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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26 12:00:03 字數:4617
綦菡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話,接着收回目光,繼續專注的替手邊這位病人看診,絲毫沒有被他的話所影響。
劉班有些不滿,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忽視,而且還是他看上的女人,他冷哼一聲,索性站到病人身前,擋住她看診的視線。
這無恥的一招奏效了,綦菡果然擡起頭來看他,但卻沒有劉班期待的那種逢迎或是嬌羞的模樣,她不悅地皺着柳眉,往他身後一指。
“這位公子,你是要求醫嗎?如果是的話請排隊,後面人還多着呢!”
劉班順着她的手勢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一整排的人,而且個個面帶不善的瞪着他。這排人之中不乏應化城的百姓,只不過礙于他是城主的兒子,敢怒不敢言。
這下真是有些尴尬了,劉班惱羞成怒地道 “我說過,我是來買醫舍的,不是來求醫的。”
“既然如此,請你不要打擾我問診。想買醫舍,找後面那個人。”綦菡看都不看他,纖手換了個方向,這次往身後指了指。
劉班擡起頭來,赫然與面露兇光的魯大山對上眼,魯大山氣勢洶洶,又長得高頭大馬,那過人的威勢令劉班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要不是怕綦菡麻煩,還要多救一個人,魯大山早就一把将劉班這種目中無人的家夥趕出去了,居然敢在人家相公面前企圖勾引別人的妻子?
他并沒有察覺自己在吃醋,惡狠狠的道 “你想買醫舍?不賣!綦菡也不會到你家的什麽醫館去,你死了這條心吧!”
劉班回過神後,才暗罵自己居然被吓退了。仔細一看魯大山雖然霸氣十足,衣着卻是曾通平凡,八成就是個死老百姓,于是他清咳了一聲,挺了挺胸膛,掩飾方才的失态,
心中卻是開始不把魯大山放在眼裏。
“你開個價吧!”他故意拉高了聲量,顯得財大氣粗。
“我說過了不賣。”魯大山并沒有一絲動搖.
柳宿跳出來說 “魯大山,這裏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這又不是你的房子!劉少爺想買,是我們水源村的榮幸,等會兒我就去找丁原他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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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剛好在一旁幫忙,他馬上回道 “用來做醫舍的房子及土地我們早就都換給了大山,而我們在材邊新蓋的屋子,則是大山幫我們蓋的,所以這醫舍确實是魯家的,賣不賣大山說了算。”
“對呀對呀……”
其餘也曾是醫舍地主的幾名村民,紛紛點頭附和。
柳宿被這麽一嗆,氣得沉身發抖。“你們真是不識好歹,你們把房子土地給了魯大山又如何?劉少爺有的是銀兩,他要買土地,沒有買不到的!魯大山你給我聽好了,你就乖乖的開個合理的價格,要是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終于有人說了句中聽的話,劉班點了點頭,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魯大山是吧?你們水源村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我原想出一百兩銀子就能買下你這間醫舍及周圍土地,不過既然你不滿意,那我就出加倍的價格,兩百兩如何?”
“嘩——”
周圍百姓一陣嘩然,兩百兩已經算是天價了,都可以在應化城買下一棟不錯的大宅,再聘請一大群下人及護衛了,更不用說這麽一個荒遠偏僻小山村裏的破醫舍和貧瘠土地,連柳宿都聽得嘴巴大開,嫉妒得眼睛都發紅了。
可是一些水源村的老村民卻都露出為難及擔憂的表情,不管劉班開價多少,他們都是不願意賣的,這可是祖宗傳下來的土地,賣了總覺得會天打雷劈。
當初與魯大山以地換地是基于反正都在水源村,而且人家還出錢替他們蓋新房子,他們才會這麽幹脆的答應了,但是魯大山如果将土地賣給劉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不待魯大山開口,劉班又用下巴指了指綦菡,毫不掩飾他目光中的色心。
“要拿這麽高的價格,我還有一個條件,就是綦大夫必須到我們應化城的醫館坐診。”
原本正在替病人把脈的綦菡,聽了不由得柳眉一皺,也停下了動作,專注的看着魯大山,想知道他會怎麽回答。
魯大山根本想都沒有想,走到了劉班身前,擋住了他看綦菡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睨着他,面露兇狠地道 “我說過不賣了,你給我滾!”
“你說什麽?居然敢叫我滾?”劉班瞪大了眼,他可從沒受過這種侮辱。
“還不滾嗎?”魯大山大喝一聲,突然用力一把抓住身旁的房屋木柱,木柱就這麽缺了一角,被抓下來的木頭還碎成了屑屑,看傻了屋裏一幹人等。
這得要多大的力氣才辦得到?劉班吓得雙腿一軟,往後跌坐在地上,而這麽狼狽的一幕,也不免引起了一些嗤笑及議論。
“好好好……你、你給本少爺記着,我一定會再回來的。”劉班覺得顏面盡失,這裏他也待不下去了,他惡狠狠地睽了魯大山一眼,又瞄了一下豔冠群芳的綦菡,才掙紮着站起身,不顧柳宿的挽留,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柳宿見貴客跑了,指着魯大山,氣得連話都說不好,“你、你居然趕走劉少爺?你……居然趕走劉少爺……”
魯大山不想再和柳宿客氣了,他身為村長,卻連祖産都要出賣,還能指望他什麽?
于是魯大山的手又往柱子上移了一點,一樣用力一捏,砰的一聲,又是一陣木屑四散,那木柱早就成了兩截,看上去是那麽驚驚駭人。
“你也給我滾!”魯大山完全不留情面地道,彷佛他再不滾,下一抓就是抓在他身上。
柳宿吓得屁滾尿流,簡直就是連滾帶跑地逃了出去,不過雖然這兩個人走了,魯大山卻仍是表情凝重,一點也沒有成功趕走壞人的快感。
綦菡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邊,一把抓起他捏碎木柱的手。“相公,剛才那樣太危險了,你有沒有受傷?”
她将他的大手翻來翻去檢查了一番,完全沒有任何傷痕,她有些訝異地盯着他,這究竟要有什麽樣的怪力,才可以毫發無傷的捏爆一根木柱?
自然,在場圍觀的衆人也有一樣的疑問,紛紛納悶地看着魯大山。
魯大山低下頭,一對上綦菡關心溫柔的目光,心中的那股戾氣頓時化為烏有,臉上又展現出熟悉的憨厚笑容,他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道 “嘿嘿,我吓他們的,這根木柱原本就被白蟻蛀蝕得差不多,裏頭都成空心的了,我早就想換掉它,我只是輕輕一捏,它自己就爆開來,根本不必出什麽力。”
原來如此啊……綦菡一想到方才劉班與柳宿被吓成那樣,忍不住噗哧一笑。
衆人一聽是這麽荒謬的答案,也跟着大笑起來。
一下子,醫舍裏又恢複了原本的平和與溫馨,綦函坐回原位繼續看診,魯大山也轉頭去做他原本在做的活兒,不過比起綦菡的無優,魯大山倒是沒有了方才的沉穩,他在搬藥之餘時不時的望向門外。 他總覺得劉班和柳宿不會善罷幹休,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就結束。
“大山,意思是,應化城城主的兒子還會再回到我們水源材?”
“是的,娘,我覺得他一定會回來。”
“他回來做什麽?”
“一方面,他看上了綦菡……”像是很不想說到這個,魯大山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 “另一方面,我覺得他并不會放棄水源村的土地,幸好我們先買了,可是怕他會用其他見不得光的下流招式對付我們。”
魯大山與魯大娘正在家中商讨對付劉班的對策,畢竟劉班是被吓跑的,他必然咽不下這口氣,更不用說劉班還撂下了狠話,一定會有所報複,而為了不吓到綦菡,魯大山還讓魯旦陪她到醫館去。
“這倒是個問題。”魯大娘點着頭,算是同意兒子的說法。“現在我們魯家算是水源村裏的最大戶,土地租給村人耕作後,最近才收獲了第一批藥草,那價格可是出乎娘意料的好幾倍,如果讓劉班知道了,只怕也不會放棄這方面的利益。”
屋子裏陷入了思考的沉默,母子倆絞盡腦汁,卻都沒有想出太好的方法,此時院子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他們納悶不解地來到屋子門口,卻看到外頭圍着一大群村民,氣勢沖沖像是要讨債,但事實上人人眼中都帶着關心。
“大山!魯大娘!”走豆花的李老頭先發難。“綦大夫今天怎麽沒有去醫舍?病人們都快排到村口了!”
“綦菡一早就和魯旦到醫館去了啊!”魯大山心頭一緊,有股不祥的預感。
“可是綦大夫确實不在醫舍啊!”李老頭又道。
“難道出事了?”
魯大山臉色難看地望向母親,兩人的腦海中同時浮現了同一個人——劉班!
今日魯大山為了留在家中與母親談論劉班之事,才會讓妹妹陪同綦菡到醫舍,平時都是他陪綦菡去的,怎料綦菡居然就不見了?
魯大山連忙想往外奔去,衆人見他臉色就知道不對勁,只怕綦大夫真的丢了,他們不用想也知道魯大山急着要去找綦菡,大家紛紛跟在後頭,想幫忙一起找。
只不過衆人才穿過院子,到了魯家大門口,突然遠遠的就看到魯旦氣喘籲籲地朝着家裏的方向跑過來,魯大山一個箭步過去,恰恰在正門前攔下了魯旦。
“怎麽了?”魯大山心急地問道 “綦菡呢?”
“大魯,嫂子被抓走了,你一定要救她!”魯旦邊喘邊道,眼淚還嘩啦啦地流個不停。
“是誰幹的?”魯大山臉色陰沉,心裏隐約有個底。
“是山匪幹的!他們說自己是什麽蒼茫雙盜,知道水源村有個神醫綦大夫,特地來抓人,要求付贖。”
魯旦用手背抹着淚,但仍是止不住淚水。“他們讓我回來說他們要求五百兩銀子!”
“什麽?”魯大山都還沒說話,魯大娘先臉色大變,“我們哪裏有五百兩?”
“娘,五百兩只怕是個幌子。”魯大山不知怎地,像是突然變聰明了,“現在是藥草收獲的時候,才賣了第一批,綦菡就被擄走,代表對方看中的是我們種植藥草的利潤,而這時候會去關注這些事的,只有一個人……”
“是那殺千刀的城主兒子!”魯大娘氣得罵了一聲,“綦菡只不過一天沒和你一起出門,馬上就被抓,該不會是柳宿去告的密吧?”
由于他們母子倆沒有注意說話音量 ,整間屋子裏的人都聽到了,他們先是一臉訝異,最後居然紛紛點起頭來,附和了魯大娘的話。
“一定這樣的!大山,如果你銀兩不夠,我們可以湊些給你。”賣豆花的李老頭率先說道。
“綦大夫幫助我們太多了,有多少錢我都會盡量拿出來的!”丁原的母親也連忙應和。
“對對對,五百兩雖然是大數目,不過村裏的人湊一湊一定有,先把綦大夫救回來再說吧……”
魯大娘有些動容地看着大家,他們平時是有些排外的,像綦菡這樣的外地人,原則上都需要花點功夫才能融入,然而綦菡卻用她獨特的氣質個性及精湛的醫術,幾乎收服了村子裏的每一個人,這令魯大娘很是欣慰及感慨。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到自家兒子身上時,卻是瞳孔一縮。
“五百兩我沒有,不過既然他們敢擄走綦菡,就要有死的準備。”魯大山渾身散發着戾氣,平時的憨厚老實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天的氣勢,猶如一把出鞘的利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大山,你可別做傻事。”魯大娘也沒見過這樣的兒子,着實吓了一跳。
這孩子還口口聲聲說不敢接受綦菡當他的妻子,但事實上他這股在乎勁兒,明明就把綦菡看得相當重要。
魯大山沒有再說什麽,朝着母親點了點頭,便迳自出了大門,往村外行去。