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合開始

餘一樹的語速極快。

‘一二三木頭人’在他口中,上下嘴皮一碰就出來了,豐雅和主持人們動都不敢動。

——連續三次不動,會被罰在指壓板上跳繩。

空正初眯起眼睛,計算了一下。

——我接下來要表現的速度和彈跳力沒有超出人類的人體極限。

計算完畢的他放松下來。

“一。”

空正初一腳蹬在指壓板上,跳到空中。

——臺下響起一陣驚呼。

“二。”

“三。”

空正初用标準的傘兵落地時的姿勢滾到跳馬墊旁。

“木頭人!”

空正初跨過跳馬墊,輕巧的落地。

餘一樹:“……”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機器人卻還是站在跳馬墊前。

他再看了看只走了幾步的另外三人,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怎麽過來的?!”

機器人露出微笑:“你猜。”

餘一樹思考了一會兒,看向觀衆席:“大家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嗎?”

粉絲們争先恐後的說出答案。

聲音太雜。

餘一樹只捕捉到‘跳’和‘飛’這兩個出現頻率極高的字。

他突然回憶起一個影像——

空正初踩着凱門鱷,抓了一只亞馬遜森蚺。

餘一樹:“……”

原來那不是節目效果。

他神色複雜的轉身,繼續數數。

“一。”

“二。”

他的語速提到了最高。

空正初不得不跳起來,拽住一個耐力杠——

正常的玩耐力杠的操作,應該是一只手握住頭頂的杠,另一只手去抓下一條杠,除了手以外的部位懸空。

而機器人玩耐力杠——

為了防止身體懸空時不受控制的擺動。

機器人毫不猶豫的利用腰部力量把下半身盤到了耐力杠上。

他的襯衣下擺因為他的動作而上縮。

露出了線條流暢的腹肌。

——觀衆席傳來尖叫聲。

聽見尖叫聲的餘一樹在心裏嘀咕了幾句,同時說出剩下的話。

他轉身。

望向挂在耐力杠上——腳離自己只有兩米遠的空正初,深深的沉默了。

他就這樣盯着空正初。

慢慢的等。

等機器人支撐不住,從耐力杠上掉下來。

一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導演:“別再看了!”

餘一樹表情凄苦的收回視線,有氣無力的開始數數——

“一。”

他聽見了空正初落地的聲音。

下一瞬,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按照規則,拍了他的肩膀的人,就能休息。

空正初坐到沙發上,抱着抱枕,安靜的發起了呆。

他的眼睫微垂,眸光溫和。

身體上的每一處都精致得像是藝術品。

——越來越多的觀衆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驚豔的、羨慕的、喜愛的……

他坐在那裏。

如一副驚世的畫卷。

******

又玩了幾個小游戲後。

一行人要出外景了。

最後一個游戲,是在海邊進行的。

并不知道自己成為了一群觀衆的牆頭的機器人找到自己的三個粉絲,溫柔的和她們互相道別後,才坐上節目組的車,趕往海邊。

“我們等下要玩什麽?”

空正初看向攝像師。

——希望不需要下水。

攝像師搖了搖頭,表示拒絕透露。

“好吧。”機器人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我休息一會兒……”

他的聲音逐漸飄散在空氣中。

這世上有種莫名其妙的規律:你最不希望發生什麽,你就會經歷什麽。

比如:機器人不希望下水。

節目組設計的最後一個游戲就是讓嘉賓們分成兩組,捕撈海中的道具,再用道具消滅對方。

空正初和餘一樹為一組。

豐雅和男、女主持人為一組。

餘一樹看着空正初,心想這次肯定穩贏。

空正初回視餘一樹。

然後心虛的移開視線。

——抱歉一樹,我可能要拖後腿了。

在錄制《物競天擇》的時候,他曾經進入海裏捕撈魚蝦:

一是附近沒有動物,想用生肉拖住楚浩的他只能下海。

二是他很快就能上岸。

而這次——

居然要一直站在水裏。

不管是找道具,還是用道具攻擊對方,都是在水裏進行。

機器人有點忐忑。

穿救生衣之前——

他給車白打了電話,讓車白帶着毛巾和一套新衣服過來。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穿完救生衣的空正初認真的說道。

“什麽事?”餘一樹随口追問。

“我有點害怕水。”

“所以,你不要對我抱有太大的期待。”

餘一樹:“……”

他一頭撞到了門上。

“你沒事吧?!”

“沒、沒事。”

餘一樹一邊龇牙咧嘴的揉着額頭,一邊說道:“既然你害怕水,等會兒你就待在放道具的皮艇上,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了。”

空正初‘噢’了一聲:“謝謝。”

“不用。”

餘一樹笑道:“我們是隊友嘛。”

******

比賽正式開始時。

精神緊繃的豐雅組驚訝的發現:空正初竟然一動不動的坐在皮艇上。

完全不打算下去撈道具。

——這肯定是對方的陰謀。

豐雅組的人不約而同的想道。

于是他們加快了動作,瘋狂的搜尋着道具。

餘·孤苦伶仃·一樹:心裏苦。

他也緊張起來。

急得一頭汗。

忽然。

有人走到他旁邊。

空正初的小腿浸沒在水中。

他彎着腰,專注的看着水面。

“你不是怕水嗎?”餘一樹皺起眉,“快回去,我一個人就行。”

他成年不久。

眉眼間殘留着青澀的味道,卻已經表現得很有擔當,充滿了男子氣概。

“沒關系。”

“我還沒有怕到一下水就走不了路的地步。”

空正初笑了笑:“他們本來就比我們多一個人。我再不下來,你就太辛苦了。”

他已經檢測到全部的道具的位置了。

最重要的是——

就這樣縮在皮艇上,等待着失敗的結局,不符合‘偶像’的特質。

我應該克服恐懼。

應該幫助我的隊友。

他想道。

随即,便走下皮艇,任由水圍繞在腿邊,打濕了褲腳。

******

空·人形bug·正初加入後。

戰局——也沒有得到改善。

雖然知道自己應該克服對水的恐懼,但做起來并沒有那麽容易。

前二十分鐘。

他的行動速度與平時無異,領着餘一樹找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道具。

——引起了豐雅組的關注。

從第二十一分鐘開始。

他的動作變得遲緩,臉色蒼白,牙齒開始打顫。

看起來十分脆弱。

男·沒有良心·主持人趁機搶走空正初懷裏的道具,交到了豐雅手上。

“喂,你怎麽樣?”

餘一樹急忙把空正初扶上皮艇,然後大聲的沖岸邊喊道:“快來個人!把正初扶進更衣室!”

車白一下車。

就聽見了這道滿含焦慮的聲音。

他愣了愣,眯着眼睛看向聲源處——

朝夕相處的青年所表現出的虛弱讓他的心一緊。

車白扔下背包,跑向皮艇。

“那個人是誰?!讓他回來!他還沒穿救生衣!”

導演又急又氣,不停的左右踱步。

淺海區風平浪靜。

車白站在水裏,劃開阻力,一步一步的走到空正初身邊。

——“把他交給我吧。”

男人喘着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餘一樹扶着空正初的身體,讓他能順利的趴到車白的背上。

車白背着人,原路回到岸邊。

“車白。”

空正初低聲喚道。

“我在。”

“你能先幫我向節目組表達一下歉意嗎?我把水擦幹淨之後,就親自去跟導演道歉的。”

車白的腳步一頓。

他把青年背到更衣室,又拿來了毛巾和幹燥的衣服。

“還需要什麽嗎?”

“沒有了。”

空正初搖了搖頭。

離開海水後,他就好多了。

現在只需要把身上的水擦幹,就沒問題了。

車白打量着空正初。

——臉色比剛才要健康得多。

他松了口氣,如冰川般凝重的神色逐漸舒展開來。

“我現在去和節目組溝通。”

他轉身離開,順手為空正初關上了更衣室的門。

******

節目組的态度非常好。

不僅沒有苛責空正初,反而主動攬下黑鍋,表示是自己沒有調查清楚每個藝人的資料,讓空正初遇到了危險。

換完衣服的空正初受寵若驚的和導演互相鞠躬,搶着背鍋——

“請不要自責,是我沒有告知你們。”

“不不不,是我們沒有調查清楚。”

車白:“……”

你們開心就好。

雖然回公司之後,空正初被接到消息的白悅訓斥了一個多小時,但總的來說,機器人玩得很愉快。

******

松文聯系了白悅。

“正初會唱歌嗎?”

“他想不想唱電視劇的片尾曲?”

——接到了錄歌的邀請。

片尾曲是以男配的視角寫的。

旋律簡單,朗朗上口,并不難唱。

——就算唱得不好,也有調音師。

松文決定把這個機會給空正初。

向陳楓導演請了一天的假後,空正初跟着松文和白悅、帶着車白,走進錄音室。

他打量了一會兒室內的物品。

“來了?進去吧。”

制作人說道。

雖然白悅說過空正初唱歌好聽,空正初也看懂了簡譜,并流暢的唱過了。

但制作人沒有聽過空正初的演唱。

他只知道。

第一次進錄音棚的人,都很麻煩。

——需要他不斷的指導,才能完成一首歌。

空正初乖巧的走進錄音室。

他戴上耳機,看着譜架上寫着旋律和歌詞的紙張,像制作人比了個手勢。

耳機裏響起伴奏。

他卡着節拍,張開了唇瓣——

動聽的聲音流洩而出。

青年的聲音極具畫面感。

光是聽着,就能想象出溪水穿過竹筒,滴在石塊上時——

響起的。

屬于大自然的清澈與純粹。

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穩穩的與音調貼合,準得讓制作人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

雖然這首歌很簡單。

但才唱了幾次就能這麽準……

制作人表示非常滿意。

——他很快就能完成工作了。

一曲唱畢。

制作人拍起了手掌,空正初也打開了錄音室的門,走進控制室。

“結、結束了?”

白悅愣愣的問道。

她以前帶的藝人,都需要錄很多次。

“嗯。”空正初點了點頭。

他微微彎腰,向制作人和松文說了聲‘謝謝’,然後便和白悅一起離開了。

他是不需要重錄的。

他每一次唱歌,演唱的水準都一模一樣,不會發生任何波動。

重錄只會浪費時間。

而制作人……

估計是覺得,既然質量已經大大的超出預期了,不如省點時間去做編曲。

——反正下一次錄又不一定有這種質量。

于是——

一人一機器飛快的完成了歌曲的錄制,又各自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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