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當曉晝得知路明私下改賬把客戶的錢挪為己用時，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路明能做出來的事。

他試圖勸他迷途知返。

但路明卻換了張前所未有的面孔說：

“主任你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來管我了！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不需要你來插手！”

事跡很快暴露，曉晝仍想做最後一次補救——

結果晚了。

路明被人逼上天臺，無力還錢的他，選擇了向樓下縱身一躍——

鮮血淋漓的畫面再次沖擊到眼前，曉晝像不堪回首似地緊閉上雙眼，同時握緊的雙拳在腿兩邊不住地顫抖着……

後來，他才知道，路明貪的那些錢，全都用在了他未婚妻的身上——

由于患了一種難以治愈的怪病，未婚妻幾度要去尋死都被路明拉了回來，此後路明就想方設法地籌錢要給未婚妻治病。

在了解了這件事後，曉晝找到了路明的未婚妻、打算為她提供幫助，結果每次見到她，都被她罵個臭頭地趕出來。

但他沒有任何怨言——

沒能及時挽救路明，的确是他的失誤，被責罵，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很多時候，曉晝認為，能這樣時不時地跑去讓她罵一罵，自己的心反而還能好受些。

路明。

一個明明比誰都熱情純真的小孩，最後卻以那樣一種方式慘死街頭。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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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公平的嗎？

手機呼嚕呼嚕地響起來，曉晝接起來——

“東君，你們在哪裏？”

在找到曉夜他們暫時歇腳的涼亭時，曉晝看到曉夜已經歪倒在張東君的身上睡着了。

“真虧她還睡得着啊！”曉晝大嘆着氣說。

一旁的張東君臉紅紅的，渾身發抖的他身上只穿着單衣，因為外套已被他拿去披在曉夜的身上了。

曉晝忙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張東君——

“快披上！看你凍得！”

說完，他又對着曉夜大搖其頭——

“真是的，非要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才算痛快嗎？還拖累別人……”

說着，他拉起曉夜的手，把她背到了身上——

“走吧，東君，下山！”

“哦……！”張東君趕緊起身跟上曉晝、同時在他身後幫忙護着曉夜。

他看着曉晝的背影，有好幾次張口想對他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噎住了。

“知道我為什麽跟你說這些嗎？”

剛剛、說完故事後的曉夜這樣問他。

張東君雖然沒說話，但心裏已經明白。

曉夜是想讓他代替路明、代替路明去治愈曉晝心裏的傷吧。

可是——

他辦得到嗎？

曾經遭受過職場打壓的他，如今、還能坦誠地交出自己的心、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成為朋友嗎？

似乎早已看穿他的不自信，曉夜跟着又說：

“其實我哥這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冷酷而已，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熱心腸的人，如果你跟他做朋友，你絕不會吃虧的！”

看到曉夜一副急于推銷的表情，張東君忍不住發自內心地笑了。

真的好可愛，曉夜，這個女孩子，有着一顆多麽純淨透明的心靈啊。

“知道了，我答應你，以後會跟主任好好相處的。”

“不單如此哦，還要多多傾聽他的心聲、特別是多幫他倒苦水什麽的。”

“嗯，了解。”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這麽做嗎？”

在得到張東君再次肯定的回答後，曉夜興奮地要跳起來，卻差點又扭到了腳……

到山下了。

“東君，鑰匙給你，你先去車上把暖氣開起來！”

張東君領命而去。

曉晝則繼續背着曉夜往前走。

就在這時，趴在背上的曉夜忽然喃喃了一句：

“哥，那不是你的錯，路明的死，不是你害的，所以，你不要再責怪你自己了，我，不想再看到哥哥痛苦了……”

一絲苦笑泛上了曉晝的嘴角，跟着——

“你這丫頭，醒了就給我下來啊！想累死哥嗎！”

結果曉夜卻把她的雙臂圍得更緊了。

曉晝的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翌日一早，大家看到張東君已經穿戴整齊地等在門口。

曉晝驚訝道：

“東君？今天起這麽早？”

張東君滿面笑容。

“主任早！曉夜早！”

曉夜也看呆了。

而這時，她又看到張東君竟然更主動地接過了曉晝的公文包。

“主任請允許我搭你的順風車，當然，讓我做司機也行。”

（知道了，我答應你，以後會跟主任好好相處的。……不單如此哦，還要多多傾聽他的心聲、特別是多幫他倒苦水什麽的……嗯，了解。）

果然，這是張東君在覆行他昨天答應她的諾言！曉夜甜甜地笑了。

“哥哥再見！東君再見！！！”

曉夜俯在欄杆上朝樓下揮着手。

聞聲轉頭的張東君擡起右手、沖她比了一個V字，同時臉上再次綻放笑容。

曉夜笑着迎面溫暖的陽光，這一刻，她開心地幾乎快飛起來了。

上午的工作格外地多。

但不管多忙，總有雙手在及時地提供幫助——

“主任，文件我幫你整理出來了，要放哪兒？”

“主任，會議室準備好了，您現在可以過去了。”

“主任，張經理打電話來說，上次那個企劃案他需要追加一個補充說明。”

“主任，這是您要的咖啡！”

“主任——”

曉晝一開始還沒覺得，等回過神來時，他發現一直在他身邊幫忙的人是張東君，而且所有工作都不是他指派給他而是他主動發現并去做的。

有點奇怪啊。

因此他暫時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東君。”

“主任還有什麽吩咐？”

一邊快速地整理着會議資料張東君一邊揚起笑臉問。

越發奇怪了，這種感覺，像是——

一瞬間，屬于過去的某個人的臉與眼前的這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一樣的笑容。

一樣的純真眼神。

然後，一陣大浪打來，把所有的一切又給吞沒了。

“沒事。”

曉晝冷冷地說完、起身走了。

望着曉晝的背影，張東君的表情瞬間有些黯淡。

中午，張東君去敲曉晝辦公室的門。

“主任，該去吃午飯了！”

“你去吃吧，我還不餓。”

張東君遲疑了一下，默默地把門關上了。

等曉晝忙完了拉開辦公室的門時，發現張東君根本就沒走，反而是坐在門口的地上睡着了。

而睡着時那種毫不設防的表情，居然也跟那個人如此相像。

“張東君！快醒醒！怎麽能在這裏睡呢！”

好不容易叫醒他後，曉晝拉他一起去吃飯。

到了飯館，見張東君還是點了叉燒拉面。

忽然想到昨天的事的曉晝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張東君，你喜歡我妹妹嗎？”

噗——

一口剛放進嘴巴的面條又被張東君給噴了出來——

曉夜正準備去便利店上班時，手機提示有信息。

她點開看後，差點笑出聲——

張東君以口鼻噴面的狼狽形象出現在照片上。

【這是什麽特技？你往人家面條裏放芥末了？】曉夜笑着發信息問。

哥哥很快回過來：

【我就問你，這樣的家夥，你說帥還是不帥？】

曉夜愣了一下後咬牙回過去：

【哥你不要欺負張東君，不然我揍你。】

之後，她又默默地看了那照片老半天，最後一臉憋笑地把它保存下來了。

晚上下班後，曉晝第一次把張東君留下來參加大家的聚餐了。

大隊人馬來到了火鍋店，還沒等落座，曉晝就開始各種差遣張東君做事。

“張東君，你來點菜！看看大家都喜歡吃什麽！”

“張東君，你去幫大家拿調料！”

“酒呢？張東君，快去拿酒，不單單是啤酒，紅酒也要！！”

張東君忙得腳不沾地，更別提坐下來吃了。

一旁的某位同事壞笑着說：

“主任你今天使喚張東君使喚得很順手嘛！”

“你有意見啊？”

“豈敢豈敢！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啊啊，人家也好想當主任的狗腿子嘛！”

剛巧走到身後聽到這句話的張東君愣在了原地。

曉晝從位子上蹦起來說：

“你這家夥說的什麽屁話！什麽狗腿子？你意思是說我是狗嗎？”

曉晝擡腳就要沖那人踹去，卻在一陣乒乒乓乓聲過後、不知被誰從身後摟住了腰。

“主任，別沖動！”

曉晝回頭，發現是張東君。

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麽，站在摔了一地的調料和調料碗中，低着頭的他，聲音明顯顫抖。

曉晝低低地喝了他一聲：

“不關你的事！”

說着，他仍要沖剛剛那人撲上去，這回張東君幹脆直接攔在了他的前面——

噗！

張東君被曉晝一腳踹中心口，瞬間靠着旁邊的椅子倒了下去。

“張東君！”同事們集體驚呼。

曉晝也愣住了。

張東君擡起一張蒼白的臉望着曉晝。

“主任……”

曉晝氣極似的、俯身一把把他拉起來。

“跟我來！”

說着，他把張東君拉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