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學校的後門那條街是一條小吃街，S大的學生特別愛去逛，滿街的美食煙火氣，誘得人口水直流。臨近宿舍關門時間，還是有不少的學生在吃着夜宵。

剛才江泳甜說的榕樹頭是在美食街盡頭那邊，那是一顆百年的老榕樹，樹下還圍着一圈的石凳，方便人逛累了可以休息。

紀懷香腳下的步速很快，她怕去到的時候，貓已經走了。

“啊？紀學妹？”燒烤的攤位上，坐着喝酒的黃偉閣回頭看向從身邊快速走過的身影，“剛才那個......是紀學妹吧？”他問旁邊的衛元賀。

“嗯。”

“這麽晚了，她怎麽還出來？不會是像我們一樣出來貪杯？”黃偉閣撓撓頭。

衛元賀斜了他一眼，鄙視之色顯而易見。

“難道有急事，要不我們去看看？”黃偉閣提議道，“這麽晚了，她一個女孩很危險。”

衛元賀沒有哼聲，直接站了起來往紀懷香經過的方向走去了。

“哎呀，還沒有買單呢.......”

站在榕樹頭前，紀懷香深深穿了幾口氣，才逐漸平緩下來。與後門街前頭不一樣，榕樹頭這邊沒有街燈，光線比較昏暗，而且沒有擺賣攤位，顯得有幾分安靜。

紀懷香走過去，試着喊了幾聲：“很白，很白，是你嗎？”她繞着那棵大榕樹轉了一圈，絲毫沒有貓的蹤跡，估計是走了。

眸色暗了下來，紀懷香失望地坐在石凳上。

“你在這裏做什麽？”

突然，面前出現了一雙腳，紀懷香的視線順着鞋子的主人往上看去，“衛學長？”她沒有想到今晚才一起吃晚飯，這麽快又見面了。

“你在找什麽？”他剛才離遠便看見女孩圍這棵老榕樹轉着。

Advertisement

“貓丢了，我聽室友說她在這邊碰見過一只流浪貓，我想着會不會是我要找的貓。”

“貓？”衛元賀皺了皺眉，一個女孩子這麽晚出來找貓？

“嗯，我來到時候，沒有看見，它應該是走了。”紀懷香的眉目也暗了幾分，原本她還抱着一絲希望。

衛元賀看了一眼女孩，白皙淨透的小臉上布滿了失落，他偏過頭，将視線移開，“我知道這附近的流浪貓在哪裏。”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要去看看嗎？”

“嗯？”紀懷香擡起了頭，“衛學長你知道？”

衛元賀點點頭，“你跟我來。”

“哎，人呢？”黃偉閣結完賬後，沒有想到已經不見了衛元賀的身影了，“那家夥，怎麽走得那麽快？”

紀懷香跟着衛元賀走到了附近的十字巷口處，他停了下來，指着其中一條巷子，裏面堆滿了廢棄的家私和紙皮，“那裏經常有流浪貓紮居。”

巷子裏不算黑暗，剛好有路燈，只不過堆積了很多雜物，看起來很淩亂不堪。紀懷香已經聽到貓的叫聲了。

“衛學長，我們進去看看吧。”紀懷香眉目舒展，她期待地看着衛元賀。

“嗯。”

随着腳步聲的響起，裏面的貓開始騷動了起來。

“喵，喵，喵......”

擔心會引起貓的恐慌，紀懷香慢慢放輕了腳步，她輕聲喊着，“很白，很白......”

“喵！”

一只貓突然從雜堆中跳了出來。

“很白？”

紀懷香驚呼一聲。

待貓走出陰影，來到燈光下時，紀懷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純灰色的貓，并不是很白。

灰貓弓着背、豎着毛，對着紀懷香和衛元賀兇兇地喵了一聲。衛元賀立刻将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後，防止她被野貓傷着。

看見貓有沖過來的趨勢，紀懷香提醒衛元賀：“衛學長，小心點。”她對着那只目光銳利的灰貓說道：“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這時，雜物那邊還有其他貓的叫聲，她對着那個方向喊道：“很白，你在嗎？我是來帶你走的，你主人很擔心你。”

灰貓站立在原地，定定地盯着紀懷香兩人，只要對方有什麽危險舉動，它随時準備着進攻。

紀懷香和衛元賀往後退了一點，“很白，很白......”她又喊了幾聲，也不知道貓能不能聽懂。

裏面的貓叫聲停止了。紀懷香有點着急，她想進去看一看。

“別過去，它會抓傷人。”衛元賀伸手想阻攔她。

“衛學長，讓我試一試。”紀懷香堅持。

昏黃的燈光下，女孩雙頰瑩白如玉，鼻子小巧秀挺，黑密翹長的睫毛扇了扇，目光堅定，“那只貓就這麽重要？”衛元賀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嗯，很重要呢。”紀懷香唇邊綻開了笑靥。她想，假如能找回很白，顧無瑾必定會很歡喜。

女孩笑得動人，明豔的五官仿佛帶着奪目的光芒。衛元賀連忙移開了視線，看着那只灰色的貓，只好道：“那你小心。”

紀懷香點點頭。

她動作非常緩慢地蹲了下來，嘗試着接近灰貓，慢慢地對着它眨着眼睛，她的聲音很輕很柔，“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手指緩慢地伸了出去，就這麽舉在灰貓的不遠處，“來，讓我摸摸你。”

“喵......”灰貓呆呆地看着紀懷香。

手就這麽舉着，紀懷香沒有動，她示好地對灰貓眨着眼睛，“過來。”

好一會兒，灰貓嘗試着慢慢走過去，先是用鼻子聞了聞紀懷香手上的味道，鼻尖動了動，它在确認紀懷香有沒有敵意。

紀懷香保持着姿勢，看見灰貓蹭着她的手指，她唇邊的笑意更大了。

灰貓擡起腦袋又定定地看着紀懷香，“喵......”

“來，別怕。”

下一刻，灰貓用臉頰蹭了蹭紀懷香的手指，紀懷香心裏一喜，她看着貓的腰部微微弓起，成功了，它允許她接近了。

“真乖。”紀懷香嘗試用手輕摸灰貓的腦袋。

“喵！”

“你能讓我進去嗎？”

紀懷香指了指那邊堆滿着殘舊家私的地方，“我想找回一只貓，不會傷害你們的。”她輕輕地摸着灰貓的額頭，哄道。

灰貓舔了舔她的指尖，“喵。”随即往雜物那邊走去。

“衛學長，你在這裏等我一下。”紀懷香擔心他進去會引起貓的不安。

“嗯。”

燈光下的女孩沐着氤氲的柔色，明明長相明豔豔麗，眉間卻帶着春風細雨般的溫柔，直讓人會心一擊。衛元賀雙手插着口袋，眸色有點深，他努力忽視着那顆亂跳亂撞的心。

紀懷香跟在灰貓的身後，腳步很輕盈，慢慢地往雜物堆那走過去，那裏又響起了微弱的貓叫聲。

“喵。”灰貓回頭看了紀懷香一眼，它用腦袋頂開了一張紙皮，露出了一只側躺着的白色毛的貓。

紀懷香兩步便走上前去，純白色的貓有點髒，白色的長毛沾染了不少灰塵，髒兮兮的。它看見有陌生人靠近，睜大了一雙水藍的眼睛，微弱地喊了一聲：“喵。”

紀懷香想伸手摸它，卻被白毛偏開了頭，還兇狠狠地瞪她。

“很白？”紀懷香手有點抖，她微顫着去摸它，“你是不是很白？你受傷了？我帶你去找顧無瑾，好不好？”

白毛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它微弱地回應着：“喵，喵......”還用頭去蹭紀懷香的手。

“很白。”紀懷香語氣肯定，“來，我抱起你，帶你去找顧無瑾。”

“喵。”

很白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紀懷香動作輕柔地抱起了它，想要帶它去看獸醫。

“找到了？”衛元賀看了一眼女孩懷裏抱着的貓。

“嗯。”紀懷香抱着很白往外走，“它生病了，我要帶它去看治病。”

“我開車送你去。”

紀懷香搖搖頭，“不用了，衛學長，今晚真的太麻煩你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找不到它。”

“天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上哪去帶它看病？太危險了。”衛元賀不認同。

“衛學長，你不用擔心，我準備打電話讓它的主人過來了。”

衛元賀看着她，語氣突然多了幾分酸澀，“誰？”

“我男朋友，我想他第一時間見到貓，必定會很開心的。”紀懷香摸了摸很白的腦袋，“它估計也很想念主人了。”

“嗯。”衛元賀扯了扯嘴角，他看着她，“我陪你等你男朋友過來吧，你自己一個人危險。”這附近，夜晚便很少人外出了，一個女孩子走在街上，容易出事，而且她還長成這副模樣，太不安全了。

看見對方堅持、嚴肅的神色，紀懷香沒有再推搪，笑着應下了，“那麻煩你了衛學長。”

“喵！”

身後有貓叫聲傳來，“怎麽了？”紀懷香回頭看向跟着來的灰貓。

“喵！”灰貓走過去蹭了蹭紀懷香的腳，目光濕潤地看着她。

“你想跟我走？”紀懷香猜測地問道。

“喵。”灰貓又蹭了蹭她的褲腳。

這時，懷裏的很白也叫了起來，它定定地看着紀懷香，水汪汪的藍眼睛閃着渴望的光，意思不言而喻。

紀懷香嘆了口氣，她抱着很白，半蹲地彎腰看向灰貓，“我抱不了你了，你自己跟着我可以嗎？”

“喵。”灰貓乖巧地應了一聲。

顧無瑾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在跟人談事情，挂斷電話，他向對方說道：“不好意思，臨時有事，我們改天再談。”

“顧二少有事？那你先去忙，最近我都會在S市這邊，我們約時間再談。”對方笑着說道，很是通情達理。

“好。”

根據女孩說的地址，顧無瑾快速地開到了目的地。剛停下車，他便看到了手裏抱着貓，腳邊也跟着一只貓的紀懷香。

他立刻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很白。”來到女孩身邊，他低頭去看她懷裏的貓。

很白睜開眼睛，看見主人熟悉的臉孔，它動了動身體，“喵，喵......”

“瑾瑾，很白好像生病了，我們要帶它去看獸醫。”

顧無瑾摸了摸很白的腦袋，發現它神色萎靡，眼神無光，他眉頭一皺，“我們上車。”

“哎，等一下。”紀懷香側過頭，“衛學長，這是我的男朋友，他來了。今晚很感謝你。”

紀懷香又轉頭對顧無瑾介紹道：“這是我同系的學長，今晚多虧了他，很白才能找回來呢。”

顧無瑾薄唇微勾，“那真得感謝你學長。”

衛元賀從顧無瑾下車的時候，便開始打量他了，之前在學校的論壇上，他見過對方的照片，那是黃偉閣遞給他看的，當時還慘叫着罵上天不公平，為什麽同樣是男人，有人會長成那樣帥，憑着一張臉就可以迷死妹子。

視線移向顧無瑾的腳，他覺得如果黃偉閣此刻在這裏的話，他肯定不會再有那樣的想法了，上天是公平的。

“今晚你已經第二次道謝了，如果真想感謝我，下次你請我吃頓飯就好。”

“啊？”紀懷香楞了一下，随即應下了，“好啊，沒問題。”

顧無瑾看向衛元賀的目光深了深，說道：“沒錯，我和女朋友應該請你吃頓飯才對。”他摸了摸紀懷香的頭，“好了，我們走吧，帶很白去看獸醫。”

“好。”

上了車後，顧無瑾扯了扯領帶，他轉過頭看了紀懷香一眼，然後神色莫測地啓動了車子。

“車後尾座那只，是你撿的？”他的聲音低啞悅耳。

紀懷香抱着很白時間長了，手有點酸，她将很白放在大腿上，回應着：“我找到很白的時候，是它守着很白的。估計是不想跟很白分開，所以一直跟着。”

顧無瑾挑了挑眉，“你要養它？”

“瑾瑾。”紀懷香睜着黑白分明的黑眸，粉唇抿了抿，聲音軟軟的，帶着幾分撒嬌：“宿舍不能養寵物呢。”

“所以呢。”

紀懷香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可以養它嗎？”她手裏輕輕撫摸着很白的腦袋，“我給你保證，一有時間，我就去你那裏喂它。瑾瑾，可以麽？”

顧無瑾的眉間柔和了幾分，“好。”

“啊？”紀懷香有點不可置信，他這麽快便應了下來。

“我說好。”顧無瑾用餘光看了看她，神色自如地回答：“我說過，我是你的男朋友，會滿足你任何的要求。”

紀懷香雙頰紅了紅，眼裏染着愉悅，她摸着很白的腦袋，感嘆着，“很白，你的主人怎麽這麽好啊，我喜歡得入心入肺了。”

“喵喵......”很白蹭了蹭紀懷香的手，它應着，是啊是啊。

帶很白看完獸醫，回到顧無瑾的公寓時，已經是夜晚十二點多了。

顧無瑾抱着包紮着腳的很白走了進來，他将它輕輕地放在了軟卧上，“你乖乖地休息，別再亂跑了。”

很白舔了舔他的指尖，“喵。”

灰貓很自覺地蹲在了很白的軟卧外，面向着很白，估計是想要守着它。

“瑾瑾，你給它起個名字吧。”紀懷香建議道。

“很灰。”男人随口說了兩個字。

紀懷香愣了愣，“什麽？”

“它一身灰色，就叫做很灰吧。”顧無瑾繞着雙手在胸前，完全忽略灰貓鄙視地瞪着他的目光，“而且，跟很白的名字很配。”

灰貓叫了一聲，伸出了爪子摸摸很白的腦袋，沒有意見了。

紀懷香的睫毛輕顫，笑靥如花，“好吧。”确實很配。

顧無瑾轉過頭看她，他比女孩高了一個頭，低下頭，便能看見她藏在墨黑頭發下的一截雪頸，奶白的肌膚被黑發半遮半掩，依然藏不住那截雪色，他眸色深了深，“你今晚要在這裏睡嗎？”

現在時間太晚了，宿舍門早已經鎖住了，宿管阿姨應該睡了，就算沒有休息，她現在回去，也會被扣分的。

“嗯，可以嗎？”

顧無瑾眼裏劃過一絲愉悅，他看着女孩身上被很白蹭髒了的衣服，“那你今晚先穿我的衣服。”

紀懷香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耳尖發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