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高中

李鳳鳴是個敬業的司機,一言不發就把楊清澤和沈知洲送到了沈知洲家小區門口。

楊清澤下車就要和沈知洲再見,他要回葉蔓蔓的房子就收拾一下,畢竟那個地方太久沒住人了。

沈知洲笑着跟楊清澤說再見,然後拉開出租車副駕駛的門鑽了進去。

楊清澤愣了一下,暗自捏緊了掌心。

出租車停在禦景園小區門口,楊清澤帶着他繞了半天,終于停在自家樓下。

“澤啊,你不會找不到自己家住哪裏吧?”沈知洲打了個哈欠,雙眼冒着水光。

楊清澤輕輕嘆了口氣,拉着他拐進了樓裏,語氣裏有些無奈:“我以前不常來。”

沈知洲應了他一聲,就跟着上了樓。

葉蔓蔓的這套房子是很久之前葉家陪嫁的,是葉蔓蔓的婚前財産。她去A國之前轉到了楊清澤名下,是她留給楊清澤唯一的念想了。

從此相隔一萬多公裏,有些人你若不想見,那就是永遠不會再見了。葉蔓蔓想,楊清澤是不會願意再見她的了。

楊清澤走之前約過家政,屋子裏除了楊清澤帶過來的行李箱需要整理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弄好了。

沈知洲坐在地上給衣櫃前的楊清澤遞衣服,在一堆暗色調的衣服裏發現了一個紅木盒子。他想也沒想就拿起來,還沒打開楊清澤就撲過來搶,語氣似乎很急。

沈知洲瞪了他一眼,抱着盒子不撒手。

楊清澤瞥了一眼,發現盒子上着密碼鎖,瞬間放松了下來。

“我外婆留給我的......”楊清澤在心裏默念着沒說完的兩個字“盒子”。

沈知洲也不說話,就瞪着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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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普通香樟樹做的盒子,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家裏就種了顆香樟樹。”楊清澤話鋒一轉:“你知道西溪濕地那顆百年香樟嗎?”

沈知洲眨了一下眼睛:“那個誰家嫁不出女兒留下來的?”

楊清澤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才說:“我媽肚子裏剛有了我,外婆的朋友就說是個姑娘。恰好那段時間舅舅的朋友修建花園,外婆也跟着種了一顆。我外婆去A國之前就砍了,給我做了......”

楊清澤看着沈知洲,希望他能自己意會。

沈知洲也沒讓他失望,意會的明明白白。他裂開嘴笑的眼淚都要掉下倆:“所以這是你嫁妝?”

“哎喲,那這個盒子不也是我的。”沈知洲突然瞪着他吐了兩個字:“密碼?”

楊清澤緊抿着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沈知洲晃了晃盒子,裏面沒什麽聲音。

楊清澤暗自慶幸自己在裏面塞了一堆棉布,不僅保護了裏面的東西,還保護了他今日的尴尬。

沈知洲見楊清澤死咬着嘴唇不願說,也就丢開盒子自顧自的翻箱子裏的衣物,嘴裏嘟囔着:“也不知道你這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秘密。”

楊清澤明顯頓了一下,暗嘆一聲:“我也沒辦法。”

沈知洲等楊清澤收拾好衣服之後,就換鞋走了。楊清澤看着他站在門口擺擺手說不用送,就知道他是生氣了。

因為一個盒子生氣了,又要假裝沒那回事。但是行為舉止之間,又時刻表現出我很生氣,哄不好的樣子。

楊清澤控制住出去做點什麽的想法,關上門之後就順着門滑坐在地上。他坐了會兒,才起身去換衣服出門。

他和人約在老鶴山山腳的小巷子裏,從家裏過去就要一個多小時。

姚青在老鶴山對面的公交車站等着他,他們兩人皆是穿了衛衣,帶了口罩和帽子。

“就這樣沒事嗎?”姚青扭了扭腰問他:“等會他們人多怎麽辦?”

“不會的,光備份我就做了十份,随便他玩。”楊清澤把公交卡塞進包裏又回頭說道:“等會看情況,不行你就先走。”

“切”姚青不屑的哼了一聲,對他的話也不在意。

兩人穿過馬路走到對面去,山腳下就是本市有名的神經科醫院。姚青站在醫院門口嚷嚷:“我說楊明哲和那個女人就應該去這裏面呆着,永遠不放出來才好呢。”

楊清澤笑了笑,沒有說話。如果不是來做肮髒的交易,他很想去爬一爬老鶴山,光是山下吹過的風就能喚起他對老鶴山山頂的很多回憶。

這個時候,他莫名的想起了沈知洲。他想等回去之後,一定要想想辦法約他來這裏爬爬山。他轉念一想,他那麽懶,他估計還在生氣。也不知道氣了多久,睡不睡得着。

這個點确實是沈知洲同學一貫睡覺的時候,可今天他本人卻是坐在了楊清澤身後幾米遠的車裏,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眼見着楊清澤和身邊的人拐進巷子裏,才慢吞吞的打開車門跟了出去。下車的時候他擡手接了個電話,語氣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是是是,我盡折騰你,二十分鐘啊,別遲到,拜。”

楊清澤和姚青走進了巷子深處,遠遠看到路盡頭停了輛面包車,再往後看,還有輛黑色的商務車。

姚青撇了撇嘴:“楊明哲還真好意思來啊,等會下手重了可別怪我不尊老愛幼。”

楊清澤笑笑說:“等會我過去就行了,你在邊上等着就好。”

“說什麽呢,你去他還不得要你命啊。我去他敢動我嗎?”姚青示意他別跟自己争,但楊清澤依舊搖了搖頭。

兩個人一路走到面包車前,才發現車上下來了熟人。

“周江江”姚青吹了聲口哨,食指轉着鑰匙扣:“怎麽?舊疤好了要添新傷?”

周江江拿着根鐵棍,兇神惡煞的瞪着他們倆,那根鐵棍像是随時都要甩過來的樣子。

“啧啧啧,還帶工具呢?”姚青拿出手機晃了晃:“還想再進去呆幾天?”

周江江拿着棍子就要往前沖,被旁邊的人拉住了:“老板是來交易的。”

周江江忍了忍退到了旁邊,他身旁的人讓出路做了個請的姿勢。姚青一把拉住楊清澤想搶他手裏的U盤,楊清澤卻把U盤換到另一只手舉高了。

兩個人你拉我扯的搶了半天,U盤卻被一只細長泛白的手拿了去。他們倆同時回頭,看向後面的人。楊清澤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張了開來,一陣一陣的冷汗從頭頂開始往外冒。

沈知洲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的說:“少拉拉扯扯的,有傷風化。”

說完他就拿着U盤向着前面的黑色商務車走去,時不時擡手打哈欠,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這誰啊?”姚青忍不住說:“好騷啊!”

“不過是真的帥,竟然有人能把粉色穿的好看還不顯娘氣。”姚青再次回到話題的開始:“這誰啊?”

“朋友”楊清澤想了想又說:“男的”

“廢話,我還看不出男女嗎?”姚青喃喃道:“不過長這樣穿女裝也看不出來吧。”

楊清澤不說話,眼睛盯着黑色商務車的窗戶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始終不見那門動一下。

楊清澤看着表圍着姚青轉圈,終于把姚青給轉煩了。他一把扯過楊清澤:“你急啥,他不會怎麽樣的,不就是放個視頻。”

楊清澤頓了頓低聲對姚青說:“後面好像又有車來了。”

姚青回頭看了一眼,嘴裏飙了句髒話。急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信號。

他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轉身對着周江江吼道:“你們屏蔽了信號?”

周江江把鐵棍杵在地上,一副要你好看的樣子。

姚青氣得直跺腳,心裏暗罵自己信了楊明哲的邪,那個小人怎麽會守信用。現在跑也來不及了,姚青四處打量着找趁手的工具。

楊清澤眼睛死死的盯着黑色商務車的車門,就在忍不住要跑過去的時候。黑色的車門向側方劃開,他看見沈知洲拿着瓶礦泉水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

楊清澤認識那個牌子的水,楊明哲的車裏總會放着幾瓶。

他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後邊便停下了幾輛車,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走了下來。

江晚城剛洗了澡,頭發還沒擦幹,穿着睡衣就帶人趕了過來。

楊清澤向後一看,十幾個中多半是衣衫不整的,估計不少是剛從被子裏爬起來的。他抽了抽嘴角,這才看到江晚城拿着根拐杖杵着慢慢走過來。

他掃了周圍一圈,語氣森森的開口:“這就是你他媽的被黑社會圍了?”

沈知洲聳了聳肩,毫不愧疚的說:“我那知道是這樣的,那小子短信裏是說對方請了黑社會啊。”

沈知洲說着轉頭看着姚青:“小朋友,這就是你說的黑社會?”

姚青大腦也搞不清楚了,他愣了半響才說:“你怎麽知道我短信的內容?”

場面一度很尴尬,江晚城都不忍心怪沈知洲了。他轉過身對身後的人說:“兄弟們,對不住了。回去繼續睡啊,這兒的幾個随便你們打。改天我皇朝請客,不醉不歸啊。”

莫名其妙被叫出來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終追着周江江一人踹了一腳。楊明哲的商務車跑得快,只是車屁股被砸了一下。先前跟周江江呆在一起的人,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周江江身邊的時候,開着面包車跑了。

江晚城來得快去的也快,姚青甚至在那麽幾分鐘裏探明路線跟着他蹭車走了。

楊清澤看着沈知洲,沈知洲低着頭看着腳上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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