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守株待兔

“哎呀狗頭兒…你跑什麽呀,別跑!”

虧得自己帶着狗頭兒出來了,所謂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狗頭兒本是在她懷中,不明所以的被強扔了出去。它不服氣爬回來後又被踢出去,它很不服氣再次爬回來後再次被踢出去。如此反複,最後用憂傷哀怨的小表情看着自己主子,搞不懂為啥總是踢它出來。

禹珏堯聽見聲響後,回頭看去。一個猥猥瑣瑣穿湖水綠衣衫的女子貓着身子從假山後竄出來,臉上還落了許多灰塵,看着有絲滑稽。她前面還有一只小松鼠,只是那松鼠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

“殿下?!”裝作偶然發現他後,驚訝叫出聲,又慌忙跪下。其實很多時候,演技很重要。

禹珏堯并未說話,也沒有讓她起來。年華跪着心想,被唐突打擾定是會有些生氣。不由得往上瞥一眼,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是生氣了。

傻眼…

不是吧,狗頭兒。這可不是你主子我逼你的,剛才怎不見你這般勇氣可嘉,超額完成任務。爬到太子的身上!?怪不得沒有搭理她呢,那太子正一臉頗難看的臉色,看着在他身上活蹦亂跳的狗頭兒。

來不及多想,年華嗖的一下站起來,沖上前一把抓下狗頭兒。那一下從他臉側将手伸過去,甚至聞到他身上的熏香味道,是白檀氣息,很是清冽。她将狗頭兒藏在身後,站在那裏直直看他。剛才假山後準備的詞…都忘了。

禹珏堯也看她,四目相對,年華能感覺到他的不爽。

“殿下…這…它不是我派來的。不是…我是說,它不是故意的。不,不,它不是我教唆的。恩…也不對,我…”

“你叫什麽名字?”他打斷了她。

“年華。殿下曾說過的,年華似錦。”

禹珏堯本是一直端着杯子,突被打擾,便一直端在手裏。此刻才放下道;“孤想起來了。是那個冒冒失失的丫頭。它是你養的?”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問的‘它’是誰了。年華背在後面的手還緊緊抓着狗頭兒。勿怪我,狗頭兒。若有來世,我還當你的主子。她迅速把狗頭兒承在頭頂,道;“狗頭兒冒犯殿下,任憑殿下處置!”

這一舉動似乎是逗到禹珏堯了,卻不知是因那畜生的名字,還是年華舉止。他笑着,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還有那正要視死如歸的…狗頭兒。良久後,才道;“你看見那邊的枝木了嗎?”

年華一瞬沒反應過來,只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道,怎麽就跑題了呢。他指着的,是假山後面的一棵樹。大禹的冬天不冷,樹大多都是半禿不禿的,那樹上還帶着些葉子。她不解又看向他,莫不是要把狗頭兒吊上去痛打一番?堂堂太子殿下咋這麽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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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能給孤摘來一枝帶有葉子的木枝,孤便饒了它”他說着還頗有些嫌棄的指了指年華手中的狗頭兒。

年華看了看那高度,想了想。還是把狗頭兒給他處置吧…可沒想到還未等她開口,禹珏堯又說一句。

“若是能摘下來,孤便應你此刻心中所想。”

年華睜大了眼看他,不可置信道;“我心中所想?!”

禹珏堯只玩笑的看着她,道;“哦…可能是孤想錯了?孤原想着這小畜生突然跑出來,可能是它的主人有事找孤吧。”

年華一聽,眯眼笑道;“怎麽會。它的主人很純潔。”

禹珏堯低頭一嘆道;“看來真是孤想錯了,那便算了吧.”一擡頭,對面哪裏還有人。只一只松鼠,可憐巴巴的在地上。

年華跑到假山後,一邊奮力攀着,一邊暗中咒罵禹珏堯。我能屈能伸,不計較眼前得失,目光長遠些罷了。所幸這種下水上樹的事是她一貫引以為傲的本領,又故意選了一枝看起來葉子比較多的木枝。免得一會兒不小心再掉幾片,讓那眼尖太子發現。最後氣喘籲籲的跑了回去。

第二次傻眼…除了那只色膽包天的松鼠可憐兮兮的在地上,便沒人了。很顯然,被騙了…

年華心裏很受挫,他要是真不想被人打擾,只讓她退下便可。她又不會賴着不走,恩…她真有可能賴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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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兒看見她家小姐怒氣沖天的回來,一手拎着狗頭兒,一手拿着根木枝。再看看狗頭兒那很是受傷的小眼神。一下子沖過去抱住年華的大腿哭喊道;“小姐!狗頭兒平日裏不懂事,你也不至于如此打它吧,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年華一臉黑線…

連着幾天幺兒發現她家小姐很奇怪,每天早早出門,晚了回來又總是手裏拿着一根木枝,一臉怒氣。她哪裏知道她家小姐每日都去守株待兔,可惜最後守得是越來越垂頭喪氣,兔子也一直沒來。也是,人家兔子又不傻。遇見坑蒙拐騙的了,總是要躲躲才好的。

結果最後兔子來的時候,年華差點沒激動的啃腳了。果然,這裏必是一個窩點,兔子不會輕易棄之。

話說那日小鮮肉又來品茗喝茶,依舊是獨自一人,依舊是天賜良機。年華從假山後面大喝一聲,沖出來的時候,分明看見小鮮肉的茶水潑出來了一些。

“殿下,這是您要的木枝,給您摘來了。”她手裏拿着東西,一臉鄭重道。

禹珏堯的臉分明是沉了沉…

年華跪在地上,見他不語。想了想後,用手扒拉扒拉那木枝,無辜道;“殿下,你看真的是帶葉子的。不信,你自己瞧瞧。”說完又故意把那木枝伸的近了些。

禹珏堯的臉分明是又沉了沉…

“你叫什麽名字?”良久後才有聲音道。

年華;“…”

“年華,殿下說過的,年華似錦。”

禹珏堯臉沒有剛才那麽黑,不過還是不太好看。只盯着跪在地上的年華,也不去理會那伸到臉前的木枝。“說吧,想要什麽?”終是開口,語氣清冷。

年華一直低着頭,聞言才敢擡頭直視他。歪頭略一沉思後才道;“那殿下就把剛才喝茶的那只青花杯子賞給我吧。”

禹珏堯明顯的是愣了一下,眼裏多了絲有趣的意,随即問道;“你就單要這個?”

年華一副堅定的表情點點頭,好似非這杯子不要。

“為何?孤倒是想聽聽。”

“殿下當日答應年華應心中所想。但殿下最後先走了,明顯是年華打擾到殿下了。所以年華并不能真的提出心中所想。但是殿下又是太子之尊,說出的話必是要兌現的。年華不能陷殿下于不義,否則就又是年華的不是了。于是便天天守在這裏,折木枝給殿下。最後便也只能要個杯子了。”

禹珏堯聽後,眼裏笑意看着有些瘆人。這話說的,殿下長殿下短的。但是每句話翻譯過來都是:你小人,你無恥,你失信!她有理,她有理,她有理!

年華只覺面前之人的目光讓她毛骨悚然。心裏有些想打退堂鼓,外訪民間關于這人的傳言,絕不會是捏造的。

禹珏堯執手拿起剛剛喝茶的茶盞,他手指修長,轉弄起這空茶盞來。像是漫不經心的問道;“這麽說,你倒是對孤頗為忠心了?”

“當然!年華對殿下忠心不二,蒼天可表,日月可鑒!”

“這話上次說過了,不新鮮。”

年華心裏算是明白了,那日她說的廢話他都記得,又怎會連個小名字都記不住?!但又轉念一想道;“殿下既然記得上次的事,那殿下一定也記得要賞賜年華的話吧。那就順便把這茶壺也賞給年華得了,正好湊一套。”看吧,都欠我兩次了…

蒼天可鑒,年華是後來才知道她進入前府完全是公羊晴個人的意思。而那天說得賞賜之物,因礙于閣老的臉色,底下的人竟是大膽私吞了。

禹珏堯手一頓,扭頭看她,剛剛好轉的臉又黑了。他放下茶盞,清冷開口;“說吧,到底想要什麽?”

年華一聽,總算是說到重點了。她本就跪在地上,又一作揖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匍匐在地,頭壓得極低道;“年華鄙薄,但亦心懷志意。常羨公羊閣老之徒,得殿下賞識。年華不求恩寵榮盛,只願伴殿下左右,為君分憂,為民謀福。此乃吾心中所想,望殿下成全。”

大禹景穆太子,有昭昭明星文德,日月齊輝之才。更享天下盛譽,受史書載功。此刻靜靜的看着面前行跪拜大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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