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火鍋吃到一半時，大川來了，同時，身後還跟着瑩瑩。

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不知為何，曉夜還是感到了一陣淡淡的悵然。

“導演好慢！”

“就是！我們都吃半天了！”

姑娘們吵吵嚷嚷的，雖帶着不少抱怨，但其實是充滿了歡笑的。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堵車！”

瑩瑩笑哈哈地沖大家道歉着。

挽着大川胳膊的她，樣子看上去比平常更甜美、更動人了。

都是因為有了大川的陪襯，是嗎？能夠站在王子身邊的女孩，向來都只有公主呀！

“那肯定要怪你的咯，瑩瑩，一定是你拖時間了對不對？”珍珍哼了一聲說：“真是過份！明明都告訴你了，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曉夜約出來的，結果你還是搞得這麽遲才到！”

“對啊對啊！真是過份哎……”

其他姑娘也連聲附和着……

咦？

他倆的關系公開了？之前不是還說大家都不知道嗎？不過……

這兩人這麽般配，就算不公開，恐怕大家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曉夜默默地望向了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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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駝色大衣的他，氣質還是那麽優雅，在茶色的眼鏡片下，也依舊是一雙霧一樣的令人難以輕易看透的眼睛，至于瑩瑩——

她是那麽的人如其名，不管是皮膚、還是臉上的笑容，都顯得那樣的雪白、晶瑩、剔透——

诶？

怎麽回事？

為什麽胸口會有刺痛的感覺？

這是不應該的呀，孟曉夜！曉夜趕緊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大家紛紛起來讓座，最後大川和瑩瑩一起相伴着坐到了曉夜的對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進門到現在，瑩瑩好像一直還沒跟她打招呼、甚至連瞧她一眼都沒有。

明明之前還對她那麽親熱來着——

感到有些奇怪的曉夜擡頭朝他倆看了一眼，結果馬上就被瑩瑩狠狠瞪過來的一眼給吓到了。

噗——

曉夜把一口水噴到了桌上，大家尖叫起來，但又馬上紛紛地拿起濕巾笑呵呵地過來幫曉夜擦拭，曉夜一邊連連跟大家道歉，一邊狼狽地紅起了臉。

此後，曉夜便如坐針氈，內心十分後悔答應了晚上的聚會。

火鍋吃完後，大家又鬧着繼續第二攤。

曉夜趕緊向大家辭行——

“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你們繼續吧！”她轉身拿起外套和包包說。

大家再三挽留依舊無用，只好放她去，沒想到坐上車後，珍珍忽然又跑過來說：

“曉夜，下次約你你也一定要來哦！”

看到珍珍眼中的真誠，曉夜只好點頭答應了，不過一等車開起來，她馬上就用手捂住了臉，眼淚很快就從她的指縫間奔湧而出……

“主任，碗都洗好了，我先回家咯。”

說着，張東君打開了門，結果一眼發現，曉夜居然坐在門口的地上。

“曉夜？”

曉夜扭頭低吼：“別出聲！把門關上！”

張東君趕緊依言關門。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蹲到曉夜面前，本想看看她的臉，卻被她一扭頭給避過去了。

“我沒事，你別管了，我就是想在這裏坐一會兒！”

可是她的聲音明明就很不對勁！

難道……

是晚上和朋友們過得不開心？

于是張東君默默地坐到了曉夜的身邊。

“那我也陪你坐一會兒吧……”

沒想到，他剛坐下，曉夜就把頭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過一會兒，只聽她聲音哽咽地說：

“張東君，怎麽辦？我好像要變成一個壞人了……”

張東君笑了一下說：

“怎麽會呢？我認識的孟曉夜，明明就是個超級大好人！”

曉夜怔怔擡頭。

“哦？都有哪裏好？”

“哪裏好嘛……”

曉夜板起面孔：

“吶！想好了再說哦！要是說不出來的話，當心我揍你！”

張東君一副迫于淫威的模樣冥思苦想了起來——

“嗯……首先是性格開朗，會關心人、照顧人，就算對陌生人也一樣，然後是為人真誠，熱心，做事情又很仔細，還很關心家人，另外嘛，就是——”

說到這兒，張東君忽然發現曉夜根本沒在聽，她把臉埋在膝蓋上，好像哭了的樣子。

“曉夜……”

他擔心地望過去。

“我好氣……”

“啊？你氣什麽？”

“氣我自己。”

“不要這樣啦……”

“你不覺得我很沒用嗎？”

“沒有啊。”

“我已經是個廢物了，根本不值得人喜歡。”

“亂講。”

“東君……”

“嗯？”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真的想重返舞臺的話，你覺得我能做得到嗎？”

說完這句後，曉夜擡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望向張東君，張東君感到自己的心髒猛的被抽緊了一樣。

下一秒，他把曉夜的頭緊緊地攬進了懷裏。

咚！咚咚！

心髒跳得好快！但這并不是心絞痛發作的症狀，而是激動、感動。

“當然能！一定能的！曉夜，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一定可以的！”

曉夜摟住他的腰、俯在他胸口上盡情地痛哭了起來……

然而到了第二天，當大川再次找到便利店時，曉夜拒絕與他對話。

她背對着大川說：

“請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曉夜……”

“我不想再跟舞團有任何的聯系，以後，也不會參加你們任何的聚會！”

大川一聽，立馬沖進櫃臺抓住她的胳膊說：

“連我也一樣嗎？”

曉夜憤怒地甩開了他的手。

“就是因為你！我不想破壞你和瑩瑩，我是說，我并不想惹瑩瑩讨厭，我更從來沒有過要搶占她位置的打算！舞團有她這個臺柱子就足夠了，我，就算回去，也只是多餘的！”

“不！你才不是多餘的，你不是！！！”

沒想到，大川居然會一反常态地大吼出來。

一時間，便利店裏的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曉夜懊惱地退到了一邊。

她無力地搖着頭說：

“請你走吧，別在這裏打擾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大川冷笑了一聲道：“你的工作難道就是在這裏收錢擺貨嗎？！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孟曉夜！！！——”

這時，在旁邊忍了很久的歡歡終于沖了出來：

“我說這位先生，你講話客氣點行嗎！曉夜都說不想見你了，你還不走？難道要我拿掃帚趕人嗎？”

結果下一秒，歡歡還真的拿掃帚把人給轟出去了。

有人要結賬，曉夜趕緊回到收銀機前。

“……你好，一共是37元……謝謝……”

曉晝和張東君一起下班回家。

車開到半路，張東君忽然問：

“主任。”

“嗯。”

“關于曉夜的腿傷……”

“怎麽了？”

“到底有多嚴重？真的再也沒辦法跳舞了嗎？”

“唔，這個嘛……”曉晝沉思了一下說：“醫生當時是這麽說的，如果是日常生活的話，應該沒問題，但是跳舞嘛，就太勉強了，不但容易再次受傷，也完全不可能再做得出任何難度動作了，所以——”

“通過鍛煉也不行嗎？”

“怎麽了？”曉晝笑道：“突然這麽關心起曉夜跳舞的事情來，是不是曉夜跟你說了些什麽？啊，她昨天跟舞團的朋友見面了，一定是大家又在勸她回去了是不是？”

“主任支持嗎？如果讓曉夜回去的話——”

“絕對不。”

張東君愣住了——

“為什麽？”

“因為……”曉晝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峻了起來：“我再也不想看到曉夜受傷的樣子，更不想看到她萬一倒在舞臺上——”

張東君深吸了一口氣後垂下頭去。

“怎麽了東君？不舒服？”

張東君搖搖頭。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主任？我想支持她，曉夜，我想看她跳舞……”

看到張東君向他望過來的一雙小鹿般的淚眼，曉晝驚呆了。

吱——

曉晝一腳踩下了剎車。

“張東君！”他忽然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家夥！是不是對曉夜動什麽歪心思啦！！！！！”

下雨了，曉夜走到店門口想把看板拿進來時，發現大川還沒走。

他也沒打傘，就那麽直挺挺地站在雨地裏，曉夜心生不忍，想了想，跑回休息室，拿了自己的傘就準備給他送過去，可是忽然間，她又想起昨晚瑩瑩朝她惡狠狠地瞪過來的那一眼，于是她又猶豫了。

好讨厭。

好讨厭這種被人強迫地推上競争舞臺的感覺。

于是她走到歡歡面前。

“歡歡。”

“怎麽啦？”

“麻煩你一下，幫我把傘拿給我那個朋友好不好？”

“朋友？”

歡歡把曉夜拉到一邊，态度嚴肅地逼問她：“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壞人？”

“不是啦，”曉夜苦笑：“他是我以前的同事……”

“不是跟蹤狂嗎？”

“當然不是……”

歡歡壞笑：“那麽，就是你倆兩情相悅，但是現在鬧了別扭？知道了，我幫你把傘送過去就是了！”歡歡笑着奪過傘、跑走了。

曉夜來不及解釋，想了想，又走到門邊去偷看——

只見歡歡和大川沒說兩句，就大力地把傘塞進了大川的懷裏——

“行了！我給他了！”歡歡跑回店裏說，一邊又用力地甩着被雨淋濕的衣袖，“外面雨好大啊！我頭發都濕了……”

曉夜忙推她去休息室——

“快進去把頭發吹一下，別感冒了！”

等歡歡一走，曉夜又回到門邊，發現大川并沒有撐傘——

她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

她沖出店門口，來到大川面前。

“你幹嘛不撐傘啊？”

大川聞聲轉頭，原本冷靜的臉龐在看到曉夜後泛起了一絲波瀾。

“曉夜……”

曉夜奪過他手中的傘，打開、撐到他頭頂上。

她生氣地瞪着他說：

“你都沒事做的嗎？排練什麽的，你不用去嗎？為什麽一定要待在這裏——”

話沒說完，曉夜握傘的手忽然被大川抓住了，接着他又用力一扯，把曉夜扯到了他的面前。

然後，他低下頭，用越發像迷霧般的眼神定定地望着曉夜……

雨霧綿綿……

曉夜怔怔，如同作夢。

這時，只聽大川說：

“曉夜，請別生我的氣，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可我，就是沒辦法離開，有可能，是我病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