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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曉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只想範文會難過一段時間，可怎麽也沒想到會自殺啊。她是輕浮了一點，但怎麽說也就是個未經世事的大學生，現在在喜歡的人面前丢了這個臉，失誤，失誤。

林小曉麻利的下樓，進了西廂房，卻是見八碗妹半躺在地上，邊上一堆穢物，臉色慘白，耷拉着眼睛。

“報警了嗎？”林小曉來不及想怎麽是八碗妹不行了，而不是範文。

“報了報了，但是最近的個醫院離這兒也要半小時，大晚上的，來得更遲。”葉新然道，一邊幫着範文扶八碗妹。“我看你有車，會不會開？”

林小曉會開車，拿了寶馬車的鑰匙，一路開着将八碗妹送去了醫院，到的時候已經氣若游絲，直接進了急救室。

三人等在急診室外面，氣氛微妙，這前半夜才出了一個鬧劇，後半夜卻是齊齊坐在了醫院。

“你表姐這是？”林小曉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其實身體一直不太好，甲狀腺腫大。”

林小曉想到第一次見八碗妹的場景，一身時髦的裝扮，拖着個行李箱，整體偏瘦，聽她說是主播，從沒想過是吃播，後來覺得她還真是當吃播的福氣，能吃還不胖，沒想到不胖是因為甲狀腺有問題。

“我姐她消化快，吃播快兩年了，但是也耐不住中午八碗，晚上八碗的吃，後來就胖了些，瓜子臉圓了一點，就開始掉粉，說本來就因為她吃不胖才看她的，這都吃成豬了還吃，跟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

範文嘆了一口氣，餘光偷看了葉新然一眼，繼續道：“其實她只是到了一百斤而已，她一米六八，一百斤真的是很瘦了，是這些人太刻薄。

後來表姐就改為只是中午直播，但還是沒瘦下來，她家裏幾個弟弟妹妹花錢厲害，只好晚上也直播。

為了不長胖她就開始催吐，直播的時候吃下去，關掉直播就吐出來，這也是她為啥要租兩個廂房，因為吃播這邊吃完了好吐，屋子裏吐完後的酸味都要很久才能散掉。

時間久了，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今天晚上胃潰瘍犯了，還胃出血…”

範文說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天亮了，我去給你們買早點。”葉新然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神色溫和，林小曉看了他一眼，到是挺細心的，說“我跟你一起去。”坐在這兒覺得有點壓抑。

兩人并排着出去了，八碗妹如今這樣，好歹還有個表妹送過來，家裏也有人，她呢？

她其實也是偏瘦的，身子也談不上特別好，記得原主有無故暈倒的情況，她如今一個人，要是倒在那裏，到是連個送醫院的人都沒有？

穿書前只覺得缺錢，現在才發現，她還缺另外一樣東西：情。親情沒有，友情只有熟人沒有知己，愛情？愛情，世上有這種東西嗎？穿書前如此穿書後也是如此。

不過穿書錢是窮，穿書後是窮的只剩錢。

“你是不是被吓着了？”葉新然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嗯”林小曉愣了一下，眼神疑惑，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轉過來，忙搖頭道：“沒有，沒有。”

“先是我弄出了很大的響聲吵醒了你，後又是遇到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說過你也是第一次當房東，你性子又安靜斯文，遇到這樣的事難免會吓到的。”

葉新然有些歉意，林小曉餘光看着他，覺得他有點溫暖，淡淡的笑容如早上的朝陽。

“我租住在這裏的時間，你要是有事就可以找我的，我一個男生，很多事情做起來比較方便。”

葉新然道，他想大概很多男生都對林小曉說過這樣的話吧，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如此漂亮，又很有錢，性子還文靜。

其實葉新然錯了，從沒有人對林小曉說過這樣的話，書裏的原主刁蠻，因為缺乏關愛一身是刺，而林小曉，小小年紀就很堅強，目的性很強，原來一看就是女強人，也沒有男生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更确切的說，是沒有男生這樣真誠的說過。

“真的嗎？”林小曉有點歡喜。

“當然。”葉新然笑道，太陽露出了一點曙光，幾縷朝陽灑在葉新然的側臉上，看起來幹淨舒心，讓人移不開眼。

“謝謝你。”林小曉笑了笑，此時到了一家包子鋪門口，林小曉側身買包子，問葉新然想吃什麽口味的。她出來得急，沒有帶錢，便想掃碼支付，葉新然卻是率先一步将錢付了，将包子和粥都提在手裏。

因為送來得很及時，八碗妹病情并不嚴重，不過醫生說這段時間只能是清粥小菜，不能暴飲暴食，不能催吐。聽說八碗妹是吃播後，更是提醒絕對不能一頓吃太多，否則胃撐破都有可能，她現在的胃太虛弱了。

要住幾天才出院，林小曉就和葉新然先回來了。

進正門的時候聽葉新然道：“角門那邊有個小男孩，一直看你，好像是有事找你。”

林小曉側頭一看，是江清言，他雙手背在身後，眼珠亮亮的，帶有幾分緊張，見林小曉注意到他，就走了過來，看着葉新然在，想說卻是不說。

葉新然會意，進了屋中。

“姐姐，這是押金的一部分。”江清言攤開手，手中有十塊錢，捏得有點皺，但能看出來原本是小心對折的。“你別跟我奶奶說，好不好？奶奶每個月的工資只夠我們兩人吃和付房租，她最近為了省出押金來，跑了好遠的地方撿瓶子。我…”

江清言說到這兒有點猶豫，最終一仰頭，豁出去道：“今天外面下雨，奶奶還要出去撿瓶子，我就說漂亮姐姐說了不要押金的。以後我們每個月付房租就可以了。”

也許是怕還沒有說完林小曉就指責他，江清言的語速加快了不少。

“姐姐，我以後每天付你押金好不好，我保證兩個月我就能攢夠這筆錢了，你別生氣，別跟我奶奶說好不好？”

江清言說着，另外一只手緊緊攥着短了一些的衣角，這種把抉擇交到別人手上的事情他已經做過很多次，或者絕大多數時候，抉擇權都在別人手裏。

“…可以。”林小曉接過那十塊錢，江清言好看的眉梢都揚了起來，正要說話，卻聽得林小曉道：“不過你得跟我說這錢是怎麽來得？”

對于成年人來說，十塊錢不是事，一般學生來說，也還好，如果在家吃飯的話，這就是個普通家庭給的一天的零花錢。

但是對江清言來說這是一筆大錢，是他和奶奶兩天的飯錢，他每天在學校撿的瓶子是要拿出來交給江奶奶，然後一起賣掉的。

這也意味着這是江清言唯一的經濟來源。他是不可能突然不把瓶子給江奶奶的，這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別的來錢的地方。

一個十一歲的學生，是做什麽能一天掙十塊呢？這是林小曉擔心的問題。

江清言沒想到林小曉會這樣問，“我…我…姐姐，總之我每天都能給你十塊錢，我沒有偷，也沒有幹壞事的。”江清言連連擺手。

“姐姐不是說你偷，是好奇你這錢是怎麽來得？”林小曉盡量将聲音放柔和了。

江清言兩只手緊緊扣在一起，低着頭，“我…我…”半天沒有下文，最終是一言不發，就像一顆小樹苗一樣站在那裏。

“你放心，你說了我也不會跟你奶奶說的。”林小曉蹲下身，她不是聖母，可是如果這樣一個小男孩為了攢夠幾百塊的押金，而做了可能毀掉他一身的事情，她實在沒辦法袖手旁觀。

江清言還是不說話，林小曉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別害怕，姐姐保證不說。”

嘶，聽得江清言痛得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