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重返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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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想象中的不同，夜無雙一掀開簾子，便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五公子！

潇灑如他，沉默如他，飄逸如他，淡定如他，曾幾何時，會讓自己顯得這般狼狽？

水藍色的長發披散着，身上有濃厚的塵土氣息，他雖然淡定的坐在那裏，可身上的衣衫卻沾滿了草屑。

見她出來，他平淡的問道：“睡得可好？”

旁邊的農家婦人喜滋滋的解釋，五公子半夜便來了，只是沒看到她不放心，便一直坐在這裏等。

說什麽，沒見過關系這麽好的小兩口。

夜無雙眼睛一瞪，“誰和他是小兩口？”

婦人左右看了看，臉色一僵，道：“不好意思啊，我見他這麽關心你，就以為你們是小兩口。”

“老婆子就知道亂說話，還不去做飯。”農夫也有些不好意思。

五公子身後，小七不樂意的瞪了夜無雙一眼，扭頭出去了。

盈盈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也跟着小七出去了。

他們走後，夜無雙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過分，這才坐下來，說道：“怎麽也不收拾一下自己？”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在婦人說他從半晚上就坐在這裏時，她的心像被抹了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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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到，他今生不會娶妻，又覺得很委屈。

難道她要一直這樣跟着他？

五公子攏了攏額前的藍發，淡定的說道：“你幫我。”

說完就徑自向她出來的房間裏走去。

夜無雙半天才回過味來，他是說讓自己幫他打理，有沒有搞錯，都不演戲了還把她當侍女，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最後在嬸子的幫助下，夜無雙打來了一盆溫水端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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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早已褪下衣衫，坐在那裏等她。

換衣、抹臉，依如往日的流程，她已經做過很多次，可不知為何，這次卻有些別扭。

古老的銅鏡裏，男子一頭水藍色長發披散在背後，眼神緊緊的跟着為他梳發的女子。

夜無雙有些奇怪，他從來不允許別人碰他的頭發，今天是怎麽了，竟然讓她幫他梳發。

她小心翼翼的撥開發根，仔細的瞧着。

“在看什麽？”五公子特有的清冷聲音傳來，夜無雙手一抖，差點将梳子丢掉。

“那個，沒什麽，看你有沒有長白頭發。”她随便扯了一個理由，繼續動梳子。

他沒有染發，真的是水藍色的，好奇怪啊，而且是從發根長出來的，這是什麽道理？

“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什麽？”正在想事情的夜無雙聽到他的話，條件反射的問道。

“我的頭發顏色與別人的不同。”

他的聲音雖淡，夜無雙卻從中聽出了他的抑郁。

“那有什麽，我還見過黃頭發藍眼珠的呢……”一時嘴快的夜無雙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五公子回眸，“你在哪看到的？”

“嘻嘻……”夜無雙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昨晚夢到的，還有黑臉人，什麽都有。”

夜無雙誇張的動作和表情，并沒有逗樂五公子，他又重新坐回來，夜無雙幹咳了兩聲，連忙給他挽了個發髻。

“我喜歡你的頭發。”臨出門時，夜無雙拉住他的衣袖，仰頭說道，五公子面無表情，夜無雙見他不信，連忙解釋，道：“真的，特別漂亮。”

她故意瞪大的眼睛，讓五公子的嘴角微挑，夜無雙長出了一口氣，走在他身後，再次表示，逗他笑是一件特別難的事。

他們匆忙的吃了份早飯之後，便起程上路。

待問到他們是怎麽找到她時，小七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說了句讓夜無雙久久無語的話。

“人不懂事，馬也不懂事嗎？”

夜無雙欲哭無淚，他這是說自己不如馬兒聰明嗎？

小盈盈窩在她懷裏，咯咯直笑。

十天之後，他們回到帝都。

望着眼前的城樓，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厚重氣息迎面而來，夜無雙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沒想到一別數月又回來了。

五公子站在她身後，淡淡的說道：“一切有我在。”

夜無雙回眸，圓圓的臉上蘊着笑意，上次，你若這樣說，我該有多開心啊？

當然，如今也一樣！

馬車緩緩的駛到城門口，被攔了下來，随後又慢慢放行。

盈盈好奇的順着窗口向外看，一路走一路興奮的想往下跳。

“姐姐，人好多啊！”

“好多人啊……”

她連續的感慨讓夜無雙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順利的回到蕭府，蕭伯早已笑眯眯的等在門口，見她下來并無意外，道了句辛苦，便讓人帶她們進去。

一別一個多月，再踏進這裏，夜無雙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不再是戰戰兢兢，怕被人發現身份的侍女，是堂堂正正公子帶回來的女人。

盈盈邊走邊看，小小的人兒步伐卻不慢，一路小跑着向前，在府上，夜無雙也沒管她，任由她随意跑動。

“呀……”

突然前面傳來盈盈的聲音，她連忙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拐角處，小盈盈從地上爬起來，淚眼朦胧的道歉，小手兒藏在身後，手心的那抹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哪來的小丫頭，竟敢沖撞了小姐，這是什麽地方，亂跑亂跳，還有沒有規矩？”

淩楚楚沒有說話，身後的丫環卻開口喝斥。

“這是什麽地方，你又是什麽東西，哪輪得到你來說規矩？”

夜無雙冷哼一聲，将盈盈拉了過來，小手兒上面全是灰塵，手心被地上的東西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正往外冒。

“姐姐……”看到夜無雙冷漠的眼神，盈盈有些怕怕的收回手掌，卻被夜無雙緊緊的拉住，幫她吹開周圍的灰塵，這才說道：“盈盈記住，在這裏，你只聽姐姐和大哥哥的話，其他人誰敢說你，就來告訴我，聽懂了沒？”

盈盈小心的點頭，夜無雙讓身後的丫環先帶盈盈進去包紮，這才起身看向淩楚楚。

“真的是你？”待看清楚夜無雙的臉時，淩楚楚倒吸了一口涼氣，自語道：“五公子要做什麽？他要做什麽？”

仿佛看到夜無雙讓她受了什麽刺激似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是我，又回來了。”夜無雙冷眼看向淩楚楚身後的丫環，“剛才是你要在這蕭府教我妹妹，什麽是規矩嗎？”

那個丫環年歲不小，氣勢也不弱，見夜無雙發問，冷聲回道：“她沖撞了小姐，難道我說她一句都不行嗎？”

“她叫五公子一聲哥，那就是這蕭府的主子，你一個下人，竟敢以客欺主，真是無法無天了。”

夜無雙一聲冷哼，“來人，将這個目無尊卑的家夥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讓她知道我蕭府的規矩。”

剛才夜無雙進門時，這些人都看到了五公子對夜無雙的态度，雖然主子還未明說，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夜無雙未來的身份。

所以，此刻她話音剛落，便有人上前将那個丫環從淩楚楚身後拉出。

“我看你們誰敢？”

淩楚楚不愧是皇後的侄女，立刻擋在前面，擋住衆人，淩厲的眸光掃視，最後定格在夜無雙身上，冷哼道：“一個朝廷欽犯，竟然還有膽回來，真是不知死活。”

“是嗎？”夜無雙眼角撇到一抹藍色，輕語道：“我夜無雙從小便沒人疼愛，承蒙五公子愛憐，不過是回到蕭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敢去。”

“說得輕巧。”淩楚楚不甘示弱，傲然說道：“我倒要看看大家知道你回來，是個什麽态度。”

“怎麽？你想去告狀嗎？”夜無雙慘然一笑，“我只想和公子多呆幾日，你卻連我這個小小的要求也不願滿足嗎？”

淩楚楚被她突變的态度弄得一頭霧水，不過眼下的氣勢卻不能輸，見她示弱，淩楚楚立刻說道：“沒錯，皇後姑姑說了，你勾引五公子，罪大惡疾，理應斬首。”

“有我在，誰也動不了她。”

淩楚楚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明白了夜無雙剛才的轉變為何那麽突然，她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證明自己從未來過。

可惜，人不遂人願。

淩楚楚緩緩的轉身，看着五公子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她揚起自認為最美麗的笑顏，準備和他說話。

卻沒想到，五公子從她面前緩緩走過，連正眼都沒看她。

“無雙，不去休息，在這裏做什麽？”

對上他略帶責備的眼神，夜無雙小嘴一扁，指着淩楚楚說道：“公子，她欺負盈盈，不只罵她還将她推倒了，盈盈的手都破了。”

“還流血，我說了她幾句，她竟然說什麽沒有規矩，這蕭府的主子是她嗎？竟然這樣欺負我們。”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淩楚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再配上那一抽一抽的肩膀，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明明剛才差點把她的丫環拉下去打板子，如今主子來了卻這幅受氣包的形象，這到底是什麽人啊？

五公子回頭看向淩楚楚，見她眼神兇惡，眉頭微微一蹙，對着一路小跑過來的蕭伯說道：“以後閑雜人等不準進入蕭府。”

留下這句話，他便帶着夜無雙離開了。

從始至終沒有看淩楚楚一眼。

其他人散去，淩楚楚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目中含淚，自語道：“為了見他，我從清早等到現在，連一句問候沒有就算了，竟然這樣冤枉我，還取消了我随意進入蕭府的權力，那個女人就那麽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