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女扮男裝

茶水裏已經無法驗毒, 衆人都同華貴妃想的一致, 這驗與不驗早就不打緊了,大夥可都是看着十一殿下喝了剩餘的茶水就倒下了。

現在明朗的是,茶水有毒。而愉太妃的貼身宮女确實接觸過茶水, 有宮人親眼瞧見的。

裴質看着衆禦醫給小殷瑜逼毒, 心裏急得不行。愉太妃還在正殿受審, 這會他能碰小殷瑜了。

他穿過禦醫的身體, 上前給小殷瑜檢查了症狀。

小殷瑜與杏妃一般, 口鼻出血, 人事不省。身體蜷起,皺眉緊皺, 應該是腹痛導致。

還好還好, 雖然小殷瑜看着不省人事,但中的毒只要及時排出去,就沒什麽大礙。

“奇怪。”禦醫陳白果小聲與同伴說道,“雖然看着十一殿下與杏妃娘娘症狀相似, 但仔細驗來, 好像中的毒并不一樣。”

“怎麽會不一樣?”那同伴叫房廣, 先謹慎看了眼屋裏,确定宮人都聽不到, 這才給陳白果使眼色,“你可有把握證明毒不一樣?”

陳白果猶豫:“方才聽給杏妃八公主她們診治的醫正說, 她們中的是穿腸笑。但是我看十一殿下的毒性并沒有穿腸笑那般兇險。不過, 症狀也是因人而異, 我也不敢确定。”

房廣便說:“你我剛當上禦醫,什麽資質都沒有,不過是被叫來驗毒,要不是事發突然,咱們給貴人瞧病都輪不上。沒有把握的事,還是別說的好。萬一弄錯了,咱們倆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咱們不說他中什麽毒,就說症狀,咱們把毒給殿下逼出來,只有領賞的好事。”

“對,你說得對。什麽七皇子八公主的,這水已經夠渾了,咱們不能輕易去淌。來,我們趕緊給他把毒解了。”

兩人商量着去開藥方,沒有看見在床上躺着昏迷的小殷瑜張開小嘴吐了一口氣出來。

他們沒瞧見,守在床邊盯着小殷瑜的裴質,卻是看見了。

裴質心裏訝異萬分,為什麽應該昏迷不醒的小殷瑜會突然松口氣?

難道……

不可能!小殷瑜才六七歲,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不可能會有假裝中毒暈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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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他緊張地都忘了呼吸,眼神瞟向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緊緊攥着,另一只手還捂着肚子,掩藏在寬大的衣衫下。

不敢相信地碰了碰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立刻往回收了收。小殷瑜睜開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目光裏都是懇求。

裴質狠下心腸,将他的小手擡起來看了看指甲,果然指甲縫裏藏了些許藥粉。

一個六七歲的娃娃,怎麽就會在自己的指甲縫裏藏□□,還學會了嫁禍?裴質震驚不已,他開口想說什麽,但看小殷瑜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瞬就要哭給他看,他又沒法在此刻追究什麽。

兩個禦醫已經開好藥方子,吩咐完宮人去煎藥,就要來給小殷瑜行針逼毒。

趕在兩人回來之前,裴質将小殷瑜手指縫裏的藥粉全部弄幹淨了。

也幸好他謹慎,後來又來了好幾個禦醫給小殷瑜診治,其中一個也發現了不對勁的症狀,查驗了小殷瑜的手指和衣衫,并沒有找到什麽證據,只得作罷,與陳白果他們一樣閉口不言。

這場鬧劇一直到了晚上也沒鬧出個結果來,皇帝氣病了,将案子交給了當時任宗人令的鳳王調查,愉太妃被關入宗人府審問。

愉太妃既然不在宮裏,裴質也無法以愉太妃的身份,再接近小殷瑜。他就偷偷躲在小殷瑜屋裏的大衣櫃中,郁悶地自我反思。

“系統,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小殷瑜竟然……”裴質“啊”地呻、吟一聲,痛苦地将自己埋在

衣裳堆裏。“你說,誰教他的,一個小娃娃……”裴質又說不下去了,咬住衣裳自己難受。

000接話道:“一個小娃娃城府竟然那麽深,而且對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才是真的狠角色。”

“他城府如何,我只震驚,并不難受。”裴質咬牙,“我難受的是,他小小年紀日子過得有多苦,心裏到底存了多少事,才會有這樣的心思,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000沒想到裴質竟是在心疼小殷瑜,它停了會,突然道:“其實,他害愉太妃,也就是害你。”在小殷瑜眼中,裴質就是愉太妃。

“不會,這孩子對我的感情肯定是真的。”裴質搖頭,“這裏面定然還有什麽事。”

“若他就是想害你呢?”

“他不可能害我。”裴質語氣肯定。

000道:“他可不是渣皇帝,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他是渣皇帝的小時候,對你還不知道有沒有感情。你在他眼中,就是時冷時熱的愉太妃罷了。”

“不會,他不會害我。”裴質就是堅信。

000也不服他。

“裴質,裴質。”

裴質坐起來,頭差點撞到櫃子頂,他問:“系統,有人在喊我?”在這兒,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怎麽會有人喊他?

“裴質,我知道你在這屋裏,你出來。”

裴質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聲音竟然是小殷瑜!小殷瑜不可能知道他叫裴質,更不可能知道他還躲在屋裏。

在小殷瑜的眼中,裴質就是愉太妃,此刻應該在宗人府!

“你出來。你若不出來,我就讓人找道士過來,讓他将你收到葫蘆裏。”

裴質掏掏耳朵,啥,小殷瑜這是在威脅他,竟然還要找道士對付他?裴質不高興了,他推開衣櫃的門,跳下來,與床上坐着的小殷瑜對上了視線。

最開始接觸到的小殷瑜,是刻苦認真懂事的孩子。後來小殷瑜受傷,就變成了愛撒嬌軟萌萌的小白面團子。

但此刻的小殷瑜,卻又是另一番模樣。唇緊緊抿着,身體前傾,手指泛白,用力地掐着床沿,目光裏帶着狠意,仿佛只要裴質有什麽不好的動作,他就要沖上來撕咬裴質似的。

裴質害怕地後退一步。小殷瑜厲聲道:“不許退。”

“……”他竟然被一個孩子吼了,而且他竟然可恥地害怕了。

“你是鬼魂嗎?”

“啊?”裴質“啊”完,趕緊捂嘴。他嘴太快,已經在殷瑜那裏吃了好幾次虧了。這次一定要謹記,不能亂說話。

小殷瑜坐在床上,神色從容,語氣不急不緩:“你是鬼魂,以後要轉世投胎,變成我的皇後,是嗎?”他記得裴質說過,裴質是他的皇後。而裴質是鬼魂,則是他自己推斷出來的,若裴質不是鬼魂,怎麽別人都瞧不到呢?

裴質走到床邊,坐下,拉過小殷瑜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聽。”

有心跳聲。

小殷瑜抽回手,仰着小臉看着裴質:“你不是鬼魂,難道是會仙術的神仙?”

“不告訴你。”

“我想知道,總有機會知道。”小殷瑜道,“不管你是鬼也好,仙也罷,你以後都要留在我身邊。我知道你一直想離開我,我不會放人。”

這孩子怎麽知道他想離開?竟然還敢威脅他,裴質憤憤道:“你個小崽子,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能走了?還有個大兔崽子在遙遠的地方等着我,我非走不可!”

這兩天又收到了二十多個雷,他都換成了穿越通道碎片。已經攢的差不多了,他走是遲早的事。

他聲音一惱,小白面團子立刻就掉了兩滴金豆豆,嘴巴一扁:“頭疼。”

“又疼了?”裴質心一軟,又湊過去抱着他。

小殷瑜也反抱着他不撒手:“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皇後,你不許走。”

“你怎麽知道我叫裴質,還知道我是你的皇後?”裴質問。

小殷瑜輕笑一聲:“我自有法子。”

裴質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愣完又被小殷瑜輕輕拍着哄,竟然心大的睡了過去。

裴質已經習慣了,殷瑜也是這般渣,知道也不說,看着他表演。

他等小殷瑜睡着,偷偷來到關押愉太妃的宗人府,用了一顆地雷,化出了肉、身。

愉太妃沒想到還能有人進入她的房間,吓得不輕。

裴質悠悠然坐到她桌邊,掏出一個行針帶來,亮出裏面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來。

“你紮了殷瑜一針,我這人不要臉,得紮你十針才解氣。但針任由你選。”

愉太妃聽他說完,錯愕後,狂笑不止:“你竟然是為了他來的。你如此待他,難道還指望他當皇帝後,給你個大官做做嗎?別傻了,他記不住你的,你再鞠躬盡瘁,也沒用。”

“他記不住你,确實傷了你的心。但若因為這個,你就對他下死手,未免太過殘忍。”

愉太妃冷笑:“你懂什麽,他不是人,他甚至都不是陛下的……”

外頭忽然起了許多腳步聲,裴質趕緊準備藏起來,那愉太妃恨小殷瑜陷害他,要将火撒到裴質身上,便突然高聲喊“刺客”,竟引得衆人要來捉拿裴質。

如果被拿住,雖說一個時辰後裴質也能脫身,但擅闖宗人府,萬一這些侍衛将他就地正法或者對他嚴刑拷打,那他豈不是慘了?

正巧系統說收到了兩顆地雷。

裴質趕緊用一顆地雷兌換了“定”,把所有人都定住,又用另一顆地雷,解除了愉太妃的定。

愉太妃看看所有仿佛木頭一般的侍衛,再看看氣定神閑抽針的裴質,吓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你、你是妖怪?”

“是。”裴質選了一個最粗的針,笑笑,“我是吃人的妖怪。”

在确保小殷瑜完全有自保能力後,裴質溜出了皇宮,去了普渡寺。

現在普渡寺雖然沒有無心方丈,但他想着或許裏面還能有個高僧也說不準。

已經吃了慘痛的教訓,這次他可不敢再貿貿然進去寺廟了。他先在寺廟周圍踩點,一點點接近危險。

他轉悠到寺廟後面時,突然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了然大師,這珠子亮了,這是不是說明,裴質就在這裏?”

裴質往上蹦了蹦,發現殷瑜竟然就在與他隔着一道牆的院內。

這厮怎麽也穿過來了?!!!

裴質鼻頭發酸,見保護他的來了,本來一點事都沒有,這一剎那心頭卻湧上許多委屈。他迫不及待想抱住殷瑜,都懶得找門,腳蹬在土牆上,試圖直接翻過這道牆。

但當他的頭剛露過牆,就看見殷瑜一臉欣喜地奔着豬圈去了。

裴質:“……”

豬圈裏有好幾頭豬,殷瑜逮住了一頭最肥最壯的,拍拍豬腦袋問:“裴質是你嗎?是的話,你就坐下來。”

裴質想打死殷瑜,怎麽想的,找他為什麽要奔着豬圈?

那豬好死不死,竟然真的坐下了。

殷瑜欣喜若狂,抱住豬直喊“心肝”。他高高舉起豬轉圈圈,忽然愣住,又惱了:“你個不知檢點的,光天化日之下能赤身裸、體嗎?”

裴質已經在找刀了。

殷瑜拿出他不離身的紅梅帕子,要給大肥豬捂住重要部位,但他把手摸過去,吓一跳:“對不起,你是母的,那肯定不是。”

趕緊把母豬放下,殷瑜還鄭重道歉,“別誤會,朕喜歡公的,你在豬界別亂說話,毀我家裴質清譽。”

清譽你個豬頭!裴質想跳過去打死他,正巧系統來報,說有讀者大大砸了一枚手榴彈。

裴質心思一轉:“手榴彈可以讓那頭豬開口說話嗎,用我的聲音?”

“可以。”

“那好,我要兌換。”

殷瑜剛把母豬放下,那母豬忽然開口,哭唧唧:“人家是母豬,你就不喜歡人家了?”

殷瑜臉色瞬間仿佛開了顏料鋪子,他僵硬地低頭看這只母豬,奔潰道:“你竟然女扮男裝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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