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高中

沈知洲到楊爺爺家小區門口的時候,楊清澤正巧從外面回來。

沈知洲再三确定的看了看表,又看着楊清澤,也不說話,就用眼神無聲質疑。

“我以後不住這裏了。”楊清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他五點鐘起床搬家的事怎麽好說出口。

“哦......那走吧”沈知洲接過他的行李箱,扔進車的後排。

上車之後,楊清澤才看到車裏還有個人坐在駕駛位上,他穿着一件大紅色的防曬衣,左手帶着塊寶藍色的手表,右手卻帶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他笑嘻嘻的轉過來跟楊清澤打招呼:“你好,江晚城。”

“你好,楊清澤。”楊清澤跟他打了招呼,順帶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眼神忍不住在他左右手的手腕上打量。也不是楊清澤八卦,實在是這樣的搭配太引人注目了,有些太過于自然的不倫不類。

“現在先去接誰?”江晚城打了個哈欠,然後放了首老歌。

“先接陳諾言和李鳳鳴吧,花爺去接李斯年了。”沈知洲側身替楊清澤把安全帶系上,頭上立着的幾根頭發戳得楊清澤脖子癢癢的。

“好勒”江晚城掉了個頭又說道:“那鳳鳴跟我們一車,剛好和我換着開。”

“天啦,城哥哥,邁巴赫s680啊。”陳諾言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進車裏看着江晚城一臉狐疑道:“怎麽搞來的?”

“我爸媽去帝都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哥開出來帶你浪一波。”

“開個路虎就不錯了,你開這個太張揚了吧。”李鳳鳴又說道:”全城只有17輛的車啊,好想摸一摸舔一舔哦。“

跟江晚城一比,李鳳鳴打扮的簡直不要太正常。他穿一身的黑色,衣服鞋子上皆有相似的刺繡。楊清澤知道這個牌子,葉蔓蔓給他買過不少。

李鳳鳴說着真歪過頭對着方向盤上的标志親了一口,沈知洲抽了張紙使勁擦着嘴唇,仿佛舔了标志的是他。

形象一秒崩塌,沈知洲給他們一人丢了一袋奶,希望能堵住嘴。

兩輛車在出發點集合,李斯年跳下車要和李鳳鳴換位置,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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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之下,只能拉下陳諾言上了花爺的“別摸我”。

花爺全名花寅,因為在胳膊上刺了朵花和諧音的原因,大家都稱他一聲“花爺”,楊清澤沒見到他,只知道去度假的地方是他家的別墅。

因為吃了暈車藥的原因,沈知洲一路上都在睡。李鳳鳴一邊給江晚城喂紅牛,一邊哼歌。楊清澤實在無聊,就拿起一本木心的散文翻看。

大概下午兩點的時候,一行人才到朱家尖,入住在花爺家在朱家尖的度假專用小別墅。

兩層樓有六個房間,能看海的只有三個。沈知洲和楊清澤分了一間,李斯年和陳諾言一個房間,江晚城和李鳳鳴一個房間,花爺表示自己只想睡覺一人獨占最角落的房間。

陳諾言眼尖地看到一個妙齡女子拐進了花爺的房間,顯然不是女朋友。

沈知洲倒頭就睡,在車上四五個小時也沒睡夠似的。楊清澤洗了澡,還在跟那本散文過。

十月份的天,又是在海邊,風灌進房子裏,再好看的書也擋不過睡意。楊清澤看了沒多久,就趴在床邊睡着了。沈知洲被陳諾言的電話吵醒,起身把楊清澤抱到床上,才慢慢走下樓。

樓下正在開茶話會,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三四個女生,坐在沙發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

“洲哥,你快過來。”陳諾言給沈知洲讓了個位置又說道:“今晚咱們要給清清慶祝生日,蛋糕已經訂好了,現在安排一下節目。”

“什麽節目?”沈知洲看着一直往江晚城身上擠的某女生皺了皺眉,然後對着李鳳鳴喊道:“李雞,你給晚城讓個位置啊。”

李鳳鳴瞪了他一眼,收攏了自己展開的長腿,對着江晚城盈盈一笑:“來,投入爸爸的懷抱。”

江晚城啧了一聲:“溫香軟玉貼上懷,誰要你的硬骨頭。”

這幾個女生都是江晚城在學校裏暗示了一番,才跟着來的,雖然正經不到哪裏去,但多少還是要點面子。聽他們幾個一言一語的嘲諷,也有點不好意思。

江晚城見幾個女生擠在一起,也不往他身邊撲了,頓覺沒意思。他開個瓶酒,慢吞吞的說:“今晚一定讓那小子對你投懷送抱,爸爸找幾個女人你就不用管了吧。”

“用不着你們瞎搞,你小心得病。”沈知洲踢了陳諾言一腳:“過生日就過生日,不準瞎搞啊。”

陳諾言撇了撇嘴,覺得一片好心喂了狗。但他的熱情是不會消滅的,面上嚴肅的直點頭,心裏樂呵呵的不管不顧。

楊清澤這麽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九點多,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門鎖了。他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手機和數據線,只有一個焖燒杯在桌上上,上面是沈知洲的字跡,他認得:“餓了就把粥吃了,我們出去玩了,就不帶你了。”

楊清澤頓了一下,只能呆愣愣的繼續看那本散文集。

“念予畢生流離紅塵,就找不到一個似粥溫柔的人。”楊清澤把這句話繞在舌尖念了一遍,沒忍住翻出筆記本又抄了一遍。他想其實也找到了,可惜是朋友,可惜也是別人的朋友,可惜還會是別人更親密的朋友。

他有點唾棄自己越來越收不住的想法,能再遇到已經是天大的緣分了,更何況還能這樣一起出來玩。他看着焖燒杯裏的粥,突然就不想吃了,為內心深處的那點不合情理的占有欲感到可悲。

兩個小時的時間,楊清澤把散文集看了一遍,喜歡的句子都背了下來。他揉了揉肚子,有些慶幸胃沒有抓住機會作怪。

他站起來去扭了扭房門的門把,依舊是打不開。他也沒想太多,走到窗邊,只見外面院子裏漆黑一片,頭頂上星光璀璨。

楊清澤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星星,遠離城市的地方,就連星星都格外的亮。他趴在窗臺上,緊盯着天上的星星,沒有注意到院子的大門悄悄打開。

沈知洲跟江晚城喝了兩杯就睡倒在沙發上了,迷迷糊糊睡死之前他聽到陳諾言讓他給楊清澤寫什麽字條。這會兒醒過來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正準備閉上眼睛再睡會兒的時候,聽到陳諾言的聲音。

“小心點搬,別砸到他了。”陳諾言指揮着幾個人把一個綁着蝴蝶結的巨型大箱子搬到大廳,然後親自去把楊清澤迎了下來。

大廳裏黑乎乎的,楊清澤直到被陳諾言拉下樓梯整個人都還是懵逼的。他只能借着衆人頭上閃着的光,判斷出他們在做什麽。

淩晨的鐘聲響起,楊清澤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和李斯年的生日是一天,還能蹭上個生日祝福。

三二一的倒數很快就過去,大廳裏的燈光忽然打開。在衆人擡眼擋光的時候,他眼睛也沒眨一下。正對着他的是一個三層的大蛋糕,蛋糕後面是餐桌,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食物。重點是蛋糕上清清楚楚寫了:“清清,生日快樂。”桌子上明明白白的擺滿了玫瑰花,也是這麽幾個字。

楊清澤擡眼揉了揉眼睛,沒等他想明白。陳諾言一聲:“surprise”,李斯年和江晚城從院子外面推着一個大箱子滾了進來。陳諾言又喊了一聲“拆”,李鳳鳴拉着箱子上的蝴蝶結一圈一圈繞開,江晚城和李斯年對着箱子一把拉,陳諾言又一聲“關”。

周圍的燈光全都暗了下去,從箱子裏滾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五角星。

陳諾言給楊清澤套了一個會發光的星星發箍,然後又喊了一聲“放”,音樂聲響了起來,那顆巨大的大星星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突然不動了。

沈知洲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了,但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克制住将陳諾言大卸八塊的想法,在玩偶裏強顏歡笑,其實是無聲冷笑。

生日快樂歌放完之後,陳諾言對着話筒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很榮幸今天能被沈知洲同學邀請來做晚會的主持人,在這裏我僅代表沈知洲同學向各位來賓表示感謝。謝謝花爺提供的美麗場所,謝謝鳳鳴哥提供的海鮮大餐,謝謝晚城哥提供的蛋糕和美女,謝謝各位,真的特別感謝大家......”

陳諾言內心其實怕得要死,但他秉持着拉着衆人下水不怕挨打的原則,把別墅裏的管家和阿姨也感謝了一番才進入正題。他又喊了一聲“開”燈光瞬間亮了起來,沒人注意到地上的五角星又滾了一下,除了楊清澤。

“接下來是最激動人心的送禮物環節,首先獻上我們嘔心瀝血準備的禮物,超級大星星生日舞。”陳諾言剛喊完那四個穿的閃閃發光的小姐姐就開始圍着五角星跳舞,陳諾言在沈知洲徹底爆發之前把楊清澤推到了五角星面前。

沈知洲折騰了半天,終于扯掉了五角星一角,擡眼便看到滿眼星星點點看着他的楊清澤。得,一腔複仇之火瞬間燒成了柔情水。他竟然不想生氣了,還盡量調整臉上的表情,讓自己顯得不那麽不愉快一些。

楊清澤盯着他看了半響,然後一把擁住他。隔着五角星的兩個角,他都能感受到他不同尋常跳動着的心髒。他想完蛋了,被陳諾言搞麻煩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再需要陳諾言指揮,無非就是切蛋糕和吃大餐。陳諾言找了個離沈知洲最遠的位置,默默的剝着皮皮蝦。

沈知洲全程對着楊清澤溫柔笑,在楊清澤不注意的地方,對着衆人無聲冷着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江晚城一臉懵逼的看了陳諾言一眼,見對方低着頭不回答,趕緊在群裏問:“劇本走向怎麽不對啊?”

鳳鳴雞不叫:“導演出來解釋一下@言不由衷。”

花花爺們:“提供美麗的場所算個什麽罪,致死嗎?”

年不如日:“明天大家去看日出嗎?不帶故事裏的兩個人.害怕.jpg。”

衆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貌似得到了救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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