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起來，氣壓一直在降低。

顧無瑾下巴擡了擡，漆黑的瞳孔緊縮，帶着銳利鋒芒的寒光。他薄唇輕掀，“你說，我害怕你将她搶走？你的腦子不是瘋了吧？”

衛元賀峻冷的神色變了變，他沒有想到對方氣勢這麽強盛迫人。

“呵！”

顧無瑾諷刺地笑了一聲，“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的話剛落，還沒有待對方說什麽，下一秒，他本是黑沉又不屑的神色突然變了，薄唇抿緊，臉露不悅，就連布滿寒星的黑眸也變得濕潤黑亮，身上的迫人氣勢瞬間消去。

紀懷香上完洗手間走回來，看見顧無瑾和衛元賀你眼看我眼的，相對無言，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估計兩人也不好受，還是趕緊埋單，回房間比較好。

她走回到顧無瑾的身旁坐下，才發現氣氛不止是尴尬，而是僵凍。看着男人棱形極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可愛的小黑痣也跑了出來，紀懷香便知道顧無瑾這是生氣，不悅了。

“怎麽了？”她低聲問道。

即便靠在椅背上，身體高大的男人依然比紀懷香高出一個頭，往常倨傲高冷的男人此時淡淡地瞥了紀懷香一眼，幽黑的眼裏竟然沐着水色。

“瑾瑾，怎麽了？”那漆黑的眼眸裏仿佛含着委屈，只稍一眼，紀懷香心尖就發軟了。

衛元賀看見顧無瑾瞬間對着紀懷香轉換了臉色，他有點錯愕，随即更多的是感到虛僞。

他聽着對方沉着聲音，控訴着：“香香，剛才衛先生說你會嫌棄我，然後離開我。”聞言，衛元賀是愕然地看向對方，他沒有想到顧無瑾竟然會這麽幼稚地向紀懷香告狀。

顧無瑾幽黑不見底的眼眸看向紀懷香，語氣裏帶着幾分躊躇和不确定，問道：“香香，你會這樣嗎？”

“不會！”

紀懷香想都沒有想，果斷回答。

Advertisement

“不會嫌棄你，不會離開你。衛先生不清楚狀況，瑾瑾，怎麽你也問這樣幼稚，不切實際的問題？”

目光觸及男人含着委屈的眸子，紀懷香雪白的小臉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肯定，“未來我能不能成為調香師，我不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未來的我，必定會繼續喜歡你，也只喜歡你，到死也喜歡你。聽明白了嗎？”

紀懷香的聲音不低，甚至比往常的音量提高了幾分，不管是顧無瑾還是衛元賀，都可以清晰聽到，軟綿的聲音，卻堅定的語氣，直接暴擊他們的心髒最深處。

衛元賀擱置在大腿上的手逐漸收握，紀懷香剛才喊他衛先生，而不是衛學長，還有這番話......他知道，不僅是對顧無瑾的表白，而且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只是對顧無瑾說了一句那樣的話，她也不确認顧無瑾的告狀有沒有說謊，直接便判了他死刑。

這樣明顯的袒護！

這樣高調的偏私！

這樣不留一點餘地，直接将他判為外人，而将顧無瑾緊緊護着。簡直讓他心痛，又妒忌得很。

顧無瑾原本抿緊的薄唇不自覺地松開，高高翹起，清隽無頃的俊臉上如沐清風，帥氣的五官簡直是英氣逼人。

他的一顆心原本被水浸泡着，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卻突然被人丢進了蜜罐子裏，滿滿的蜜糖，又甜又軟，層層裹着，那甜甜的滋味無孔不入，恨不得讓他的心釀成糖蜜子。

平常他知道女孩小嘴裏的甜言蜜意一溜溜的，總會給他撒糖，但是沒有想到那紅潤潤的小嘴真正哄起人來，簡直讓他忍不住整人蕩漾了起來。

要命，一顆心恨不得摘下來給她！

他漆黑的眼裏已經染滿了星星碎光，什麽清冷，什麽幽深統統消去，剩下的只有得意洋洋和歡喜。他一副不戰而勝的勝利者神色，斜了對面的衛元賀一眼，将對方滿眼的晦暗和頹敗看在眼裏。

顧無瑾伸出大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孩身後順滑的黑發，語氣傲嬌和嚣張得不行，“嗯，知道了，知道你很喜歡我，私底下告訴我就可以了，現在畢竟有外人在，不方便。”顧無瑾此時此刻的這一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簡直刺人眼球。

突然，桌子對面發出巨大的椅子跌倒聲，衛元賀驀然站了起來，峻冷的臉上神色黯淡，他的眼簾低垂着，沒有看向顧無瑾和紀懷香兩人，“謝謝你們請的這頓飯，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說完，他便踉跄地離開，一眼也不敢回頭。

顧無瑾一點餘光也不屑分給那遠去的背影，他的心情好得很，“吃飽了嗎？”

剛才的深沉、委屈、躊躇？都是不存在的。

他沒有告訴衛元賀的是，就算紀懷香将來要逃離他的身邊，他只會将她的腿打斷，然後囚禁起來，依然寵着、疼着，這樣，她便絕對離開不了他了。這是他跟紀懷香确認關系的第一天，已經說過的，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就算折斷腿也要到他的身邊。

“嗯，飽了。”衛元賀離開了，紀懷香沒有在意，看見顧無瑾眉眼舒展，眼裏染着柔光，她黑白分明的眼也溢上了笑意。

這時，電話的手機的震動聲傳來，是顧無瑾的手機響了。

剛按下接聽鍵，那邊吵雜的聲音瞬間傳來，“瑾哥，帶上女朋友出來玩啊。”年輕男人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顧無瑾皺了皺眉，将電話離遠了一點。

“今天很晚了，下次吧。”顧無瑾回道。

“艹，現在才晚上九點不到呢，別等下次啊，難得你來了B市，又是找我開展館暖氣，又是将我的小情人借了去接人，兄弟我倒是想看看是怎麽樣的女人，讓瑾哥你竟然這麽細心體貼。”

“想去外面逛逛嗎？”顧無瑾挑了挑眉，對着紀懷香問道。

手機裏面的聲音很大，兩人靠着這麽近，紀懷香當然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顧無瑾的朋友找他出去玩，她點點頭，沒有意見，“來了B市好幾天，除了比賽就是一直在酒店，還沒有出去玩過呢。”

得到了女孩的回應，顧無瑾對着電話那頭說道：“地址發來，我們待會過去。”

“好，好，我們等着你。”

坐上那輛騷裏騷氣的紅色跑車，紀懷香才開口：“今天比賽的時候，會場開了暖氣，我還誇贊展館這麽舍得，原來金主坐在我旁邊啊。”

顧無瑾目視前方，看着路況，只留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給女孩，“什麽金主，我是你男朋友。”他擺動着方向盤，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別覺得浪費錢，我的錢花在你身上是天經地義，花再多也不算是浪費。”他勾了勾唇，“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作為男朋友體貼你就是應該的。”

“嗯嗯，瑾瑾，你對我真好。”紀懷香心生歡喜，目光含笑地看着男人，一點都不想挪開視線。

來到酒吧，服務生帶着路，打開了一間豪華包廂的房門，裏面光線昏暗，但是紀懷香也看得出，裏面坐了不少人。

“來了，瑾哥，快，這邊坐。”

走過來，開口說話的是一個長相白淨，娃娃臉的可愛男孩，一只耳朵打着耳洞，頭發染成了棕色，好像不怕冷似的，他上身穿着一件松垮垮的黑色薄款西裝，下身穿着一條破了大洞的牛仔褲，新潮得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這位......”娃娃臉男孩的聲音很大，正如電話裏面聽到的，“艹，瑾哥，怪不得你要跑到B市來護航。”

在豪門裏面，什麽漂亮的女人沒有見過？

随便在酒吧這裏找一個，都可以拿得出手。但是，也僅限于拿得出手而已。面前顧無瑾帶來的這一位，啧啧，真不知道哪裏找來的神仙美人，尤其是美人淺淺一笑，嗯，其他原先還覺得可以拿出手的女人，跟眼前這個，瞬間成了雲泥之別。

“你抽了煙，離我遠一點。”對方一身的煙味，顧無瑾嫌棄地說道。他摟緊紀懷香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懷裏帶。

“哎，我這......你自己不也抽嗎？還嫌起我來。”對方還是退遠了一點，“哎，我們別站着，到那邊坐，難得你來了，今晚我們要喝個夠勁的。”

“謝大少，這就是你過的顧家的二少？”顧無瑾帶着紀懷香剛坐下，那邊的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那對出色的男女。

娃娃臉是謝家的長子，叫謝智伏，典型的富二代，他倒了一杯酒放在顧無瑾的面前，“你們今晚可別得罪瑾哥，不然，我可幫不了忙。”

謝家在B市也是有權有勢，謝智伏又爛又愛玩，整天一副天皇老子的拽樣，誰都不怕，後來犯了事，被謝家丢去了S市上學。本來他就瘋，卻碰到了比他更瘋的顧無瑾。別看顧無瑾現在人模人樣，剛認識那會兒，他罵過顧無瑾瘸子，那瘋子當時沒差點将他打成殘廢，看着他的眼神又兇又狠，比狼還讓人心顫。

後來還有發生了幾件事，他就算是B市的小霸王，也不得不服顧無瑾。

“讓人拿杯果汁來。”顧無瑾說道，紀懷香不能喝酒，他還記得之前女孩喝酒的樣子，有多難伺候，他只打算給她喝果汁。

“好咧。”謝智伏神色有趣地打量了顧無瑾和他的女朋友一眼，便讓人送果汁進來。“來，瑾哥，幹了這杯，慶祝你找到了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從動作神态上，他就可以看出顧無瑾這回的女朋友可跟以前上學時候的那些不一樣。以前那些，別說讓顧無瑾摟着，就連顧無瑾的身邊都靠近不了，可足足保持一米多遠的距離呢，當時他們都調笑顧無瑾不會憐香惜玉。

原來，不是他不會惜玉，而是他眼光高得很，普通貨色看不上，只惜極品美玉。現在，啧，摟上後，女孩腰間的那只大手，是一秒都沒有松開過。

這回，顧無瑾肯定是栽了。

“嗯。”

對方的這句話，顧無瑾喜歡聽，他拿起面前的那杯酒，喝了。

自從在酒店飯廳那裏聽了紀懷香的話後，心裏翻湧的浪濤一直沒有停止，來回拍打着，興奮得找不到靠岸點。他總想做點什麽将心口處，塞得滿滿的喜悅宣洩而出。

“無不無聊？”顧無瑾的下巴微微俯下，湊到紀懷香的耳側，低聲問道。

男人漆黑的眼裏還聚着亮光，英挺的眉毛飛揚，薄唇微翹，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紀懷香乖乖地任随着他摟着，甚至放軟着身子窩在他身側，小嘴巴又開始撒糖：“你和你的朋友聊天吧，我看着你就不會覺得無聊。”

女孩這麽乖，這麽懂事，這麽軟地靠着他，顧無瑾心裏的歡喜溢得滿滿的，扣在她腰間的手控制不住地又收緊了幾分。“嗯。”

紀懷香咬着吸管，吸了幾口果汁，酸酸的，有種西柚的味道。她卷了卷舌尖，才拂去一點嘴裏的酸味。

男人放在她腰側的手扣得很緊，她低頭抓過他的手指把玩起來。手掌很大，比了比，每一根手指都比她的手指長了一截，每一節的骨頭突顯分明，除了指腹下帶着硬硬的薄繭，真的很好看，完全滿足了她對手控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