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面不改色的她
安然拼命地深呼吸讓自己安靜,在腦中搜索對這個朋友的所有記憶,突然想到他應該不會打這麽多電話,翻到通訊錄一欄,翻到他的聯系方式,将號兒撥了出去,嘴裏念叨着:“快接電話。”
電話那一頭似乎有人守着,馬上就有人接了電話,卻不是熟悉的聲音:“你是他家屬吧,他剛被救護車送往第一人民醫院了。”
安然揉了下眉心,道謝道:“謝謝,我馬上趕過去。”
安然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和一旁的包就急急往外走,一路疾走時還叫了車,上了車後一個電話打給了鹦鹉,用平靜而又不容拒絕的的語氣道:“鹦鹉,半小時內在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門口等我,如果看不到你你就涼了。”
然後電話那頭就傳來嘟嘟嘟嘟的提示音,那邊剛下班的鹦鹉一臉無奈,也不知道這祖宗又怎麽了,急忙開車到第一人民醫院。
只見她正好下車,還不等他開口,就拖着他往咨詢臺跑,問完後又是一陣急奔,一直到病房門口才給鹦鹉喘息機會,兩人都喘了一會兒,鹦鹉先開口:“咋啦?看誰啊,我一下班就被你拖過來,飯都沒吃呢。”
安然深呼吸一口道:“餓不死你,先進去幫我瞧瞧有沒有誤診。”然後就推門入內。
看到病床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的他鹦鹉壓低聲音道:“又是他?祖宗哎,人家急診室醫生接了多少人了,你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我還要和小美去吃飯呢。”
話音未落就被安然敲了一個毛栗子“吃你個頭,還小花呢,咱是不是哥們兒了,讓你看就看,哪那麽多廢話,要不是術業有專攻,我找你啊!!!”
鹦鹉檢查了一下輕聲道:“沒什麽大礙,就是饑餓加脫水引起的昏迷,輸點營養液再補充點電解質就沒什麽事了。瞅瞅你那個緊張樣,當年我摔斷腿你也沒緊張成這個樣子哎。”
安然唇角勾起笑容,将臉伸過去看着鹦鹉,給他結束的胸肌上輕輕一拳頭,你那腿是你自己爬出去上網不小心摔斷的。還好意思博同情,也不害臊,我那一箱特侖蘇白喝了是吧,趕緊和你家小美吃飯去吧。”
鹦鹉和氣的臉蛋兒一下子漲紅了,但卻還是壓低聲音:“你過河拆橋,哼。”然後就出了病房。
安然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想着剛才鹦鹉的判斷,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過着相似的知識,最後一臉擔憂地看着面容蒼白無力,安靜地躺在那裏的穆清,怎麽也想不通他究竟為什麽會在這個年代把自己餓進醫院。
難不成他的心理出問題了,但是一個跟自己一起時經常笑的人也會有心理問題?看來心理學這個她從未涉足的領域很有意思,自己內心很強大,想到不開心地事情大哭一場,第二天就可以恢複正常,不知道那些不會宣洩的人是怎麽過的。
她将視線投在手機屏幕上,點開小說閱讀軟件,搜了幾本心理學的電子書,開始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覽,竟忘記了時間,等到她擡起有些酸脹的眼睛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醒了。
半睜着眼,安靜的躺着,一雙漂亮的眸子沒有感情,空洞地看着病床上方的天花板。安然出去從飲水機倒了杯溫水又問護士小姐姐借了根吸管,小心地遞到穆清的嘴邊,輕聲道:“你多大了啊?怎麽整天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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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着吸管喝了點聲音有些啞:“32。”
安然一臉無奈,一句反問句硬生生被當成了問句,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麽讓自己活到32的,用棉簽沾了些溫水輕輕搽拭他幹裂起皮的嘴唇,柔聲問道:“在這裏你有家屬嗎?要不要給他們打個電話。”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眼圈泛紅,甚至有些可憐,編了個謊言:“沒有家屬。”安然無奈地按按眉心,怎麽說也算是朋友,不可能把他丢着不管。
打電話給領導把接下來一周的班都調了,順便買了一些日用品,回來後搖搖手機道:“我調班了,把你一個人放醫院我也不放心,本姑娘長這麽大,除了小動物可是第一次伺候人,要是笨手笨腳的你也得給我憋着,OK?”
穆清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看似面上平靜無波,實際在想:她是同情我還是單純的友情。安然不理會他,打了熱水,打濕毛巾,先幫他擦試沒有輸液的手,然後是手臂,再是輸液的手的手心然後是手臂,換了盆掀開被子一角幫他擦試腳的時候,他不安地縮了一下,安然沒忍住輕輕拍打了他的腳一下道:“別亂動,一個大男人還害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再偷偷瞄過去,穆清耳根泛紅,倒是不敢亂動了,安然雖是第一次做這種伺候人的事,但是卻做得很好,輕輕地細致地用熱毛巾搽拭了每個方便夠到的部位。
一切辦妥過後,安然洗了手坐在他病床前引導式地發問:“你還記得來醫院前發生了什麽嗎?”
他搖搖頭,當時他的精神狀況很糟糕,究竟做了什麽他實在記不清了。安然握住他沒輸液的那只手輕聲道:“那我們嘗試着每天多吃一口好不好,你不吃東西身體會吃不消的。”
穆清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嘀咕道:“還有營養液。”
安然想着自己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覽到的關于心理學的知識,壓下想要給他一巴掌的沖動輕聲道:“那我們每天多少吃一點,你胃裏總是空着會難受的,這樣可以嗎?”
這回穆清點點頭,多次重複地心理暗示有助于幫助他解決厭食。安然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輕輕将她抓着的手塞回被子裏,微笑着道:“我先回家一趟,幫你煮一點粥,你自己先休息一會兒。”
恢複了神志的他一點也不黏人,十分地通情達理,眨巴着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安然對他笑笑,急忙往家趕,洗了個澡,将橘貓托付給媽媽。
正好煮的粥也好了,她嘗了一下,軟軟糯糯的,口感還不錯,裝進保溫碗裏到醫院,推開門時發現他大概一直沒睡,頭朝着門的方向,看口型似乎輕輕呢喃着:“好久。”
她将保溫碗放在床頭櫃上,慢慢地将病床搖高,看了一眼監護儀器上的數據,先拿了個幹淨的小盆兒放在他腿上,然後打開保溫碗,用勺子盛了一點粥喂給他,見他咽下去了,會心一笑,等了一下才喂下一勺,這樣一勺一勺竟喂了小半碗。
他笑着道:“你的粥是我吃過的所有的飯中最好吃的。”安然看着他亂糟糟的頭發,起了揉一揉的心思,一臉壞笑地放了碗伸着魔爪揉向了穆清的腦袋。待看到手下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後,忙裝模作樣地幫他把頭發理好,這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但是還是收了回來,兩只靈巧地手放在腿上絞啊絞,頭也低着,一副偷了糖的小孩子模樣,委屈巴巴的樣子。
穆清一陣好笑,擡起那只沒輸液的手摸向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短發女人的短發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笑道:“反了,應該是我摸你的頭。”
安然就快要炸毛,她不喜歡被摸頭,可是想到這家夥剛醒來沒多一會兒,身體虛得很,經不住自己的暴怒,兩只手懸空在胸口,掌心向下,用力向下壓,然後睜眼笑得有些僵硬:“沒有反,讓我照顧你還不給摸頭,我馬上不幹了。”
看着憋着氣的小女人,穆清唇角的笑容更甚,似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輕飄飄地說了三個字:“你不會。”
安然一副吃腌的表情,那一瞬有被一種被剝光衣服的糟糕感覺,暗嘆:“跟高智商的人待在一起就是感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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