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高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樓臺煙雨中......沈知洲?”張陽随即問道:“上兩句是什麽?”。
“啊”沈知洲摸着鼻頭悻悻的站了起來,試探着說道:“千樹萬樹梨花開,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張陽沉着臉往講臺下走,邊走邊問他:“什麽時候兩句變三句了?”
“不是不是,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沈知洲直直的站着, 沒戴眼鏡的他只來得及瞄到楊清澤寫在開頭的那一個“千”字。
張陽徑直走到沈知洲邊上,看了一眼楊清澤推到他前面但他卻沒看的詩句,忍不住說道:“你把眼鏡戴上”。
“哦”沈知洲拿起眼鏡扒開兩邊的金絲, 這才低頭看到了楊清澤寫在草稿紙上的另外兩句詩:“千裏莺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不滿大家說,沈知洲本人覺得自己聽都沒聽過這兩句詩。
“坐下吧!眼鏡講究的是實用。以後別搞這些花裏胡哨的,中看不中用。”張陽說完又叫道:“李慕, 你來說說後兩句?”
“千裏莺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李慕大聲的把正确答案說了出來, 張陽甚至還回頭斜了沈知洲一眼才繼續問道:“我什麽時候講過這首詩?”。
“前一次月考,講解詩詞鑒賞時補充的。”李慕放低了聲音說:“老師說現在不僅僅是考名句了,最有可能考這種名句前後大家不熟悉的句子。”
張陽點了點頭又叫了李家堯問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後兩句分別是什麽?”
“莫笑農家臘酒渾, 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李家堯人還沒站起來, 背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整首詩背完之後他還補充道:“《游山西村》,陸游。”
張陽踱步到李家堯身邊說道:“你最近很有進步,同樣是偏科語文。沈知洲,你看看人家?”
沈知洲擡頭看過去,眼鏡上的金絲一甩纏在了耳朵上。他若無其事的看着張陽手中的筆記本,得,人家一首詩抄了十幾遍,還不會就真的沒天理了。
“下課之後你把他的詩詞摘抄本拿過去,模拟考試之前先抄一遍。”張陽說完又問李家堯:“你平時用的頻不頻繁?”
“沒事,我都背熟了。”李家堯說着還把筆記本往後傳,明顯是現在就給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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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洲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為被罰抄而不知所措還是為人家一句都背熟了而十分佩服。
楊清澤看了看草稿紙上的詩句,突然就有點後悔自己之前的恍惚焦躁。如果不是自己狀态不好,沈知洲也不用抄別人的筆記。李家堯寫字是真的好看,楊清澤默默的想。自己一定要調整過來,讓沈知洲只抄自己的筆記。
“說到陸游,他還寫過不少關于清明的詩句,誰來說說?”張陽繞到講臺前面,拿過盒子裏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上“清明”。
沈知洲翻開李家堯的筆記本看了幾眼,發現《游山西村》旁邊貼了一疊可折起的便利貼,上面全是陸游的相關詩詞。
“這我也要抄嗎?”沈知洲咽了咽口水,食指和拇指比劃着那厚厚的一疊摘抄。
楊清澤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說道:“這些都是必考大綱裏面的,你多半都要抄。”
“高考古詩詞就幾分啊”沈知洲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幹嘛要抄那麽多?”
“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縮減一點。”楊清澤拿過他手上的筆記本又說:“像《琵琶行》和《長恨歌》這種随便抄幾段就行,不用全部記下來。”
沈知洲認命的從抽屜裏找筆記本,找着找着餘光瞄到楊清澤抽屜裏的長方形盒子。他忍不住好奇的伸出手:“這是......啊?”
楊清澤把盒子轉移到書包裏,從抽屜裏找出一本全新的筆記本遞給他說:“用這本抄吧......”。
沈知洲也不接他手上的筆記本,就這麽看了他好半響才悶悶的說:“你有秘密了?”
“不管爸爸了,你竟然有自己的秘密了。”沈知洲摘抄筆記的心思都沒有了,一個勁的對着楊清澤幽怨的重複念叨。這個樣子,活像個被自家狗子抛棄的孤寡年輕人。
沈知洲從語文課念到數學課,又從數學課念到放學,楊清澤都沒給他翻看盒子裏的東西。若是平時,只要他眼睛低垂嘴巴一撇,楊清澤準是他說啥就是啥。
沈知洲越想越覺得委屈,終于忍不住問楊清澤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小野貓了?”
“啊”楊清澤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麽小野貓?”
沈知洲眼神有意故意的往他書包瞄,嘴上硬氣的很。他說:“如果你看上了別的貓,你就跟我說。我沈知洲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只要你一句喜歡別的貓了,我就......”我就給你弄死,沈知洲在心裏補充道。
“你就幹嘛?”楊清澤本想問的是你這是咋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完蛋。果然,沈知洲一把拉過他的領口咬牙切齒的問:“是誰?”
“白癡”楊清澤忍無可忍的說:“我現在天天跟你在一起,我還能幹嘛?什麽不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可走快點回家抄筆記吧。”
“也有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沈知洲說着又用小拇指去勾楊清澤的書包,指關節有意無意的去碰書包裏的盒子。
楊清澤被他磨的沒脾氣,只好小聲給他解釋道:“這不是快畢業了嗎......我......”
“我懂”沈知洲一展眉頭,瞬間高興了起來。也不看楊清澤的書包了,轉身就要去買奶茶。
楊清澤:“......”你懂什麽了?
沈知洲內心:“不就是本同學錄嘛,我又不是沒寫過。誰稀罕看別人給你留言,酸不拉幾的。”
沈知洲同學倒也沒猜錯,這确實是酸不拉幾的留言。但不是同學錄,是高考前一周楊清澤送給沈知洲的禮物。
生日在高考前一周,對于沈知洲一圈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幸福的事。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無愧于心的玩一天,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千金難求的考前安慰。
五月二十八日一大早,鄒意就被各種電話來電吵醒。她自己迷迷糊糊還沒睡醒,李斯年和陳諾言一家已經等在房門口了。
沈放今天也難得沒有去晨練,一大早就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正好給等在門口的人開門。
鄒意揉着眼睛踹了幾腳沈知洲的房門,楊清澤穿戴整齊的出來開門。沈知洲抱着被子睡的跟豬似的,鄒意想了想還是對着他耳朵吼了一聲。吼完就帶上門溜了出去,留下沈知洲和楊清澤互相幹瞪眼。
客廳裏零零碎碎的聲音響了起來,陳諾言擰開房門丢了個氣球進來。然後才從背後掏出一個鞋盒,雙手舉在沈知洲面前喊:“surprise!”。
“年年都送鞋,你好意思嗎你。”沈知洲一邊埋怨他,一邊去把床邊放好的衣服往頭上套。
“首先,這是限量版球鞋,花了我兩個多月生活費,我好好意思。
“其次,年年沒送鞋。送什麽你等會就知道了,反正不會比我更好意思。
“第三,對了,清清你送他啥玩意?”陳諾言剛說完,楊清澤就從身後拿出了個盒子——某知名名牌的內褲。
“這麽騷的嗎?”陳諾言驚道:“他逼着你送的吧?”
楊清澤抿着嘴不說話,沈知洲拍了他一巴掌說:“你懂個毛線,這是情趣......”。
陳諾言罵着世風日下,然後開門走了。
沈知洲剛踏出卧室門,就收獲了一堆禮物。陳諾言爸爸媽媽和李斯年爸爸媽媽都給他分別帶了禮物,抱都抱不完。
“這是清清吧?”陳諾言的媽媽率先開口道:“這是阿姨和叔叔帶給你的見面禮,常聽言言提起你,有時間去我家玩呀。”
楊清澤頓了一下,才接過道謝。他的內心有些震驚,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沒等他想好,李斯年媽媽也拿了個袋子遞給他,還說了一堆感謝他照顧李斯年的話。
“好了好了,到我了。”李斯年拿出個大紅色的盒子一層又一層的打開,然後遞到沈知洲面前。
“你敢送我黃金你就死定了你......”沈知洲話剛說完,盒子裏的東西就閃着金光打他的臉。
“我是那麽庸俗的人嗎?”李斯年陪笑道:”這是轉運珠,你知道吧?一顆轉運一次,我給你一根繩子全挂滿了轉運珠。以後我跟你說,求啥得啥,事事順心如意。”
沈知洲對他的話很滿意,也就不為難他了。
鄒意招呼着衆人吃零食,對着發呆的楊清澤喊道:“清清寶貝兒,快來幫阿姨看看包餃子的面粉夠不夠。”
楊清澤對着客廳裏的人笑了笑,轉身跟進了廚房。
“不用覺得拘謹,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鄒意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說:“本來就該如此,不要想太多哈。大不了下次去他們家玩的時候,咱們多帶點東西。”
“嗯”楊清澤對着鄒意笑了笑,由衷的說:“謝謝阿姨”。
“謝個鬼”鄒意說:“你要不跟他們一起叫我幹媽好了,顯得親熱些,這阿姨誰都能叫。”
楊清澤抿了抿嘴,沒說話。
叫幹媽是不可能的,把“幹”去掉行不行?
大人們只跟着他們過一早上,下午一起約了去游泳。他們一致覺得要把時間留一半給年輕人自己去瘋,免得他們杵着影響小朋友們放不開玩。
沈知洲依舊是老規矩,先是請一些朋友吃飯。吃完飯之後,他才拉着楊清澤直奔江晚城給他留的房子。
天時地利人和,又是成年人,不幹點什麽都不太可能。
房門一打開,裏面都是滿屋子飄的氣球和鮮花。楊清澤紅着臉把書包裏的盒子拿了出來,沈知洲已經先去開音樂了。
“澤啊,你帶過來了?我的天,你要親自給我穿上嗎?”沈知洲驚喜着撲過來,接過楊清澤手中的盒子有些好奇的說道:“咦,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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