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藥不能停

“德妃。”殷瑜垂着眼看着德妃,面色冰冷,目光疑惑,“你方才說,你與許望北沒有半點關系,是什麽意思?”

裴質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這話本來該由皇後之口說出來,德妃說出來,會更引衆人懷疑。

“說話!”殷瑜的聲音裏已經藏了怒氣,外人聽不出來,但裴質與他朝夕相處,能聽出殷瑜已經惱了,甚至于對德妃有所懷疑。不過在衆人面前,殷瑜也給德妃留了幾分顏面。

“系統,我想兌換一個上帝視角,我想知道到底誰才是幕後主謀!”

000有些高冷:“用砸雷換上帝視角有些超綱啊。”

裴質怒道,“我要是被關進天牢,陛下的三千後宮都沒了,他兩天就會郁郁而終。啊啊啊,你快點,殷瑜臉色都變了。”

秦王的手舉起來指向裴質,看起來随時要沖過來說什麽。

“給你一瓶明目清神營養液。”

裴質還想問要營養液做什麽,背在身後的手裏就多了一個碗。他顧不得多想,端起來大口喝完,将碗霸氣朝地上一摔。

“你幹什麽?”殷瑜擰着眉問。

裴質只覺得眼睛很燙,他歪頭閃過殷瑜,看向正殿中的衆人。裴元心和他身邊站的三四位,都沒什麽異常,秦王卻是頭頂一片綠,且面色發灰。現在衆人身後有個娃娃臉,看裝束應該是個郡王,這位在裴質眼中,是個大黑臉。

這是誰?他肯定有問題,但是裴質不認識,更別提怎麽把他的罪行揪出來了。

“德妃?”殷瑜喚他。

裴質急道:“我要用地雷換時間定格。”

“特權開啓。”

除了殷瑜外,衆人一動不動,完全被定住。殷瑜雖沒有完全被定住,但動作放慢了許多,一個眨眼能用上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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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由他來主導破案有難度,那就讓男主來吧!裴質又要了碗營養液,給殷瑜灌了一口。

可殷瑜吞咽的極慢,而且看他皺起的眉頭,似乎還想說什麽。

拖得越久,殷瑜記住現在的可能性越大。裴質什麽都顧不上了,自己喝了一大口營養液,給殷瑜直接渡了過去。

“時間定格結束。”

面色陰沉的殷瑜,到嘴邊的話終于要說出來了,他張嘴斥責:“嗝~”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殷瑜細長的丹鳳眼微睜,愣了幾秒,才把目光重新聚集到德妃身上。

“陛下,臣方才一時情急,說錯話了,是臣兄長跟皇後沒有任何關系,他是奉臣的命令,去向皇後報信。”

“報什麽信,需要勞動堂堂一個侍衛統領?”

“臣發現秦王一直在調查皇後,臣覺得很不對勁,就想提醒皇後一聲,因不想受到牽扯,所以才讓兄長密行而去。請陛下明查。”德妃拽住殷瑜的衣裳,憋住呼吸,把面色憋的漲紅,他一說話便用力咳嗽,一看就是快呼吸不上來的病嬌。

殷瑜看他咳成這般,不再揪着他懷疑,只問了句:“皇後呢?”

屋裏為何只有德妃?

“娘娘他見臣喘不上氣兒,慌着給臣拿藥去,不想驚動陛下,就跳窗出去了。”

這話有漏洞,皇後要拿什麽藥,哪怕不想驚動外殿,只需要打開窗戶吩咐宮人便可,哪兒需要跳窗親自去抓藥。

不過殷瑜不想把事情扯到後宮來,他轉身準備回去正殿,但當他看到秦王時,他愣住了。

他又回頭看了看德妃,又再次轉過頭看秦王,臉上的訝異都忘了隐藏。

裴質見狀,知道是營養液有效果了。殷瑜是不是像他一樣,能看到有些人臉上帶顏色呢?

訝異也只是一瞬,殷瑜很快斂了神色,板着臉将裏間的門關上。

後面裴質沒再聽,他趕緊跑回床上,放下床帳,變回皇後。

好險好險!這不靠譜的特權差點就害死他了。

不等他喘口氣,系統突然尖叫:“不好了,咱們的世界被鎖了,讀者大大們紛紛留言說看不了直播!”

裴質大驚:“雖然我的心向往脖子以下,但我的行為清清白白,為什麽鎖我直播?我大晉江一向窮且益堅,晚上從來不開燈,我受其熏陶,白天都拉窗簾,這都能被鎖,真讓人傷心啊。”

系統态度認真:“我還是要重申規則,在大晉江最激烈的戰場上,只有流汗的頭顱,沒有舉起的長劍,可懂?”

裴質連連點頭:“晉江人都懂。”

殷瑜此人其實很執拗,決定要做的事,一定會埋頭做完,任誰勸也不會停下腳步。

他既然答應裴質要肅清宮中刺客,解決南疆戰事,便耐着性子坐下來,不處理完不肯出門。

裴質在裏間聽着外面時笑時哭偶爾還有慘叫的動靜,覺得又害怕又解氣。

他怕鬧出人命,卻又為以後殷瑜能有個安全的家而舒心。

他翻窗戶出去,在小廚房炖滋補的藥湯,每隔兩個時辰便送一碗給殷瑜,一連送了十一碗,殷瑜才從正殿出來,來小廚房門口接他。

逆光下,殷瑜身姿挺拔,居高臨下地朝他伸手:“皇後,事情結束了,我們回房。”

裴質把手交給他,整個人被拉起來,後又被打橫抱起。

他窩在殷瑜懷裏,伸手摸了摸殷瑜唇下冒出來的小胡茬,心疼不已:“能安心睡了嗎?”

聽了他的話,殷瑜有些為難,用商量的口吻道:“朕有些累,歇幾日再睡可好?”

裴質:“……”男主腦子這麽黃,怪不得被鎖!

“那咱們穿着衣服蓋上被子啥也不幹的睡會?”裴質不得不将話說的特別明白。

“甚好。”

“皇帝快樂值加100。”

裴質抿嘴笑,感情順了,任務也順了。

這一歇又歇了一日。裴質抱着被子睡得人事不知,系統喊了他好幾聲,他也沒有搭理。

直到……

“皇帝去見德妃了,再不醒就穿幫了!”

裴質坐起來,揉揉雞窩一樣的腦袋:“皇帝精力可真好,這麽大的事過去了,怎麽就一點都不知道累?”

聽到裏面有動靜,蕊菊蕊溪進來服侍他起床,蕊菊含着眼淚給他淨了面,見他慌着要出去,壓在心頭的話再也憋不住了。

“主子,奴婢對不住您。是奴婢沒有謹慎做事,害得您被人懷疑,您還把奴婢從慎刑司救出來……”

裴質拿了塊點心堵住她的嘴:“知道了。”別耽誤他時間了好嗎?

他飛速趕到德妃住的地方,萬幸殷瑜還未到。他竄上床,從袖子裏翻出個辣椒,搓成粉包在帕子裏,趁着手上的辣子揉了揉眼。

殷瑜進門後,見得就是美人倚床半垂淚眼的可憐樣兒。

“陛下,給您請安……”

殷瑜摁住他:“不必起身了。”

“灰兒,快給陛下上茶。”德妃一句話咳了三回。

殷瑜眉頭蹙起:“天氣轉熱了,你的病倒越發重了。”

“冷不得,熱不得,臣的身體也就如此了,只是不甘心,有幸見得郎君面,卻沒有服侍郎君的福分。”德妃拿帕子擦淚,越擦越多,瞧着十分柔弱可憐。

殷瑜卻沒有任何表示。

德妃“哎喲”一聲,柔弱無骨地靠過去。殷瑜起身避開,眼看着他要摔到地上去,他又“哎喲”一聲,柔柔弱弱地坐回去了。

“朕過來,是想問問你,前幾日你在養心殿是不是親朕了?”

果然有點記憶。裴質估摸着殷瑜當時腦子轉的慢,應該只知道被親了,不知道被灌了東西。

他斟酌道:“臣當時吓壞了,好像是不小心親了您一口。”

“很好。”殷瑜後退幾步,“你好好養病,需要什麽盡管吩咐下去。你兄長那裏,你也放心吧,他只是有條腿被打斷了,沒有大礙。”

說完,轉身就走了。

宮女灰兒的茶剛端上來,就見皇帝已經走出了遠門。灰兒抹淚道:“主子,陛下以前雖然來的也少,可每次來都要親自喂您吃了藥再走,自從皇後進了宮,陛下喂您吃藥的次數一只手就數完了。”

傻姑娘,那喂的半碗都是黃連,可見陛下以前存的不過是想看德妃吃苦藥圖個高興的心思。現在雖不親手喂,但藥正常了。

灰兒又道:“人人都說皇後好,可奴婢看未必。皇後一開始待六宮那般好,如今得了陛下寵愛,說翻臉便翻臉,可見是個心思深沉容不得人的主兒。”

嘿,人設穩了!

回到養心殿,殷瑜還沒回來,他獨自用了一頓大餐,一邊吃一邊看伺候的宮人。

大部分竟然都很面生。

所以這一次,殷瑜是徹底将宮裏的隐患都給拔除了?裴質左等右等不見殷瑜回來,有些無聊地在屋裏踱步。

養心殿裏掌燈的公公,是個又胖又高的,叫黑寶,很是機靈本分,也算比較有聖寵。

黑寶見裴質沒什麽精神,提議道:“主子,要不去禦花園走走?現在禦花園百花争豔,正是熱鬧好看的時候。”

裴質對花沒什麽興趣。但他聽說黑寶在宮裏已有十幾年了,就讓黑寶帶着他再去認一認各宮的路。

原來他都是自己溜達,只知道往幾座宮殿走的大路,他這次想多琢磨幾條近路出來。

“儲秀宮就在禦花園的西面,禦花園有一條小路,可以從假山底穿到儲秀宮去。”

裴質去認了認這條小路,發現它不但通往儲秀宮,往後面一座宮殿也有延伸,便問那座宮殿叫什麽?

一直知無不言的黑寶沉默片刻,答道:“冷宮。”

“別騙我,冷宮可不在這兒。”

“主子,宮裏哪有什麽冷宮,廢棄的宮殿都是冷宮。”

裴質走過去看了看,不信:“這宮殿修的如此富麗堂皇,怎麽可能廢棄了?”

“沒有牌匾,沒有名號,自然是廢棄了。”

“這裏面住過什麽人沒有?”

“奴才不知道,但看如此富麗堂皇,應該是住過什麽貴人吧。”

裴質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推門進去看看,卻在此時被告知殷瑜回來了。

比起一座陌生的宮殿,自然是殷瑜重要些,他急忙趕回去。

一進門,就是沖天的藥味。裴質只覺得鼻子一癢,吓得他趕緊捂住,可不能再來一次大變活人。他腳剛踏進去,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中。

“聽說你醒了,朕就往回趕,卻撲了個空,你去哪兒了?”

“睡得乏了,四處走走。”裴質偷偷掂腳,把下巴擱在殷瑜的肩膀上,看屋內擺了一桌子的藥材。“陛下要做什麽?”

“神醫快來幫朕瞧一瞧,這是德妃的脈案,你看上面的方子,這是藥渣,一致嗎?”

裴質拿過來看了看,點頭。

殷瑜興致沖沖問:“如果這藥熬好,稀釋了吃,會有什麽效果?”

“這藥重在補,稀釋了還有什麽意義?”

“這藥沒病的人吃了會怎麽樣?”

裴質狐疑看他:“沒病什麽藥吃了都不好。你想吃?”

“不想。”殷瑜別開臉,手指捏了捏脈案一角。

裴質走路出了一身的汗,想沐浴,殷瑜又讓他去香池泡泡。

這次裴質知道為什麽要泡那麽長時間了,因此泡的很忐忑。

系統問他:“你不是明白自己心意了,怎麽還不願意?”

“我願意啊。”裴質一邊煩躁,一邊認真洗白白,“我鼻子其實一直不舒服,怕我倆進行到一半,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會發現自己睡錯了人。”

000道:“這倒不會。你上床趕緊脫了衣裳,他就認不出來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系統擔心的是:“不過你被舉報咋辦?咱們晉江可是嚴禁黃賭毒的!”

裴質認真想了想:“車到山前必有路。不過剛被鎖過,至少今天不行。”

他拿定主意,一會一定要拒絕殷瑜。

他那邊想的好,殷瑜卻是在養心殿辦了個錯事。

他讓人熬了一碗德妃吃的藥,猶豫着要吃。

“陛下,這藥雖說只是補藥,但您這樣強壯的男子吃了,就如同服用了數支鹿、鞭一般,藥效很足,陛下慎重啊。”陳嘗草苦勸。

“多足?”

“得幾日幾夜吧。”

“如果這是這樣……”那就辛苦皇後了。

殷瑜閉上眼睛,面前似乎又浮現了秦王的那張肥醜油膩的老臉,醜,卻讓他挪不開眼!那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張臉!

他實在抵制不住誘惑,将手裏的藥汁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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