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心跳加速(捉蟲)

藥方給禦醫們拿去研究,禦醫們互相傳着看,有的緊皺眉頭思索,有的三五成堆低聲讨論。

裴質不想殷瑜一直站着,推着他到床上休息。兩人在床上半躺着說話,說了會,裴質覺得口渴,他在裏側,一手撐着床,虛虛壓在殷景身上,另一只手去拿茶盞。

他的手雖用力撐着,可身體還是免不了碰觸,他只能盡量讓上半身不壓着殷瑜。

雖然這動作兩個大男人做起來有些怪,不過也就是拿個東西的功夫,他不明白為啥殷瑜“嗯~”了一聲。

“壓疼了?”裴質端着茶盞趕緊坐回去。

可他關懷的眼神卻換來了殷景古怪的神色。殷景先是臉色漲紅,像是熟透了的蝦,随後又勃然大怒,舉起他的蝦鉗惡狠狠警告:“你是皇後,朕才是皇帝。什麽壓不壓,放肆!”

裴質莫名其妙。

殷瑜瞪他下面,怒氣沖沖:“皇後要矜持穩重,你白日咳宣咳淫不好。”

“宣什麽?”裴質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了看,明白了,這裏鼓着,壓到殷瑜了。裴質趕緊把手伸進了褲、裆。

殷瑜眼睛都瞪圓了:“……”他雖時常在後宮欺負欺負這個輕薄輕薄那個的,但是被人輕薄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那一刻,他心裏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從帝王一怒誅他九族,到請個先生教導皇後禮儀規矩,最後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到要不就從了吧……

然後他就看見皇後從褲、裆裏掏出了一個雞爪,用幹淨的方巾包着。

殷瑜腦子裏所有的念頭,瞬間變為漫天洪水,讓他差點窒息而死。

“陛下。”裴質把雞爪子往殷瑜跟前送送,“想不到還熱乎,陛下來一口?”

能不熱乎嗎?殷瑜惱怒地別開臉,“不吃,你往身上帶個雞爪子幹什麽?”

裴質尴尬地笑着,從身上掏出許多吃食來:“我怕被關進天牢裏,做了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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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朕在,怎麽會讓人欺負你?”殷瑜本能接話。

這話放在這樣的氛圍說出來,跟調、情似的,兩人更是尴尬。

相對無言地坐了會,禦醫陳嘗草進來,打破了這尴尬的安靜。

“臣等看了皇後娘娘的方子,實在是好,實在是好啊。”

裴質對自己的醫術水平到底如何,還不知曉,伸出頭巴巴地問:“有多好?”

殷瑜無奈,不着痕跡地将他腦袋往回掰了掰,低聲警告:“莫要刻意炫耀。”

陳嘗草激動道:“臣等慚愧,集百人之力也萬難想出這樣的方子。”

裴質心滿意足,看來系統這玩意不錯,能給他開金手指,劇情以後要走爽文路線了。

禦醫照方子給殷瑜用藥,這方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吃了容易嗜睡。

殷瑜睡一覺醒了,床頭沒人。

再睡一覺醒了,床頭隐約有人坐在腳踏上,他心中一喜,剛要開口,卻看清了那人的衣裳,太監服。

惱怒地睡過去,再醒來,還是只有宮人守着他。

殷瑜大怒:“皇後呢,朕的愛妃們呢?為什麽沒人在朕床前服侍?”

小瘦子道:“沒人過來,要不要奴才去叫?只是皇後怕是不能來。”

“皇後為什麽不能來?”殷瑜不悅。

“皇後如今在宮中坐診,求娘娘看病的宮人已經能繞坤寧宮兩圈了。”

殷瑜詫異:“宮人不是有醫士,他們怎麽能讓皇後親自看診?”

小瘦子為難道:“娘娘不但親自給看診,所有人拿藥都還不要錢。”

要不要錢什麽的,殷瑜不在乎,但是殷瑜在乎的是,他的皇後怎麽能給宮人看病?

“太醫令來了三次了,誇贊娘娘很有分寸,雖然太醫院的藥房快被搬空了,但是珍稀藥材,娘娘是一點沒動。”

殷瑜失笑。這是拐着彎告狀。

“傳朕口谕,皇後給人看診,每位收黃金一百兩,藥材費按市價一百倍收取。”

坤寧宮的一間大院子裏,求診的宮人從院門口繞着宮牆一圈圈的排隊,得有一兩千人。

蕊菊帶着坤寧宮的宮人勸他們改日再來,但是誰也不肯聽。

能讓皇後給看診,這是多大的榮耀啊,而且誰身上還沒個毛病,在這兒開方子拿藥一個銅板都不要,這等好事,就是一夜不睡覺,他們都要排着。

蕊菊給他們時不時地倒點熱水,生怕有人還沒看診,就先倒下了。

裴質踩着炭盆,将手搭在一個小宮女的腕上,細細聽了會脈搏,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開了個方子,讓宮人自己去太醫院拿藥。

“每個月來事都疼的話,千萬不能忍着,一定要喝藥調理。等你身上幹淨了,每日一副藥,喝半月,保管你不再痛。姑娘家嬌嬌弱弱的,可不能受疼,一定要愛惜心疼自己,要自己寵愛自己,懂嗎?”

小宮女狂點頭,淚眼婆娑:“奴婢沒正經瞧過大夫,大家都只讓奴婢多喝熱水。”

“多喝熱水是渣男才會說的話,像我這樣的好男人,包你藥到病除。”裴質将方子折好,一臉驕傲地遞過去。

小瘦子過來把口谕說了一遍,順便強調從現在這個小宮女開始。

小宮女吓得直哭。

裴質皺眉:“黃金百兩,我出了。”

蕊溪大驚:“娘娘您哪兒有啊?老爺一向清廉,您又不是女子,沒有嫁妝,且宮裏的月例您都賞下去了,哪兒還有黃金百兩?”

裴質大驚,原來他堂堂皇後這麽窮的嗎?

失算了,他給六宮賞賜那麽多東西,也只有一點點能讓他用上,其餘的都被系統造出來的人給浪費了。

後悔!

小瘦子還在吓唬小宮女:“快點拿錢,否則亂棍打死。”

“奴婢不看了。”小宮女吓得不輕。

裴質将方子團成一團,扔了,對小宮女吭吭哧哧道:“其實,喝點熱水也不錯。”

小宮女“哇”的一聲哭着跑開了。其他宮人看着,也都迅速散開了。

裴質膽戰心驚問:“我是不是用太多藥,所以陛下生氣了?”

小瘦子接過蕊菊手裏的熱茶,笑道:“娘娘多慮了,陛下是心疼您。如果不這樣,您不知道還要辛苦多久。”

裴質滿心感動,跟着小瘦子去看殷瑜。

路上,000報:“評論過二百五,開啓一段往事。”

裴質眼前出現了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胖乎乎的臉,正托着雙下巴愣愣地望着窗外,雖然是個小娃娃,但隐隐能看出殷瑜的影子來。

有個宮妃模樣的人走過來,隔着窗戶給他送了些食物。

小殷瑜道:“母妃,為什麽他們都能在外面走來走去,只有我永遠都被關在這個屋子裏?”

“沒有為什麽?”那人的聲音溫柔可親,說出的話卻讓裴質打了個寒顫。

“你只要知道什麽是應該的,什麽是不應該的,就行了。你是人子,就應該聽母妃的話,不應該去想着別人如何。”

“母妃教訓的是。”

“你身為皇子,就應該刻苦讀書,将來登上大位。”

“是。”小殷瑜耷拉着腦袋,吸吸鼻子,繼續看起書來,連飯都不吃了。

畫面逐漸消失,裴質看的心中難受,抱怨道:“哪兒有這樣的母親,将孩子關起來,還在外面胡說八道。”

他到時正好趕上殷瑜醒着,招手讓他來床上說話。

他坐到床上,先看了看殷瑜兩個胳膊的傷勢,都已經大為好轉。

“皇後不來陪朕,怎麽圍着一群宮人轉?”殷瑜話裏都是抱怨。

裴質不惱,笑呵呵道:“臣一時技癢。”

“那也不能自降身份,禦醫都不肯給宮人看病。”

“皇後又如何,宮人又如何?”裴質耐着性子,慢慢道,“臣知道臣的做法,可能有些不符合規矩。但是臣想着陛下是最仁慈不過的一個人,肯定不忍心看宮人被疾病纏身,臣是陛下的皇後,理應與陛下同心,所以才去給宮人看診。”

小瘦子将床帳給二人放下來,聽到皇後這一番話,心道:好利的嘴。

殷瑜被誇的心滿意足。

“所以請陛下收回旨意,讓臣繼續給宮人看診。”

然而殷瑜不是一被誇就飄飄然的人,他搖頭拒絕。

“可以憐憫弱小,但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你人人都給瞧病,一兩日衆人都念你的好,一兩年若你拒絕了誰,或開的方子不對,別人就該罵你了。所以你還不如索性誰也不看,遇到極其可憐的才出手,方能得到的都是感激。”

“陛下所言有理。”裴質越發覺得殷瑜厲害。

殷瑜滿意:“那你過來讓朕親一口。”

“……”裴質搖頭,往後退,“陛下您傷還沒好,別逗臣了。”

“不許躲,你是朕的皇後,不可以躲朕。”殷瑜前傾身體,在裴質害羞的粉嘟嘟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裴質吓得從床上摔了下去。

殷瑜道:“你緊張什麽,朕待你的心思,不是同你說過了嗎?”

“陛下別鬧。”

“朕沒鬧,朕就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裴質便問他:“那您不喜歡越才人了?”

“喜歡啊。”

“那您喜歡臣多一點,還是喜歡越才人多一點?”

殷瑜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你。”

“為什麽當然是臣呢?”裴質不等殷瑜回答,繼續說,“因為臣是皇後,因為臣救了陛下,因為我有兩片美麗的唇,越才人雖好,但比不過臣,所以應該更愛臣多一點。”

殷瑜點頭:“是。”

裴質正色道:“陛下,這不是喜歡,這是應該喜歡。您做事只憑‘應該’二字,因為我是皇後,您再不喜,也會敬我。因為越才人是宮人出身,只要您需要人照顧,就叫他來服侍。還有薛美人、盧選侍等等,您都是以他們的身份來對待他們,因為您覺得這是應該對嗎?”

殷瑜道:“你說這不是喜歡,這是什麽?”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随自己心走的。”裴質拉起殷瑜中毒的那只手,放在殷瑜自己胸前,“現在盯着我,心跳有加快的話,就說明你是喜歡我的。沒有加速,就說明你不喜歡我,你只是應該喜歡我罷了。”

殷瑜認真感受自己的心跳聲。

“沒有加快是嗎?”裴質道,“希望陛下以後做事,也随心吧,別勉強自己。只有你随心了,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才能真正讓自己快樂。”

殷瑜聽他說完,呆坐了半響,好一會,才伸手放在他胸前。

“陛下,手別往臣衣服裏塞啊。”

“隔着衣裳聽不到。”殷瑜不管,伸手貼在裴質的胸前。

裴質滿臉通紅。

“你的心跳很快,所以……”殷瑜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你喜歡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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