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放你離開

第二日督公起了大早,梳洗打扮後拍了粉抿了紅紙正襟危坐地坐于主位,安靜地等着沁兒出來,沁兒醒來後摸了摸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心中悵然若失的,梳洗後走出去,看到督公一身正裝地坐在那兒,跨過門檻走過去輕聲道:“景明,今日怎麽起這麽早,府上要來人?你身子還沒好呢。”

督公指着身邊的椅子道:“你坐,有話同你說。”表情十分嚴肅。

沁兒坐下來,輕快地道:“有話幹什麽這麽嚴肅,還梳妝打扮了,你身子還沒好呢,不能叫醒我直接與我說。”

督公不動聲色地移開被她抓着的手,身音刻意壓低充滿了威嚴:“我可以放你離開,你跟着我什麽也得不到,而且此生都只能守身如玉。”

沁兒瞳孔收縮了一下心理明白他的自卑心理又在作祟打着哈哈道:“景明,你餓了吧,我去做早飯。”然後匆匆回頭,一時間心裏如同五味瓶打翻一樣不知到底是什麽滋味,她狠狠地咬住下唇才忍住沒有和他對峙,自己的真心都毫無保留地掏出來這麽久了,她很想問問他憑什麽自己走近一步他就退後兩步,兩人之間永遠隔着“千山萬水”,這一次她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醫者不自醫。

仰頭望望天空,白雲飄浮,一切還如從前一樣,她忍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代表着委屈的淚,看着大鍋裏翻騰的米她目光放空,生活不就是一日日的菜米油鹽醬醋茶拼湊起來的,這情感又能支撐多久呢,可他慘白的臉、淡色的薄唇、清瘦的身體卻讓她改變了原本的看法,也許感情也能維系他們的生活。

說出那樣的話後,督公就後悔了,他怎麽能想把那麽好的一個姑娘推開,她是那麽的溫暖那麽地體貼,可話已經出口定是不能收回的了,他感覺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疼痛從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讓他忍不住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服,狠狠地咬住下唇,是了,他一點也沒變,依舊獨自一人忍受着這錐心之痛,受傷期間與她的甜蜜似乎都是一段易碎的泡影,身子漸漸下滑,哐當一下摔在地上,他長腿長腳的一個人兒縮成一個團,手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料,推門而入的沁兒差點看到這樣的他将手裏的碗摔在地上,好在她深吸了一口氣堪堪抓緊了托盤,一步一步将托盤放在桌上,心疼地将他攬在懷裏聲音輕輕的生怕驚擾了他:“景明,你還好嗎?”

督公身體很誠實地往她懷裏拱了一下但仍閉着眼睛道:“你走吧,跟着我這閹人太吃苦了。”

沁兒将他攔腰抱起,放在床上,脫了官服蓋上被子,悄聲退了出去,督公感受到身邊的人兒走了,心裏更難受了,多年來忍着的淚順着眼角滑下來,淚痕在塗了粉的蒼白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他也不管,只是任由淚滑落,沁兒自是沒有離開,他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只為了讓自己走,說實話心裏是氣憤的,真的想給他一巴掌以洩心中之憤,但是看到他脆弱地像個瓷娃娃般地摔在地上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都崩塌了,他為什麽讓她這麽心疼,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了,倒了熱水再回去的時候看到已經變成大花臉的督公忍不住放下盆掩唇輕笑,心中所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真是可愛。

督公聽到她的聲音扭頭過去不願理她,沁兒在盆裏洗了帕子哄着:“來,給大花貓洗洗臉。”

督公将被子往頭上一蒙躲在裏面一言不發,沁兒跺了跺腳吓他:“你不出來我就走了啊。”

之前還說要放她自由的督公掀開被子一角被沁兒抓到,沁兒掀開被子抓着帕子輕輕擦着他的臉,眉眼帶笑:“小頑皮,又跟我耍孩子性子,你都多大了?嗯?”

督公眼睛泛紅,臉色又白,倒像一只可愛的白兔,他唇上的紅還沒擦去,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待嫁小媳婦兒般地輕喃着:“你嫌我了。”

沁兒洗了帕子又給他擦了幾遍臉,輕輕地親親他的額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嫌你了?”

督公紅着眼瞪她:“兩只眼。”小媳婦做派十足。沁兒輕笑着将他攬入懷裏給他揉着胸口蹭着他的側臉,溫熱的鼻息掃在他白皙的脖子上,語氣裏卻是歡愉:“我可不敢嫌你,小命兒要緊。”

督公不悅地皺眉,聲音沒有刻意壓低的時候甚至帶了一絲女人的尖銳,但卻不是很難聽:“你怕我,你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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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兒勾唇輕笑,朱唇輕啓:“怕你做甚?那比什麽都真呢,緊張你得緊,好了啦,不生氣了,一生氣就犯病,難受不難受?”

他最知曉她的心思,躺在她懷裏轉移話題:“餓了,要用膳。”

沁兒輕聲道:“都冷了,我去熱熱可好?”他卻轉了頭瞪她一眼,霸道地回了兩個字:“不好。”

沁兒無奈扯過床尾的毛披風給他披上,輕聲道:“那你跟我一起去熱。”督公卻勾着她的脖子像個大孩子,“走不動。”

沁兒嘆了口氣把他攔腰抱起來往外走,看到的人呢在收到督公警告的眼神後都垂頭匆匆離開了,督公很輕,沁兒抱着不是十分費力,但是到廚房仍然有一段距離,手還是有些酸的,把他輕輕放下後沁兒點着火熱着粥,督公靜靜地看着她,心裏悵然,自己還能享受多久她的溫柔。

熱好後沁兒輕聲道:“自己走回去了,我要端托盤。”督公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接過托盤,走得不急不慢,步子優雅,倒是看不出一絲虛弱,沁兒跟在他身後翻了他個白眼,說好走不動的呢,怎麽如今這步伐堅定的,但是她也就這麽一想,心裏還是心疼他的,畢竟方才他心髒還難受,定是現在緩過來了,他那麽要強的人又別扭又可愛的,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回去後督公就洩去了之前在外面的從容,定定地看着沁兒,輕聲道:“走累了。”

沁兒給他解下披風,将人兒塞進被子裏道:“知道了,我喂你行不行,唉。”

再次嘆氣,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她第多少次嘆氣了,聽到她嘆氣,督公幹淨的眸子看着她,悠悠地道:“你不願?”

沁兒端來碗吹涼了送到他唇邊哄着:“哪能啊,來,我們張嘴。”

督公微微啓唇将粥含在嘴裏慢慢地咽下去,睫羽輕顫着,眸子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麽,沁兒也似乎在想想着什麽,兩人期間沒有語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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