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小心舔到了潔癖的牙齒該怎麽辦

窦天骁的眼淚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奇跡般地縮了回去,“跟你睡啊?”

“随便你啊,你要睡隔壁客房也行。”江燃說。

“我不!”窦天骁單手環住江燃的後腰,緊緊地貼着他的肚子,“我要跟你睡!”

“你幾歲了,還這麽黏?長不大啊?”江燃拎着他的耳朵。

“你不就喜歡我黏人麽。”窦天骁小聲嘟囔。

“啊?”江燃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自己說的啊!”窦天骁想到那天晚上,就有些臉紅。

“我說什麽了?”江燃追問道。

“你說……”窦天骁覺得直白地說出“喜歡”二字有點太過于暧昧,于是擅自篡改了一小部分內容,讓聊天氣氛能夠不那麽火燒火燎的,“你說我黏你,你也不讨厭,随便黏。”

江燃擰了擰眉毛,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有說過類似的蠢話,“我說過嗎?什麽時候?有證人嗎?”

“就你在我家喝醉的那天啊!”窦天骁別過臉,狐疑地問道,“你不會忘記了吧?”

江燃歪了一下腦袋,“你有錄音嗎?”

“神經病啊,統共就一句話我錄個屁音!”他現在特別後悔當時沒讓他再說一遍錄個音!

江燃面不改色地說道:“那就是沒有。”

窦天骁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好一會,聽見他肚子也叫了一聲。

“你也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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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我剛從學校回家就趕過來了,”江燃一屁股坐到窦天骁的身側,“給我戳兩個,家裏餃子包少了,我媽都沒算我的份。”

“哦。”窦天骁戳起一只圓滾滾的胖餃子,江燃剛一張嘴他又縮了回去,狡黠一笑,“叫聲好聽的就賞你一個。”

江燃遲疑一瞬。

“想聽啊?”他邊說邊勾了勾指尖,“你湊過來,我偷偷叫。”

窦天骁的心髒砰砰直跳,心馳神往地貼了過去,不料下一秒就被江燃扣住腦袋狠狠壓到了大腿上,還沒等他挺起身來,後背又是一記肘擊,背脊和手肘對撞,“咔咔咔”地響着警報。

“哎喲。”窦天骁要命似的叫出了聲,臉頰埋在了江燃的大腿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江燃岔開雙腿,将雙肘抵住了窦天骁的後腦勺,死死地向下壓去,又一把奪過飯碗,“跟我還霸道總裁上了,好好反思一下!”

窦天骁的整張臉都埋在了江燃的大腿縫裏,只要一扭頭就是江燃的褲裆,他感覺自己的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燥得不行,沒準再耽擱幾秒不用火星就能自燃。

江燃的力氣很大,夾得他鼻梁骨都有點疼了。

窦天骁撅起屁股,使勁推了兩下江燃的大腿,毫無進展。

此時此刻,他的腦袋就像是插在泥裏的蘿蔔,怎麽拔都拔不出來,硬拔搞不好還會扯斷脖子,時間一久就有些喘不過氣,只好哭喪着臉求饒:“哥哥哥,我錯了哥!你放我出去!”

走廊裏路過的兩個護士不知為何掩面笑了起來,在看到江燃在他屁股上補了一掌的時候神情更為激動,還偷偷戳了戳護士站裏的護士一起看。

江燃渾不在意,還把冰涼的手指伸進了窦天骁的脖子裏,後者撅起屁股叫得更歡騰了。

和舅舅他們告別之後,窦天骁就跟着江燃他們回家了,江爸爸要值班,江媽媽怕天冷了兩人被子不夠蓋,又從衣櫃扯了一條厚厚的被子。

見窦天骁從浴室出來,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兩個早點休息,晚安了啊。”

窦天骁嘿嘿一笑,“江老師晚安。”

“乖。”江晴退出去的時候替他倆帶上了房門。

江燃抱着衣服去洗澡的時候,窦天骁就又開始心神不寧,腦海中忽然閃過經過急症室看到的那一幕。

四五個人圍着一張病床,其中一個是戴着口罩的醫生,潔白的被子覆蓋着病人的全身。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扒拉着被子和床沿,哭得聲嘶力竭,最後雙膝一軟,倒在了地上,哭聲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一幫人手忙腳亂将她攙起的聲音。

窦天骁看到床上那個病人的頭發,一小撮黑色的發絲中帶一點點銀白,大概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

白發人送黑發人。

窦天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舅舅蒼白的臉色。

癌症晚期的治愈率很低,幾乎無法根治,化療的作用,不過就是抑制癌細胞的增長,稍稍延長一下他的生命周期罷了。

對于這個病的治愈概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地避開了“用錢續命”這個沉痛殘忍的真相。

窦天骁在網上搜索了一些治療癌症的方式,中醫,化療,開刀,每樣都有人嘗試,但大多數效果都不太理想,還有一個病患家屬在評論區裏回憶了他老公最漫長痛苦的那三年治療期。

胃癌。

開刀做過手術,也做過化療,兩年花掉了近三十來萬,什麽方式都試過了,但第三年還是複發,癌細胞擴散到了肺部,最後導致肺部無法維持正常的呼吸運作而衰竭。

肺部衰竭,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怎麽吹都沒辦法鼓起來。

人沒辦法呼吸了,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窦天骁看着這些充滿了哀傷的回憶,胸口悶得難受。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在此之前,他想要留住舅舅,能留一天是一天。

這個病需要錢,需要很多錢,如果有一天舅舅真的離開了,那麽這個家需要有一個人繼續撐着,房子的貸款還沒有還清,治病的錢還要掉,面館沒有了舅舅或許會倒閉,舅媽的收入從何而來?外公身體越來越差,如何養老?他和哥哥的學費怎麽辦?

舅舅的病産生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這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像是一座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苦日子似乎一眼望不到頭,窦天骁感覺自己承受着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焦慮。

江燃躺進被窩的時候,他還在想着買彩票發財的好事要是輪到自己身上那該多好。

“過去點,我的床,你一個人占兩個位,好意思嗎?”江燃拍了拍他的側腰。

窦天骁滾了半圈,背對着江燃,繼續惆悵,他現在連買彩票的錢都沒有。

事情想到一半,忽然感覺後背的睡衣被人拎了一下,接着聽見江燃不冷不熱的聲音,“轉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窦天骁腦袋一轉,身子沒動,“什麽啊?”

江燃神秘兮兮地從床底下拎出了一打啤酒,“喝不喝?”

窦天骁的嘴角一翹,嗖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我靠,可以啊燃哥,沒想到你居然還私藏違禁飲料,還有別的什麽嗎?不會讓我當白開水幹喝吧?”

他說着又把腦袋鑽了下去,看到一個白色的購物袋,被江燃從床的另一頭提了上去。

“樓下熟食店買的,椒鹽鴨頭,鹵鴨舌,還有麻辣鴨脖和鎖骨。”

“你什麽時候買的啊?不會馊了吧!”窦天骁湊過去嗅了嗅。

“剛才下樓買的,我跟我媽說去倒垃圾,她沒發現。”

窦天骁望着眼前的驚喜,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江燃這輩子第一次在床上吃東西,像舉行某種儀式一樣,認認真真地在被子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毛巾和紙巾,再解開層層疊疊的包裝袋,一股香味立刻彌漫了出來。

晚上兩人分了一碗餃子,早已餓得饑腸辘辘,香辣的味道刺激着唾液的分泌,窦天骁立馬叼了一塊鴨脖,邊啃邊說:“哥,你簡直就是佛祖轉世,我剛餓得睡不着。”

江燃當然清楚他根本不是因為餓才睡不着,開了一聽啤酒遞了過去,沒說什麽。

“你喝嗎?”窦天骁手上已經擺出了“今晚我們不醉不睡”的姿勢。

江燃也開了一聽,易拉罐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窦天骁幾乎一飲而盡,很明顯是打算借酒澆愁催眠自己了。

江燃很有自知之明地咪了一小口,倚在床頭陪他閑聊,看着袋子裏的東西一點一點變少。

窦天骁不知道是真餓得慌還是停下來以後不知道該做什麽,話也不說,一直吃個不停。

江燃打開電視機搜了一圈,發現沒什麽新聞可看,這個點除了婆婆媽媽的狗血劇就是各種保健品廣告,一位主持人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眼鏡男對着鏡頭,接聽患者的來電。

江燃彎腰給窦天骁拿啤酒,稍稍停頓了那麽一下,電視機裏的白大褂就開始了他的套路解說。

“其實這位觀衆先不用着急,五六分鐘的話也不算太短,你只要堅持服用我們特x寶三個療程,保證能夠恢複到年輕時候的蓬勃狀态,你以前大概多長時間呢?”

電話裏的觀衆似乎有些害羞,遲疑了一會才說:“沒算過,二十分鐘左右吧。”

邊上的主持人忽然說話了:“那這個時間的話我們可以跟您保證,絕對沒問題的,您放心好了。”

“王醫師啊,我現在主要是擔心這個藥啊,它有沒有副作用,因為我現在年紀也不大,萬一要有什麽副作用……”

聽衆的話音未落便被白大褂給打斷了,“副作用這個你放心,我們特x寶絕對的純天然中草藥提煉而成,它的一個主要功效就是凝神聚氣,補腎壯……”

“哎?你幹嘛調掉啊?那醫生還沒說完呢,那特x寶聽起來還挺牛逼啊。”窦天骁說。

“你也不行?”江燃又把電視臺調了回去,“要不我幫你打電話來幾個療程?”

“滾!”窦天骁都被他給氣笑了,“你才不行!”

江燃也笑了,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笑的話題,但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對方笑到發抖的樣子,兩人硬是面對面樂了好半天都沒停下。

那些不愉快的煩惱短時間地被抛開了。

特x寶的推銷廣告結束之後,是一部狗血家庭倫理劇,男方因為妻子無法滿足他的欲望就打電話給小三,窦天骁半眯着眼睛吐槽,“這男的也太騷了,自己解決不行麽?被他老婆知道絕對得鬧離婚。”

“別人解決比較爽呗,這是一道送分題,以及,要不離婚不搞事兒這部劇就拍不成了。”江燃說。

窦天骁叼着根鴨舌,扭頭盯着他看了一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又笑着轉了回去。

“你想說什麽?”江燃看着他的側臉。

“你确定要我問?”窦天骁挑起了一邊的眉梢,他的語速很慢,臉頰在燈光下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江燃果斷決絕:“算了,不用了。”

窦天骁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了,“你又沒試過你怎麽知道別人解決比較爽?”

窦天骁說這話時湊在江燃的耳邊,聲音很低,一股濕熱的氣息撲在了他的耳朵裏。

江燃掃了一眼那邊床頭櫃上橫七豎八的啤酒罐,就知道這家夥是酒勁上頭了,便推推他說:“差不多得了,趕緊刷牙洗臉去。”

窦天骁扭過頭,眯縫起眼睛笑了笑。

江燃的睡衣是上下分開的,上衣靠近脖子的那兩顆沒有系上,露出大半截突起的鎖骨,凹陷的部分在燈光下性感得要死,讓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他說話的時喉結上下滾動,跳動的青筋隐沒在白皙的皮膚下,一種隐秘而又禁忌的味道,而這種味道,此刻正刺激着某人唾液的分泌。

窦天骁歪着腦袋再次湊了過去,“你別扯話題,為什麽你會知道別人解決比較爽啊?”

江燃覺得他的語氣輕挑有些不太對勁,但是該吹的牛皮還是得吹,“你哥我人生閱歷豐富精彩,什麽不知道?”

“哦?”窦天骁笑了起來,“那你跟人接過吻嗎?”

江燃抱着胳膊斜斜地掃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我也沒有。”窦天骁抿了抿嘴唇,“要不咱兩先試試?省得以後沒經驗,被人家笑話。”

“你有病啊!想死……”江燃的話音未落,帶着酒氣和熱度的嘴唇就迎面貼了上來。

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還沒等他抱在胸前相互交叉的兩條胳膊使出勁來,窦天骁借着酒勁忽然一個翻身,騎跨在他身上。

江燃的大腦當即死機,眼睛瞪得滾圓卻只是模糊一片,鑽進鼻腔和耳朵的是窦天骁溫熱的鼻息粗重的呼吸聲。

在他意識到對方軟乎乎的舌尖正在舔.弄自己的嘴唇時,猛地抽出自己的右手扼住了對方的脖頸,用了比平常多好幾倍的力道向後一推,“你瘋了啊?”

窦天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是啊!

瘋了啊!

早他媽瘋了!

他渾身的細胞都叫嚣着,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帶着酒味的嘴唇,再次捏着他的下颌親了下去。

江燃的嘴唇濕軟,帶着熱度,窦天骁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了,胸口的一團火苗“轟”的一下,燒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量按住江燃的左右手,像是宣洩一般,狠狠地壓實了對方的唇瓣,并且像裏寫的那樣試圖用自己的舌尖撬開對方的唇齒,他能感覺到江燃的呼吸也變得很重。

但是并沒有什麽卵用。

江燃根本不按網絡裏欲拒還迎的套路來,牙齒咬得死緊,他舔了一圈都沒能順利抵進去。

什麽味道都沒嘗出來。

總之當晚的借酒強吻策略非常失敗,窦天骁被江燃一腳掀翻在地之後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

具體被揍了多久不記得,身上臉上淤青數不太清,從地板上坐起來時甚至懷疑自己下半身癱瘓了。

腰子很疼。

他對于昨晚的印象,只剩下那一排怎麽頂都頂不開的牙齒。

這他媽到底算什麽事兒啊!

窦天骁恨不得自己原地爆炸。

最後他上網提了個問:一不小心舔到了潔癖的牙齒該怎麽辦?性命攸關,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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