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練習

晨晖入簾，點點罩在蘇蘇熟睡的側顏上，鏡頭再往左邊拉進，周易揚倚靠着床頭無所事事地滑拉手機上的早間新聞。

微博實時推送的窗口被他設置成了屏蔽，他一點都不想了解100強晉級少女的賽況，交給經紀人非哥處理就好。

周易揚手裏只用解決這只不抽鞭子不會爬的慢烏龜，慢烏龜昨晚倒頭就睡，寬衣解帶就連卸妝都是他親手完成的。

化妝棉蘸着卸妝水，慢慢抹掉厚重的打底，臉上的麻子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曝光出原本白皙的膚色。周易揚覺得自己像個魔術師，帶着點趣味享受給蘇蘇卸妝的過程。

白淨的臉完好的恢複如初，蘇蘇仰着頭倒在周易揚的臂膀裏，保持着咧開嘴随時會流哈喇子的姿勢乖乖不動。

她的眉毛即使不修也很好看，鼻梁高窄，鼻尖似乎有一顆若隐若現的小痣，衛生間的白熾燈過亮，分辨不清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周易揚騰出右手遮住她倒胃口的噴張大嘴。

嗯，漂亮。

昨晚徹夜不眠的情況下，周易揚才知道長腿烏龜睡覺極不老實。翻來覆去争搶他地盤上的被子，時常用腿有意無意地刮蹭他的，或者幹脆舒服地半屈着腿架在他身上。

撓的周易揚癢癢的，根本自我催眠不了。

“哎喲！”蘇蘇裹着厚被360度大翻身，直接滾下床，清醒了。

她回頭瞥床上，怎麽有個人只穿了件大褲衩坐在那兒，再看一眼正主，她馬上卷着被子摸爬滾打回床上，為周先生遮蓋好，求生欲很強烈。

“嘿嘿嘿嘿…”

“昨晚沒唱歌扣10萬，今早醒來的冰美式沒喝到扣10萬，蘇打同志你還有多少個10萬可以扣？不會是想等到月底再反贈我100萬吧！我是無所謂，錢不在多嘛！”周易揚一夜沒睡嗓音低沉，聽着怒氣值已接近滿點。

“昨晚我想唱啊！你不叫醒我這能怪我嗎？分明是你不想聽嘛！還有現在才7點，你醒的早能怪我嘛？我現在就去買，你等着！”蘇蘇甩開束縛在身的被子，四下裏找拖鞋，天南地北都只有一雙男式人字拖。

“不想喝了。”周易揚丢下手機踩着唯一的那雙人字拖走了出去。

腦回路突然斷了片兒，蘇蘇大概記得自己不是走進房間躺床上睡着的，沒辦法，現在只能打赤腳出去穿拖鞋。

“你敢動一下試試！”周易揚像是裝了遠程監控，隔着距離都能看到他嘴巴裏牙膏沫兒亂飛的暴躁樣。

蘇蘇蜷曲雙腿抱着膝蓋坐着，意識到不對，立刻變換姿勢盤腿坐着，好讓T恤下擺遮住腿下風光。

五分鐘有餘，周易揚回房間一把抱起低頭發呆的蘇蘇，震驚惶恐摻雜一丁點兒害羞，她直直盯着周易揚看。

他的手剛瀝幹依舊保留着冰冷的溫度，觸碰到蘇蘇隔着睡衣的胳肢窩附近，有些涼又有些熱。

公主抱享受不到一分鐘，就被他用力摔在柔軟的沙發上，“今天要化的比昨天醜50倍！”

周易揚想象一下，夠醜。

今天安排的那位舞蹈老師，性別男，28歲左右的年紀，有些人的氣質不一定體現在臉上，這位老師是個典型的以柔美靈活身段為人稱道的業屆專業舞者。

周易揚和他交情很深，大部分抒情歌曲的編舞都交由這位老師負責，他姓葉，單名琛。

蘇蘇沒有正式出道之前，周易揚存有私心不想曝光她的長相，即使是編舞老師也不允許。

變醜的秘訣其中之一，就是變黑，蘇蘇用陰影刷打滿了整張臉，麻子點綴是必備，口紅是潤顏的秘密武器，她幹脆今天不上色。

鏡子裏的她，已經不是醜，是滲人。

“這樣，可以嗎？”

周易揚惡心地吞咽，很滿意。

＊

三樓的舞蹈教室和周易揚家裏那間唯一的不同就是沒有多餘的樂器，角落裏的音響設備看着挺高檔，是複古立排式的，老師人還沒來，只有周易揚和蘇蘇兩個人。

“我要是太笨，跳不好怎麽辦？”蘇蘇軟組織不軟，屬于劈個叉都容易抽筋的人。

“那我就換個人捧，你只用負責當助理。”

“別別別，捧我捧我，我肯定跳的比天鵝還好看！”蘇蘇急了眼，她等着涅槃重生而不是一輩子端茶遞水。

“咚咚——”

門外有人站着，那人披着海浪小卷發，是位架着一副小圓框眼鏡的胡茬大叔。

“琛哥！”周易揚上前幾步過去迎接，“這位是我跟你推薦的蘇打，零基礎有天賦，今天往後我要看到她在舞蹈方面有所進步。拜托你了！”

葉琛看了兩眼這位周易揚求着他要教授的學生，實在是沒眼看，周易揚看中她什麽了？

“老師好！我叫蘇打。”蘇打披肩的大.波浪卷遮擋一部分醜顏，不至于把人吓跑。

“你好你好！既然是易揚親自推薦的人，肯定有實力，多掌握點技巧學，一般的跳舞肯定不成問題。”葉琛秉着職業操守，繃住對着這張醜臉想反嘔的欲.望禮貌的握手。

周易揚近期很忙，因為籌備個人演唱會的事在即，沒多說兩句就走了。走之前在蘇蘇耳邊叮囑，“跳的要比天鵝還好看！”

他吭哧笑場，四腳的烏龜夢想當天鵝，相當勵志。

“正式學習之前先做一套基本的拉伸運動，你看着我做！”葉琛聲音陰柔，和他犀利的外形有出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蘇蘇伸展手臂，按着葉老師的動作照葫蘆畫瓢，骨頭“咯咯”發出抗拒的噪音，生不如死。

葉老師嫌頭發礙事簡單用發圈繞了兩圈紮緊，貼身的薄款黑色毛衣把他健美的身材臨描到位，他個子不高，腿腳舞動的柔軟靈活，像墊腳滑行在冰場的滑冰女選手。

唯一一點，葉琛基本靠對面的鏡子觀察蘇蘇動作哪裏不标準，很少轉過臉來親自矯正。

“葉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醜啊？”蘇蘇有點不開心，盡管這醜女不是她本人，可是莫名被人輕視和瞧不起的感覺始終膈應她自己。

葉琛忍不住回過頭，确實難看，“沒有啊！怎麽會呢！任何一個跳舞的人都是迷人奪目的，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蘇蘇:“……”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接下來的舞蹈教學，葉琛收斂不少，手把手糾正蘇蘇伸臂踢腿的姿勢和力度。她的身段比例很好，腰部力量只要多加練習，一樣也能扭動出性感的熱舞水準。

跳舞容易出汗，蘇蘇穿的褐色短T整個背部滲出一大片，她從地上的整箱礦泉水裏拿出兩瓶，給葉琛送過去。

“你擅長什麽讓周易揚這麽想捧你？”葉琛好奇。到底這女生厲害在什麽地方，講真，就算能力水平再強，配上這張臉在娛樂圈是混不出一番天地來的。

“咳咳！”蘇蘇輕咳，準備清唱兩句。

【淚有點鹹有點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側臉

回頭看踏過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沒有一秒曾後悔

愛那麽綿那麽粘

管命運設定要誰離別

海岸線越讓人流連

總是美得越蜿蜒

我們太倔強

連天都不忍再反對】

細柔的水流仿佛注入哀傷的靈魂，清唱的每句歌詞都踩準在愛情無奈憐憫的表達上，高.潮節奏前的戛然而止，聽得人留戀感動。

葉琛透過歌聲漸漸忽略對面人的容貌長相，他大概知道周易揚想捧她的原因，只不過蘇打擅長動容慢調的情歌，其實用不着練習舞蹈，一樣可以開個唱出道。

“唱的不太好，葉老師沒介意。”蘇蘇謙虛地用手扇扇風，單獨唱歌給陌生男人聽，除了周易揚之外還真沒有其他人。

熱汗揮發地快，身子很快被20度的冷氣卷走吸收熱量。葉琛扶了一把坐在地上休息的蘇蘇，“再練一個小時，今天就結束。”

“好！”

蘇蘇把剛才學會的舞步憑着記憶跳上一遍，有幾處小錯誤被葉琛及時糾正，第二遍跳的時候效果明顯不一樣，劈腿轉身走位的動作也一點點精準到位。

門口有女生嬉笑吵鬧的動靜，緊接着一群身穿跳舞服的青春靓麗小.姐.姐推門而入，對舞蹈教室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吓得驚聲尖叫。

“怎麽有人啊？”

“那我們還能不能練了？”

“導師說可以自由使用的啊！”

“這個時間不是說沒人在嘛！”

葉琛是業界知名的舞蹈老師，面對突發狀況絲毫不慌張，有幾個女生貌似認出他本人來，小聲議論着。

趁葉琛控制局面自我介紹的時候，蘇蘇逃竄到舞蹈教室門口，撞到了立在門邊上的徐嘉兒。

“對不起對不起！”蘇蘇忙着逃走，沒擡起眼來注意撞到的人。

徐嘉兒疑惑，沖着逃走的身影探究了很久，是周易揚工作室新簽約的藝人嗎？但是據她所知，周易揚很少簽solo的女歌手，最有名氣的還是唱影視劇ost大火的雪璐。

然而剛才那個人，從身高上來看根本不像體态嬌小的知名女歌手雪璐。

那會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歌曲《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