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第二日,再度恢複自由的烏玖像昨日那樣,飛到屋梁上的“觀衆席”,低頭俯瞰整個房間。

大白鳥見他老實聽話,便又恢複了最初那種漠不關心的姿态,不再太多關注他,只埋頭專注做自己的事。

烏玖發現,大白鳥的學習習慣很好,只要得空,便會坐在桌案前,看那些布滿文字的獸皮,并不時寫下心得體會一樣的東西。

可惜,他一天之中,有空的時間并不多。

據烏玖兩日的觀察,大白鳥每天做的最多的,便是協調部族內出現的各種矛盾。

在烏玖看來,這些矛盾有的十分尖銳,有些又太過微不足道,雞毛蒜皮繁雜費神,前者勢必要大白鳥親自出面,以身份彈壓,後者卻只需交給稍有權威的副手便可以輕松解決,根本不需要他親力親為,但大白鳥并沒有做出這種劃分,他将所有的矛盾瑣事全都擺在了自己的案幾前。

這樣的狀态讓烏玖不由對于整個部族的權責劃分有了更多的猜測,在烏玖看來,大白鳥雖然喜歡裝腔作勢,但權-勢-欲-并不強,造成這種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情況,如果不是某種非常時期的集-權-需要的話,便是整個部族一直以來都是原始的扁平化管理狀态,由最高層一錘定音,還沒有形成有效的權責明确的職權機構。

當然,不論是以上哪種情況,烏玖都不在乎,事實上,現下的他正需要大白鳥這種大權總攬的狀态,因為,只有這樣,大白鳥的帳內才會每天聚集形形-色-色的人,湧現衆多亟待解決的人和事,給烏玖的觀察提供充足素材,讓它能按圖索骥,發現更多有關這個部族甚至整個位面的運行規則。

抱着學習的心态,烏玖不會錯漏房梁下任何一位來訪者,通過觀察每個人的言行舉止判斷他們各自的訴求,烏玖在這種幾乎兒戲的猜測中,慢慢摸索到了一些關于這個全新部族的運行規則。

今天的來訪者大都是因為打架鬥毆被送到這裏的,這些犬族壯漢各個身高體壯,瞬間便讓開闊的房間變得逼仄擁擠起來。

他們見到大白鳥倒是異常的乖順恭敬,不論在帳外出了何種矛盾,但凡進到帳中後,都努力的維持着心平氣和的态度,等待大白鳥進行協調,仿佛在遵循着某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一般。

當烏玖再一次目送走五名被中間人帶來的疑似打群架的犬族後,兩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大白鳥的帳中。

烏玖看着少年熟悉的身影,眼底有着不容錯認的驚訝,難道這世上正有夢想成真的事發生,他昨天才想到少年,今天他便來到眼前?

當然,事實證明,這只是烏玖的腦補,戎骁跟戎克叔侄前來找的人是大白鳥。就見他們各拎了四只半人高的麻布口袋進到屋內,那面容寬厚的犬族壯漢似乎十分擅長交際,一進到屋內,便笑眯眯的跟大白鳥攀談起來。

烏玖注意到,大白鳥在面對兩叔侄的時候,淡漠的神情裏多了一絲隐隐的不自然,就像是為了隐藏情緒刻意端着姿态,但這份刻意為之,便也失了從容,讓烏玖一眼看了出來。

Advertisement

難道,這大白鳥對那犬族壯漢有意思?視線在美青年跟憨厚的中年壯漢之間來回睃了睃,烏玖心下一抖,迅速把這個想法搖掉,這兩天目睹了一對對犬族跟鳥族的詭異組合在屋內上演的各種類型的“愛恨情仇”,讓他的腦子都有些不正常了。

好在,那憨厚的中年壯漢客套了幾句便很快便轉入了正題,就見他将放到地上的麻布袋指給白鳥看,一邊說話一邊擺弄手指,那是在計數時不自覺的反應。

待一臉笑意的報完數字,他扯開了其中一只麻布口袋。

烏玖看了一眼,不由眼眸微縮,那是灰谷,整整一袋灰谷!

烏玖定定的看着那一袋滿到快要溢出來的灰谷,沒有留意旁人的關注,卻見那站在壯漢身側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在此刻,略一擡頭,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烏玖還沉浸在數量巨大的灰谷中,并沒有回應少年的對視,戎骁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确認小灰羽的安全,眼見對方活蹦亂跳,精神似乎比前幾日更好了,便放下心來,收回視線,安靜的在戎克身側,當一個稱職的布景板。

可惜,他家阿叔并不準備放任他的就這麽沉默下去,亮出精谷後,立刻将戎骁扯到身前,笑吟吟的道:“此番精谷能夠增收半成,全都要靠阿骁,若不是他細心,恐怕收不到這麽多谷子呢。”

“是麽。”白熠聞言不由扭頭看向了那被扯到前面的少年,贊了一句道:“你做的不錯。”

戎骁聞言點了點頭,他神情淡淡的,對于白熠的誇獎沒表現出任何欣喜,白熠面上剛浮現的幾分笑意,便也淡了下來,讓一側旁觀的容克焦急不已。

這到底是要修好還是尋仇哦,戎克面上雖還帶着笑,心底卻是快要被這倔強決絕的侄兒愁死了。

戎骁對此不以為意,他此行唯一的目的便是确認一下烏玖的行蹤,在看到房梁上的小灰羽,确認他安全無虞後,戎骁便對此地失去了興趣,對于白熠,他無話可說,若不是固有的習慣讓他還維持着幾分禮貌,此刻,恐怕要幹脆的告辭離去了。

眼看氣氛越來越冷,戎克再也不敢多留,扯着戎骁忙不疊的告辭了。

一路來到帳外,眼見自家侄兒神色如常,似是對剛剛怠慢巫祝的事毫不在意,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若是不願意,最初便別來啊,這不是平白結怨嗎,他一腦門官司,此番再回想自家侄兒在那帳中的一系列表現,眼珠一轉,回過味來。

“你這次去,該不會就是為了借機看那小灰羽一眼吧。”戎克疑聲道,越想越覺得可能,再回想他前幾日詭異的作息,每天晚歸的模樣,他心下一驚,不可置信的道;“ 你前幾日弄了那麽多羽食難道是為了它?”心下不敢相信,但看着少年模樣,卻是八成被自己猜中了。

戎克不由站定,看向自家侄兒,皺眉道:“那不過是一只小灰羽而已,化形都沒學會,身姿也未成,以後能不能變為成羽都不一定,你費這些心思給誰看!”

他言語間對灰羽不自覺的帶出幾絲鄙夷,自己并不覺得如何,一側的戎骁聞言,面色卻是沉了下去,卻聽他淡聲道:“此事不勞阿叔操心,我這麽做,本也不會奢求任何回報。”他一句話截斷了戎克的發言,便轉過身,兀自向前走去。

戎克見狀,更是着急,急慌慌的追出幾步,不住的勸說道:“前幾日是阿叔錯了,不該調笑你,你年紀還小,想那些羽族又有什麽趣味,你切莫着急,只要好好修煉,早日化形升階,翌日別說這族內白羽,便是郡城中的上階羽族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說着說着,思維發散開來的戎克不由的又絮絮叨叨的說起有關試煉考核的事:“三年前是戎術那厮暗中使壞,明年開春後的試煉卻是你成年後最後一次機會,他若再想扣住你,我便要直接找巫祝族老評議了,看看他堂堂一族之長,為何跟一位部族遺孤過不去,你且放心,明年不論如何,都會讓你進行試煉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戎骁,像是從他身上尋找着某人的投影,近乎虔誠的道:“你是最好的,不過是耽誤了太多時間,讓人別人搶了先,只要完成化形,所有人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輕視你了!現下還是專心修煉,切莫讓這些小事擾亂心神。”

戎骁知道阿叔在他身上尋找着的是誰的影子,眼看他又開始老生常談般的暢想明年的試煉,只覺得厚重的壓力再度籠罩下來,他動了動嘴,最終沒有說什麽。

戎克卻覺得并不過瘾,毫不遲疑的繼續加碼道:“所以,別再想什麽灰羽了,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羽族有什麽可在意的,要知道,你阿父全盛時期,便是郡都的紫羽,都是娶得的。”他大大啦啦的說了一通,自覺是為了自家侄兒掏心掏肺,卻不料最後一句話卻是觸到了對方的逆鱗。

卻見戎骁猛地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戎克,凝聲道:“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只灰羽結契!”

看着戎骁凝定的眼眸,戎克不由心底一滞,只一句話,便讓他啞了火,他先是一怔,随後神情由不解變成了郁怒,他抖着手指着戎骁道:“我就奇怪,不過是一只灰羽而已,你這麽上心,竟然是因為你那羽父,怎麽着,莫不是看那小灰羽可憐,想起你那只會乞憐的羽父了,我告訴你,那賤人……”

“夠了!”戎骁輕喝一聲,截住了戎克即将出口的惡言。

他的話,過界了!

戎克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氣勢定住,他下意識的閉上了嘴,但随之而來的,卻是加倍的惱火,狠狠的看了戎骁幾眼,他悶哼一聲,越過戎骁大步離去。

戎骁面色如常的跟在他身後,這場談話就此終結。

兩人各懷心事的朝樓棚區走去,一路無話,一直到了戎骁屋棚前才分道揚镳,這一次,戎克沒有像往常那樣提議到屋裏坐坐,陰沉着臉徑自離開,戎骁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并沒有出言挽留。

屋外叔侄倆人的言語官司烏玖自然是毫不知曉的,他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屋檐下那整整八袋灰谷上,那足有一人高的麻布袋裏,谷物滿的冒尖,這些出産顯然來自部族內的田地,烏玖記得從高空俯瞰時,并沒有與之對應的大型地塊兒,它們是從哪裏采收到的,土地的肥力如何呢?是不是自己最開始的假設太過悲觀,其實,這裏的地塊兒水準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麽糟

心底冒出無數猜測,烏玖久久未能回神,直到下一批來訪者的到來,才讓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進入到白熠帳中的是一群有着同樣的白色羽翼的大白鳥,他們翩然而至,在帳中變成了人形模樣,年齡各異,卻都容貌不俗,細看去,甚至有幾分相似的氣質。

那一身傲氣,目下無塵的模樣,跟屋內的大白鳥如出一轍!

烏玖低頭看着這群來客,卻見他們身着顏色相近的白色服裝,形制略有差異,卻也各有特點,大都極好的襯出了自身的長處。

這群身着白衣的美人熟稔的進到屋中,先是在案幾後的大白鳥說笑了幾句,随後圍聚到了高臺前,将那沉睡中的白色雛鳥團團圍住,不時談論幾句,也不知談論的內容是否是關于那沉睡的小白鳥的,至于烏玖,這個跟屋內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存在,被直接無視成了空氣,整個過程裏,沒有人向他所在的房梁投注一眼。

真的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嗎?不,正相反,所有進到屋內的白色鳥族都發現了他,但是,所有人又都刻意無視了他的存在,甚至努力讓眼尾都不要掃向自己,這都是什麽毛病,烏玖頗為無語,不過,這腹诽并不耽誤他繼續觀察這個由大白鳥足證的特殊族群,并暗自猜測他們的來意。

這群驕矜自持的白羽們來到這裏顯然不是為了讓大白鳥評斷是非的,就見他們興致勃勃,又隐含興奮,似乎在共同等待着什麽。

很快,烏玖的困惑得到了解答,在萬衆矚目中,那沉睡了多日的白色雛鳥終于睜開了眼睛,他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四周,随後,拍打着翅膀準備像往常一樣起身,異變在此刻發生,就見那剛剛還一臉迷蒙的雛鳥,突然開始驚聲尖叫!

在雛鳥驚恐的尖叫聲中,他的身體如吹氣球般脹大,雪白的羽翼開始幻化,奶-白-色的肌膚在變形拉伸的骨架經絡外獨立成型。

很快,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烏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是什麽情況!?

不同于烏玖的驚疑不定,其他白羽見到此景卻是異常高興起來,被巫祝大人寄予厚望的白色雛鳥,剛從“休眠”中蘇醒,便直接完成了三層褪羽,不必引導,便自行化形,這份悟性,不負巫祝大人的眼光,不負白羽的資質,當真是可喜可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