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三更合一
“繼續追查。”熙承帝眸光慢慢從畫上移開, 小心地将畫卷起來放好,“瑜王和王如何?”
單膝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恭敬垂首道:“瑜王暫無動靜;和王打算于明日早朝, 上折子彈劾花家,罪名是欺君罔上、勾結外賊、圖謀不軌。”
“欺君罔上、圖謀不軌?”熙承帝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 眸光微閃,“誰給他提的主意?”
“屬下查得,昨日和王在後院歇息,出來後就神色得意地尋了幕僚商議,決意要彈劾花家。”
和王後院之人且想對付花家,熙承帝凝神思索片刻,就猜到是什麽人所為;看來那個寧家二小姐本事不錯, 不僅得了瑜王的信任,身在後院還能指使自己的妹妹替她傳話。只不過還是個蠢的。花家倒了,對瑜王也不利, 她一個身居後院的女子又能讨得什麽好呢?
不過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和王如此都是于明日的事情有利的。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
這般想着, 他對此也沒了關注的意思, 揮手就讓人退下, 回去繼續盯着。
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熙承帝霍昱坐在書案前,眉頭緊蹙, 半晌不語;候在一邊的徐成也不敢出聲,靜默地等了許久,眼見着子時了, 才小聲地提醒道:“皇上,可要用點點心,再沐浴更衣?”
“不必,備水。”愈發冰冷的聲音讓人不敢再勸,徐成心底嘆了口氣,一面祈禱着快些尋到貴妃娘娘,一面出去吩咐張羅熱水等一應物件。
沐浴後,熙承帝閉眸凝思,提筆羅列了幾個顧菀有可能被帶走的路線,反複看了幾次,才放下筆更衣休憩。
西戎。程雲。合上眼休息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某個人,眼底冷意翩飛。
翌日——天色未曉,衆人已進入大殿,低聲交談着什麽;等熙承帝到了,他們紛紛跪下行禮,口呼萬歲。
跪在前邊的王爺和朝臣們明顯感覺到了比以往更重的威壓,不由面面相觑,愈加恭敬地低垂着頭。眼角餘光敏銳地發現和王低着頭,唇角卻不經意般地露出一抹奇異的笑意;瑜王心中一頓,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收回餘光,他就開始琢磨會是什麽事,要如何應對。
“衆卿平身。”熙承帝沒有立刻叫起,冷眸掃了一眼底下的衆人,将他們神色各異的反應盡收眼底,方不動聲色道。
“皇兄,臣弟有要事上奏!”徐成剛尖聲道“有事起奏”,“奏”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和王率先站了出來,手中拿着一本折子,斜睨了世家那邊一眼,上前恭聲道。
“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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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前些日子在江南行宮時,曾偶然聽到一件稀奇事。說是花家從關外得了一件寶貝,夜裏會發光而且不同的人能在那寶貝上看到不同的圖案。”和王不急着說正事,反倒莫名其妙地提起了一件看似無關的事情。
此言一出,衆人皆議論紛紛,雖然驚訝花家竟到關外交易貨物,但更奇怪和王說到此事的用意。畢竟到關外買賣東西是少見,可也不是沒有;何況是為了那麽一件奇珍,也情有可原。不過世家中幾人卻霎時變了臉色。
沒有料到會有這麽一出,花家大爺一聽便急了,不顧旁邊人的阻攔,慌忙跪下辯駁道:“皇上容禀!臣讓人費盡心思到關外尋得此寶貝,是想将其獻給皇上和貴妃娘娘的。請皇上念在臣衷心一片的份上,饒恕臣的莽撞之舉。”
“花侯爺不必着急,本王還沒說什麽呢。”和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這确實沒什麽,出關買賣并不是大罪。可是臣弟昨夜忽然想起來,曾在青衣巷見到過花侯爺和幾個外族人;恰好是南下江南避暑之前。花侯爺難道也要說是為了替皇兄尋寶物麽?”
“這……定是王爺您看錯了。臣并未去過青衣巷,更別提見什麽外族之人。”花家大爺支吾了一會,掌心冷汗涔涔,強作鎮定道。
和王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折子遞給徐成呈至熙承帝面前,而後才轉身對着花家大爺,看着他繼續道:“難道你是想說本王眼拙?”
見他被逼得退了一步,吶吶不敢言,和王便回過身向熙承帝拱手道,“臣弟越想越覺得可疑,于是鬥膽沒有向皇兄禀明就私下派人去查了此事。結果竟真的讓臣弟查出來了,折子上的便是證據。花家有謀逆之嫌,前些日子的暴、亂,花家肯定也脫不了幹系!”
“皇上,臣冤枉!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私通外敵,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還請皇上明鑒!”花家大爺自己尋摸了一通,又偷偷望向瑜王所在的位置,見他依舊溫文淡然,似漫不經心地瞥了自己一眼;心中一凜,便咬牙堅決否認,哭辯道。
熙承帝在他們針鋒相對之時,已經看完了和王遞上來的折子。對于和王能得到這麽多證據,他感到很是驚訝,但是再一想又覺得是情理之中。再怎麽說,也是瑜王不太設防的親近之人送出來的消息。
冷眼看着底下那人哭嚎了一陣,他将折子合起來扔到一旁,眼底隐含不耐,臉上沒有顯出什麽神情,淡淡道:“花侯爺若是還沒打算停,那就出去殿外繼續罷。暴、亂之事,衆卿家可還有要禀報上奏的?”
這話猶如無形的鞭子般抽在花家大爺的身上臉上,讓他頓時覺得渾身火辣辣的,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也沒有再哭辯。就算此番能逃過一劫,他也無臉見人了。
直至此時,蕭栢冷赫等人方明白,為何昨夜皇上會連夜讓人通知他們,今日早朝先不要上奏彈劾。原來是想讓和王做這個馬前鋒;這樣一來,他們再上奏折,也不會那麽顯眼招恨,而花家落敗,瑜王勢力大大受損,與和王間就會更加不死不休。
那麽接下來一段時間,因着京中幾方勢力相僵持,朝局會至少維持一段時間的平靜。皇上若是要去尋貴妃娘娘,也就能安心多了。
果然皇上的考量要周全多了。這麽想着,蕭栢與冷赫視線相交,幾不可見地向彼此點了點頭,同時往前兩步道:“臣有本啓奏!”
“準奏!”
“臣與和王查到的一樣,而且,臣還抓到了西戎國的一個刺子,從其手中拿到了花家與另外幾人勾結西戎國,企圖謀逆的密信。請皇上過目。”說着,蕭栢從袖口下取出一封信交給徐成,“信中就提到了此次暴、亂,花家諸人與西戎國商議好,想趁宗室南下避暑之機,偷天換日,把皇室之人都一網打盡;最不盡人意也能擾亂大魏,動搖民心。沒想到最後會功虧一篑。”
待蕭栢禀報完,冷赫便接着抱拳道:“微臣追查暴、亂中散發謠言之人,昨日将他們都抓住收押了。據他們的供詞,除了花家,顧家亦做了推波助瀾之人。且顧家趁暴、亂,百姓流離失所、無衣少食;借口擡高糧食等貨物之價,甚至強買強賣,借機買良籍婦孺落死契入賤籍。”
顧老爺子站在已經面如死灰的花家大爺旁邊,聽到後邊當即白了臉,想到皇上剛才說的話,連哭辯都不敢;唯有顫顫巍巍地跪伏在地上。他只能怪自己一時鬼迷了心竅,沒有阻止兒孫摻和進去。
謀逆啊,他若是知道這件事竟然與謀逆牽扯上關系,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他們顧家百年來的幹淨名聲就這麽付諸一旦。
如今只求皇上能看在,他們并沒有真的參與謀逆的份上,放他們顧家一條生路。只要顧家還有人在,他們世家之首的輝煌定會重現!
“爾等還有什麽好說的?”聽到上方熙承帝冰冷的質問卷帶着雷霆威壓襲來,他們渾身癱軟、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再不能言語,半天才顫抖着道:“臣等知罪。”花侯爺臉色比顧老爺子還要慘白,他從知道密信落到了蕭栢手中,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一切都完了!
“花家通敵叛國,企圖謀逆,為亂之罪魁禍首;欺君罔上,罪無可恕。顧家本家散布謠言,致亂更尤;無心無愛于社稷百姓,趁亂擡價,強行買賣良民。今下旨,花家抄家斬首,三日後行刑;顧家抄家沒收家産,流放關外,十年之內不得歸京。其餘有幹人等,收押後由大理寺進行處置。退朝!”
熙承帝将昨日就拟定的聖旨交給徐成,也不管底下衆人是何反應,話音方落,人就已消失在殿外了。徐成只能讓他的徒弟小德子趕緊跟上,自己留下來與蕭栢等幾位大人處理後續事宜。
回到太極殿換了身輕便的衣裳,讓小德子将行李收拾好,熙承帝霍昱就帶着原先安排好的人上馬出宮,打算走了。徐成這時才趕回來,見狀立刻從小德子手中接過行李,交代徒弟看好宮中等事,自己奮力爬上了馬。
“徐成,你留下,宮中有你看着我更放心。”霍昱突然出聲道,又指了指他旁邊的小太監,“小德子跟着就行了。”
小德子垂着頭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聞言臉上神色微微一變;随即腼腆地笑笑,擡眼看向徐成,像是在征詢師傅的意思。
徐成楞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但卻沒有表露出來,只一如往常地應下:“是,皇上。”然後小心地爬下馬,走到角落邊對着小德子叮囑了一通。
見皇上騎着馬走了,他又催促道,“你這小子比我有運道。好好伺候皇上娘娘,往後有你的好日子。既然皇上讓你去了,你還不快點跟上!”
小德子傻嘻嘻地笑了兩聲,摸摸後腦勺就捆好行李,爬上馬跟了上去。
徐成在原地看了好一會,沒想明白皇上是什麽意思,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宮裏。別的不說,宮裏他是必須看好,絕對不能出錯,不然就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一番信任了。
“皇上,我們要先去哪裏尋娘娘?”暗三此時不再隐在暗處,而是扮成冷赫管轄下的一員小将,這次作為護衛皇上的侍衛長随皇上出宮。
他說這話時沒有壓低聲音,眼角瞥見那個小太監豎起耳朵偷聽,心裏不由譏笑。他們出宮去尋人之事,要不驚動任何人估計不可行,所以早就與皇室諸人說過了。不過一路上去哪都有人騷擾也很煩;倒不如利用別人的眼線來幹擾他們,更省事些。
霍昱就是這般打算的,他狀似認真地沉吟半晌,決定道:“先到銘城。”
“是!”一行人聽令,快馬加鞭往銘城而去;後邊的小德子看着馬蹄揚起的滾滾灰塵,覺得蛋疼得緊,可是想到主上的吩咐,又苦着臉拼命追了上去。
而早朝過後,處置花家顧家的聖旨就送到了兩家門前,一時間,京中無人不知花家要被抄家斬首、顧家被抄家流放之事。朝野驚聞花家謀逆,俱是一片嘩然;客棧酒樓裏的說書人更是将之作為說書的新段子。
“怎麽可能?花家怎麽可能參與謀逆?!”花想容從身邊丫鬟告訴自己,花家因為謀逆,被抄家且三天後就要斬首之後,就努力在回想上一世的事情。
想了很久,她才确定,前世根本沒有花家謀逆之事,這件事情,會不會是有人陷害?那又會是誰呢?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前世又要如何解釋?難不成,是自己的重生導致了這個改變?
花想容心神不寧、坐立不安,想了又想,還是打算去找王爺問一問。花家前世沒落,因而自己無依無靠,才會被那人糟踐;重來一世,難道還要如此?
不,她心底有個聲音堅定道,絕不,就算這一世她仍舊失去了花家這個倚靠,她也要找到另外的辦法,讓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們能夠安然無恙、無憂無慮地長大!
她站起身,在丫鬟的陪同下去了前院,一進門,就看到了寧芷月依在王爺身側,笑語宴宴,像是說到什麽高興的事情。而她的夫君,瑜王也微微露出了笑容;好一副甜蜜模樣。
這一幕與前世的情形何其相似!刺得花想容她眼睛酸痛,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一世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和那個該死的賤、人恩愛,卻連聲都不敢出。看到了她被冷落無視致死的孩子……“小姐!”“王妃!”
花想容忘記了後邊是門檻,後退的時候自然被絆倒了。沉浸在痛苦回憶裏的她像是失去了痛覺,沒有發現自己身下流出了血。可是被丫鬟和嬷嬷的驚呼聲喚回神,看到身下那片血紅,她似釋然解脫般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就此昏了過去。
我的寶寶,你也知道不該來,所以走了嗎?走了也好,不用痛苦。
瑜王聽到驚呼聲,轉過頭就看到倒在地上面無血色,宛若永遠沉睡了的王妃和那灘刺眼的紅,突地心中一陣陣作痛。來不及多想就沖過去将人抱起,怒吼道:“還愣着做什麽,快去請太醫來,快!”
寧芷月見他這幅着急的模樣,心裏微酸,更多的是對花想容出事的幸災樂禍,不過臉上卻還是露出了擔憂之色,善解人意道:“先把姐姐安置到裏屋吧,不然一會太醫來了也不方便。王爺莫要擔心,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你回西院去,沒我吩咐,你就先不要出來了。”瑜王看都沒看她一眼,扔下這麽一句,就抱着花想容進了裏屋。寧芷月想跟着進去,就被府裏的嬷嬷攔住了。氣惱之下,她唯有先離開。
可是一離開前院,她的臉色就平靜了下來,哪裏還有氣惱的樣子。眼角瞄見自己的丫鬟小茹頻頻看向她,滿是擔憂;進了西院還是笑着解釋了:“你不用擔心,王爺肯定不會真的讓我禁足的。”花家敗落了,世家勢力眼看越來越小了,他想要那個位子,自然會更看重自己。不然,她費心思做那些事作甚。
而前院處,兩位太醫又是用針又是用藥的,忙了半天,才将将保住了孩子。瑜王也沒離開,在旁邊看着;直到掌燈時分才去了另一邊的書房。
花想容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她盯着床榻的幔子出了會神,剛欲起身,就被一直守在旁邊的粉衣丫鬟急急忙忙的扶着躺了回去,語氣欣喜中帶着些擔憂:“王妃,您先別起來,小心身子。老天爺保佑,咱們的小主子一切均安。等九個月後,小世子小郡主就有弟弟一起玩了。”
居然還在嗎?花想容撫着還很平坦的小腹,眼斂微垂,眸光不明。也沒說什麽,吃了點東西,用了安胎藥就歇下了;沒有像以往那樣過問瑜王的去向。
第二日聽到身邊丫鬟憤憤不平地說,瑜王解了寧芷月的禁足之時,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言。花家被斬首的時候,她也不曾去看,只是較往常沉默了幾分。
瑜王發覺她的改變,心中不快的同時愈發愛重她;可是為了得到寧芷月的那些奇思異想與其數目極為可觀的財富,對之他也沒有冷落。
在瑜王府後院火藥味愈來愈重的同時,瑜王并沒有太在意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而是因為先前在和王那狠狠吃了個虧,私下謀劃着把這個虧還回去。
而熙承帝也在寒冬到來的時候,到了邊關。
熙承帝離京前,就交代了讓和王瑜王二王一道暫時代掌朝政、監理國事,并且又把有心人安插到宣政殿的小太監帶在身邊;這很大程度上讓瑜王和王放松了警惕,出宮十幾日後,就不再讓小德子日日回禀消息。
京中的緊急要務都會直接被調換,而後有蕭栢冷赫幾人商議處理;特別重大緊急的則會被暗衛送到他這裏,親自處理。和王瑜王二人處理朝政的一言一行也有暗衛看着,加之如今朝野安定,他們沒有借口發動政變;倒是用不着擔心。
霍昱現下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菀菀,一切是否安好。
他一路日夜兼程,只要停下來,就是為了探訪有沒有顧菀的消息。只是每每有了一點眉目,趕過去看都會是空歡喜。一次次生出希望又一次次落空,他每日精疲力盡之時,都忍不住有些恐懼又有些慶幸。
恐懼的是,他不知何時才能找到菀菀;慶幸的是,那些不好的消息都是假的。那些擄走顧菀的人是什麽目的,至今還未表露;若是他們對自己有所求,那菀菀就定然是安然無恙的。只是被帶着奔波勞累,總歸是讓她和他們的孩子受罪了。
在景城,他見了菀菀的一個女婢,那女婢交給自己一份名單,上頭竟羅列了邊關內外的好些酒樓客棧的掌櫃信息,還有一枚黑玉作為下令憑證。那些人都是菀菀許久之前安排布置下的。他留下了一名暗衛,讓他們若是得了消息,立刻來報。
要是找到了人,證實是西戎所為,那他即便背上罵名,也要滅了西戎皇室;将其收歸大魏!
只是……那個程雲程當家,求的既是皇商身份,為何要铤而走險;若不是,又為何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畢竟,他帶領的程家,已是富貴異常,并不缺錢;也頗有威望。
這麽些天,暗衛早已查出當初出事,與程雲脫不了幹系。如今看來,這裏頭很可能有更多謎團。
是日,清晨趕至邊關軍營的時候,霍昱還沒見到留在邊關搜查菀菀下落的衍之,就聽得暗衛來禀,有暗一的密訊傳來。
菀菀,果真是被帶去了西戎!
一得到消息,霍昱再沒有心思停留,給衍之留了個口訊,就帶着人奔赴暗一傳訊所說的西戎珲城。因着打算進西戎國,他們一行人自然喬裝打扮了一番,搖身一變成了一支商隊。
霍昱怕招眼,稍微做了些易容,扮成了出關做買賣的有錢商人,其餘人或扮成管家或扮成護衛。一行人在入西戎前,恰好遇上了另一只商隊,商隊領頭的漢子是個豪爽的;搭了幾句話,他就主動邀請他們一起同行。
也多虧了這支商隊在西戎混得很開,他們進關的時候半點都沒受到檢查或阻攔;相當順利。進關之後,他們也沒有分道揚镳;霍昱打聽出他們只休息一個晚上就要繼續走,最後目的地竟也是要去珲城。
得知兩個商隊都是去珲城,那豪爽漢子卻沒什麽驚訝的;不過看霍昱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他才驚奇道:“言兄弟居然不知?珲城每年這個時候都有盛大的城宴,西戎各地的商人甚至是外來的商人,都會趁這個機會好好賺上一筆的。”
“朕……真的,我從未出過關,更是第一次出門行商。去珲城也是聽說那裏珍寶頗多,想去碰碰運氣。若不是遇上大哥,或許還可能一早就把東西都賣了,錯失這個大好機會。”霍昱臉色有一瞬的別扭,但很快就遮掩下去;說這話,臉上略透出初次行商的窘迫與得到消息的感激。
豪爽漢子狐疑地看了看他,眼珠轉了轉,覺得沒什麽不對的,便收回了懷疑;又與他繼續說笑開了。
等他回了他們休憩的房間,霍昱才臉色凝重下來,壓低聲音問道:“暗一可有說他們在珲城何處落腳?”
“回主子的話,統領的密訊看起來傳得很匆忙,應是沒有寫完;所以正好缺了最後的落腳之處。”屋內不知何時出現的暗衛回道。
沒想到……看來那些人是早有準備,知道珲城這段時日人多且繁雜。如此一來,就算他們到了那裏,要找到人也是困難重重;更別提那些人很可能還會趁亂轉移。
霍昱尋思着,眉頭緊鎖;忽然,他記起了菀菀上一次帶他進那個奇怪的地方之後,留給他的幾樣東西。為了快些解決暴、亂,查出幕後之人,他已經用了一些。好在這些是菀菀送給他的,他都随身帶着。也許這次也可以派上用場。
夜已深,他望着那輪明月許久,方回到榻上歇下。本以為會睡不着,卻沒想到很快便睡下了;第二日精神不錯,也起得很早。
翌日,兩支商隊一起出發,中途休息了幾回,但都沒有多做逗留;五日後,他們就到了珲城。也許是城宴的緣故,珲城守備和入城檢查要比之前幾座城池都嚴格得多;看一路同行的豪爽大漢爽快的反應,霍昱也知道這是不能通融的規矩,便讓衆人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來應對。
好在他的易容還算成功,其他人的臉少于人前露臉,也不是那麽容易被認出的;一行人都順利地進了城。
進城之後,他們與豪爽漢子的商隊道別,直接去了郓城西市最外頭的客棧。霍昱将黑玉拿出來晃了一下,掌櫃的當即神情變得嚴肅恭敬,一個眼色讓店小二看着店,自己領着人去了後院。
“主子請在此處暫作休憩,待老奴将宅子清理修整好,再帶主子過去。望主子莫要嫌棄。”掌櫃的一板一眼地回道。退下前,他想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擔憂,道,“主子來此,很是危險;可是有要事?若是有能用得上老奴的地方,請主子盡管吩咐。”
“确有要事,暫且不需你做什麽,若有自會吩咐你。”雖說此人是菀菀安排到西戎的,霍昱還是對其半信半疑;讓暗三打發他離開。畢竟留在西戎這麽長時間,忠心未必一如既往;還是要再試一試,才能把一些事情交予此人去辦。
掌櫃的話不多,見主子沒有別的吩咐,他就退下了;且很快讓人送來了兩桌酒菜。暗三試過無毒之後,霍昱用了一點便心神不寧地停箸,令其他人繼續坐下用食,自己則起身去了外邊院子。
在院子裏站了一會,他正要回屋裏去,卻突然被外邊的說話聲引去了注意。
“他大嬸子,你說那個湖真有那麽靈,喝了裏頭的水病就能好?不是騙人的吧?”
“是真的,我家那老家夥前幾天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大夫都說讓我們準備後事了。結果大牛不知從哪聽來的,就去那個湖裏裝了一大壺水回來。诶你別說,喝了幾天我們家那老家夥居然能自己坐起身了。”
“對啊,我也喝了一點,最近身體感覺越來越好,做活也沒那麽累。”
“不行,我得趕緊去多裝點回來;晚了就沒了。”“等我,我也去,讓我家大牛跟着去提多點水回來!”随後便是一陣贊同聲和急匆匆且混亂的腳步聲。
有治病、調理身體之功效?霍昱聽着聽着,總覺得有種異樣的熟悉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水……很神奇的水,對了,這不就是菀菀和他說過,帶他去過的那個怪地方裏頭的泉水嗎?自己還問過那泉水能不能治瘟疫一類的。
這會不會就是菀菀留給他的訊息?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自顧菀出事就一直冷着的臉終于有了微微融化的跡象。
是夜,暗三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回禀,霍昱就愈發确定了心中的猜測。
那個湖在珲城東南角,屬于珲城最偏僻的村子;湖水開始被發現有治病的功效,恰好是他們到達邊關的時候;這麽些天了,若是那些人沒有離開,以其走的那條路來看,現下很可能在西北角的村子。那裏要出城也方便,進城買東西也不難;要藏起來也簡單。
“即刻出發,争取明日前到這個地方。”暗三順着他們主子在輿圖上所指的方向看去,珲城西北的河村?盡管不明白為何去那裏而不是去湖在的村子,他還是沒有多問,點點頭出去傳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自在商船上被擄走,顧菀就完全失去了外頭的消息。直到進了如今這個村子,或許是程雲他們覺得安全了,她才擺脫了被點睡穴、日日昏沉的狀态,總算能夠清醒地理清自己眼下的處境,分析程雲綁架自己的原因以及自己逃走的可能性。
趁這段時間他們不再看得那麽嚴,她在身後影女的監視下,與村子裏的人交談了幾句,知道自己不僅在西戎,而且已經在臨近西戎國都的珲城。
本來還想再多問點別的,可惜白胡子老頭口中的老施鬼眼神陰冷地從屋裏頭出來,還帶着那條可怕的大蛇;顧菀就不敢多說了,當即走到另一邊進屋裏去了。
“嘿嘿,你這丫頭又不聽話了吧?我白老怪不是說過,乖乖呆着,不要随便出去,做些什麽?老施鬼脾氣可不好,而且,我看他的那寶貝很喜歡你呢。再不聽話,當心成了他寶貝的盤中餐!”看她白着臉躲進來,白胡子老頭怪聲道,語氣帶着笑可神色卻涼涼的。
顧菀至今還沒有摸透這兩個人的脾氣,謹慎起見也不敢答話,默默地選擇坐到遠離他們、離程雲近一點的位置。
“不用怕,他們只是嘴壞,心底還是好的。不會真的做什麽的。”程雲溫和地安撫她道,眼底是一貫淡然的笑意。
對于程雲,顧菀的心裏有種很是複雜的感覺。這個人,即便和別人一起把自己綁架了,對她也還是如以往一般的細心關照;其隐隐透出的維護之意,是她這一路來可以安然甚至有點點放心感覺的緣由。
于是,她下午的時候,還是尋到只有他們兩人的一個時間,和程雲攤開來說。
這時,霍昱等人已經在趕往河村的路上,因為城宴之故,不論哪裏人都很多。他們沒有辦法騎馬,只能下馬步行。走到正午時分,才到了較為偏僻的、珲城西北的幾個村子。
先在路邊的茶攤上用了些茶點,霍昱擔心生變,便決定從此處開始就騎馬趕路,盡快去到河村;可是就在翻身上馬的剎那,他忽然感覺一陣驚悸,胸口噔時透不過氣來。那一瞬間昏天暗地的感覺十分不好,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昨晚用了預知卡。
不好的預感讓他渾身發冷。“預知卡會提示你可能出現什麽事情,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的話,渾身會很不舒服。”“你要是用力去想,就能看到那件事。”
霍昱冷沉着臉,揮手讓其他人先停下,而後滿心擔憂閉上眼睛。看到的場景讓他差點魂飛魄散——
菀菀,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好忐忑,小天使們在的話,不要學大腿的高冷,從水裏出來呼吸一下吧~~~~(>_<)~~~~【爾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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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