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
“最近這些人的态度變化真不小啊。”方小洋一邊開車一邊感嘆。
“嗯。”呂志平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他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但他并不想告訴方小洋自己和尚天賜、丁啓遜見面的情況。
“連鄭文寶都老實了不少。”方小洋又感嘆了一句,過了一會兒,他見呂志平不說話,便問了一句,“咱們要不要查查他?”
“查他幹什麽?”
“到這個時候了,他還不說實話,總覺得這背後有什麽問題。”
“你覺得這個問題和案子的關系很大嗎?”
“這個……”方小洋一時語塞。
“也許很大吧。”呂志平閉上眼睛,似乎很疲倦。
過了半晌,沉默的氣氛讓方小洋覺得多少有些讓人不快,他猶豫了一下,又開了個話題:“沒想到,陳大慶那種人,竟然有那麽漂亮的女兒。”
“這跟案子有關嗎?”呂志平又淡淡地說了一句。
方小洋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閉嘴,這一來,車裏的氣氛更加尴尬了。
“先回局裏吧,我先想想。”呂志平忽然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這讓方小洋緊張的情緒稍微得到了些緩解,他連忙點點頭,說了個“好”。
人都在外面,辦公室裏冷冷清清的,呂志平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對方小洋說:“我去找趟領導,你随便給自己找點兒事兒吧。嗯,不想待在局裏也行。”說完也不等方小洋回話,便揚長而去。方小洋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仔細咂摸了一下呂志平的話,覺得自己似乎可以不用傻呆在辦公室了。
郝建設正在給自己桌子上的綠蘿澆水,聽到辦公室的房門響,回頭看了看,呂志平正站在門口,就是他剛敲的門。
郝建設有些意外,他放下噴壺:“你來了?坐吧。”
呂志平規規矩矩地坐到他辦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郝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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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啊?”郝建設坐進桌後自己的椅子裏,拿起桌上的一條手巾擦了擦手。
“有個案子想跟您請教一下。”
“跟我請教,”郝建設笑起來了,“你是刑偵工作負責人,我只是個黨委書記,有什麽案子是我可以教你的啊?”
“皇家後花園那個案子。”
“那個案子?”郝建設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凝重了,“這案子不都過去好幾年了嗎?”
“确實過去好幾年了,但這個案子和我們正在查的東嘉苑的案子好像有很大關系,而且,”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我們最近發現,這個案子好像有點兒問題。”
“有點兒問題……有什麽問題?”郝建設眯起了眼睛。
“我們發現皇家後花園有幾個骨幹人員在案發之前不長的時間內都相繼離職,而在案發後都沒有被追究。而且這幾個人現在都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根本不承認曾經在皇家後花園工作過。”呂志平故意做了點兒誇大。
“不承認也是正常的嘛,畢竟那個皇家後花園是因為涉黃被打掉的,誰都會怕跟它牽扯上關系。”
“但是案發之前骨幹人員相繼離職這個事情很不正常,其實那次真正抓到的大魚只有老板陳大慶一個人。更何況,事後沒對這些人進行追究,就更不正常了。”
“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呂志平搖搖頭,“所以才想來請教一下您。”
“為什麽來請教我呢?”
“您在領導層,應該比我們這些基層警察更了解情況。”
“這和你正在查的案子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們正在查的東嘉苑的那起案子,遇害者原來是皇家後花園的小姐。她在離開皇家後花園後自己開了個按摩店,叫皇家A休閑宮,她聘用的大堂經理就是原來皇家後花園的經理。”
“皇家後花園、皇家A休閑宮,好像還真有點兒聯系。”
“是的。”
“知道這個案子是誰辦的嗎?”
“汪書記當時在市局當局長,就是他主抓的。”
“嗯,那時候我還在分管紀委,就是老郭現在那個位置,具體怎麽辦的,我也不清楚啊。”
“……”呂志平看了一眼郝建設,在心裏琢磨他到底是确實不知情,還是故意推托,沉吟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一來呢,我是打算詢問一下當時經辦案件的警官,這點兒可能需要您協調一下,畢竟是五年前的案子了,我也不希望引起人家的反感。第二,我也希望您和汪書記溝通一下,有些情況可能當面問他會比較好。”
“當面問他?誰?你?”郝建設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呂志平。
“嗯。”呂志平點了點頭。
郝建設猶豫了一下:“好吧,我打電話問問。”他看了看呂志平,拿起話筒,撥了個號碼,“喂,汪書記嗎?……我是郝建設……你好,你好……是這樣……”
打了五分鐘——說了四分多種的客套話——之後,郝建設挂斷電話,看着呂志平:“行了,說完了,你去吧。”
“去?”呂志平愣了一下。
“汪書記讓你直接過去。”郝建設看了看自己那盆綠蘿,又補充了一句,“就現在。”
“現在?”呂志平還是沒轉過彎來。
“嗯,就現在,趕緊去吧。”
呂志平有些遲疑地站起身來,郝建設又說了一句:“我回頭讓人把案件資料找出來。”
“好。”呂志平離開了,由于心裏七上八下的,他都忘了說“謝謝”和“再見”,而郝建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一絲微笑在他的臉上輕輕劃過。
呂志平回到辦公室才發現方小洋不在,問了問小劉,小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方小洋把車鑰匙留下了。
呂志平在市委大院把車停好,下車擡頭看了看,政法委就在八樓,但他還是覺得樓層很高。不知怎麽的,一想到要見汪書記,他就有點兒頭疼。當初汪書記在市局主政的時候,對他就有些看不上,如果不是趙複之居中轉圜,他自己也不知道和汪書記之間會如何收場,以至于後來汪書記調任,他還大大松了口氣。現在他跑來詢問當初汪書記主辦的案件,汪書記會不會覺得他是挾私報複呢?
呂志平忐忑地來到汪書記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裏面答應了一聲:“請進。”
呂志平推開門,略帶拘謹地說了聲:“汪書記。”
汪伯化倒是很熱情:“來了?坐吧。”随後親自給他倒了杯水,完全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什麽隔閡。
“嗯,汪書記好。”呂志平想起來他似乎沒有問好。
汪伯化笑笑:“不用這麽客氣,聽老郝說,你想找我問點兒事情?”
“是,皇家後花園那個案子,想了解點兒具體情況。”
“當時你不是也在局裏嗎?”
“是,但我沒參與這個案子,不太了解具體情況。”
“這案子怎麽了?有什麽疑點嗎?”
“疑點倒談不上,”呂志平穩了穩心思,“只不過跟我們現在正在查的案子好像是有點兒關系。”
“好像?有點兒?”汪伯化笑了起來,“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有多大的關系?”
“我們正在查的案件裏,受害人以前在皇家後花園當小姐,皇家後花園倒了之後不久就開了個按摩店。這個按摩店的經理以前在皇家後花園當大堂經理,皇家後花園出事之前就離開了。而這個案子裏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和受害者就是在皇家後花園認識的,”呂志平猶豫了一下,“嗯,這個嫌疑人叫丁瑞喆,是丁啓遜的兒子。”
汪伯化靜靜地聽呂志平說完,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波動,末了,他才問了一句:“你來找我,是想問什麽呢?”
“我們發現了一個情況,雖然這個經理在皇家後花園被端掉的時候已經離開了,但是按常理來說,不是應該對這個人進行追究嗎?其實不光是這個人,我們發現,基本上那次真正受到法律制裁的,只有老板陳大慶一個人,而其他相關的人員——尤其是之前曾經在皇家後花園長期從事所謂管理工作的那些人,基本上沒有一個受到追究的。”
汪伯化用右手托着下巴,聽他說完:“就這個問題?”
“這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呂志平給自己的話留了個活扣兒。
“這個問題……”汪伯化似乎在斟酌遣詞,“和你們正在查的謀殺案關系大嗎?”
“現在不好說,但如果能知道确切原因可能會對破案有幫助。”呂志平知道自己的外交辭令并不能唬住汪伯化,但他對此倒并不太在意。
“其實這個案子你回局裏查一下案卷資料,大致也能明白是怎麽回事。”汪伯化的語速很慢,“當時皇家後花園已經被舉報了多次,無論是部裏還是省裏都對這個案子非常關注,但當時局裏也是警力有限,而且,”他遲疑了一下,“而且不斷地有人通過各種渠道說情。雖然他們并沒有說要對某個人格外開恩,但目的都是希望這件事不要牽扯太多人進去。要知道,不管是本省還是本市,甚至外地,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是皇家後花園的常客,真要搞大了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就只是點到為止嗎?”呂志平對汪書記的說法開始有些不滿了。
“也只能如此,”汪伯化點點頭,似乎并不覺得呂志平語氣中的不滿對他是一種冒犯,“要知道,公安工作既是個技術活,也是個政治活。抓殺人犯、搶劫犯,抓個毒販,這都不在話下,絕對要一網打盡,但破這種案子,說實話,難辦。人民群衆不滿意,但有些人又不能沒有,怎麽辦?只能取中,在兩座大山的夾縫中走出一條路來。”
“難怪……”呂志平禁不住咕哝了一句。
“你說什麽?”汪伯化沒聽清他說什麽。
“哦,我說這案子這麽難辦。”呂志平急忙遮掩。
“是啊,當時主要的說法就是不要影響招商引資。也難怪,那幾年本市的GDP增速在全省差不多都是墊底。”
“靠這個招商引資……”
“可笑嗎?可當時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汪伯化兩手一攤,“當時市局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局面。”
“好吧,也太難為您了。”
“誰在那個位置都會為難的,”汪伯化似乎并沒聽出呂志平話語裏的諷刺意味,“還好,當時處理還算得當,沒有引起什麽後果。”
“不容易……”
“是啊,你在基層,不清楚上級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所面臨的複雜情況,這也怪不得你。當然,等你有這樣的政治智慧了,自然也就有能力當一個領導了。”
“哦……”呂志平不置可否。
“怎麽樣,還有問題嗎?”
“有,當初端掉皇家後花園,這也應該不是市局自己決定的吧。”
汪伯化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既然是出于政治考量,那這應該是來自上頭的授意吧。”
“這你就不用管了,”汪伯化聽懂了呂志平的意思,立刻沉下臉來,“這和案子本身沒有任何關系。”
“好吧,那我想調閱當初的案卷……”
“都在市局存檔,這不用請示我。”
“謝謝汪書記。”
“還有事情嗎?”
“沒了,我走了,謝謝您,打擾您了。”呂志平嘴裏一疊連聲地說着客套話,離開了汪書記的辦公室。
離開市委大院,呂志平一路上都在冷笑,他明白,汪書記這番話概括起來只有兩個詞:“敷衍”和“威吓”。以他對汪書記這個人的了解,他一點兒也不意外會是這個結果,他明白,現在自己等于已經向汪書記亮明了自己的意圖,繼續追查下去,等于是向汪書記宣戰。
向汪書記宣戰,他一想到這句話就覺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延伸到這上面來。和汪書記宣戰,就憑他呂志平?他搖搖頭,最多也就讓汪書記難受點兒罷了,還真能把他怎麽樣嗎?同樣的,汪書記恐怕也拿他呂志平沒有太好的辦法,互相惡心惡心算了。
等呂志平回到局裏停好了車,他又改了主意,不想馬上回去就調閱案卷了。鎖上車,他又去了郝書記的辦公室。
郝建設見呂志平進來,笑着問道:“怎麽,從汪書記那兒回來了?”
“嗯,回來了。”呂志平點點頭。
“坐吧。”郝建設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一把椅子,“聊得怎麽樣?”
“怎麽說呢?”呂志平遲疑了一下,他是真的不太确定自己該怎麽說。
“實話實說啊,你問清楚情況了沒有?”
“問倒是問清楚了。”
“對你有幫助沒有?”
“沒有。”呂志平篤定地搖搖頭。
“怎麽,查封皇家後花園跟你在查的案子沒關系?”
“不好說。”呂志平的聲音又有些含糊了。
“你這話說的,我可真就聽不懂了,到底什麽意思,你想說什麽?”郝建設皺起了眉毛。
“是這樣,”呂志平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汪書記倒是回答了,可按他的說法,查封皇家後花園,主要是個政治問題。”
“政治問題?”郝建設的眉毛鎖得更緊了,仿佛作為一個書記,他不懂政治問題的含義。
“嗯,他說,查封是因為皇家後花園的民憤太大,沒有追究太多人的責任是因為有人說情,而且怕影響當時招商引資的大環境。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大意是這樣的。”
“他真這麽說的?”郝建設眉毛舒展了一些,似乎有點兒明白呂志平在說什麽了。
“嗯。”呂志平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郝建設聽明白了。
“哦。”郝建設往後一靠,“也難怪,汪書記嘛。”
“咱們不是依法辦事,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嗎?”呂志平小聲咕哝道。
“嗯,說得是,咱們是應該做到這幾條。可當時的實際情況我也了解一些,警力有限,而社會治安不是太好,所以對這個案子就沒深究。”
“嗯,汪書記也提了這個原因。”
“對啊,我想他是不會忘記這一點的,畢竟是他親自主抓的嘛。”
“可這樣搞我覺得有問題。”
“是啊,從刑偵的角度來看,要麽一不做,要麽二不休。不過我想汪書記也不是外行,他這麽處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慮。”
“是嗎?”呂志平看了看郝建設,他随即意識到郝建設這番話有很多種解釋。
“你覺得汪書記說的情況對你現在要查的案子沒有幫助嗎?”郝建設又回到了正題。
“沒什麽幫助,”呂志平搖搖頭,“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和我現在查的案子有關系。”
“要是覺得有關,你就查查吧。”郝書記并沒有太猶豫就幫呂志平做了決定,“反正局裏有案卷,當初參與辦案的人也基本上都還在。對了,我記得王盛和秦玉當初好像也是專案組的成員。”
“嗯,應該是。”呂志平點點頭。
“那你有什麽事兒就問他倆吧,還有,我記得當時趙複之也參與這個案子了,他應該更熟悉,你要有空就多往醫院跑跑,問問他吧。”
“是。”呂志平并不知道,就在他們提到趙複之的同時,方小洋正在醫院和趙複之談論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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