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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們想看什麽番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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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有修改,調整時間線

☆、晉江文學城

作者有話要說: 8.31修

刀尖離胸口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刀刃散發的寒氣連心髒都要被凍住。

陸思渺死死咬着牙,握着刀的雙手仿佛有兩個人在操控,一個想要死命往裏捅, 一個拼命阻止, 意志完全相反的兩股力量在身體中你死我活的争奪着,骨骼筋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

洞穴內一片死寂, 只有緊繃到極致的呼吸聲,兩股力道激烈角逐着, 兩人注意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甚至都不能說話, 握着刀的雙手顫動,手背青筋暴起,而閃着寒芒的刀尖寸寸逼近、已經抵住了胸口的肌膚!

誰來……誰能來救救她!

淚水順着眼角紛紛滑落, 陸思渺咬緊的牙關滲出了血味彌漫在口腔中,臉頰用力到扭曲--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她答應過會堅持的,阿哲還在等她!

阿哲!求求你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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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如潑墨,雨越下越大, 一路狂奔的徐哲行衣服全被打濕貼在身上,褲腳被濺滿了泥水,男人低喘着、腳下動作宛如沖刺, 臉色難看的吓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

跑到山腳,正好看到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從山上下來, 兩人一照面,滿身泥水狼狽不堪的符玉看到他,一下哭了出來,“阿哲!”

“符玉!”徐哲行震驚地扶住撲到他懷裏的女人,急切問道,“你怎麽在這裏?你看到思渺沒有!”

平時妝容精致、幹練穩重的女人,此刻妝全花了,眼線被淚水暈開糊了一片跟鬼一樣,渾身泥濘,抓住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揪着他衣襟,哭喊高叫,“她騙我到這裏來要殺我!她是個瘋子!神經病!”

嘴裏連哭帶罵着,剛才洞裏受到的委屈恐懼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

徐哲行一聽,腦子裏登時有如天旋地轉,一把按住她肩膀,聲音猛地提高斷然厲喝,“人呢?她在哪兒!”

“防、防空洞!”符玉被他突然的爆發驚吓到了,舌頭打結,磕磕絆絆吐出三個字。

徐哲行想也不想,推開她就往山上跑去!

“別去!”符玉反身抱住他,渾身瑟瑟發抖,“不要丢下我一個人、求求你!”她現在還處在驚魂未定中,簡直把從天而降的徐哲行當成了救命符。

徐哲行低頭,女人仰着哭花了的臉,滿是淚水和哀求。

“符玉,”男人聲音很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堅決,“思渺還在等我。”

他堅決掙開她的手,定定望着她驚懼交加的眼睛,沉聲道,“她不是瘋子,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十多年的朋友,就不要報警!”

“求你。”丢下擲地有聲的兩個字,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朝着山上飛奔,矯健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簾中。

符玉跌坐在地上,耳邊還聲聲回蕩他請求的話語,他懇求的眼神,一瞬間渾身血液凍住,心涼刺骨。

雨滴打在她臉上,混合着淚水沿着下颚紛紛墜落。

“呵”她捂住臉,倉惶又凄然,哭哭笑笑,“符玉,你太蠢了。”

她真心喜歡也好、機關算盡也好,他的目光從來不曾落在她身上。

連她差點被人殺死,他一心牽挂着都是他的女朋友。還讓她不要報警,還求她!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再清楚不過徐哲行是什麽樣的人,表面看着溫柔客氣,實際心氣高傲又固執,這輩子從沒求過任何人。

而現在,他平生第一次開口求人,還用他們十多年的情分來逼她!

“我到底在做什麽……”回想自己做下的一樁樁事,忽然察覺其實毫無意義,她永遠都得不到對方,不管有沒有陸思渺的存在。

大雨中她形單影只蜷坐在地上,帶着淚水的臉茫然望着不遠處的湖邊,再過去就有個保安亭,只要到了那裏就徹底安全了。

身體虛軟的很,她艱難站起來,剛剛邁了一步,忍不住回頭,薄霧氤氲漸漸籠罩了整個後山,只有靜谧的雨滴聲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阿哲……

眼中神情變幻,她臉色猶豫似內心正在激烈掙紮,報警,還是不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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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哲行來到隐蔽的防空洞口,想也不想鑽進去,用手機電筒照明小跑着往裏走,一路飛奔而來,此刻肺部像是要炸開,喉嚨如同刀刮一樣生疼漫着血腥氣,耳膜裏心跳重重回響,他喘着氣,大聲呼叫,“思渺!你在哪裏!”

防空洞裏響起陣陣喑啞回音,猶如鬼泣。他的影子在牆壁上一閃而過,很快來到岔路口,三個洞口,讓人選擇唯艱!

“思渺,你在哪裏!”

正在和王澤川生死交戰的陸思渺猛然聽到這個聲音,心口一顫,手下又被對方控制着進了一點,刀尖已經紮破了皮膚,刺出一絲血線。

然而陸思渺完全顧不得傷處的痛楚,精神大振:他來了!

帶着些回音的呼喚沿着洞壁傳了過來,“左中右三個洞口,你在哪一個?”

還有三個洞口?!

腦袋裏拼命回想,她徹底蘇醒的時候已經在這裏了,而之前慢慢恢複意識、朦胧中好像看到的是--

“左!”

齒縫裏擠出短促的音,就這麽一個字又消耗了精力,被王澤川再戳深了傷口!

“唔”喉嚨裏溢出悶哼,受傷後體力更是不支,陸思渺眼睜睜看着刀尖一寸寸往裏捅入,撕裂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苗苗!”

下一秒,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縱身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竟硬生生把刀往外抽了出來!

“該死!”意識裏王澤川怒喝,控制着她的身體全力想捅,徐哲行壓锢住她的腿,猛然擊向她手腕,吃痛之下手條件反射松開,刀哐當一聲砸落在地上,男人一腳踹開,使出全身力量把她推倒,雙手死死壓在頭頂。

被王澤川控制的少女臉色猙獰,竟然張嘴欲咬舌--

電光火石間,男人抽出手直接插入她嘴裏,手指被咬的鮮血淋漓!

電筒昏黃的光照到他臉上,男人眉心皺得緊緊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忍着痛一聲不吭。

地上的陸思渺痛徹心扉,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嗚咽失聲。

“我沒事,”他痛的聲音都變調了,還在鼓勵她,“你要堅持住,你答應過我的!”

就在這個時候,王澤川忽然消失,陸思渺明顯感覺身體裏沒有了他的幹擾,徐哲行也察覺對方一下洩了氣,身體發軟。

陸思渺微微顫顫松開嘴,帶着哭腔,“阿哲!”

男人一把擁她入懷,冰冷的唇不住吻着她的臉頰、嘴唇,“沒事了、別怕,我在。”

陸思渺蜷縮在他懷裏,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哽咽着,“還好你來了,差一點我就……”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男人眼底滿是悔恨和自責,大掌按着她的腦袋壓在自己胸膛,一聲聲急促心跳昭示着是多麽驚魂未定。

陸思渺搖頭,揪緊他衣服啜泣,男人溫柔安撫。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下情緒,長舒了口氣,“你來了就好。”

“你慢慢躺下來,我給你看看傷口,”徐哲行把她放平,幫她處理胸口的傷。

幸好之前她一直在堅持着,和王澤川抗衡,刀尖戳傷了肌膚,但傷勢并不嚴重,徐哲行脫了襯

衣給她包紮過程中,陸思渺心疼的目光一直凝在他左手手指上,上面血跡斑斑,“你的手怎麽樣了?”

徐哲行活動下關節,“是外傷,修養幾天就好了,別擔心。”

包紮完傷口,男人把精疲力盡的她打橫抱起,兩人慢慢走出山洞。

剛來到洞口處,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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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

10:15pm

東哥攔住意欲痛下殺手的西蒙,“你不能殺他!這是在中國,殺了人你也跑不掉!”

西蒙不耐,“我有辦法脫身,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也不行!”東哥又急又氣,“思渺絕對不想看到你為了他去殺人!這樣做的話,你和王澤川又有什麽分別!”

西蒙眼神瞬間冷冽如冰,睨向東哥帶着刺骨的寒意,冷笑了下,“別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麽。”

“但這不一樣!”東哥氣急敗壞,“我們之前說好了的!交給警方處理!我是--”餘光瞟到癱在床上無法動彈的王澤川,“等等,我們讨論之前先把這家夥打昏。”

西蒙哼了聲,突然揮起一拳砸到王澤川太陽穴上,殘影還留在視網膜上,登時對方就昏死過去。

“你幹什麽!”東哥心驚肉跳,連忙摸了下對方的鼻息,确認人還活着才吐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我是警察!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去殺人!”

西蒙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他,“所以我讓你走了,這裏我來處理。”

他甚至從衣兜裏摸出一雙塑膠手套,一絲不茍開始往手上戴!

東哥瞠目結舌,“你什麽時候準備的、你居然早就打算這麽做了!”

聲音一下提高八個八度,氣得想揍人卻又打不過,“不行!你不能殺他!”

面具下,西蒙蔚藍如深海的眼睛閃了閃,嗓音低啞沉悶,“再不走,你就只能目睹我殺他了。”

東哥簡直拿這個冥頑不靈的家夥沒辦法,偏偏兩人誰也沒辦法說服誰,焦躁之下猛捶了下床,結果急中生智,“給思渺打電話!”

打了幾次都是關機,東哥臉色一肅察覺不對,趕緊給徐哲行撥,撥打了幾次都是對方暫時無法接通,最後一次終于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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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pm

徐哲行放下思渺,一手摟着她,一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蕭旭東,目光一凝,立刻接聽,“東哥,你們抓到王澤川沒?”話語帶着急切。

“抓到了,你放心,”東哥那邊明顯壓着嗓子在說話,“剛才思渺電話沒打通,出事了?”

那邊的判斷和當時徐哲行的判斷一樣,陸思渺這個時候該是守着電話,而不是關機。

“差點出大事。”徐哲行三言兩語簡短說了情況,那邊倒吸了口氣,“我的天。”

西蒙冷冷插了一句,“早殺了他不就完了。”

對方帶着異域腔調的中文辨識度極高,陸思渺擡頭,正好和低頭的徐哲行目光交彙,她點點頭,對方便默契地把手機遞到她面前,她打起精神,“你們制住他了?”

東哥道,“對,打昏他了。我說報警,西蒙說人交給他……我們兩個吵了半天,還是問問你的決定。”

未盡的話語隐含着深意。

陸思渺心知肚明這話是什麽意思,咬了咬唇,她當然憎惡王澤川,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但--

“不能殺他,”她一字一字道,眼裏凝着冰霜,“我不想因為他連累你、髒了西蒙的手。更重要的是,我要讓他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活着受到審判,讓他知道他輸得一塌糊塗,他要被人唾罵詛咒,要堂堂正正槍斃他,用他的死祭奠受害者在天之靈。所以他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死去!”

東哥嘆息中夾雜欣慰,“思渺,我知道了。保護好自己。這邊我會處理好。”

電話挂斷。

陸思渺吐了口氣,把手機揣兜裏,軟軟依靠在男人胸前。

徐哲行默不作聲,摟着她往山下走。

陸思渺輕聲說,“阿哲,你生氣了。”

“王澤川一天不死,還要折磨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苦了。”男人低啞着嗓子,胸膛因共鳴而輕輕振動,她偏頭蹭了蹭,“都已經堅持到現在了,沒事的,”半開着玩笑,“頂多在精神病院待幾個月而已,我扛得住。”

在回答東哥的時候,她看得清楚。按照審判程序走下來,王澤川得到死刑結果至少也要3-6個月,在這期間他還能控制她身體,為了安全她這一次她必然要住進精神病院。

讓西蒙殺死他固然一勞永逸,但是她不願意這麽簡單放過他。

“我不怕的,我知道你會一直陪着我。”軟糯的嗓音輕柔道,安撫着對方焦躁不安的心。

男人眼眸暗了暗,下巴擱在她頭頂,手臂收緊,高大的身軀将她嚴嚴實實摟在身前,一點雨都沒落到她身上。

下了半山,忽然發現一個徘徊的身影,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個完全出乎預料的人,驚訝道,“符玉?”

“阿哲!”符玉冷的抱着胳膊哆嗦,聽到呼喚欣喜擡頭,看見徐哲行毫發無傷,明顯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視線落到他懷裏的陸思渺臉色,臉色僵硬了下,下意識往旁邊躲開。

徐哲行掃了眼她帶着泥濘的衣服,一目了然,“你沒走?一直在這裏等我們?”

符玉應道,“嗯,我擔心你。”

三人一齊下山,她始終和兩人保持幾步遠的距離,看樣子對陸思渺心有餘悸,不時偷瞟一下,又趕緊移開視線。

徐哲行道,“謝謝你沒報警。”

符玉嘴硬,“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報警。”

陸思渺本來對符玉的敵意,因為她這番舉動而打消了不少,“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我剛才叫王澤川的名字你也聽到了,你想想,這名字有沒有覺得熟悉。”

在洞裏的時候,符玉聽她叫了好幾次這個名字,當時沒注意,現在細想是覺得哪裏聽過。

疑惑望向徐哲行,他沉聲道,“二十年前黑水市連環殺人案,以及這半年發生的兩起案子,都是王澤川做的,他現在被全國通緝。因為不知名原因,一部分意識到了思渺身上,可以控制她。”

符玉聽到解釋,只覺荒謬,“這說法太可笑!這種事情……”

“是真的,”徐哲行打斷她,“因為之前我也在思渺身上。”

“……”符玉徹底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對方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所以盡管覺得荒誕不經,但理智上已經接受了這種解釋。

她匪夷所思,盯着陸思渺,“那你是不是還會發瘋、被他控制?”

陸思渺道,“他被抓了。”至于其他事沒打算對她說。

符玉神情複雜看了眼徐哲行。接下來的一路再沒說話。她想到的是,當初去咖啡館找陸思渺的

時候,她曾說過,她和阿哲的羁絆,不是外人可以懂的。

原來,是真的。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符玉望着前方男人的背影,少女被他嚴嚴實實護在懷中,風雨不侵。

神情流露一抹悲哀,她加快步伐走過兩人身邊,落下一句,“我不會報警的。明天就打報告申請去分校區任教。”

就這樣吧,彼此眼不見心不煩。

“謝謝你。”身後飄來一句輕柔女聲。符玉仰着脖子走得飛快,任雨水落在眼裏,酸澀的很。

承認輸就輸了,再糾纏下去就太難看了。她什麽也沒有,就剩下這點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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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8日,轟動全國的兩起惡性連環兇殺案的兇手,終于被抓住了。

消息一出,普天同慶。那一天的黑水市陽光燦爛,人人臉上帶着笑容,終于驅散了籠罩在這座小城那麽多年的陰霾。

陸思渺則是通過阿哲這邊的關系,進入了精神病院隔離病區。

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24小時監護,裏面所有東西都是塑料,确保她不會被王澤川操控自殺。

奇怪的是,王澤川在被捕入獄後,立刻承認了全部罪行。而大姨也在背後想方設法推動案件盡快進入起訴階段。

“你不用再防備我,我說了,我真的沒打算再殺你。”意識裏,王澤川一改之前的瘋狂,心平氣和地和陸思渺交流。

陸思渺一身白色的病號服,靠着牆壁坐着,雙手環抱膝蓋,不置可否,“你之前也這樣說,結果在洞穴裏想和我同歸于盡。”

王澤川失笑,“我那時候被你朋友抓了,一絕望,沖動了點。現在不會了。”

“呵呵”陸思渺自然不信,否則也不會專門到這裏來。

一身囚服、手腳都戴着鐐铐的王澤川背靠着牆壁而坐,地上濕冷寒氣又重,獄房狹小昏暗,一小束光透過窗戶栅欄斜斜投落下來,灰塵在陽光裏靜谧無聲地飛舞。

一條腿盤着一條腿曲着,手搭在膝蓋上,摩挲着沉甸甸的金屬鐐铐,聲音平和,“我知道我被抓後,肯定逃脫不了槍斃。這段時間在監獄裏也想的挺多。你就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罷。”

四周、家具都是白慘慘的房間內,陸思渺背靠牆壁,垂眸沒有應聲。

“我說過,得知你和我類似的經歷後,我就不想殺你了。控制你只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但是,”他笑了笑,“你比我想的還要頑強。你的那些朋友,我以為和你分開後就不會多管閑事,沒想也低估了他們。為了你千裏迢迢跑到雲南來抓我,也是不容易。”

意識裏,那個聲音緩緩傾述,“我們明明是同一類人,卻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你有朋友、有愛人,可我什麽都沒有,還背負殺孽,落到現在的下場。如果我說我羨慕你,你會相信嗎。”

“……嗯。”

他突然問,“你說,如果我沒有對你下手,你會不會有一點可能喜歡上我?縱使在知道我不行以後”

陸思渺想了想,認真道,“我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壓根不會在乎這些。”

“本來,我和阿哲在一起的時候,人格問題只要一天沒有徹底解決,我倆都是打算柏拉圖的。”

言下之意,她說的都是實話。她對徐哲行如此,倘若真的喜歡的人他,也必然不會在意他的缺陷。

“思渺,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他悵然嘆息,“我想我一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思渺問,“你後悔了嗎,對你犯下的殺戮?”

“如果我說後悔,你會原諒我嗎。”聲音帶着點希冀。

陸思渺緩慢而堅決地搖頭,“我沒有資格原諒你,而且你要真心想贖罪,也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用命來抵罪。

他沉默良久,“我知道了。”

這之後,王澤川再也沒有出來過。

陸思渺最開始不敢掉以輕心,以防又被他诓騙。

而案件在證據确鑿、兇手供認不諱的情況下,很快由檢察院向法院提起了公訴,案件進入審理階段。

這些消息都是徐哲行每天來看望她帶來的。

一扇玻璃阻隔了兩人,陸思渺哈了口氣,笑着在霧氣上畫了個心。

長身俊立的男人微笑着,将手掌貼在心上。

陸思渺連忙伸出手,彼此掌心相對,隔着玻璃相貼,相視一笑。

随着案件審理,王澤川一改世人眼中狡猾多詭的态度,完完全全坦白自己的罪行,還請求法庭盡快宣判。

而法庭上的一些事件也随之流傳開來。

王澤川的悲慘身世、他造下的殺孽,他扭曲變态的性格,無數專家把他當成重點案例進行分析,挖掘人性、反思社會矛盾,一時間俨然成為熱點話題。

第二年2月,趕在春節前,這起案子在衆盼所歸中得到宣判。

王澤川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宣判的時候,因為是不對外公開的法庭,因此外界還沒得到消息的時候。最先得知的,反而是陸思渺。

許久未曾出現的王澤川忽然在意識中出現,與她道別,“我要死了,你終于可以解脫了。”

他語氣平靜,甚至透着一點如釋重負的笑意。

消息太過突然,陸思渺怔了怔,垂下眼睛,“嗯。”

“永別了。”

這是對方留存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陸思渺猛然一震,感覺到某種意識被剝離了靈魂,爾後識海裏再悄無聲息,靜的像是從未響起過那些副人格的聲音。

“終于結束了。”她想笑,嘴角剛剛彎起,一行清淚滑落下來,砸到手背上。

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哭了。

王澤川可恨又可憐,她同情他,憎恨他,這淚與其說是為他而落的,倒不如說是為那些和他們有着相同遭遇的孩子而流的。

誠然并不是所有有這般遭遇的孩子都會性格扭曲,這和先天後天都有關。她只是希望,這世上再沒有人遭遇那麽多不幸。

王澤川被執行槍決那一天,黑水市到處都響起鞭炮聲,大街上彌漫着紙錢燃燒過後的香灰味道,受害者家屬伏地恸哭着,祭奠逝者在天之靈。

C大後山上,張叔蹲在他自己親手栽種的翠綠松樹前,流着淚給女兒燒紙,“思思啊,殺了你的犯人被槍斃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他在那裏待了一天,時隔多年喝了瓶白酒,爛醉如泥。

個別潛逃多年的通緝犯看到國家對于逮捕他們的力度和決心,也選擇了歸案自首。一時間,許多舊案大案被翻了出來,那些受害者終于得以瞑目。

而第二天一早,徐哲行就來辦理出院手續。陸思渺迫不及待走出待了四個多月的病房,飛撲到門外等候的男人懷中,兩人在走廊緊緊相擁,引得過往醫生護士紛紛側目。

她埋首在男人懷中,任意依戀,“阿哲!我好想你!”

男人雙手環緊,溫柔親吻她的額發,“從今以後,我們再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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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初的深冬, 蜀地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說是雪,到底是南方,比不過北方的大雪紛飛, 也只是從天空中散落一些冰晶狀的雪花罷了, 連地上都積不起,一沾地就融化成了水。

而在這樣陰郁濕寒的冬天, 最幸福的事情莫不過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枕着愛人的手臂安眠。

半醒不醒的時候, 陸思渺感覺到溫熱的唇摩挲着她的臉頰, “餓不餓?我去做早餐。”

“嗯”含糊的咕哝, 又軟又嬌。

男人溫柔地吻了吻她,試圖抽出手來,被她下意識摟緊, 一腳勾着腰,蹭到他懷裏不讓人動彈。

“哎……”無奈又好笑,只用了氣息,暖洋洋地溢出來。

索性長臂一伸, 把嬌小的少女嚴嚴實實壓在懷中,自己覆身而上,如同繭子般裹住, 尋着櫻紅的唇瓣,一親芳澤。

“唔--”

這下,陸思渺徹底清醒了,下意識微張開着嘴, 男人的舌尖已經探入口中,帶着屬于他的獨有氣息,把她的嘤咛輕輕堵了回去。

唇舌交纏,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啧啧水澤聲。直到被窩下兩個人都有些透不過氣了,才戀戀不舍放開,和她鼻尖抵着鼻尖,輕喘着,“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思渺腦海中不由閃過昨晚上的一幕幕畫面,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

王澤川死後,徐哲行把她從精神病院接了回來,在他的精心調養下,她精神狀态恢複了大半,逐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昨晚上兩人膩在一起看電視,結果幹柴烈火一點既燃,從沙發做到浴室,又從浴室滾到床上。

要不是這半年堅持跳舞拉開了韌帶,簡直要折了她的老腰。

不過縱使久旱逢甘霖,男人也依舊是春風化雨,始終照顧着她的感受,因此除了有些不适外,也都還好。

“還好。”她說,一開口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男人抱着她翻了個身,把她放在自己身上,她微涼的身體貼着他的,下巴擱在他頸窩,兩人之間毫無阻隔,嚴絲合縫貼在一起,仿佛挨着座火山,源源不絕散發着熾熱的溫度,融得人都要化了。

昨晚初嘗情/欲的兩人又有些被勾得情/動,陸思渺感覺到貼在大腿的火熱的堅硬,臉頰發燙,“阿哲……”

一聲輕吟,帶着幾分羞意。

男人目光暗了暗,手從她背後沿着背脊一路探下去,嗓音透着性感的低啞,“我看看。”

陸思渺臉燒的更厲害了,埋首在他頸間,身體随着他的撫慰軟成了一灘春水,白嫩的手指摸索着越過男人肩膀伸出被窩,抓住床單一角下意識彎指扯住。

“啊……”被子裏的雙腿夾緊,低喘了一聲,目光迷離,嗓音和身體都那般柔軟無力,“不要了……”

到底顧忌着她的身體,男人淺嘗辄止,抽出手輕拍着背脊安撫,側頭親親她頰邊的發絲,“好。”

陸思渺閉了閉眼,等待潮湧過去,臉頰一片醉人的駝紅。

抓住床單的手被人撈了回來,塞回充滿熱氣的被窩,大掌沿着她胳膊上上下下摩挲取暖,“外面冷,別伸出去了,小心感冒。”

她懶洋洋應了聲,用鼻音送出一個“嗯”字。

等她手臂徹底恢複了溫度,他的手滑到底,握住她的手,穿過指縫,一個接一個直至十指相扣,牢牢攥緊,溫存不盡。

“噗通、噗通”耳朵貼着他的胸口,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震顫着耳膜,陸思渺閉上眼,唇角揚起恬靜的笑容。

男人另一手撫摸她一頭長發,“下個星期我爸媽、哥哥嫂子都要回國,我們一起過春節好不好?”

聞言,陸思渺身體一僵。

對方立即察覺,攬住她像是哄孩子一樣晃了晃,“不用擔心,我爸媽人很和氣的。”

她咬咬唇,往被子裏縮了縮,整個人像是縮進殼裏的烏龜,聲音透過厚實的被子傳出來,悶悶的,“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我沒有學歷,現在還沒工作……”

男人正想說“他們不會在意”,哪知她最後認認真真補充了一句,“除了長得還算是好看,其他就沒有什麽優點了。”

“呵”忍不住悶笑,換來胸口被捶了一拳。

某人一掀被子,探出頭來,眼睛亮閃閃的宛如璀璨星辰,一臉義憤填膺,“我在擔心!你還在笑!”佯作生氣,嘴角的小梨渦怎麽也掩飾不住。

徐哲行虛咳兩聲,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拳頭,“近朱者赤,近小櫻者自戀。你還是和她保持适當距離吧。”

她這段時間整天抱着手機和小櫻網聊,有時還能忽略掉他,作為一個正牌男友,還是要委婉提醒一下自家女朋友才行。

陸思渺眨巴眨巴眼,唇角彎彎,“小櫻的醋你也要吃呀?”

男人把被子往上提了點,遮住她露到外面的背部,連人帶被子抱住,故意嘆氣,“小胖一定是和我同樣的心情,幸好你倆沒住在一起,不然肯定要抛棄我們。”

哀怨的樣子惹得她龍心大悅,仰頭親親他的下巴,“不抛棄你,我舍不得。”

怎麽舍得呢。是他在生死攸關之際救下年幼懵懂的她,是他教會她愛與成長,是他的陪伴和鼓勵,讓她熬過那段艱難歲時光。

這世上再沒有人能代替獨一無二的他,深愛着她的他。她的他。

“我的榮幸。”手掌穿過她的發絲,按住後腦,男人笑着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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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運期間,人流攢動的機場。

眼看着從美國飛來的那班航班已經着陸正在下客,站在接機口的陸思渺理一下頭發,有些緊張地問身旁的徐哲行,“我這樣穿行嗎。”

徐哲行轉頭看着她,女生一襲水紅色的羊絨大衣,襯的膚白貌美,高筒皮靴包裹着又直又長的雙腿,整個人亭亭玉立,嬌俏清麗。

她歪頭盯着他,水眸盈盈,兩只手不由自主的絞緊,顯而易見的忐忑。

徐哲行毫不掩飾誇贊,“好看。我媽就喜歡豔麗點的顏色。”

陸思渺提着的心稍微放松點,對方接着又來一句,“再說就算是醜媳婦也遲早要見公婆的。”

陸思渺忍俊不禁,伸手繞到他後腰掐了一把,“誰醜了?”

男人攬住她肩膀,熟悉的氣息籠罩着,潤物無聲一般悄然安撫她不安的心,低低笑道,“醜媳婦都要見公婆,更何況我家美媳婦呢。”

“誰是你媳婦。”沒好氣橫他一眼,自己先笑了出來,卻是眼如春水眉如遠岱,盈盈動人。

這麽一番打趣,倒是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很快徐哲行的的家人一塊兒從通道走出來。徐哲行的父母年約六十多,但保養的很好,氣度儒雅,一看就是教授學者,充滿着書卷氣。

他大哥一身西裝,氣派不凡;大嫂溫婉娴靜,牽着個東張西望的可愛的男孩。

“爸媽,大哥嫂子,”徐哲行帶着陸思渺迎上去,給他們彼此做了介紹,“這是思渺,我女朋友。”

一時間,四個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陸思渺心底忐忑,面上露出大方禮貌的笑容,“叔叔阿姨好,大哥嫂子好,”還朝徐哲行年約六七歲的小侄兒彎眼笑笑,“小寶,你好呀。”

小男孩原本好奇陌生的目光,一下親近了許多,眨眨黑亮的大眼睛,露出缺了牙的笑。

“好好,”徐母慈祥又和藹,握着陸思渺的手連連點頭,“你就是苗苗吧,我聽阿哲提起你好多次了。”

徐父長相威嚴肅穆,看着她時表情也溫和下來,“辛苦你了,大晚上的跟着來接我們。”

“不辛苦,應該的。”陸思渺下意思看向徐哲行,他正幫着大家把行李拿上後備箱。心中一暖,他又是安慰又是打趣讓她不要緊張,原來早就默默做了那麽多溝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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