了。

明知道“陸遲”看不見它,牛大哥還是心虛了,因為它答應過不為非作歹,不亂出來吓唬人。

但它們也沒了辦法,是人類太過分,把所有能使用的地方全都占地為王了,以後它們還怎麽安生的過日子,要是半夜裏出來串門,吓到搭地鐵的乘客,難道還能怪它們?

牛大哥忿忿不平的糾結着,就聽哐當一聲,是洗臉盆摔地上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一聲凄厲的尖叫,響破夜空。

“大妹子,俺不是故意的……”牛大哥歉疚的朝工地上的女農民工飄去,它真不是有意釋放煞氣讓人瞧見的。

要知道,人能否見到鬼,取決于兩個因素,第一是人自身的陽氣強弱,第二是鬼的煞氣強弱。

鬼如果想讓人看見它,可以通過釋放身上的煞氣和戾氣來增強它在空氣中的精微物質密集度,所以那些戾氣越重的鬼,人就越容易撞見,長此以往,就給人一種只要是鬼,必然就是惡鬼的錯覺。

女農民工壓根聽不見牛大哥的聲音,捂臉尖叫,撒丫子就往她男人宿舍跑,她看見了!

本來別人傳有鬼,她還不相信,朗朗乾坤,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東西,結果還真有,還是沒腦袋的!

“陸隊長,你聽見沒?好像有人在叫。”祁總縮縮腦袋,小聲建議:“要不我們改天和陳大師一塊過來?”

“不用好像,是有人在叫。”陳諾沒好氣的說:“不把地鐵路線改道,喊陳大師她奶奶來都沒用!”

說話間,陳諾人高步闊的往藍皮板房方向走,同時回頭對祁總道:“去給我摘幾片柳樹葉。”

祁總雖然納悶要柳樹葉做什麽,但還是依言去找,不多時祁總屁颠屁颠的摘來大把柳葉,全部拿給陳諾。

“陸隊長,要這個幹什麽?”

祁總問這話的時候,就見陳諾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白瓷瓶,裏面裝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液體,灑在柳樹葉上味道香香的,沁人心脾。

“想不想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祁總茫然的啊一聲。

“閉眼。”

陳諾把柳樹葉在他眼上抹過,掐指念咒,同時抹開自己天眼。

陸遲的身體并沒有天眼,看不見人界以外的任何東西,陳諾不得不借助外力。

她用的這種方法在民間很常見,是神棍神婆為人看“外科”病時常用的一種判斷有沒有碰見髒東西的術法。

“睜眼吧。”陳諾叮囑他:“抛開雜念,好好看。”

祁總略忐忑的睜開眼,下秒,倒抽一口涼氣,他想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忘記今天所見,整個工地幾乎快要被黑氣湮沒,尤其是藍皮板房那裏,一團黑氣中隐約能辨出一個沒頭的東西,場面堪比五毛錢特效。

“陸隊長,你怎麽也會這些?”祁總覺得自己的三觀開始碎裂。

陳諾沖他咧嘴笑,湊不要臉的說:“近朱者赤,這我媳婦兒調教的好!”

遠在H市的陸遲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引來飯桌上的三個長輩紛紛側目。

陳慶南關切道:“天氣涼了,諾諾你穿的有點少,可別感冒了,到時候有你罪受。”

陸遲聽話的說:“知道了爸。”

他先吃完飯,對陳奶奶道:“奶奶,我去您房間等您。”

“去聊天啊。”陳慶南帶着不滿的咕哝:“也不見你跟爸爸聊聊,回來之後都沒給過爸爸一個正眼,果然,有了老公就忘了爹。”

陸遲:“……”

“一邊去,少來找存在感。”陳奶奶也放下碗筷,丢給兒子一個白眼,轉對陸遲時卻不是一般的和顏悅色:“小……諾諾,我們上去。”

樓上,陸遲把周婆子徒弟畫下的陣法圖交給陳奶奶,特別關心一點:“奶奶,我和諾諾幾時能換回來。”

陳奶奶笑了,看看眼前的“孫女”,眼含歉意的說:“好孩子,受委屈了吧。”

誰當女人誰知道。

陸遲咳一聲,耳根子泛紅,實話實說:“分分鐘想暴走,女人不是誰都能當,孩子也不是誰都能生。”

陳奶奶不厚道的笑出了聲,見陸遲難為情,也懂得見好就收,翻開陣法圖仔細研究了一番,若有所悟:“行,我大概明白了……給你陣法圖的那位朋友,還在H市?”

陸遲點頭:“還在。”

“那好,帶他來見我。”

“現在?”

陳奶奶打開櫃子,請出法器,開了個小玩笑:“要是你想多當一天孕婦,也可以明天再帶過來。”

陸遲:“……”

晚八點,陳家三樓露臺,陳奶奶把寫了陸遲和陳諾生辰八字的草紮人擺在法壇上,點燃香燭祭天,然後看向周婆子徒弟,示意他開始。

陸遲屏息靜氣的坐在陣心中,等待陣法啓動,察覺到四周氣流加速那刻,他驀地想到一件事。

忘了給他小媳婦兒打個電話提前通知。

彼時陳諾還在城南工地上苦口婆心勸牛大哥這頭死鑽牛角尖的牛。

如果不是相熟已久,像牛大哥這樣總來騷擾農民工的鬼,陳諾早就該滅了它。

“政策由領導定,批地也是領導批,工地上搬磚的農民工只是打雜,你吓唬他們幹什麽,要是把人吓死,我只能讓牛大嫂當寡婦了。”

牛大哥倔脾氣也上來了,委屈的不行,人想要做什麽,它們就只能退避三舍,只準他們占地方,卻不準它們反抗,不然就等着被滅,奶奶個熊,都是什麽世道!

“不看你是諾諾的男人,我也早把你變同類了。”牛大哥賭氣的說:“陸隊長,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會通靈,但這事你最好別插手,要麽幫我們,要麽就袖手旁觀。”

陳諾無聲嘆氣,能理解它們的難處,站在人的角度上看,只要對人有利的,能促進社會發展的,都可以去做。

但站在牛大哥它們的角度上看,它們也有自己的栖息地,當人與鬼之間有了利益沖突,其中必然會有一争。

可陳諾終究是人,她心裏有一道底線,就是無論如何不能傷害到無辜同類。

雙方談判無果,不歡而散,牛大哥帶着滿身煞氣飄走,陳諾頭疼的揉揉太陽穴,環顧燈火璀璨的S市夜空,第一次陷入迷茫。

人到底是不是最自私的一種物體?

“陸隊長?”祁總擔心的看他:“你臉色不太好,這鬼地方……我們趕緊回去吧。”

陳諾點頭,她是有點不舒服,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往陸遲這具身體裏鑽,像是要把她的三魂七魄給擠出去。

“我的媽,這麽大塊頭,怎麽說暈就暈了啊……”祁總慌忙喊他司機,自己死死抱住陸遲防止他摔倒。

哪知下一秒,陸遲驀地睜開了眼,四目相對,兩人皆有點發傻。

祁總是莫名覺得陸隊長的眼神有點陌生,而陸遲是壓根不認識眼前這人是誰。

“能不能把手松開。”陸遲看看死抱緊他腰的手。

祁總呵呵一聲,忙收手,尴尬的撓撓頭,剛想解釋點什麽,就見陸遲頭也不回的先離開工地,邊走邊打電話,聲音溫柔,像是在哄什麽人。

H市,陳諾有氣無力的趴在自己房間大床上,不情不願的接通陸遲電話,嘴巴委屈的撅了起來,聲音裏帶着一股子怨氣:“陸大哥,不用為我生小孩,這下你開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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