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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蘇北捧着食盒進去的時候, 小助理先敲了門,“老板, 蘇姑娘來了。”
以前蘇北進門都是直接推門進的,他說她不必請示和通報。很多時候他都在忙, 蘇北自己推門進去,然後就去邊兒上坐着,寫寫作業, 看看書, 并不打擾她,他忙完了,自然會領她去吃飯,或者回家。
今天這架勢, 蘇北越發忐忑。
裏面陸崇南說了聲“進”。
蘇北聽着那口氣淡的很, 也辨不出來喜怒,忐忑着進去了,腦子裏思索着這些天自己幹過什麽不好的事。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麽, 從來都是他說什麽她聽什麽,誇張點兒說, 就是要放火,蘇北估計都是那個在後面扇風那個的。
難不成是自己太聽話了?所以他厭煩了?沒新鮮感了?
蘇北發揮了一個理科生難得的想象力,把事實扭曲了八百度,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她一腳踏進去,小助理體貼地關了門,小叔還在辦公桌前辦公, 看見她進來,只擡頭瞧了一眼,就說,“先自己玩兒。”
蘇北舉了舉食盒,“我帶了午飯給你。”
他早上還在問她中午想吃什麽,公司離家雖不遠,可他日程總是很多,中午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往往吃個飯他就要趕回去了,有時候臨時有事,連飯都吃的匆忙,蘇北不想給他添亂,加上最近別扭,就下意識回絕了,思來想去,也就這個可能惹他不高興了。
雖說覺得自己話說得很自然,語氣也很好,可除了這個也沒有能讓他生氣的地方了。
可自己都送午餐過來了,他都沒表示點兒歡喜,難不成又不是?
蘇北像個揣摩主子心思卻不得要領的小丫鬟,滿滿都是挫敗感,可他呢?仍淡定地簽着文件。
骨子裏那點兒犟脾氣也上來,蘇北把飯盒往桌子上一放,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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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也沒舍得真走,在公司轉了一圈,去了天臺,這會兒還沒下班,天臺上一個人都沒有,就是有點兒熱,大遮陽傘都遮不住的熱,蘇北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可傻子也是有尊嚴的。
于是她有尊嚴地坐着,像個賭氣的小媳婦兒。
可她不知道,她的大丈夫此時正別扭着,心情像是扭了八股的麻花,心裏其實是高興的,可一想到這些天蘇北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又覺得身體流竄着無數挫敗感,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人煩躁。
今日上午他打電話,問她中午想吃什麽,他晚上有宴會,下午沒什麽事,就想着中午帶他去吃飯,下午再帶她出去轉一轉,可打過去電話,她只說:“我懶得動,改天好不好?”
被連番拒絕的滋味不好受,他總覺得她最近在躲他,可并不知道為什麽,語氣硬邦邦地問了句,“反悔了,嗯?”話說完,又覺得自己幼稚的可笑,借口挂了電話。
“我希望,你能仔細想想清楚。蘇北,我今年二十八歲了。”那天晚上,他就說過。他怕她不明白,又怕她明白,只含糊問她明白嗎?她點了頭,那眼裏卻是茫然,他松了一口氣,又揪着一口氣。
他選擇她,比她選擇他,要艱難得多。
失眠,睜着一雙眼看黑漆漆的夜,她的影子在每個大腦空隙裏鑽,笑着,哭着,鬧着,喊着:“小叔……”她抓他手,扯他胳膊,委屈地撲到他懷裏。
心口癢,癢得難耐,又想起親吻時候的感覺,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處似乎還壓着一個柔軟的唇瓣,像甜蜜的櫻桃,他吞下去,香甜四溢。
小腹有火在燒,燒得他失去理智。
他長這麽大,只談過一次戀愛,大學的時候,三年,他那時候忙着創業,兩個人不常在一起,很多時候都會忽略自己還有女朋友。那時候情侶頗多,看着別人親熱,有時候會莫名覺得自己天生屬于那種冷情冷性的人,不喜歡膩歪,就連她過來找他,只開了一間房,他都會再開一間,保持基本的禮貌和規矩。
現在想來,不是他自控力強,只是不是對的人。
可他從沒想過,能讓他失控的人,是個小姑娘。
有時候他會問自己,是錯覺嗎?
不是,不是錯覺,從臨市回來,他試着離她遠一點,刻意避着,但離得那麽近,總有碰上的時候,那天陸行敏收拾陸嘉林,把他關在外面思過,他在屋裏坐着看電視,忽然聽見敲門聲,她軟糯的聲音隔着一道門傳過來,“敏姨,是我。”
他背驀地直起來,像是被人點了穴。
他聽見她在外面跟陸行敏撒着嬌,他聽見她在笑,下一秒她進門,看見他,卻立馬收斂了笑意,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叫了聲,“小叔。”
她那樣拘謹,就好像兩人重新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第一次見面都沒有那麽拘謹,他低聲說了句,“過來坐!”心裏五味雜陳。
她便聽話地坐了過去,不敢挨他太近,又不敢離太遠,端端正正坐在離他一拳頭遠的地方,最後還是他故意換了個姿勢,兩個人才挨近了。
腿挨着腿,他覺得她緊張地快要背過氣了,卻沒把腿收了,她更是不敢動。
那一刻,說不上什麽感覺。
後來陸行敏端來西餅,他不喜歡吃那玩意兒,上面放了蔓越莓,又甜又酸,她嘗了一口,認真說:“挺好的。”
然後呢?然後她塞了一個在他唇邊,他又想起那天在車裏,他也是這樣,固執地把一顆糖塞到他嘴邊,也不說話,就看着他,他受不了那眼神,帶着一點點希冀和祈求,他微微低頭,從她兩指間咬過來,嘴唇碰上她手指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往回縮一下,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可小兔子膽子并不小,明明害怕,下一次還是會小心翼翼探頭探腦地再次湊過來。
那天吃了多少小餅幹,他沒數,大概比他長這麽大吃的都多,他依舊不喜歡那味道,卻也忽然覺得沒那麽難以忍受。
她後來要走,他送她到門口,開門無聲,兩個人都沒說話,感應燈暗着,他站在門口,她站在門外,一個在燈光裏,一個在陰影裏,她的面色晦暗不清,似乎有話跟他講,可最後只是點了點頭說:“小叔晚安。”
他點頭,說:“晚安。”
有些人,見一面,就能擾亂心神,那段時間,連神經粗的能跟光纜比的姐姐都看出來,他不正常。
整天念叨他,是不是公司出事?
沒有,公司好的很,倒是他,像是中了魔。
他沒法,只得逃更遠,連不需要他出面的國外談判,都是他去,在外面,一待就是月許,他沒忘記她生日,只是不敢關心,不敢給她念想,也不敢給自己念想,他在等她想清楚,想明白,等她淡了,忘記了,她還那樣小,正是感性和沖動的時候,她能頭腦發熱,他卻不能。
如果再年輕十歲,他大概會不顧一切,可畢竟,他不年輕了。
那天他正走在夜晚街頭,華燈初上,櫥窗裏看見一條裙子,粉皮掐腰,忽然就想起她,她腰很細,不盈一握,穿上肯定好看,這麽想着,就走了進去。
刷卡,簽字,他買下來後,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名義送。
……補生日禮物?
送裙子,太奇怪了。
這麽想着,不由覺得好笑,大概是真瘋了。
然後想起,他的兔子還沒送出去,于是打視頻電話給陸嘉林,他以往都是直接撥電話,簡單,快捷,可那天卻撥了視頻,總聽陸嘉林說他和蘇北在一起,或許他只是潛意識想看看她。
但沒想到,她真的在,畫面顯出來她的臉時,他有那麽片刻的愣怔,然後如往常說着話,面上平靜,心底波瀾四起。
她還是很安靜,像只乖巧的小兔子,說話聲音細細的,那聲音刮在心口,是癢的。
陸嘉林在玩游戲,就打發她來接,她一直在看陸嘉林,問他:“好了嗎?”
他以為她不想接視頻,便不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個人靜默着,氣氛安靜。
後來陸嘉林終于把電話接過去了,順便看了蘇北一眼,疑惑問她,“熱嗎?臉怎麽那麽紅?”
陸崇南擡頭去看她,她離屏幕遠,又背着光,看不真切,只聽見她的聲音,帶着故作鎮定的虛張聲勢,“好像有點兒。”然後迅速跑開了。
他忍不住笑了聲。
他身上好像有條線,就牽在她手裏,逃得開嗎?逃不開!
後來說:“蘇北,如果你考慮清楚的話,我們交往試試吧?”
他看見她唇角綻開的笑意,覺得即便到最後,不是最好的結果,他也沒什麽可後悔了。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姑娘,她比你小十歲,你最擔心的是什麽?
陸崇南最擔心她受委屈。
也擔心,她少年心性,來得快,去得快,愛與不愛,都是兒戲,他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個。
二十八歲高齡的大叔敏感而脆弱的心思,蘇北是不明白的,她還在天臺曬着三十度的大太陽,努力維持着傻子的尊嚴。一邊兒生氣他莫名其妙,一邊兒又怕他賭氣不吃飯,偷偷打電話給小助理,問她,“你們老板吃飯了嗎?”
老板?小助理偷偷看了眼老板黑着的臉,低聲說:“沒有,您走之後,他臉色更差了。”
小助理覺得,自己有點兒看不透自家老板了。
看見人了不高興,看不見人了,還不高興!
于是低聲又說:“要不蘇姑娘您還是回來吧!估摸着老板想和您一起吃。”
他正在辦公室裏幫老板整理文件,因為是蘇北的電話,所以才請示了老板,得到許可才接了電話,接老板女朋友的電話,既然被老板知道了,自然不能偷偷摸摸地接,只稍稍挪到了窗前,看老板正專注批文件,于是就低聲說了幾句實話。
他怎麽會想到,他們老板也有傲嬌別扭的時候,一邊裝模作樣看文件,一邊豎着耳朵聽,聽到這裏,他終于繃不住,沖助理招了手,“拿來。”
小助理吓了一跳,不大明白老板上一秒還在專心工作,下一秒就問他要手機的操作是怎麽來的,愣愣遞了上去。
蘇北剛聽完助理的話,不知道電話對面已經換了人,誰還沒點兒脾氣呢!于是她很有骨氣地回了句,“他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然後就聽見對面一聲不悅的,“嗯?”
蘇北秒慫,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陸崇南都氣笑了,問助理,“她人呢?”
助理哪知道,搖頭,不知道蘇北說了什麽,竟然把老板都逗笑了,老板這人整天面無表情一張臉,都不帶表情的,這一笑,笑得小助理把斯文敗類啊衣冠禽獸的詞兒,全抛腦後去了,就覺得老板一笑,這公司的燈光都亮了幾分,映得老板那種臉,越發帥氣逼人。
他自告奮勇說:“我去問問。”
出門問了一圈,才聽人說:“我好像看見她上天臺去了。”
回來一彙報,老板就起了身,提着食盒去了天臺,跟助理說:“有點兒餓,我去把飯吃了,有事憋着,別叫我。”
助理“哦”了聲,就見老板狀似慢悠悠,實則大步地往天臺的方向去了。
蘇北還在上面曬着三十度的大太陽,四十五度望天空,很憂傷地覺得:慫,太慫了。
明明是他先生氣來着,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受他冷落,還不能發發脾氣了嗎?
蘇北生氣了就鼓着腮幫子,跟條金魚似的,他上了臺階就看見她拿手機磕着椅子,一下一下仿佛手機惹了她似的。
心裏那一點兒不快,轉瞬就煙消雲散,陸崇南只覺得她這樣子稀奇的很,想笑,又忍住了。
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說:“要是不想要這個手機,我幫你換新的?”
蘇北才不要花他錢呢,窮學生也是有尊嚴的,她悶聲說:“我手機好着呢!”
“那你這麽對它?”他一本正經地說。
還惡人先告狀來了!蘇北鼓着腮幫子瞪他,瞪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說什麽,又別過了頭,他這下終于笑了,捏着她的下巴去親她唇角,蘇北奮力反抗,他便武力鎮壓,最後自然是蘇北敗陣,城池盡失,他吃幹抹盡,微微一笑,“我錯了,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他嗓音本就好聽,如此溫聲說話,蘇北完全招架不住,但還是努力撐着,裝模作樣學着電視劇裏那樣,拿着腔調問他:“你錯哪兒啦?”
“不知道,但你不開心,肯定是我的錯。”
喲喲喲,還會說好聽話了。
蘇北忍不住,也笑了,開始吐槽他,“我今天進公司前臺那個姐姐就一臉同情的看着我,進你辦公室之前,你助理也同情地看着我,我還以為我做了什麽惹你生這麽大氣,我一顆心七上八下,你還沖我冷臉,我……”蘇北詞窮,做了總結陳詞,“很吓人你知不知道?有話不能好好說!”
陸崇南愣了片刻,暗罵自己混蛋,兩手從她腋下穿過去,蘇北身體一輕,下一刻便被擱在了他腿上,蘇北怕有人上來,便掙紮着下去,他箍着她,不松手,只說:“我鎖了門。”
“天臺你家的啊?”這麽霸道。
他說:“可不是嘛!”
無恥啊!
他捏了捏她下巴,質問她,“最近為什麽老躲着我?這麽快就厭煩我了?”
蘇北想起他電話裏那句,“反悔了,嗯?”
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咧開一口大白牙,靠近他,“小叔,你不會是……怕我不要你了吧?”
蘇北只是調侃他,沒想到,他倒是承認地快,認真地“嗯”了一聲,問她,“你會嗎?”
蘇北心一跳,低頭親了他一下。
他早便知道了答案,得她一個吻,面上更添笑意,拉她過來,加深這個吻。
兩個傻瓜頂着三十度的大太陽,親得臉都紅了。
他照舊調侃她,“害羞?”
蘇北瞪他,“熱的。”
“熱你還爬上來待這麽久?”
“曬太陽,補鈣。”
他唇角笑意更是益發明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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