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次日, 餘安安一直睡到中午方才睜開眼, 只是這眼睛睜得仍不大情願。不過是睡夠了, 再睡不着,不得已了才醒了,偏是半點不想看見緊緊抱着她的那人的臉。
說好了輕點, 輕點,全是廢話。
他從未這樣兇狠過, 若非她确信兩人的情感, 這一整宿折騰得差不多是他在犯罪了。
後來是她哭得不行, 幾天未曾修剪的指甲撓得他身上都是紅痕。那又疼又癢的感覺也促使他清醒些,後來才漸漸放輕了力道。
只是這一睜眼, 餘安安腦海裏就不由得回想起前夜的百般酸楚,被人折騰得半點還擊之力都沒有。
男人的眼光倒是沒有半分自覺,這時瞧見她睜眼,便是直勾勾地盯着她。餘安安被瞧得愈是不耐煩, 伸手在他胸前推了推:“白慕陽,你以後再這麽着,小心我……唔!”
她話未說完,就猛地被人堵住嘴, 又是一番兇猛地啃噬。
好容易喘口氣的時候, 餘安安的聲音都大了些:“白先生,你是動物嗎?”她着實有些惱意, 只是折騰了整晚,實在沒什麽力氣, 這話音偏又帶了分嬌弱的味道,實在構不成威脅。
白慕陽果然沒有自覺,立時将她抱得更緊,甚至故意頂了頂:“你知道我的習慣。”
餘安安沉沉地閉上眼,已經完全不想說話。說好的脆弱不堪呢,怎麽突然變成了獅子?原來的他在這種事上雖說偶爾也沒有節制,卻是從未像昨晚一樣,仿佛要将她吃了似的。
她緊蹙着眉,身子軟得一塌糊塗,并沒有起床的打算,索性硬生生再睡一覺,免得他又胡來。
忽然額上傳來溫熱,是他的唇抵在她的額頭輕吻。她怔了下,忽的聽他道:“安安,永遠不許說離開我的話。”
這話似是請求,又帶着威脅的意味。
餘安安想起他昨夜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知道他是懼怕失去。這一整夜的索取,大概也是想要不停地來确信,她在他身邊。
餘安安在他懷裏縮了縮,腦袋靠着他的胸口:“不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慕陽,我愛你。”
她說罷,男人身子就是猛地一僵,如被雷霆擊中一般,好一會兒都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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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安安見他許久沒有回應,甚至動了腦筋去想,尋常情侶這種情況,他是不是該回一句,他也愛她。還是,這話了然于心就是,不必說出口?
餘安安心思轉了一圈,正要擡頭瞧一瞧他的神情,忽然就又被人壓在身下。餘安安看着他發紅的眼眶,猛地意識到不好,他這表情,是又要來一場大戰了。
餘安安此刻恨不得遁地逃生,警告他的話還沒出口就又被人封住唇舌。他緊緊地擁着她,又如昨夜一般,帶着兇猛蠻橫的架勢。
“白慕陽!”餘安安喘息的間隙,便是連名帶姓地吼他。“我真的沒力氣了。”
“你不用動。”白慕陽說着體貼的話。
合着她就像木偶一樣,默默承受就行了?
餘安安一腳踢在他的腿上,只是力道太小,僅讓他停頓了片刻。餘安安趕緊凝着他語重心長道:“慕陽,我知道你現在狀态不好,可是拿這種事,對着我來發洩,你确定?”
這話說得其實有些重,但她實在承受不了新一輪的折騰。她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男人果然深受打擊,整個人的神情都萎靡下來,像被欺負了的小可愛一般。
餘安安瞧着他眉眼都垂了下去,也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由伸手去撫平他緊蹙的眉宇,又是小聲撫慰着:“我不是不願意,只是真的有點累,我們歇一歇好不好?”
白慕陽這才又望向她,一雙眼略有些濕潤,頗有些水汪汪的錯覺。
“我不是想發洩,”白慕陽極是小聲道,像脆弱又不甘的辯解一樣。“我就是……忍不住。”
餘安安忍不住白他一眼:“昨晚那麽多回,也是忍不住?”小心身體衰敗了才是要完!
“昨晚不是!”白慕陽繼續悶悶道,“我想确認,你一直都在。”所以,哪怕是中途兩人都睡下,再醒來時,也要繼續與她親密融合。
餘安安想着他所經受的一切,心口驀地發疼,不由伸手攀上他的脊背,手指劃過那些層疊的傷疤。
白慕陽身子緩緩落下,兩人緊緊抱着,感受最親密的擁抱。
察覺到男人身體再次出現異常時,餘安安忙推開他,這次他倒是順勢躺在一側,沒有硬來,只是一張臉耷拉着,頗有些小委屈的模樣,餘安安忍不住笑起,随後縮進他的懷裏,嗓音軟軟糯糯着:“我有點渴,還有點餓,慕陽,你去做飯好不好?”
昨晚睡前她還想着,最近白慕陽情緒不好,以後換她來做飯。結果今天就被折騰得下不來床。
“好!”白慕陽利落地起身,很滿意被她需要的感覺。只是将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是頓住。餘安安小腦袋半顆都埋在被子裏,這會兒骨碌碌轉着,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白慕陽大步向她走來,将她連同被子一起抱了起來,餘安安身子猛地騰空,下意識就環住他的脖子,一面問他:“你……你要幹什麽?”
白慕陽薄唇緊抿,似乎終于察覺行為有所不妥,但仍是不容置疑道:“去客廳陪我。”
餘安安瞪圓了眼睛看着他,但綜合他昨夜的索求和方才的不正常,這會兒便自個說服自己。随後在他正式動身,要拖着被子将她抱出卧室之前,柔柔道:“我穿着睡衣呢,不用連被子一起抱。”他也不嫌麻煩,不嫌累。
白慕陽怔了下,愈是義正言辭:“你沒穿內衣。”
“呃?”她上半身自然不會在睡覺的時候還穿內衣,太束縛了。
白慕陽迅速道:“我忍不住誘惑。”
餘安安臉頰驀地發燙,垂下眼才道:“要不,你先出去,我換好了衣裳再去客廳。”她的手指從他的脖子上離開。
“你有力氣?”
餘安安全身酸軟的不行,果斷放棄掙紮,雙手又是環住他。
……
吃過飯,心理醫生要過來,餘安安身體也漸漸恢複些,便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時,白慕陽正是正襟危坐,模樣似乎有些緊張。
她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沒事,我在呢。”
白慕陽看向她:“我不想接受治療。”
餘安安蹙着眉,吃飯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說服他,好不容易他才松了口,這時仍是不大情願。“慕陽,”她的臉色亦是嚴肅些,“如果你不接受治療,昨晚那樣的事,是不是還會常常發生?”
那樣兇猛沒有節制,對兩個人都不好。
“我以後可以克制。”
“可是我不想看你忍着,而且,這不是生理問題,是你的心理需要纾解。”餘安安竭力壓着想和他一起反悔的心思。
直到心理醫生過來,她仍是率先走過去問他:“治療的過程會很痛苦嗎?”
醫生看着對面的兩人遲疑了下:“我現在沒辦法給你們準确的說法。”那段他所知的年少時的陰影對于眼前的男人來說,打擊到底能沉痛到哪種程度,現在并不好說。
“不過有一點,”醫生望着白慕陽道,“我聽說你懂得催眠,我希望在治療的過程中,你可以盡量放松,警惕性盡可能放到最低,否則我很難對你進行治療。”
懂得催眠的人本身就極難被催眠,被治療也是同理。他的清醒度太高。
餘安安趕忙道:“要不我陪着他,也許會好一點。”她超過半分鐘不在他的視線裏,他幾乎都要發瘋。
醫生思索了下:“也好。”
他們來到二樓的書房,這間房隔音最好,窗口拉了一層薄紗,使屋內不會太亮,卻也不會壓抑。
白慕陽被安排坐在軟軟的躺椅上,餘安安站在他旁邊幫他輕輕揉捏着肩膀,使他盡可能放松。醫生确認白慕陽進入狀态後,給餘安安使了個眼色,讓她走了出去。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餘安安站在樓梯口,屋內的情形半點聽不到,只得不停地徘徊着。
書房的門被打開時,餘安安慌忙走過去,挽住白慕陽的手肘,他緊蹙着眉,同進去時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三人來到樓下,餘安安單獨送醫生出門,醫生這才與餘安安囑咐:“他現在的狀況是少時陰影爆發,治療期間整個人會呈現一種比較脆弱的狀态。盡量不要刺激他,如果有什麽事,也盡量随着他的意。”
餘安安想着昨晚的情形,不由得唇角一僵,她已經足夠配合。
“那他這種狀态,大概要持續多久?影響日常生活和工作嗎?”餘安安不放心地追問。
“不會太過影響,他現在可以照常上班,處理公司的事,都沒什麽關系。不過,我看他似乎對你特別依賴,這段時間最好一直陪着他,寸步不離的陪着。”剛才那男人清醒的一瞬間,瞧見這女孩不在,淩厲的眼光幾乎要殺人了。“至于時間,這是個長時間的治療,過程中可能漸漸好轉,也可能會有反複。主要是他本身會催眠,不易接受治療。”
餘安安靈光閃過,想起昨晚睡覺前聊天,她問起,他為什麽會去學催眠?
白慕陽說,他常常失眠,要催眠自己才能入睡。
“如果他自己催眠自己,會對治療有效嗎?”
醫生失笑:“餘小姐,醫者自醫也是分情況而言,白先生的狀況比較特別,令他産生陰影的當事人已經故去,他沒有發洩的出口,這口氣悶在心裏,你現在要做的,是盡快讓他恢複正常的生活,還要防止他可能的自虐,以及傷人的暴力傾向。”
“哦,”醫生又頓了下,“就是電視劇裏俗稱的黑化。但他比黑化要慘一點,他無人可發洩,所以還需要你在日常生活中好好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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