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每拖一分鐘秀芝就更危險，蘇離也不知道秀芝在不在屋裏。

她想進去看看，就算秀芝不在，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不然大晚上的她要去哪找秀芝呢。

服務員被蘇離的話給吓住，她也怕出事。

拿了鑰匙過來開了門，秀芝不在屋裏，她的行李都在，被子也疊的整整齊齊。

蘇離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将櫃子抽屜都翻找了一遍。

在床頭櫃的抽屜裏，她發現了秀芝的遺書。

蘇離抖着手拿給顧向東看，秀芝在那信紙上短短的寫了幾行字，說她沒臉活下去了。

如果明天有人在護城河那撈到她的屍體，幫忙通知她的家人來給她收屍。

顧向東拉着蘇離一路狂奔出去，留下服務員一個人傻楞在房間裏。

＊

按着遺書上秀芝給自己選好的地點，蘇離和顧向東趕到的時候，就聽到河裏“撲通”一聲，有個重物落水的聲音。

蘇離想也沒想，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跳下河救人。

已經是深秋了，河水冷的刺骨，夜裏什麽也看不見。

秀芝好像一心求死，在水裏都不掙紮，蘇離潛到水裏沒有摸到人。

顧向東跟着她後面也跳下去救人，好在秀芝被他救到，她幫着顧向東把秀芝擡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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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給秀芝做了人工呼吸，顧向東叫了人力車，送秀芝去醫院搶救。

在醫院裏他給二舅舅家打了電話，簡單說了一下，很快蘇離的外公就帶着曾岚過來給他們送衣服。

蘇離一身都是水，凍的直打哆嗦，借了醫院的儲物間換衣服。

她和顧向東之間隔着放雜物的貨架。

蘇脫掉身上的濕衣服問：“顧向東，你怎麽讓外公把我表姐曾岚也帶來了？”

蘇離剛剛求着外公，務必把那個沈青松給找出來。

現在雖然下班了，但是外地來省城工作的，大多都是在廠區宿舍裏住，她外公出馬，想找個人還是不難的。

可曾岚在這裏，等沈青松來了，那場面怕是很尴尬吧。

顧向東巴拉着儲物架子上的紙箱子：“蘇離，咱們為什麽要隔着架子換衣服，我都看不到你了。”

蘇離：“”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

“不許貧，你趕快換衣服，一會出去你拖住曾岚，我去看看秀芝醒了沒有。”

蘇離幾下就換好了衣服。

秀芝遺書裏只說沒臉做人對不起父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沈青松不肯認她肚子裏的孩子？

還好救的及時，秀芝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暫時都沒事。

顧向東換好衣服，走過去斜靠在貨架上看蘇離擦頭發。

“這事瞞不住，越拖越麻煩，不如今晚讓他們當面講清楚好了。”

蘇離擦頭發的手停頓了一下，歪着頭說：“行吧。”

反正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結果，拖也不是個事，不知道表姐受不受得了。

蘇離找到曾岚：“表姐，謝謝你來給我送衣服。”

曾岚好奇的問搶救室裏的女孩：“那女孩誰呀。”

“沈青松的對象米秀芝。”蘇離有些不忍心，可還是要說的：“她懷孕四個多月了。”

曾岚臉色發白：“那她跳河幹什麽？”

她和沈青松這兩個月見了三次面，沈青松話本來就不多，更沒有提到他還有對象，而且他對象還懷孕了。

“我也不太清楚，表姐，沈青松是在追求你麽？”

“沒有！”曾岚斷然的否定。

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臉上通紅：“他從來都沒有說要和我處朋友。”

是她自己偷偷喜歡他。

蘇離抱着曾岚：“表姐，你別難過，我讓外公打電話去廠裏宿舍，把那個沈青松叫過來了，一會我幫你出氣，狠狠的揍他。”

曾岚悄悄抹掉快掉下來的眼淚：“先去看看米秀芝吧。”

她剛剛萌發的懵懂感情，還沒發芽就死掉了。

＊

秀芝醒了，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睛看着病房裏的天花板。

蘇離給她拉了拉被子：“秀芝，還好孩子保住了。”

秀芝的眼淚就下來了：“生不出來的，還不如讓我死掉。”

“沈青松不肯認？他不願意娶你？”

秀芝用被子捂住臉，抽噎的厲害。

蘇離嘆口氣，那就是默認了：“沈青松家在山水村，要我帶你打上門去麽？”

“已經夠丢人的了，我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曾岚是個仗義的人，最看不得受了欺負還自認倒黴的傻子。

哪怕那個人是她暗中喜歡的男人的對象。

她在門口聽得怒火中燒，幾步走到病房裏把秀芝蒙臉的被子拉開：“丢什麽人，要丢人也是沈青松！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你就該提刀上門砍了他！”

表姐好彪悍，但是蘇離好喜歡表姐的俠義性格。

“沈青松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他在城裏有對象了，讓我不要騷擾他，還說這個孩子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他沈家是不會認的。”

“渣男！”

蘇離和曾岚異口同聲的吐出兩個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曾岚也怪自己眼瞎，怎麽看上了沈青松這樣人品敗壞的人。

幸好發現的早，還能及時止損。

顧向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他斜靠在病房的門口，淡淡的問了句：“秀芝，是沈青松當面跟你說的這話？”

秀芝轉頭看到是蘇離的對象，她咬着牙說：“他連見都不願意再見我，讓她妹妹沈悅來說的。”

蘇離：“”

曾岚：“”

顧向東：“所以你其實到現在都沒有見過沈青松，光聽別人說幾句就信了？”

秀芝激動的喊了出來：“沈悅是他的親妹妹，她沒有必要騙我！”

顧向東無奈的說：“好吧秀芝，我幫你去問問沈青松，你的邏輯真的很奇怪，只聽別人的只言片語就去否定一個朝夕相處過的人，這是對雙方的不負責任。”

“至少，你應該自己當面問問沈青松吧。”

顧向東的話說的房間裏的三個女孩子都楞住了。

沈青松趕過來的時候，在醫院大門口被顧向東攔住。

“沈青松，秀芝暫時沒事，我媳婦蘇離在陪她，你進去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一下。”

他和沈青松是一個村子的，兩人都互相認識。

“有什麽話等我看過秀芝再說！”

秀芝來省城怎麽也不和他說一聲，現在還住進了醫院。

他是一路狂奔過來的，晚上他在宿舍給秀芝寫信的時候，被值班的門衛叫出去，說他的老鄉米秀芝在醫院裏，讓他現在就過去。

顧向東雙手抱肩，一點放他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米秀芝昨天就來了，人家等了你兩天你都不露面，怎麽這會反倒急了？”

“她昨天就來了？我不知道的。”

沈青松急的要死，來省城之前，他和秀芝是有過約定的。

他讓秀芝在娘家等他，等他攢夠錢就去她家提親。

看沈青松臉上的焦急不像是裝的，顧向東讓開半步：“咱們到醫院後樓的小花壇那說話。”

沈青松不動，他現在只想去見秀芝，哪有心思和顧向東說話。

顧向東冷冷的抛出一句：“秀芝已經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你既然都沒有見過她，那你說說看，她大晚上的是受了誰的刺激，要跑去尋死？”

沈青松渾身冰冷。

病房樓後面的小花壇附近很安靜。

顧向東望着亮着燈的二樓窗戶，看看有沒有蘇離的身影。

“我媳婦昨天來省城，路上碰巧遇到米秀芝，知道她要去化工總廠找你，還好心的帶她去了。”

“秀芝在廠門外面等了你一天，你昨天為什麽不見秀芝？難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

沈青松抖抖索索的說不出話。

昨天他妹妹沈悅來找他，說身體不舒服，他請了假陪沈悅來醫院做檢查，耽擱了一天。

他就這麽和秀芝錯過了，可秀芝今天怎麽不去找他，反而要尋死？

“孩子肯定是我的，我走的時候不知道秀芝懷孕了。”

沈青松和秀芝私下約定終身，他來省城的那個晚上秀芝來找他，他沒忍住就和秀芝睡了。

沒想到只一次秀芝就懷了孩子。

顧向東揪着他的衣領憤怒的把沈青松摔到地上。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有了秀芝還和曾岚不清不楚的，你對的起誰？這兩個女孩子要被你害慘了！”

現在根本就不是選誰的問題，秀芝和曾岚心裏的傷痛，都很難好的了。

沈青松站起來後臉色慘白：“帶我去見秀芝。”

“秀芝自然是要去見的，你想好怎麽和她說了麽？如果沒想好，我再帶你去見一個人，你聽聽他說的話，腦子可能會清醒一點。”

顧向東把捆的跟個粽子似的莫廣才從醫院停屍間的暗房裏拖出來的時候，莫廣才已經吓破了膽了。

停屍房裏又冷又暗，那種死亡的氣息混着消毒水的氣味，簡直快把他給逼瘋了。

顧向東拿掉莫廣才嘴裏的布團：“莫廣才，大晚上的你偷偷摸摸來醫院幹什麽？你想害誰？要是再不說，我就繼續把你關在停屍間裏。”

他和蘇離送秀芝來醫院的時候，就發現身後有人在跟蹤，只是跟蹤的人太蠢了，居然不怕死的一直跟到了醫院裏。

他讓蘇離守在搶救室門口，繞到後樓梯間把跟蹤的那個人給抓住，發現就是昨天那個麻子臉。

莫廣才扭動着被捆住的身體，臉上滿是扭曲的猙獰。

“我早說過了，我來就是要報複蘇離的，她害我被通緝，我就是要弄死她才甘心。”

顧向東作勢要把布團重新塞回他嘴裏：“不說實話是吧，那你就繼續在這裏呆着吧。”

莫廣才拼命的扭頭：“我說的是實話，你就是把我關到死，我也還是這句話！”

顧向東一腳踹向莫廣才的腹部：“米秀芝醒了，她說她本來是想死，準備跳河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踢了她一腳，她改主意了，可這時候身後卻有人推了她一把。”

“所以準确的說秀芝不是自殺，而是謀殺，我在夜裏視力好的很，看到你在她背後推她下水，有秀芝和我的供詞，你死刑是跑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