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二更合一）

車子一直開着，車內很安靜。

紀懷香靠着椅子本想假寐一會兒，沒有想到這幾天趕得太累了，她真的睡着了。

前面是紅燈，顧無瑾平穩地将車子停了下來，他側過頭，女孩窩在副駕駛座上睡着了。夕陽的餘輝從車頭玻璃處灑了進來，落在女孩的小臉上，精致的五官沐浴着金光，柔和得不可思議。她閉着眼睛，樣子又乖又恬靜。

顧無瑾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女孩的臉頰，指尖碰觸處，彈彈的，很細嫩，指尖又輕輕地戳了幾下。

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

“阿瑾，宴會快開始了，今晚我帶人過去，要不給你也帶一個？”電話是周子盛打來的，他已經聽說了顧老爺子有意讓顧無瑾和白家的小女兒白妮妮聯婚。簡直是太過分了，他想着要不要幫顧無瑾找個舞伴。

顧無瑾看了一眼紀懷香，“不用了。”他壓低了聲音。

“你說什麽？阿瑾，太小聲了。”周子盛覺得很稀奇。

“我找到了，就這樣。”

“啊？什麽啊......”

周子盛的話還沒有說完，顧無瑾直接挂斷電話，神色自如地繼續開着車。

紀懷香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着車內的裝飾，還有站在窗外抽煙的高大身影，她猛然清醒過來，糟了，她剛睡着了。

“顧先生......”她趕緊按下車窗，往外喊了一聲。

“醒來了？”

夜色中，顧無瑾眼裏的濃墨比夜色還深，他走到垃圾桶那邊将煙碾壓在上面，才走回車裏。

男人帶着煙草味和夜色的涼意坐了進來，他問：“睡得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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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紀懷香恨不得立即又睡過去。

“我......我不是有心睡過去的，我睡了很久？”她眨了眨惺懵的眼睛，紅唇微抿，聲音軟軟的，還帶着剛醒來的懶意。

顧無瑾看了一時間，薄唇一勾，“不是很久，四十分鐘而已，宴會還有二十分鐘開始。現在去換禮服。”

“嗯嗯。”紀懷香緊緊抿着往上翹的唇角。

所以，他守了她四十分鐘啊。

顧無瑾将紀懷香帶到店鋪裏挑選禮服。

紀懷香看着他，眼裏漾着渴望的光，“顧先生，你能幫我挑禮服嗎？”

“相信我的眼光？”

顧無瑾神情莫辯地看了她一眼。

“不啊。”紀懷香搖搖頭，說出口的話要甜死人般：“不管你眼光好不好，你挑的我都喜歡。”

顧無瑾英挺的眉毛挑了挑，仿佛被取悅了，他問店員：“禮服在哪裏？”

“禮服都在那邊，兩位請跟我來。”

夏奈家的禮服都是高級定制，每款只有一件，店員指着挂在前面的那部分，介紹道：“這邊的是剛出的新款，兩位可以看一下。”

蔣家是獨棟的超豪華別墅，地處半山，在S市也很有名。

“晚晚啊，你裝扮好了嗎？”蔣夫人打開蔣夢晚的房門，走了進去，她看見精致動人的兒女，心頭不由得滿意，“今晚你要跟顧律跳開場舞，別去得太晚了。”

“嗯，快好了。”蔣夢晚閉着眼睛，任由着化妝師在她臉上打着散粉。

“蔣小姐，好了，你看看覺得怎麽樣？”化妝師站到一旁，任随蔣夢晚打量鏡子裏的妝容。

鏡子裏，一張秀麗動人的臉被妝容修飾得愈發精致，白皙無瑕，五官每一分都恰到好處，眉毛也被修飾過，顏色淡化了幾分，眉間的溫柔傾瀉而出，氣質如蘭似水。她換上了一條淺紫色的長禮服，沁雅的顏色與她的溫柔氣質相得益彰，整個人仿佛是出塵的仙女。

蔣夫人對女兒出落得這樣優秀，心裏是滿滿的驕傲，“晚晚啊，今晚你跟顧律好好相處。”

每一次的宴會，她宋楚韻的女兒都是全場的焦點，今晚她的女兒依然會霸占全場的風頭。在S市的世家中，沒有一個千金像她家女兒這般，家世好，樣貌絕佳，還有才能，甚至未來會成為出色的調香師。

蔣家曾經是國內香水界的龍頭，但這幾年來，一直被對手龍家壓着打。要想翻身，跟國際香料龍頭顧家聯姻是最好的出路。而顧家大少，能力與相貌出衆，不少世家都想讓女兒嫁過去。

但這又怎樣？只有她的女兒才是顧家女主人的最适合人選。

“顧家的小兒子長得是不錯，但是他沒有能力，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蔣夫人打量着自己女兒的神色，提醒道：“你的注意力應該全部放在顧家長子顧律的身上。晚晚，你要記得，怎麽才是配得上你的人”

小時候女兒就喜歡跟在顧家小兒子的身後，初中的時候還特意為了對方轉學去了一中，但現在眼看那個顧無瑾越來越不像話，又是瘸子，她是不支持女兒喜歡這樣的人。

“媽，我知道怎樣做的。”蔣夢晚眼裏的光暗了暗。

“媽媽就是想提醒一下你，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從小到大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蔣夫人欣慰一笑，“好吧，你看看還有什麽要收拾的，我已經讓人給你備好車了，随時可以出發。”

蔣夢晚看了一眼時間，點了點頭。

顧家的鼎盛國家集團實力如日中天，不少公司都想争取合作的機會。顧家大少有目共睹是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他的生日宴會正是一個送給大家上前攀附的好時機。

宴會舉辦的地方是在拉爾頓六星級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層。高挂的水晶燈折射出迷人耀眼的光芒，金碧輝煌的大廳內，飄散着高級的熏香氣味，門口處，穿着禮服的幾位禮儀小姐微笑着迎接到來的賓客，衣着光鮮亮麗的男女來來往往，渾身散發着精致的味道。

“顧大少，我們公司最近新開發的産品，我敢打包票，同行內沒有一家可以比得過我公司的。”一身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滿臉激動，沒想到自己終于能跟顧家搭上話了。

顧律今日一身高級的白色西裝，精致而修身，裁剪得當，俊朗翩翩，極像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他嘴角含着笑，“我會了解一下的。”

他身後側的李秘書主動上前接過了中年男人遞過來的卡片，收了起來。

中年男人也沒有想過宴會上就會談好投資，能有機會跟對方談上，他已經很滿足了，“好好好，我先不妨礙顧大少了。”他機靈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再煩擾。

“顧大哥。”

那邊，一身淺紫色禮服的少女娉婷走來，帶着不少人的矚目，緩緩地走了過來，“生日快樂。”

顧律眼裏閃過滿意，俊朗的臉容上神色放柔，他接過禮物，“謝謝你，夢晚。”他伸出手臂，“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我先帶你去休息室坐一會兒。”

面對着顧律的體貼，蔣夢晚注意到場上不少刺眼的目光，她的粉唇微微一彎，挽上了對方的手臂，“好啊，麻煩顧大哥了。”

黑色的車子平穩地開着，車子內很安靜。

“你還沒有看夠？”對方的目光太亮眼，顧無瑾想忽視都難。

紀懷香靠在椅背上，側着頭一直盯着他，男人換了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西裝，身姿愈發挺拔修長，頭發的劉海被抓亂了，帶着幾分野性，清隽的臉棱角分明，神色寡淡帶着幾分冰冷，卻帥得一塌糊塗。

“看不夠。”紀懷香搖搖頭，目光沒有移開半分，“顧先生，你真好看。”她大方地誇贊着。

顧無瑾冰冷的臉容微微一熱。

“我覺得看一輩子都不會膩。”紀懷香眼睛黑亮黑亮的，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看着他。

顧無瑾原本只是臉有點發熱，聽到對方又來了這麽一句，他耳根處有紅暈蔓延，半是羞赧，半是懊惱地說道：“女人，你別那麽膚淺。”

紀懷香輕笑出聲，潋滟的黑眸裏仿佛帶了挑人的勾子，眼波盈盈，“嗯。顧先生，你的外在內在，我都好喜歡哦。”

握着方向盤的手動了動，顧無瑾眼睛看着前方，沒有去看旁邊那此刻像妖精一樣的女孩，他微微擡了擡精致的下巴，故意忽視那開始紊亂的心跳：“你再怎麽垂涎我，我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暫時。”

紀懷香再也忍不住，笑了出聲，那聲音嬌嬌綿綿的，像是有爪子般，勾得的人癢。

車子抵達酒店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

顧無瑾走到紀懷香的身邊，低頭看她，“挽住我的手。”

紀懷香仰着頭，回視他，“那......顧先生，今晚委屈你了。”

“哼，今晚是誰委屈，到最後才知道。”顧無瑾的視線移向酒店的門口，目光深邃，“我提醒你，現在想離開，還來得及。踏進門口後，紀懷香，你再委屈，再害怕，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紀懷香一下子就挽上了顧無瑾的手臂，靠着他，“顧先生，世界上，除了你不喜歡我和我還沒有讓你喜歡上我這件事外，我想，沒有其他什麽事可以讓我覺得委屈，覺得害怕，覺得後悔的了。”

顧無瑾全身一愣，他盯着紀懷香的眼睛，裏面清澈透亮，坦蕩蕩的。半晌，他收緊臂彎，眸色漸深，“我們進去。”

顧家大少的生日，S市的周家，方家，秦家全來人了。

周子盛，方峥，秦昊平常吊兒郎當的幾人，今天都打扮得很正式，西裝革領，帥氣逼人。他們向顧律打過招呼後，帶着舞伴坐在休息的沙發上。

“子盛，阿瑾怎麽還沒有來？”秦昊正了正領帶，“他不會......怕了白家那瘋妮子了吧。”

周子盛靠在沙發上，吸了一口煙，“之前打了電話給他，應該還在路上吧。”

方峥看了一眼四周，“白家的人也還沒有來。”他嗤笑一聲，“想将女兒嫁給阿瑾，還真敢，也不怕他弄死他女兒。”畢竟顧無瑾狠起來的樣子，他們是見過的。

“呵呵，今晚等着看戲吧。”方峥倒是一點也不在意，誰還能讓顧無瑾吃虧？反正他是沒有見過。

就在幾人談得興起的時候，顧無瑾帶着紀懷香出現了，引起了全場人的目光。

“來了。”秦昊往門口看去，“啧啧，阿瑾什麽時候換了女朋友？”

周子盛順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待看到站在顧無瑾身邊的是紀懷香時，唇角勾起了，“有意思。”這回，顧無瑾他怕是栽了。

“啊？是紀小姐？”方峥瞪圓了眼睛，他就知道，上次吃飯的時候，顧無瑾是故意趕他走，好讓他跟紀懷香培養感情的，狡猾的家夥。

“他們都在看我嗎？”紀懷香小聲問身旁的男人。她聽到了那些賓客驚訝得倒呼吸的聲音，“我是不是太漂亮了？”她昂首挺胸，小臉正經地端着。

顧無瑾薄唇一彎，說道：“不，他們在看我們。畢竟，他們有這樣大飽眼福的機會，并不多。”

聽着男人一本正經的打趣，紀懷香眼裏染上了笑意，心裏的緊張感也無端消失了。

顧無瑾帶着紀懷香走到了顧老爺子的那邊，“爺爺，這是我的女朋友，紀懷香。”他開口介紹，“懷香，叫人。”

紀懷香挽着顧無瑾的手收緊，清澈潋滟的黑眸瞬間聚滿了碎星，迸發出晶亮的光，她的紅唇高高揚起，笑得無比甜美，就連上勾的眼角也泛着笑意，“顧爺爺，您好。”

“停，你別亂喊。”顧老爺子繃緊了臉，睿智的眼裏布滿了火色，他怒目瞪着顧無瑾，“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我已經說過，不能帶這樣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宴會上，現在，你立刻讓她離開。”

紀懷香臉上的笑容凝住，她看向了顧無瑾。

“爺爺，她是我的女朋友。”顧無瑾扯了扯薄唇，“不是你說的不三不四女人。”

“那她也是不入流的人。”顧老爺子的聲音高亢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是要成為全場人的笑話嗎？”

“阿瑾，你別氣爺爺。”顧律帶着蔣夢晚大步走了過來，看見站在顧無瑾身邊的女人，他一臉的不認同。

“哥，生日快樂。”顧無瑾由始至終都沒有松開紀懷香的手，他挑了挑眉，說道：“不是我氣爺爺，是他老人家強人所難。”

顧老爺子神色顧忌到大孫子生日，在場的人都看着，他消了幾分氣，“我不管你現在怎麽樣，待會白家來的時候，你跟我離這個女人遠點。”

“爺爺，白家是怎麽樣的情況态度，誰知道呢，我幹嘛要往白家面前蹭，難道顧家已經衰敗到需要顧家二少我倒貼的地步了？”顧無瑾冷冷一笑，也不顧老爺子和顧律瞬間變了臉色，他對紀懷香說道：“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他......”顧老爺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顧律趕緊安撫道：“爺爺你別氣，阿瑾只不過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心裏有氣，他的脾性難道我們還不清楚嗎......”

一旁的蔣夢晚驚愣得難以回神，站在顧無瑾身邊的是......紀懷香？怎麽可能？

長長的餐桌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美食，品種多樣，讓人眼花缭亂。

看着精致，散發着誘人氣息的美食，紀懷香是真的餓了，她在飛機上只吃過一點東西，早已經消化掉了。

“喜歡吃什麽，自己拿。”顧無瑾看着女孩吞咽口水的小動作，眼裏的戾氣消去了幾分。

紀懷香揚起頭，看着他，笑眯眯的，“男朋友幫女朋友拿食物是天經地義的事。”

顧無瑾一窒，她倒是一點也不害羞，還上崗上線得很快。

怕對方不認賬，紀懷香側着頭，字正言辭：“有所謂君子應該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而且，說話不認賬的男人，都是渣男，都是大豬蹄子。顧先生，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顧無瑾低頭看她，女孩烏黑的眼裏藏着不自知的緊張和躊躇，仿佛他一聲否認，眼前這雙會說話的眼睛就會掉出淚珠子來。

“哼。”顧無瑾低哼了一聲，“你放心，我的人品高尚着呢。”

“嗯嗯嗯，我知道，我的男朋友，人品道德都很高尚純潔。”紀懷香眼裏的星星閃啊，閃啊，“那你随意給我拿，我都沒有關系，我一點也不挑吃，很好養的。”她趁機宣揚自己的優點。

顧無瑾眼裏染上了笑意，低雅的聲音帶着一絲溫柔：“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推銷自己？”

“是啊，現在你已經收到貨了，死活好壞，都不能退了。”紀懷香眼睛彎彎的，好看得不行，“男朋友，我餓了，你的女朋友需要你的填喂。”

顧無瑾發現自從那天她表白了以後，她的進攻就很猛啊，他的防範抵禦簡直是不堪一擊。他認命般，放棄了反抗，任由着一顆心狂跳，狂響，砰砰砰地亂撞，“在這等着，我給你拿。”

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顧無瑾拐着腳，認真地給他的女伴挑選美食。

顧無瑾捧着食物，帶着紀懷香走到了休息去那邊，“你們坐到對面去。”他直接下達命令，對周子盛幾人說道。

周子盛還一愣一愣的，拉着舞伴就坐到了方峥那邊去。

“我只拿了這些，你看喜不喜歡吃。”顧無瑾讓紀懷香坐在自己的身旁，他将裝着食物的碟子放在她的面前，語氣有點不自然。

“你真好，你選的，我都喜歡。”紀懷香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有收斂，耀眼奪目。

顧無瑾漆黑的眼裏閃過笑意，耳根處漸漸泛紅了。

“啧啧，這秀恩愛的，簡直是有點戳人啊。”秦昊最先回神，“阿瑾，不介紹介紹？”這還是頭一回看見有女人可以離顧無瑾這麽近，他好奇地打量着紀懷香，女人眼角勾勾，漂亮得少點抵抗力、自控力的人都會看直了眼。

顧無瑾低下頭，看到了紀懷香眼裏的渴望期待之色，他薄唇勾了勾，“我的女朋友，紀懷香。”

紀懷香努力抿着高高揚起的紅唇，她試圖板正臉，掩飾住快要藏不住的得意，“大家好，我是顧無瑾的女朋友。”她又強調了一次。

怎麽辦，心裏滿滿的歡喜快要抑制不住了，如果剛才是驚起一片海浪的話，那麽現在她的歡喜就是翻起的驚濤駭浪，洶湧滔天。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美人：“聽風”、“Ray是我的海”、“刺猬小姐”送的營養液，(づ￣3￣)づ╭。

香香：想浪，想跟小瑾瑾一起浪~~~

我浪起來，底線很低。

小瑾瑾：呵呵，我浪起來，毫無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