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穿越回去

殷瑜一噴嚏打過去, 吹了小殷瑜一臉藥粉。

他摸摸鼻子,眯起眼睛, 目光危險:“這什麽毒?你肯定沒有準備解藥。”

小殷瑜十分冷酷:“我要殺的人,沒有再救的道理。”

所以根本不需要準備解藥。小殷瑜不會準備,殷瑜也不會準備。

“這到底什麽毒?阿嚏,阿嚏, 阿嚏……”殷瑜開始狂打噴嚏。

小殷瑜默默從床頭拿出了幾條汗巾, 綁在臉上,也開始狂打噴嚏。

裴質趁着宮人不備,将菜一盤盤悄悄運進屋裏來,他滿懷喜悅地招呼大小殷瑜來吃飯, 然而兩人個站在床邊一個賽一個響亮地打着噴嚏。

“別噴到菜上來。”裴質辛苦做了一桌子菜,回來發現他倆中了癢癢草的毒,知道肯定是兩人自己作妖, 惱了, 讓他倆靠牆站。

這癢癢草的毒不算什麽,麻煩的是他手頭沒有解藥,有他去太醫院拿解藥的功夫, 這兩人打一會噴嚏毒性自己就淡了。

他就坐在桌上, 一口一口地吃着菜,一邊吃一邊說落他倆。

這倆人面對牆壁排排站,大殷瑜打完一個響亮的噴嚏, 立刻轉頭怒瞪小殷瑜, 後者接到他的眼神, 也跟着打了個無比響亮的噴嚏,然後轉頭怒瞪回來。大殷瑜再打,再瞪,小殷瑜打,怒瞪,大殷瑜打,怒瞪……

兩人打了半個多時辰,都出了一身的熱汗。好不容易好些了,噴嚏打的沒那麽頻繁了,殷瑜揉揉眼睛,轉身看見桌子已經空了。裴質正癱在椅子上,滿意地揉着肚子,眼睛閉着神色惬意,看起來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殷瑜大怒,走過去擰裴質耳朵,喝問:“朕難受至極,阿嚏,你卻竟然在這兒睡覺,阿嚏,你的心莫不是顆黑心?”

裴質怒回:“我的心裏裝的都是你,能不黑嗎?”

“哦,那便黑吧。”殷瑜高興了,捧住裴質的腦袋,笑道,“讓朕嘗嘗你都吃了什麽?”

說着,他緩緩靠近,即将咬住裴質唇的那一刻,一顆小腦袋從下頂上來,頂住他下巴,硬生生将他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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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肆!”殷瑜捂着下巴大怒,他作為帝王,除了偶爾挨裴質兩下打,多少年沒被人打過了。他氣的要喊人将這小娃娃拉出去斬了,吓得裴質跳起來捂住他的嘴。

“砍了他,你腦袋也沒了。”裴質提醒。

小殷瑜不慌不忙,甚至還冷笑一聲:“裴質你放開他,他以為他在哪兒呢?這是我的院子,外面守着的是我的奴才!”

殷瑜:“……”

裴質默默地放開了手。

太平了。

還有三日便是月圓時。

不同于閑人裴質,殷瑜在這裏不敢多耽擱,裴質雖說答應一起回去,可到底挂心小殷瑜,便有些悶悶不樂。

殷瑜對于他的擔心,表示不屑:“你放心好了。若他還是朕以前的腦子,宮裏的水再渾,也難不倒他。”

“可他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朕不到十歲就登基了。你真以為,朕是因為兄弟死的死圈得圈,所以憑白撿了個皇位嗎?”殷瑜再床上躺着,翹起了二郎腿,“宮裏這點破事,他遲早會收拾幹淨的。”

說完,殷瑜忽然覺得特別委屈,斜眼看裴質:“你就知道擔心他,朕當年不也是這麽過來的,也不見你心疼心疼朕?”

其實裴質早就想跟殷瑜說說這件事,他趴到殷瑜胸口,拿一根毛筆抵住殷瑜喉嚨,佯作生氣:“我還想問問你呢,我既然穿越過來了,就說明你曾經也跟我一起生活過,為何你現在把我忘得幹幹淨淨?”

殷瑜矢口否認:“不可能,你胡說,朕沒有。”

“你真的有失憶症。”裴質耐心跟他解釋,“你曾經忘記過愉太妃。她也曾待你如親子,但你多次将她遺忘,她便想棄了你,再換其他的皇子。你應該是把我也忘了。”

“不會,對付愉太妃的事,還有其他登基前的事情,朕記得一清二楚,朕怎麽可能唯獨忘了你?”

裴質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殷瑜卻話多的很:“你想想,這小東西玩毒玩的那麽厲害,都是你教的,朕可半點不會。”所以,裴質根本沒有照顧過他,裴質就是偏心小殷瑜。殷瑜非常生氣!

“那這是怎麽回事?”裴質想不明白,“可是你書本裏藏着一個小像,我記得你說是愉太妃的小像。”

“是啊。”殷瑜擰眉,他臉盲症好了之後,并沒有去看過那個小像。

“那個小像是照着我的樣子剪的。”裴質本來是想證明,他确實出現在殷瑜曾經的生活裏,但是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低聲驚呼,“誰剪的那個小像?”

殷瑜一臉迷茫:“朕想不起來了,哪個奴才剪的?”

“我教過小殿下剪紙。”裴質痛心疾首,他捂着胸口傷心道,“你臉盲症好了,不跟我說。小不點的你臉盲症好了,居然也瞞着我。”

殷瑜挑眉:“很好,你還把朕的寶貝水給他喝了,是嗎?”

裴質點頭,趕緊哄:“就讓他喝了一點點。我還有特別多,你想泡個澡都沒問題。”

系統突然插話:“陛下快樂值減50。”

“……”說掉就掉,真是個矯情的皇帝。

裴質攤開手,變出十瓶營養液,都給殷瑜塞過去:“別惱,都給你。對了,你說說,當年你是怎麽英勇地在宮裏殺出重圍,得到了帝位?”

這一岔話題,殷瑜才沒有繼續追究,轉而說起了他當年的豐功偉績。

“你當真以為朕當年就被困在這小屋子裏了?若朕沒有自己的勢力,早被愉太妃給害死了。她後來之所以又扶持朕,也是因為知道朕有當皇帝的本事。”

“你一個小娃娃,從哪兒來的勢力?”

殷瑜嗤笑一聲:“你懂什麽,一個皇子生下來,自然就有人向他靠攏。朕的本事就在于,本來沒多少人效忠朕,但朕抓住了機會,讓他們、讓更多的人都對朕誓死效忠。”

“你且看吧。他馬上就要在這間屋子裏,踩着別人的屍體,成為父皇心中最厲害的崽了。”

坐在窗邊讀書的小殷瑜忽然偏頭過來,目光陰沉地看向這邊。裴質不知為何,在這目光下,生生打了個哆嗦。

殷瑜十分滿意,将人摟在懷裏,輕輕地拍着裴質的後背,溫柔地哄:“不怕不怕,有朕在。”

事情果然如殷瑜所說,裴質袖手看着,小殷瑜果然從宮裏的風雲中成功抽身而退。愉太妃不但沒有怪他,反而更加賣力扶持他。

小殷瑜也因為得到皇帝的重視,日子過得越發好了。這直接表現在裴質每天吃的東西越來越豐盛,越來越多。

明晚就是月圓之夜,裴質考慮到小殷瑜以後要孤零零長大,可能對遭遇刺客,他用一顆地雷兌換了一副金絲軟甲,還用了一顆雷對金絲軟甲進行了改良,給了小殷瑜。

這幾天,他收到了五十多顆地雷,一時用不完,讓系統給他攢着。所以他現在是財大氣粗,預備金手指挂滿身!

小殷瑜拿到軟甲,神色便有些不好看,質問他:“你真的要離開我?”

“小殿下,我本來就是從将來過來的,不屬于這裏。”裴質眨眨眼,“我屬于未來的你。所以你不用覺得這是分別,十幾年後,你就會遇到我。”裴質特意叮囑,“到時候記得對我好一點,看到我犯傻,你千萬別當熱鬧看,千萬記得要提醒我。”

小殷瑜不說話,目光銳利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都有些害怕了。

裴質撓撓頭,膽怯問:“你生氣了?”

“沒有。”小殷瑜低低頭,再擡起頭時,又是平時軟萌的小白面團子,他撇撇嘴,委屈道,“可我頭疼還沒好呢。”

“你已經沒事了。”裴質原來還擔心長針入腦會有什麽後遺症,比如說會影響到四肢靈活之類的,但是看小殷瑜的恢複,和大殷瑜靈活的蹦跶,他敢肯定什麽事都沒有了。

“要吹吹。”小殷瑜繼續撒嬌。

裴質狠下心,正色道:“不用吹了。”

小殷瑜頓住,半響,才點了點頭。他明白了,裴質是肯定要走,不會因為他留在這裏。這個世界上,唯一給他溫暖的人,給他治好了臉盲症的人,會在他疼痛時給他吹吹的人,會給他做各種美食的人,會勸他別看書随心去玩鬧的人,要走了。

“別傷心,我們還會再見面。”裴質安慰說。

小殷瑜紅着眼,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砸,嘴角卻努力勾起個笑容來:“嗯,會再見的。”希望你到時候別太吃驚。

本來以為只要告別了小殷瑜就可以順順利利地走了,但第二天一大早,裴質被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皇帝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懷疑是小殷瑜害了他的二皇子,派侍衛将小殷瑜的院子團團圍住。

整個小院,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所有宮人都被綁了,堵了嘴,帶到慎刑司審問。傳旨的太監說,到了午後,就會有人來将小殷瑜帶到宗人府受審。

多少天潢貴胄進了宗人府,就再沒出來過。現在的宗人府裏,還關着小殷瑜三個兄長。

裴質一開始還以為小殷瑜也有能力解決這事,後來發現小殷瑜默默穿上了金絲軟甲,也不讀書了,只枯坐着看他。

他就着急了,問:“你看我作甚,趕緊想辦法解決難題!”

“不管用的,老二的死我雖不是主謀,但卻與我有一絲關系,父皇定然是已經有了證據,才會派人來抓我。”小殷瑜越說情緒越低,說到後面,忽然又仰起小臉笑,“你別擔心我,既然以後我還會當皇帝,就證明這事我定然能安然度過。”

能不擔心嗎?就算沒有性命之憂,可進了宗人府,不知要吃多少苦!

裴質把床上睡死過去的殷瑜搖醒,詢問他當年是如何度過這一劫?殷瑜擰眉:“封貴人、杏妃和愉太妃的事,朕都記得。但被懷疑殺害二皇子,這事,朕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小殷瑜低頭,偷偷挑眉,抿了抿唇。

“沒發生過?”裴質擔憂道,“可能是我改變了歷史。先不管這些,救救小殿下才是要緊事。”

殷瑜傲慢問小殷瑜:“你自己沒本事過這一關?”

“院子被封鎖了,院裏的人都被抓了,就算我想有什麽動作,也做不了,如何自救?只盼着外面的人,能來救我吧。”小殷瑜吸了吸鼻子,看向裴質,“你不必擔心我,愉妃的外家效忠于我,他們定然會想辦法洗脫我的罪名。你趕緊回去吧,我不想你看到我枷鎖纏身的模樣。”

這話說的裴質更不能走了。他急壞了,但又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救人。他正要用地雷兌換一個朝堂争鬥的腦子來,殷瑜忽然開口說話了。

“是不是這事不解決,你不會跟我走?”

裴質點頭:“我得護着你。”

“那是護着他。”殷瑜氣惱道,“好,朕救他。他沒事了,你必須立刻跟我走。”

裴質遲疑:“可你在這兒又不是皇帝了,靠你一個人,你怎麽救?”

殷瑜指了指腦子。

裴質翻白眼,不信。殷瑜有腦子?不可能!

“你用了仙術,讓朕想隐身時就隐身,就現形時就現形。朕出去幫他料理好了,咱們就走。”

“你怎麽料理?”

“朕自有辦法,你只管用仙術幫朕隐身、現形。”

裴質趕緊問系統能不能做到。

“這高難度的技能需要一枚手榴彈才行。不過恭喜你,你有。”

“讀者大大們救我狗命。”裴質衷心感謝。他給殷瑜用了一枚手榴彈,讓殷瑜當着他的面試了試隐身、現身如何切換。

等殷瑜用熟了,裴質才肯放他走,叮囑他:“這事解決起來,沒半個月辦不成。你不必慌,你要是等不到下個月月圓,我也有辦法送你走。”

殷瑜什麽都沒說,要了個吻,出去了。

裴質跑出去偷了許多食物,帶回來給小殷瑜吃。“我們可能會艱苦一段日子。我得想辦法,不讓人把你帶到宗人府去。”

“我好害怕。”小殷瑜趴在他懷裏嗚嗚嗚地哭,裴質心疼壞了,盤算着,實在不行,就把小殷瑜偷偷帶出去。

因為要照顧小殷瑜的情緒,裴質一直抱着他,還得時不時再哄上兩句。

過了晌午,裴質已經準備好用地雷幫助小殷瑜逃跑了。他想着,只要躲一段時間,等殷瑜想辦法将小殷瑜的罪名洗脫了,他就把小殷瑜送回來。

“地雷兌換小殷瑜隐身。”

“兌換成功。”

裴質拉着小殷瑜往門口疾走,腦袋忽然撞上一個硬物。他以為是碰到了門,生怕門發出動靜,引起侍衛的主意,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擡頭,卻發現了隐身過來的殷瑜。

殷瑜看裴質大包小包的架勢,不高興了,傲然道:“行了,朕已經給你解決了。”

“解決了?”

裴質的話音剛落,門外的侍衛就接到口谕,全部撤走了。裴質大為驚訝:“你怎麽在這麽短時間內幫小殿下洗清冤屈的?”

小殷瑜也冷着臉看過來,很明顯不相信殷瑜真的只用半天時間就做到了。

“短時間洗清冤屈,當然不可能。”殷瑜不屑地看了眼兩人,“但是把黑鍋扣在另外一個人頭上,就簡單多了。”

“朕說過。”殷瑜前傾身體,湊近裴質,咬耳朵,“朕得到這個皇位,靠的是腦子。”

圓月當空。

裴質與殷瑜匆匆往宮外走,到宮門口時,裴質忽然覺得寸步難行,仿佛他前面有厚厚的沙牆,他用盡力氣也邁不動一步。

“系統,怎麽回事?”

“通俗一點解釋,這裏有個‘結界’。不建議你硬闖,這裏面有磁場,若硬闖,我會死機,你也會受到傷害。”

“怎麽了?”殷瑜見裴質臉色不好。

裴質道:“有人作法,我出不去這宮門。”

殷瑜打量四周,猛然想起什麽來,冷笑:“這就是你心疼的小殿下,他早知道你會走,貼了滿宮的黃符,要把你圈在這宮裏。”

天啊,一個六七歲的奶娃娃,真有這麽大心思?裴質不敢相信。

“不與了然彙合,我們根本回不去!今晚子時一過,我們還得等一個月!”殷瑜大怒,準備回去砍了小殷瑜。

裴質攔住他:“我能帶你回去。”

殷瑜臉色更臭了。

“相信我,我真的可以。”裴質準備啓動穿越通道碎片,被殷瑜的擁抱打斷。

殷瑜抱着他,氣的聲音都啞了:“虧朕還以為你是受制于人回不去,巴巴跑過來救你。卻原來你有本事回去,就是不回去啊。果然他比朕重要,對嗎?”

裴質:“……”這個時候了,還吃什麽醋?

“啓動穿越通道碎片。我要帶殷瑜一起走。”

“使用一顆火箭炮開啓副駕駛艙位。”000道,“開啓穿越通道。”

裴質閉上眼睛等待穿越,他不知道的是,通道開啓的那一瞬間,皇宮貼滿的黃符上金光流轉,整個皇宮仿佛攪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不少人都覺得自己魂魄差點被吸走。

再睜開眼,裴質已經回到了養心殿的床上。他把擰着眉的殷瑜扶起來,心疼問:“是不是有點頭疼?這次穿過來,我也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給殷瑜塞了個營養液:“給,喝了就好了。”

“養養水最好了。”

裴質定住,半響,僵硬地把頭轉過來,驚恐:“養養水?”殷瑜一直把營養液叫作寶貝水、神仙酒。

殷瑜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撅了噘嘴,聲音奶奶噠:“嗯,我最喜歡喝養養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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